谢云槿:“???”
什么太激烈?
他怎么听不懂?
疑惑看向梁煊,梁煊轻咳一声,大夫止住话头。
他也不是胡乱猜测,这位谢小公子来了之后,与太子形影不离,还住在一处,试问,若两人只是普通关系,怎么会这么黏糊?
尤其今日,大晚上的,慌慌忙忙跑来,说太子伤口裂开了。
太子的伤他之前看过,已经愈合的差不多了,若不故意用力拉扯,根本不会裂开。
来的路上,他隐晦问起,谢公子只含糊回答,和他有关,大夫想不多想都难。
谢云槿目光落在梁煊包扎好的伤口上:“大夫,殿下的伤多久会好?”
“原本不需要太久了,今日裂开,时间怕是会拖长一点。”
谢云槿暗恼,若不是他,梁煊身上的伤说不定不会裂开,仔细询问大夫注意事项。
大夫列举了许多,谢云槿一一记下。
“若是可能,太子身边最好不要离人,伤口不要沾水……”
“不打紧,眼下大家都忙,没必要为了孤专门腾出人手。”梁煊道。
“这……”大夫为难。
太子身份不一般,可不能在他们这出了差错。
想到梁煊身上的伤是因为自己裂开,谢云槿不可能放任他不管,道:“我会看着殿下的。”
确定梁煊身体没有其他异常,大夫收拾好东西,离开。
屋里只剩下谢云槿和梁煊两人。
梁煊坐在烛光后,眼眸微垂:“我已经没事了,阿槿去休息吧。”
谢云槿站在门边,犹豫片刻,始终没能迈出离开的步子。
“算了,我先在这边住两日,等殿下肩膀上的伤好些了再说。”
把梁煊独自留下,谢云槿不放心也不忍心。
两人的相处似乎回到了表白之前,但谢云槿知道,有些地方,已经不一样了。
从柜子里拿出被褥,谢云槿开口:“我睡地上。”
他再心大也不会在知道梁煊心意后,还和人躺一张床上。
梁煊动了下嘴唇,仿佛知道他要说什么,谢云槿没让他开口。
“殿下,你受了伤,如果你说什么要自己睡地上或者让我睡床上的话,我就去隔壁了。”
梁煊不说话了。
浅浅叹了口气:“都听阿槿的。”
他料到表明心意后阿槿会躲他,只是没想过,阿槿会躲的这么彻底,若不是有灾地各种事情要向他汇报,恐怕他连人都见不到。
夜半时分,谢云槿听到轻微衣物摩挲声,白日太疲惫了,他挣扎了一会,没能睁开眼。
力道适中的安抚从背后传来,谢云槿紧蹙的眉头缓缓松开,再次陷入深眠。
梁煊半跪在地上,借着昏暗月光,打量熟睡的人,目光晦暗。
那日半夜醒来,知道这个时空的自己把人吓跑,梁煊气笑了,一度觉得是这个时空的自己小心眼,不愿他接触阿槿,才故意把人吓跑。
偏他白日不能出来,这里又人多眼杂,他想趁夜晚去看看阿槿都不行。
冷嘲热讽了一番这个时空的自己,难得的,这个时空的自己没反驳。
两人商量了一下,觉得不管如何,还是要先把人哄回来。
“阿槿。”
半跪在地上的男人注视沉睡的少年,眼中满是迷恋。
他不敢触碰,怕把人吵醒,只能用目光描绘。
一点一点,一丝一缕,无形目光化为有形丝线,将沉睡的人缠绕。
次日醒来,谢云槿扭动有些酸涩的脖子,坐起来,第一时间看向床的方向。
床上没人。
梁煊已经起了。
整个受灾地的大事小事都需要梁煊过目,谢云槿能帮上忙的,只有一小部分。
梁煊受伤的是右边肩膀,谢云槿见他写字动作滞涩,抽走他手中的笔:“殿下,就不能歇两天吗?”
“我能歇,这里的人等不起。”梁煊点点舆图上被标出的受灾地区。
谢云槿也知道,他只是……
只是不愿梁煊拖着受伤的身体忙碌。
大夫说,伤口裂开的问题可大可小,若不好生将养,会影响愈合,严重的话,会留下不小后遗症。
看出他的担忧,梁煊解释:“大部分下面的人都处理好了,我只要批几个字就行。”
梁煊说的不错,谢云槿看了桌上的折子,大部分梁煊只需要批注一个“允”字。
“殿下若是伤口疼,一定不要勉强。”
谢云槿白日要忙的事很多,简单用过早饭,和梁煊告别。
忙了大半日,谢云槿锤锤自己的脖子,不知是不是睡的姿势不对,脖子僵疼的厉害。
肩背也有些疼。
章子茗一大早去谢云槿屋里寻人,没找到,问了一圈,找来谢云槿办事的地方。
“云槿!”
正好谢云槿忙完,放下手中的事,走出来:“你怎么过来了?”
“我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楚楚每天忙得不行,没道理的成日闲着。”
章子茗上下打量谢云槿,眉目清明,气色不错,不像是遇到什么事的样子。
“我今日去找你,他们说你昨晚就出去了,一宿没回来。”
“嗯,对。”
“你去哪了?不是说没地方住吗?找到新住处了?”
“没,”谢云槿移开视线,“我昨晚去和太子汇报这段时间的情况……”
章子茗等了半天,没等到后续,眉头拧起:“然后呢?你被他留下了?”
“嗯。”
“云槿,你的个人感情问题我不会多言,但是你真的想好了吗?”
“什么啊?”谢云槿双手撑住下巴,“我留在那是因为殿下伤口裂开了,离不得人。”
章子茗要说的话一卡:“他是太子,难道身边还缺伺候的人?”
做什么要谢云槿留下?谢云槿也不像是能伺候人的样子啊。
留在那谁伺候谁还不一定呢。
想到前几回见面,太子对谢云槿的照顾,和谢云槿关系再怎么好,章子茗也没法昧着良心说出两人之间是谢云槿照顾太子的话来。
“云槿,你到底怎么想的?”
“我不知道。”谢云槿抠袖子。
“算了,你也不要多想,跟着自己的心走就行,但是,”章子茗话锋一转,“不管你打算如何,都要保护好自己,不要让自己受伤。”
跟着自己的心走吗?
谢云槿不知道自己打算如何。
骤然被好友表白,不比当初做那样的梦给谢云槿震惊小。
他一直以为,梦里他被梁煊藏在别庄,做那样的事,是因为他背叛了梁煊,被梁煊以那样的方式报复。
可若一开始梁煊就对他怀有那样的心思呢?
谢云槿脑子里乱成一锅粥。
仿佛有下不完的雨,谢云槿每日出门都得打伞,为了方便出行,从家里带来的衣服都被他收起来了,穿的是这里统一发放的方便行动的布衣。
头发也只用发带简单束在脑后。
一开始还不适应,慢慢的,也能适应了。
章子茗曾打趣他,说他这幅打扮回去,指不定侯府都认不出他来。
没几日,章子茗也变成了和他一样的打扮。
谢云槿笑他:“前两日你还说我,今日怎么自己也穿上了?”
章子茗低头看自己,有些别扭:“没办法,那些绫罗绸缎在这里完全没法穿。”
行走在路上,灾民的目光看他像看一块香喷喷的肉不说,一天下来,衣服至少要弄坏一套。
最最重要的是,行动太不方便了。
“对了,云槿,你听到京城传来的消息了吗?”
“什么消息?”
“就是关于三皇子的啊。”章子茗与三皇子有旧仇,提起这件事颇有些幸灾乐祸。
“你家殿下之前被人所伤,幕后指使之人查出来了,是陈贵妃,啊不,陈嫔在蓄意报复,皇帝发了好大的火,陈家、三皇子都受到牵连。”
说起陈贵妃,谢云槿想到之前宫里发生的事,继而想到,自己离宫前,在坤宁宫外见到柔嫔的事。
他就说自己有什么事忘了。
“我出去一趟。”说完,谢云槿起身,大步往外走。
“哎,云槿,饭还没吃完呢!”
章子茗没叫住步履匆匆的谢云槿。
“殿下!”谢云槿推开门。
梁煊正在与人谈事,对上屋里齐刷刷看过来的目光,谢云槿要说的话卡在嗓子眼,扶住门框缓了口气:“抱歉,我打扰到你们了。”
梁煊来这边后,好生整顿了一场这里的官员,能被留下的,都是做实事的,他们与谢云槿共事过,对这个年纪不大进步飞速的小辈很有好感。
“谢公子寻太子是有要紧的事吗?”
“我们这边说的差不多了,谢公子快些进来。”
谢云槿抹了把脸:“我没什么事,你们先忙。”
太心急了,忘记这里不比东宫,不可能他随时来找梁煊,梁煊都有时间。
“阿槿,进来。”
“你们先谈,我等会再来。”谢云槿飞快溜了。
见他去而复返,章子茗好奇:“这么快就办完了?”
“还没。”
“云槿,有件事,我想找你帮个忙,过两天楚楚他们那边试药,你可以带我一起去吗?”
楚楚来后,给了这里大夫新思路,关于疫情,他们研究出新的药方,已经有了成效,过几日便是正式试药的日子。
章子茗听说谢云槿会全程跟进这件事,缠着谢云槿求了许久,想借这个机会去见见楚楚。
“好云槿,你就与我行个方便吧,你看我与楚楚,好不容易在恶人的阻拦下在一起,还没几日呢,就两地分离……”
“不到两刻钟路程的两地分离?”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见不到人啊!”明明离那么近,却没法见面,章子茗心里苦哇。
“还是太子好,每日都能见到你,你们晚上还能宿在一起,若像我这般每日见不到人,你信不信太子也会跟我一样?”
“怎么会?”谢云槿下意识反驳。
“那是谁,在外面短暂住了几天,又被人捞回去的?”
谢云槿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