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病有了对症的药,楚楚又与大夫们研制出有效预防疫病的药,随着病症轻的一批人好转归家,这个消息也一并传到朝堂。
皇帝知道后大悦:“赏!重重的赏!”
朝中一片喜悦,唯独三皇子一脉,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尤其当得知在解决疫病上立下大功的,是楚家那个曾经流落在外,差点成为三皇子妃的女人后。
因为刺杀一事,三皇子暂时被禁足在府中,听到幕僚汇报的消息,气得砸碎了屋里的东西。
“好,好的很,楚家真是长本事了,对本殿隐瞒如此重要的事!”
若早知道,楚家那个流落在外的女儿有这样的本事,给她正妃之位又如何?夫妻一体,若没有楚家隐瞒,楚楚如今就是他的妻子,一荣俱荣,立下这么大功劳,也不会他们一点好处都沾不到。
殊不知楚家也很懵。
皇帝口头奖赏下来的时候,楚家家主勉强维持住脸上的喜悦表情,将来报喜的公公送出门。
耳边不断响起同僚的艳羡声。
“楚大人养了个好女儿啊。”
“是啊,不像我家那两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令爱立下这么大功劳,楚家真有福气啊。”
每一句或夸赞或艳羡的话,都是在楚家家主心口扎刀子。
别人不知他还能不知吗?
他的那个女儿,早对他们寒了心,不然也不会悄悄跑了,在他们暗中派人找人的时候,与章家那小子到了受灾地,不与他们通一声气。
送走恭贺的人,楚家大少爷寒下脸:“爹,楚楚那边……”
这样的功劳对女子来说,是好处也是坏处,大梁民风开放,虽不如前朝那般对女子名声要求苛刻,但世家大族有些还是很讲究这些。
“她现在哪是我们能管的?”楚家家主没好气道。
他现在也是后悔不已,若早知晓有这么一茬,他怎么也要好生运作,至少让楚楚立下的功劳牢牢与楚家绑在一起。
没看到皇帝只是口头奖赏了楚家教女有方吗?
他们对楚楚哪里有半点教导之恩?
皇帝心里对之前的事多半门儿清,派宫人来道贺,奖赏是一方面,更内层的原因,是想警告他们。
当真是,一步错,步步错。
陈贵妃失势后,柔嫔成了皇帝新宠,她与宫里其他女子不同,柔弱可怜,没有母族做靠山,任何事只能依靠皇帝,皇帝非常享受这种被全心依赖的感觉。
况且,柔嫔年轻,还不争不抢,对皇后恭恭敬敬,在一众妃子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对比下,显得格外不同。
坤宁宫。
灾地消息传来,柔嫔为皇后斟茶:“娘娘这下可以放心了。”
“是啊,”皇后端起茶杯小口喝,“之前本宫这颗心一直提着,生怕有什么不好的消息传来。”
儿行千里母担忧,表面再沉静,唯有自己清楚,心中有多煎熬。
“算算时间,殿下应当快回来了吧?”
皇后点头,最困难的部分解决,后续皇帝会派专门的官员去接手,太子便可回京了。
“娘娘,小厨房那边新做了酥酪,您可要尝尝?”伺候的宫女轻声问。
皇后有孕,皇帝很在意这个老年所得的孩子,尤其在失去柔嫔腹中胎儿后,尤显珍贵。
坤宁宫上下更不用说。
太子在出京前,也叮嘱过,要仔细坤宁宫这边,不能有任何闪失。
皇后怀这一胎,没有太多不适,只是最近胃口不太好,小厨房变着法子给她做吃的。
“端来尝尝。”
没多久,宫人端着热腾腾的酥酪上来。
盖子打开,香气四溢,可口宜人。
皇后挥挥手,宫人垂首退下。
试过毒,皇后拿起一块酥酪,正要放入嘴中,柔嫔急切打断她:“娘娘稍等。”
“怎么了?”
柔嫔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想,但刚才进来的宫人里,有一个很面生的,她将自己的发现与皇后说了。
“娘娘,您现在腹中有孩子,不可大意。”
皇后放下手中的酥酪:“你说的对,只是银针验了无毒……”
“有些东西本来是没有毒的,但与其他东西一起用,就会产生毒素。”
皇后点头。
谨慎起见,皇后没有大肆张扬这件事,也幸好,留在殿里的都是能信任的心腹,与柔嫔一合计,他们决定将计就计,只是以后入口的东西都得全程在心腹的视线下完成。
酥酪被拿下去单独处理,空盘子被送回小厨房。
心腹大宫女特意来了一趟小厨房,给做酥酪的厨子赏赐:“皇后娘娘很喜欢今日的酥酪。”
边说,边不动声色打量四周。
每个人脸上都是喜悦之色,没有异常。
一连几天,皇后都点了酥酪。
那些没吃的酥酪都被秘密送往陈太医处。
消息源源不断从京城传到梁煊耳中。
皇后有孕一事,前世并没有发生,拥有前世记忆的梁煊在知道后,非常重视这件事,安排了人时刻盯着坤宁宫动静。
即便皇后没有声张,梁煊还是知道了。
是夜,梁煊坐在桌前,半边身体隐入黑暗,暗卫恭敬跪在下首,等候命令。
“既然母后有自己的想法,不必打断,你们暗中查查,究竟是谁想对母后不利。”
“是!”
这个孩子,前世当真没来过吗?
还是说,前世也曾短暂在母后腹中停留,只是因为意外没了?
是了,前世自己这个时候也被派出来赈灾,回去后,听说母后大病一场,身体大不如前。
会是那个时候吗?
前世没有发生陈贵妃被废的事,也没人提前知道母后怀了孩子。
隐藏在暗中的眸子晦涩一闪而过。
交代完种种事,梁煊起身回到床边。
床上的人睡得正熟。
谢云槿说什么都不肯到床上与他一起睡,说如果不打地铺就去别的屋子,梁煊不想与他分屋,说自己睡地上谢云槿也不干,只好口上答应,等人睡熟再把人抱到床上,第二日早早起来把人抱下来。
梁煊坐在床边,目光从谢云槿身上舔舐而过。
他没有做什么吵醒谢云槿的事,这个时空的自己把他的心思狠狠拿捏,知道阿槿累了一天,他不会忍心将人吵醒。
仔细描绘熟睡中谢云槿的容颜,好半晌,梁煊微微附身,贴着谢云槿脸颊,蹭了蹭。
很轻微的动作,不会把人吵醒,是梁煊一点点试探出来的。
轻柔的吻落在额上、脸上、唇上。
谢云槿动了动,梁煊立马停下动作,屏住呼吸,小心观察身下的人。
没有醒。
谢云槿本就熟悉梁煊的气息,加上白日累得狠了,只要不动作太大,都不会把他惊醒。
“唔。”
不知梦到什么,谢云槿发出一声轻微呢喃。
梁煊眸色骤然变暗。
他盯着身下人的唇。
吃了一段时间补药,谢云槿身体比从前好了许多,嘴唇泛着淡淡的粉,仿若含苞待放的花,诱人采摘。
梁煊被诱惑了般,贴的越来越近。
触碰到了柔软。
很甜。
伸出舌头轻微蹭了一下。
克制自己不要深入,梁煊缓缓起身。
“阿槿,我快等不下去了。”
快点开窍吧。
想到占据身体大半时间的另一个自己,梁煊轻啧一声。
麻烦。
要是能彻底掌控这具身体就好了,独享阿槿。
恰好,这个时空的梁煊也是这么想的。
翌日醒来,梁煊模模糊糊对半夜的事有印象,脸色黑如锅底。
怀里人睡得正熟,梁煊轻车熟路把人放回地铺,手背轻轻蹭了蹭谢云槿的脸。
天色大亮,谢云槿从梦中醒来,揉了揉自己的脸。
洗漱完,出门。
疫病解决,水患处理得差不多,京城传来皇帝命令,他们需要与新来的官员交接一下,该回京了。
谢云槿也想家了。
从有记忆起,谢云槿从没离家这么久过。
不知道祖母和娘在家中怎么样。
来的时候想早点回去,真到了要回去的时候,反而各种舍不得。
要交接的事太多,挤占了谢云槿悲春伤秋的时间,谢云槿忙得脚不沾地。
终于忙完,谢云槿被章子茗堵在路上。
“云槿,要去喝酒吗?”
“你和楚大夫闹矛盾了?”
“怎么可能?!”章子茗像被踩到尾巴的猫,“我和楚楚再好不过了。”
谢云槿拍拍他的肩膀:“是男人就该支持妻子的事业。”
“我知道,我就是……”章子茗捂住脸,“你知道吗,楚楚的光芒越来越耀眼了,我觉得自己配不上她。”
“她喜欢你就够了,你想那么多干嘛?”谢云槿无语,“之前三皇子还想娶楚大夫呢,楚大夫不也没应?”
“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像害怕被楚大夫抛弃的小妻子,以后叫你楚夫人得了。”
“楚夫人也不是不行。”章子茗忸怩。
疫病得到控制,过了最忙碌的一段时间,楚楚逐渐清闲下来,与章子茗相聚的时间多了,谢云槿好几次看到章子茗,他都和楚楚黏糊在一起。
“对了,阿槿,楚楚让我把这个给你。”章子茗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瓷瓶。
“这是什么东西?”谢云槿接过来,打开瓶塞,馥郁香气溢出。
瓶子里,是半透明的软膏。
谢云槿用指腹抹了一点,放在鼻下嗅了嗅:“给我这个干嘛?”
“涂在手上和脸上吗?挺好闻的,我好像用不上,能给我娘和祖母带回去吗?”
“哎哎哎,不是这么用的。”章子茗勾住谢云槿肩膀,低声说了几句。
谢云槿脸腾地红了,结巴道:“我,我不需要……”
“我也觉得你现在用不上,”章子茗一摊手,“可楚楚说,总有能用上的一天。”
“这可是好东西,能让你少受罪,”章子茗若有所思,“你家殿下看着……”
挺天赋异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