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那本书其实是店家留给你的?”
“是这样。”薄荷酒喝了口饮料,与诸伏景光坐在便利店靠窗的吧台前交谈起来。
“很抱歉,原本我想把书送回书店,但是它被我的朋友扔掉了。 ”诸伏景光声音尽量的温柔,害怕触碰到这个青年的心灵。
白天零似乎有些激动,有点小题大做了。不过自己也由着他就是了。
“你是说......”薄荷酒嘴唇微微颤抖,眼神中有光在闪动,“限量版的、日本只发行50本的、追加隐藏画面的《魅色花园》被扔掉了?”
“是。”景光更愧疚了。
“扔在哪了?”薄荷酒仍抱有最后一丝希望。
“应该是露桥町下的咖啡厅垃圾箱吧。”
薄荷酒起身就要走出去,景光连忙补充:“不过,他好像是撕碎了扔的......你没事吧。”
青年杵在原地,绝望地闭上眼睛,心如死灰,嘴唇一动一动的。诸伏由于戴着帽子听不太清,于是又凑近了些。
“逝去的东西,就是命中注定的遗憾。就让遗憾将我吞噬吧。”
诸伏景光:“???”
“请不要这样,我可以对您和老板进行经济补偿。”
“补偿?”薄荷酒睁眼,经济补偿他倒是不需要,不过......
自己确实有点事情需要别人来结局。
“等等,我刚刚就想问了,你为什么穿成这样?”
“我刚做了一个大型手术,很怕冷。”诸伏景光低头咳嗽了两声,“所以,我该如何补偿你呢?”
青年杀手思考了一会,他不抱太大希望地开口:“除非你知道,怎么让一个人喜欢上我?”
话落,薄荷酒把身子转了过去。问陌生人这种事,还有点怪难为情的。
“啊,竟然是这种问题。”诸伏景光会心一笑,面前的青年的确是处在会有情感困扰的年纪,问出这样的问题似乎有点可爱。
薄荷酒诚恳地叙述:“我试过几次,可是都被想要追求的人无视了,他明明答应我,只要我破了案子就可以勾...不对,是追求他。可现在案子已经破了,他却不信守承诺。”
他在表达时刻意美化了这场尚未成功的美人计。不过却越说越萎靡。
这也难怪,青年杀手原本以为以自己的条件,一定能一次成功,就这样向陌生人诉说失败经历,多有挫败感啊。
温暖的灯光洒下来,照射着两人。诸伏景光叹了口气:“很抱歉,我没谈过恋爱。不过如果想听建议的话,我也可以发表一点看法。”
“快说快说。”薄荷酒重新坐回去,还开了瓶新的饮料,顺便也给诸伏景光开了一瓶,不过后者并没有喝。
景光想了片刻,“首先第一个问题,‘破了案子就可以追求...他’,是你喜欢的人亲口说的吗,会不会是有什么语义上的歧义?”
景光对莲野的性取向没有任何歧视,可在与男性的恋爱讨论里说出“他”这个人称代词还是感到有点奇怪,说到这里时不由得卡顿一下。
“当然是他亲口说的。”
说着,莲野诚还学着降谷零的语气十分严肃地重复了一遍:“咳咳,只要你能破了眼下的连环杀人案,我会考虑的。”
景光了然地点头,看来青年的追求对象是个很严肃的人。
景光继续问:“第二个问题,听你的描述,他好像在刻意回避你呢。会不会是你在不经意间做了什么让他讨厌的事,引起了误解,所以他本来想要答应你的,但却临时反悔了?”
薄荷酒揉着腮帮子,手指一遍遍地刮着饮料瓶,瞳孔折射出店内迷离的灯光:“你是说,我可能被讨厌了?”
诸伏景光点点头。还有一点他并没有说明。那就是如果不是这个原因,就只能往悲观的方向去想了,比如,面前青年的追求对象本身就对感情没有责任心,甚至是个渣男。轻易的许诺,轻易的反悔。
不过,这些话他没有贸然说出口。如果青年的追求对象并不是这样的人,那么自己的这番话会让两人横生嫌隙。
“如果有误会要以解开误会为第一优先级。要先弄清楚他为什么会反悔,这样接下来的追求之路才会顺畅。”
“嗯嗯。”薄荷酒重重点头,简直觉得自己遇到了恋爱专家,“你说的对。”
那么,降谷零看谁都是一副冷硬的神情,该怎么判断出他有没有讨厌自己呢?
薄荷酒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以往的漫画。降谷零这样的人能力很强,很有正义感。
这一类角色大多数都嫉恶如仇,遇见不公平的事情一定会挺身而出。
!
有办法了,他知道该怎么测试了!
诸伏景光看着对方一会儿沉思、一会儿摇头、一会忽然如梦初醒般地眼睛发亮的表情十分有趣,关心地问:“是已经想到办法了吗?”
“嗯。”
“那,我可以走了吗?”
“等一下。”薄荷酒严谨地扫视着诸伏景光,“我怎么总觉得曾经在哪见过你?”
“也许真的在什么时候擦肩而过也说不定。”景光笑着说。
既然这位年轻的小先生来自警备企划课,是零的部下,那么没准真的在某次任务中见过呢。
“是哦。”薄荷酒点头。想想这么温柔的人,一定不是仇家就是了。“那我以后还有问题,也可以问你吗?”
“没问题。”
薄荷酒与诸伏景光互通姓名,留了联系方式。当然,景光留的是假名。
“中石宽太,一个乐手。”
“东京警察厅警备局警备企划课的莲野诚。”薄荷酒给这个长长的名称介绍的毫无生气,就像是在背作文。
“警备企划课...”诸伏景光欲言又止。
“怎么了。”
“不,没什么。”诸伏景光由衷感叹,“那么,祝你能够追求到所爱之人。我告辞了。”
“谢谢你。”薄荷酒真诚地鞠躬。
-
第二天,又有了新计划的青年杀手斗志满满地上班去了,却在半路上接到电话,直接去往风见说的案发现场。
又有需要公安出手的案件了。
他叫了计程车,车子开了半个小时,总算到达目的地,刚下了车就看见不远处竖起的警戒线。
案发现场的位置十分偏僻,远离市中心,周围没什么人烟,再往前几公里就快到神奈川了。这种地方,确实是抛尸圣地。
他朝外围的同事出示证件,走进警戒线里:“发生什么事了?”
风见让出一步,让他能看到地上死状可怖的男尸。
莲野诚半跪在尸体前查看。风见对于后辈不爱护膝盖的事情已经习以为常了。
男尸一直被埋在雪里,相当于被放在天然冷库里,肉眼根本判断不出死亡时间。得等法医解刨后才能出结果。
只不过,死者的皮肤不太对劲。
莲野诚戴上风见递过来的胶皮手套,用力戳了戳尸体的手臂。
起初,尸体硬邦邦的,但当他隔着胶皮手套的体温融化了尸体表面的冰霜后,再按下去,尸体的皮肤立刻塌陷了。
薄荷酒一愣:“血液,没有了......”
组织在处理叛徒时也常用放血的手法,因此薄荷酒对这样的尸体并不陌生。血液流光,人的皮肤会呈现犹如橡皮泥的质感。
“最近东京周边县区都报告发现了被抽干血的弃尸,原本尸体被埋在雪里,现在天气变暖雪一融化就露出来了。”风见皱着眉,“什么妖怪、吸血鬼的传闻最近都冒出来了,简直荒谬。”
失去全身血液的尸体被各地频繁报告,确实挺吓人的。
“各地报告的被抽干血的死者全部都是RH阴性血,今天的死者虽然还没做尸检,但大概率也是这个血型。”风见裕也补充。
莲野诚仰过头:“对方要的是死者的血?”
“恐怕是这样。”
血被抽干后,人的躯体就像废弃零件一样被丢弃,因此才会有这么频繁的抛尸吗?
莲野诚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雪,环顾四周:“尸体被发现时,周围有脚印吗?”
“没有。”
“那就难办了。”
他抬起胳膊,蓝绿色的血管从手腕蔓延到被衣袖遮盖的上臂。很巧,这里面流淌的血,也是RH阴性。
这个血型全东京的数量应该也不超过20人。他以莲野诚的身份在医院里存过血型记录,如果这伙血贩子找上自己,可就有意思了。
“莲野,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收队了回去了。”
“是。”薄荷酒连忙追上前辈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