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底下还有个堀室,我想你会知道无归的机关设在哪里。”
宁绥没动,只是默不作声的扫视着四周。
邬篦的声音持续的在他身后响起:“无归教过你简单的机关术的,我晓得,你也没法瞒我。”
宁绥是没打算说自己不会。
他只是在想邬篦都借着他进来了,还需要靠他,那么就代表他的确只有灵魂体,而他的灵魂体无法触碰这些东西。
宁绥抬脚走向床,又听邬篦问他:“你不好奇你为何能进来么?我想你应该也知晓方才那符文是什么吧?”
宁绥压根就不想理他,只抬手摸到枕头底下,左手的食指和中指并拢在一起轻轻划过木床。
随后他往下用力一摁,他脚边便出现了一个莫约能容纳一人大小的口子。
宁绥静静的看着那漆黑的入口,没有动作。
他在等待邬篦先迫不及待的下去,可邬篦却忽地耐住了性子,绕着他说:“无归同你说过偃术的起源吧。”
宁绥不明白他在这个时候同他说这些做什么,他也并不想理会他。
邬篦早就习惯了他的无视,在两百多年前,宁绥同他还无法割离时,他便总是一个人唱着独角戏:“我想你也是听过的。”
他缓缓道:“那是起源于南方的一个边陲小城,那城里头有个巧夺天工的木匠。”
“他妻子同他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无奈有先天的疾病,在同他成亲不过两年后便病逝了。”
邬篦似乎很喜欢在宁绥身后,光团立在宁绥的脑袋后头,总让宁绥有种他是贴着自己在说话的错觉:“于是这木匠将自己关在屋里头,不再开门做生意,耗费了五年,做了一只同他妻子一模一样的木偶。”
“就连细节都相差无几。”邬篦说:“木偶成型后,木匠的身体也累垮了,他呕了一口鲜血溅在木偶身上,还不等他慌忙擦去,那木偶便忽地活了过来。有着他记忆中的妻子的模样、性格,记得他们所有的往事。这便是第一只傀。”
这故事听着唯美感人,但宁绥晓得后续的故事。
木匠不过是无意间创造出了傀,并不晓得如何养护。
更遑论他满心的执念便是让妻子活下去,傀吸收了他的心血,也继承了他的执念。
那傀毕竟不是灵木所做,想要维持生命,便只有吸食人的精血。
可这只傀又继承了妻子对木匠的爱意。
快乐始终只是木匠一个人的。
但傀察觉到自己的身体开始衰败时,对于那座城而言,那就是悲剧的开始了。
因为之后没到深夜,那只傀就会出去猎杀,将人的血液吸干。
其实木匠在城里莫名死了几个人后就隐隐有了察觉。
只是他为了“妻子”选择了视而不见。
也正是因此,傀和偃术最初是属于“邪祟”、“邪术”那一类的。
宁绥没记错的话,后来木匠和他的“妻子”都被大火烧死了。
“你很聪明。”邬篦说:“你是我迄今为止见过的,除了无归以外最聪明的孩子。”
他的语调又有点像之前那般带着诡异的轻柔,像是效颦学步。
宁绥并不喜欢他的腔调,因为他先前在他精神海里时,也不是这样的。
但对于邬篦这个人,宁绥哪哪都喜欢不起来,故而他没有做出什么反应。
可他听见邬篦说:“你这样的人,装傻起来是谁也喊不醒的。”
“去吧。”邬篦没有打算等他的回复,他飘到那漆黑的入口:“去看看你那位尊敬的师父,去看看世人所说的神明,去瞧瞧你愿意遮住自己的眼睛去相信的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他似乎笃定了什么,语气透着说不出的愉悦:“他可是比我还可怕的存在。”
宁绥面无表情的注视着那个入口,没有吭声,直径往里头走。
这样入口的楼梯其实不大好行动,地方狭窄不说,还一片昏暗。
宁绥没走几步,就感觉到自己触到了底,他站在那没动,借着顶上微弱的光瞧见了放在楼梯旁的东西。
不是很看得清,只能瞧见莫约是个人形的东西,衣摆是黑色的。
连着几个摆放在口子这儿,衣制是清一色的。
光团移动下来,慢慢的照亮了整个堀室。
宁绥顿时就走不下去了。
他应该还要往下再走四五个台阶,可展现在他面前的一幕实在是诡异而又叫人毛骨悚然。
这堀室放了一屋子的木偶。
栩栩如生,从发丝到肌肤的纹理,没有丝毫的虚假,任谁来都不会觉得这是木偶。
但任谁来,都会被眼前的一幕吓到屁滚尿流。
因为这堆满了的木偶的脸,全部都是一张脸。
冷硬的线条、死寂的目光、消瘦的身形。
全部全部都是宁绥。
宁绥深知这世上只有一人可以将木偶做的如此出神入化,几乎与真人无异。
他也深知做这样多的木偶需要多少的时间、精力和耐心。
他微微蜷曲着手去看着一望无际的堀室,一时间竟无法数清楚这里究竟有多少个“自己”。
恐怖吗?
的确恐怖。
无数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出现在自己的视野里,饶是宁绥也不由得感到心惊。
更重要的是——
赤鬼两傀说的话此时在他的脑海里播放。
还有方才邬篦非要重复一遍的,几乎每个玄师都熟烂于心的故事。
赤鬼他们说周鹤在这两百年间做了很多很多的傀。
周鹤当时转移了话题。
但现在看来,就是这些了。
宁绥站了好一会儿,邬篦也没有催他。
等他抬脚往下走时,邬篦这才开口:“想象过么?”
是没想象过。
宁绥垂着眸,尽量不去看那些和他一模一样的脸,他只扫着周遭的一切。
周鹤做了太多个“他”。
而每个都不尽相同。
宁绥瞧了许久,这才发现,原来周鹤是将他记忆里他所有的样子全部都做了出来。
明明只要做一个傀,就可以让这一个傀代替他的。
可周鹤却像是做了不会说话、没有生命的傀一样,执着的将他的记忆全部复刻了出来。
“你敢想象么?”
“这两百多年里他就一直窝在这里,不断地重复着这一件事。”
“从第一个他无意识做出来的傀开始。”
“那之后他就像是魔怔了一样,把我和他一起关在这里整日整夜的与这些木头为伴。”
“最初我还以为他只是不愿意将我放出去,于是干脆连同自己一起关起来。”
“后来我才知晓,看到他对你的在意我才知晓,他根本就是个偏执的疯子。”
宁绥觉得邬篦有点吵。
可他又在邬篦的低喃中竭力的去想象周鹤当时的神态。
只是可惜他的想象力终究有些差,并不能描绘出来。
宁绥往前走着,发现大多数都是他十四岁后的情形。
甚至还有他去除妖时因为太累随意倚着一棵树站着闭目养神的姿态。
“看这个。”
光团浮在了藏在傀后头的角落里,宁绥本不想理邬篦,但眼角的余光瞥见一点后便下意识的看了过去。
那是一口棺材,上头的钉子明显有被撬动的痕迹了。
而且是人为的由里至外的损坏。
宁绥对这口棺材十分的熟悉。
因为他就是从这里头爬出来的,上头的符文他出来时便觉着有些眼熟,但因为那日正好清明下了雨,他也没有细究,加之刚醒来的时候他的记忆是模糊的,精神状态也极其不好,所以他没有看出来。
现在再看,就连这口棺材都是周鹤亲手做的,上头的符文也是他亲手画的。
为了防止邪祟接近他,也为了防止邬篦找上他。
宁绥动了动手,左手覆在了棺材上头摩挲了一下,发现已经有人擦拭过了。
他像是有所感应一般,掀开了盖子,就瞧见里头还有一个他。
穿着和他身上一模一样的法衣,闭着眼睛躺在里头。
还是完全的复刻,但这一次棺材里头还有一面镜子。
宁绥皱了下眉,就听邬篦道:“你睡在这里头两百多年,他就用这面镜子看了你两百多年。”
他用几乎是炫耀的语气对宁绥说:“你看,世人将我奉若半神,可你却知晓我所有的阴暗;世人将他奉若神明,你也盲目的随波逐流。直到现在才窥到他那扭曲的思想。”
“当初你醒来,是我先找你的。明明他退缩了,他第一件事是来回收这口棺材。”
“他就是一个胆小鬼。”
“到头来其实最了解彼此的,还是你我。”
宁绥不明白他想表达什么,他只是看着棺材里的“自己”,觉着这里头缺了太多的东西。
不仅仅是棺材里面,整个堀室都少了。
他想也许他也不是那么的干净清澈,也不是那么的端正。
宁绥将棺木合上,这才发现角落里头还有一个小小的“自己”。
那是他同周鹤第一次在无归山见面的时候。
小小的宁绥仰着头,似乎在看着谁。
连这么小的他都有。
宁绥再往里头走,瞧见的就是更多他从未窥到的领域。
那是他十六岁离开无归山后在皇宫生活的日子。
他不再穿着单调的玄衣,而是黑底金蟒加身,头发也不是松松垮垮的随意用束发带绑着,而是带着金色的发冠。
这些并不是周鹤的想象。
是他实实在在的生活。
而再往后,便更是难以言齿的了。
那是周鹤的幻想了。
有他被自己的提线纠缠的,有他解了衣带露了点白皙分明的锁骨的,有他被水浸湿了的。
还有太多太多。
这地方其实真的很大。
比上头的屋子要大不知道多少。
可就是这样庞大的堀室,里头满满当当的塞满了和宁绥一模一样的傀。
只留了一条小路给人通过。
于旁人而言,这里全是周鹤魔怔了的象征,全部都是邪祟。
于周鹤而言,这里全是他的不可言说不能表达的妄念。
但对于宁绥来说,这儿却盛满了周鹤对他的爱意。
它们挤在一起,将宁绥整个人烘的温暖,以至于他也不会再避开这些傀的脸了。
虽然怪异,但他真的无法去无视。
尤其他还看见了周鹤做的,龙袍加身了的自己。
甚至还有披着周鹤的鹤擎的自己。
这的确是一件令人十分不舒服甚至觉得反胃、害怕的事情。
毕竟谁也不知道这些傀都被拿来做了什么,甚至无法理解为何要这么做。
但宁绥的面容却毫无波动。
他就好像不是这些傀的原型一般,慢慢的往前走。
邬篦对他的反应似乎也十分的不满意:“你难道没有感觉吗?”
宁绥又不是这些傀,当然有感觉。
他快要走到尽头是微微停住了脚步,他嗅到了一点淡淡的香火味。
他静静的看着黑暗深处露出来的一点松绿色的衣袍,看着隐在黑暗里头的人轻声唤他:“宁宁。”
那声音是宁绥最熟悉的声音,在这一众傀和黑暗中响起,难免叫人毛骨悚然,可宁绥却是觉着安心。
这个时候宁绥才惊觉邬篦的语调究竟是在模仿谁。
他竟是在效仿周鹤——?
宁绥从未认真听过邬篦说话,故而在此时听见两人的声音对比起来,在这空旷却又狭窄的地方听见,他才发现这个事实。
宁绥往前走了一步。
随后他听见邬篦的声音终于维持不住那点诡异变调的轻柔,反而是透着无尽的扭曲和妒火:“无归!”
光团拦在他身前:“你若是敢过去,我定会杀了京城所有的玄师!”
宁绥头也没回的朝周鹤走去。
他才往前走了几步,周鹤便从黑暗中现身,直接朝宁绥伸出了手,一把将宁绥拽进了自己的怀里。
宁绥清晰的感觉到了他的心跳声比往日还要沉重,而他的力度更是大的想要将他彻底禁锢在他的双臂之间。
宁绥不怕疼,所以他没有皱眉也没有想要躲开,可周鹤还是控制着压抑住了自己的情绪。
他的语气轻松而又自然:“害怕么?”
宁绥晓得他在问什么,但他更在意的是:“你害怕?”
周鹤似乎是低笑了一声:“有点。你来的这一路我都提心吊胆的,偏生我算不准……”
他并不喜欢这种事情不在他掌控之中的感觉。
可只要对方是宁绥,周鹤的卦就总会有各种各样的偏差,有些甚至离谱到他看了就头疼。
宁绥来的这一路花了多少时间,他就捻了多久的手指。
可结局永远是那样。
算不出、算不准。
因为早在宁绥十八岁大劫那日他抱住宁绥起,他同他的命盘便已重叠交错,再难分你我彼此。
都说算人不算己,周鹤就算是神仙,也没法窥到宁绥所有的后路与下一步。
所以他也会不安,只要是有关宁绥的,周鹤也会迟疑也会紧张。
“无事。”宁绥老老实实的被他圈在怀里,语气是冷的,眉眼也是平淡的,可说出来的话,于周鹤而言却胜过了这世间所有的春日暖阳:“我…很高兴。”
他还是头一次同周鹤说“高兴”这种词汇。
但宁绥的确有感觉到这种情绪。
因为他知道了在皇宫里那孤独的两年里头,其实他也不是一个人。
周鹤始终在暗处默默的看着他。
那两碗鱼汤面——
周鹤不说,宁绥不问,但他们都心照不宣。
他真的很爱他。
周鹤怔愣了一下,邬篦亦是。
而在愣神过后,随之而来的是邬篦的愤怒:“凭什么!?”
光团瞬间大放,彻底照亮了整个堀室:“凭什么明明他同我都是……”
宁绥听不见了。
周鹤的手覆上了他的耳朵,随意一个符文,就将所有的声音隔绝。
宁绥抬眸看向周鹤,就见周鹤漫不经心的冲他勾了勾唇,眉眼里尽是温柔,但这份温柔在触及到邬篦那一刻,又化作了凉意。
他并没有立马出手,就像邬篦也没有动手一样。
他俩都十分清楚,现在的交手不过是徒劳。
一个没有拿回身体,一个还没有回到顶峰。
再者——
他们都不愿意伤到宁绥。
宁绥并不在意邬篦说了什么,他从不会去在意旁人的想法,哪怕那人是他的仇人也是如此。
他连猜都不想去猜。
他只是看着周鹤,主动的抓住了周鹤的手臂。
周鹤抬手轻抚着他的脑袋,就听邬篦问道:“你早就发现了?所以你对我真真正正的动了杀心。”
“一开始的确没想过。”周鹤垂眸对上宁绥的视线,眼神是柔和的,语气却是凉薄的:“可岳州那次我总觉着你有些不对,之后算了几次,这才发现一点端倪。”
周鹤的一只手在宁绥的后脑勺,一只手搂着宁绥的腰,几乎是以一种强硬的姿势将人圈在怀中:“我说过,你若是敢对他起半点心思……”
他后头的话没有说完,但邬篦能够明白。
故而邬篦不由得讥讽一笑。
周鹤习惯把任何事都说的轻松。
可他俩都是术士,还是曾经的师徒,邬篦当然知晓周鹤为了算到宁绥,花费了怎样的代价。
但越是如此,邬篦就越发有几分得意。
因为他让周鹤的生命里出现了不可控的事情。
他这个一贯事事在握的徒弟,也终于尝到了超出预料的滋味。
周鹤的手划过宁绥的耳朵,他让宁绥能够听见他的声音,却听不见邬篦的声音,他道:“宁宁,我先送你出去。”
宁绥猛地抓住他的手,语气冷硬:“我同你一道。”
周鹤没点头,只是慢慢的松开了他:“无事的。”
他轻笑着一抬手,整个堀室的傀就全部上前了一步。
他先前的确很担心。
他怕宁绥瞧见这里的情形会畏惧他,会对他失望,会厌恶他。
可他舍不得毁掉这些。
这些全部都是宁绥给他的东西。
所以周鹤是想藏起来的。
但宁绥跟他说他很高兴。
于是周鹤也很开心:“还有这么多你陪着我呢。”
这数不清的“宁绥”随着周鹤的话音落下,一同抬起了自己的右手,将提线展露在了他们的眼皮子底下。
这一幕其实是有些诡异的,可只有宁绥和周鹤能从这份毛骨悚然中感觉到旁的。
那是只有他们彼此才能触碰到的存在。
“去吧。”
周鹤低头吻了吻他的眉心,抬手轻轻用指尖划过他的轮廓:“带着京城那些玄师先离开,去冰城或者京城等我都行。你要是觉着人多吵,那就回无归山等我去找你。别让他们拖我后腿。”
宁绥猜到了。
他猜到周鹤到底还是要将他推开这个地方,不让他参与他们之间的战争。
这并不是觉得他碍事。
只是周鹤和他一样。
他们骨子里对对方的,到底是过了头的保护欲。
而周鹤在这之上,还存了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宁绥到底还是松开了周鹤的手。
他知道他还有别的战场,这里的战场是属于周鹤的。
周鹤将一旁的箱子交给他,动作轻柔的替他戴好了面具:“宁宁,回去睡一觉,睡醒了,一切便结束了。”
他十八岁那年,周鹤也是同他这样说的。
之后周鹤一个人度过了两百多年。
但这次不会了。
宁绥任由周鹤解开他的符文,任由周鹤送他离开。
他知晓他们这一次不会重蹈覆辙了。
“你把他送走,也是如了我的愿。”
光团在周鹤面前逐渐形成人形,里头的金光流转的璀璨,但却又宛若人影的裂痕:“若我在这里将你击杀,将你吞噬,以你的身体去找他……”
他话还未说完,数不清的提线就直接冲他而来。
那提线是“宁绥”们手里的,但带着的不是灵力,而是无数的黑气。
像是裹杂着怨煞与黑风而袭,与邬篦的白光形成了最鲜明的对比。
周鹤站在原地没动,看着邬篦起卦挡住那些提线,没有丝毫的意外:“你这话说出口的时候,就已经输了。”
邬篦闻言,满腔的妒火直接烧了起来:“你就有多喜欢他么?那不也是你满心的执念而已?为了我你竟还算计他,无归,该不会真像世人所说的那般,你对我有什么超出师徒的情谊吧?”
“我不像你拎不清自己的感情。”
周鹤淡淡一笑,抱起小小的“宁绥”:“我很清楚我想要什么,激将法在我这儿不管用。”
再者他承认这算算计。
他也有犹豫。
可他知道若是他的宁宁知晓了,定会毫不犹豫的踏进来。
就像在上头时,宁绥早就发现了这个圈套。
他没怪他。
周鹤之后也会去赔罪。
但现在——
他得替他自己,他得带着宁绥的那一份,将邬篦永远的摁死在这。
邬篦咬着牙抵挡这四面八方而来的、源源不断的提线:“是啊,你很清楚。”
他讥讽道:“如若不是你算到了我与他的命里头有一根极浅的我单方面的红线,你也不会对我起杀心吧?”
邬篦猛地挥开这些提线,直接冲周鹤发起了攻击:“可怜他并不知晓你这满心的占有和变态的控制,若是他晓得了,只怕避之若浼吧?就像厌恶我一样厌恶你。我可真想看到这一天呢。”
周鹤脚下亮起阴阳八卦,挡下邬篦的攻击,他淡淡的看着邬篦,宛若看着跳梁小丑:“你以为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那晚周鹤虽极力抑制自己了,但还是不免露出一些端倪。
尤其是情深之时,他没顾得上手上和身上的力道,重了点,就让小朋友的身上留下了青淤。
可他的宁宁却是抓着他的手,用不成声的语调对他说:“你…别忍了。”
周鹤当然得忍。
他怕弄伤他。
也怕吓到他。
左右他们的时间还很长,他还可以慢慢的圈占他。
但知道宁绥其实晓得他的一些情绪后,周鹤真的放松了许多。
以至于那晚着实有些折腾了。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
今天换榜,如果没有榜单的话会在下午把完结章放出来!
不一定有番外了,如果有应该也是写一下鹤鹤的不会有很多字,没有超过两千我就发wb啦~
完结章是一万五的大肥章!昨天把我写到头秃hhh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