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池喃喃说:“那他想……干什么?”
“……”越和抿了抿唇,“我是猜的,你们也就当个参考……吧。”
“我觉得,他可能是被异能移植给骗了。”越和解释,“但是牧淳很谨慎,所以给的消息也模棱两可。”
齐莎忽然说:“有没有种可能,是牧淳想要收手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蓝池抬头:“你是说,他已经退无可退,所以就……”
将错就错。
他话音未落,但在场的人都不约而同地猜到了这个层面。
但不管是被迫还是自愿,做了就是做了,这无可辩驳。问题是在于,这个所谓的异能移植,不,应该说是“异变”到底是达到了一个怎样的水准,以至于会有那么多人前仆后继,包括牧淳。
越和说:“运送回来的那群实验体到了吗?”
“已经到了。”
“需要尽快安排各项常规检验。”
庄铮鸣果断应下:“好。”
越和:“蓝池,你去把希诺研究过江馁所有的资料,在明天之前,全部收集给我。”
蓝池:“我知道了。”
越和对齐莎说:“齐莎姐,你去联系一下,上次段组长去过的画展的人,能联系到几个是几个,越多越好。明天中午之前能够办完吗?”
齐莎:“当然。”
……越和手中的茶杯越捏越紧,他说:“……牧淳的反水,这件事对于你们或许确实……很难接受,但请别让情绪左右了你们的思维。我相信,迟早有一天,牧淳会亲自给我们一个合理的答案。”
四个人在隔间聊了很久,而门外的段母早已等待到心急如焚。只有段父坐在一旁,时不时拍拍她的手,示意她冷静一点。
“咔哒”一声,门开了。
段母一下子就站起来了,拉着一个人就追问道:“怎么样了?裴景他……”
越和猝不及防被抓住双手,差点被段母浑身上下整套加起来快到七位数的装扮闪瞎眼。
直到庄铮鸣疯狂给他使眼色,他才恍然大悟,这是段裴景的父母。
“……阿姨。”越和说,“您不用担心,段组长实力很强。”
“可是你们不是说,跟他一起的那个omega,也是S级吗!”段母眼眶微红,“如果他伤害裴景……”
这个越和还真不敢保证,布锐斯是精神系,硬碰硬肯定是打不过双异能的段裴景的,他完全不担心。
但江馁不一样,他虽然只是omega,只谈体格的话,段裴景赢面比较大。
但问题是江馁能自愈啊……
这可是跨洋级别的距离,更别说,段裴景还不一定对江馁下得了手。
越和:“……”
不过据庄铮鸣的形容来说,他俩很有可能已经在一起了,江馁再凶,也不至于杀段裴景吧。
“怎么了?”段母见他沉默不语,更加着急。
越和左看右看,发现刚刚还在的人,居然一个都不见了,放他一个人在这里招呼长辈。
越和尴尬笑笑:“……不会的,不会出事的。”
“阿姨,有个私人问题不值当讲不当讲。”越和说,“如果,我是说如果,段组长喜欢的人是江馁的话……”
……段母攥着他的手缓缓松开:“原来真的是他。”
越和一哽:“……我是说如果。”
“我不同意。”段母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也知道你们跟他关系不错。但人都有底线,我们段家也不是什么人都要的。”
越和:“……”
她似乎看懂了越和复杂的眼神,接收到了一大堆奇怪的认知,她摆摆手解释:“你误会了。不是我势利眼,也不是我眼光高。说实在的,我这个人并不看重门第跟家庭背景,毕竟我也没指望段裴景从商。他找谁都行,唯独实验体,绝对不行。”
越和头都大了,探头:“那叔叔您……”
段父:“其实我倒是觉得……”
话尾的缝隙,以段母对自己丈夫多年的了解,马上就会意出了段父话里的意思,立马一个眼刀甩过去。
段父默默吞回了前半句话:“……我听我夫人的。”
越和:“…………”
“如果,我是说如果嘛。”越和艰难地说,“阿姨,您能不能够多多了解一下……”
“不可能。”段母说,“我没办法接受这么一个定时炸弹呆在我儿子身边,一分一秒都不行。”
越和:“……”
完了,江馁,我好像把你未来婆婆替你给惹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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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国异调局。
江馁支着下巴,手中反复抚摸的小吊坠的塑料边缘已经起了毛痕,有点刺手。
他眼神聚焦在了远处的随处可见的角落里,默默整理着思绪。
他需要知道希诺跟陈权身上为什么会有师恩的异能,也需要知道会不会有第三个人也同样拥有“自愈”的异能。
还有师恩的骨灰。
这是最重要的东西。
可能是这段时光与段裴景所产生的一切都挂着关联,所以不管在想什么,他的脑中总会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个Alpha的身影。
他逐渐允许了一个陌生人,闯入他的生活,打乱了他的节奏。却意外地不会感觉到反感。
……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机会,就当他亏欠了段裴景。
江馁不由自主地呼出了一口浊气,似乎想要借此将所有的郁结都吐出胸膛。他抚摸着手里的吊坠,冷硬的神色突然融化了一角,露出了一个昙花一现的笑。
转瞬即逝。
“Dusa.”
有人用英语对着他说:“教授要见你。”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也没人会觉得江馁会老老实实跟着走。
很显然,布锐斯也这么想,所以话音刚落,那扇合金的密码门就被人打开了。
布锐斯仍旧戴着那双皮质的黑色手套。
他长得很高,而且是典型的西洋人的长相,五官深邃,鼻梁高挺,绿色的瞳孔非常浅淡。
这种瞳色的人会给人一种凉薄的错觉,像是野生动物,充满着算计。
江馁仍旧没有抬头。
“过得还好吗?”
这是布锐斯坐下来的第一句话。
很显然布锐斯非常不了解江馁的喜好,虽然家具洗漱用品一件不差,如果忽略每个角落里的密密麻麻的针孔摄像头之外,可以说是一应俱全。
但配色是清一色的白,白到刺眼。
看似挺贴合江馁的气质,实际上他还是更喜欢段裴景给他的娃娃房。
他当然不会把这么无聊的事情提出来,于是江馁默认了。
布锐斯紧盯着他,似乎想要看穿他的心思,半晌笑了:“我听说,你跟段裴景关系不错?”
江馁:“嗯。”
“到哪一步了?”
江馁看都不看他:“与你无关。”
空气中的气氛凝结了一瞬,就这一瞬间,下降到了冰点。
偏偏作为当事人的江馁却跟个没事人一样,完全没注意到自己说的话有哪里不妥。
“你是在挑衅我吗?”布锐斯轻声说:“要注意隐藏好信息素啊,身上的味道,还有残存。”
“为什么要隐藏?”江馁淡淡的,“我跟你不一样。”
“……Dusa.”布锐斯摩挲着手里的东西,那是一根玻璃质管,“我们终止这个话题吧。”
“几天后,会有一场训练场比试,要来玩一下吗?”
“笼中鸟?”
“‘笼中鸟’,不在这儿。而且这里的人,不值得我花心思筛选。”布锐斯说,“你可以选择拒绝。”
“后果?”
布锐斯:“你猜?”
……江馁应声:“可以。”
“……”布锐斯眼底森寒一闪而过,弯起唇角,“真的?”
“嗯。”
“那就好。”布锐斯站起身,手臂撑住桌面两端,俯身看他,目光沉静,“那就把这支营养剂打了吧,你一直不吃饭,让我很心疼。”
手掌离开桌面之后,上面留下了一支透明的针管,里面的液体是淡蓝色的,泛着诡异的光泽。
见江馁一直没有动作,布锐斯解释道:“不是欧若博司的任何一种,我保证。”
江馁仍旧没有动作。
源自于他们之间早就已经消失殆尽的那点岌岌可危的信任。
“……这可怎么办。”布锐斯叹气,嘴角明明还带着笑,眼底的墨色却已经浓厚到如刀锋一样冰冷,他似乎已经看穿了江馁的所有思绪,缓缓说,
“刚刚收到消息,基地混进来了入侵者,而且,完全没有隐藏的意思,我感到被人挑衅了。”
“如果你不吃不喝,怎么帮我杀了他呢?嗯?Dusa?”
江馁肉眼可见的,瞳孔震颤了一下。
他猛地抬头,眼底的情绪被他压下,但脸颊紧绷的弧度却暴露了他的心思。
“……”布锐斯的脸皮抽了抽,有点想笑,又明显动怒了。
“……”江馁静静地看着他,“我妹妹的骨灰,在哪。”
布锐斯转瞬变阴,冰冷的白与其说适合江馁,不如说更适合他。
他露出一个并不意外的神色,微微挑高半边眉,说:“你打赢了几天后的格斗场,我就告诉你。”
“……”
周遭监视的红点像无数在黑暗中蛰伏的毒蛇,随时随地,准备从森冷的丛林中一跃而出,将目标人物撕个粉碎。
“……我知道了。”江馁哑声说,“我会打的。”
不管是药剂,还是格斗场。
布锐斯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起身离去了。
房间里一下子只剩下江馁一个人,还有无数冰冷的摄像头与他作伴。
他拿起了那支针管,眼神越来越灰暗,唇色逐渐变得苍白。
段裴景来了。
他为什么要来?
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来?
不论是牧淳,还是资料,他都会给他一个交代,但偏偏不应该这个时候到这里来。
“……”
胸口的抽痛来的那样猝不及防,江馁攥住胸口的衣料。因为吧用力很大,指节青白,手指遏制不住地开始发抖。
不可以,他必须要想办法,提前让段裴景离开这里。
……
【让我们打个赌,江馁会不会杀你。】
希诺的话如临耳边,段裴景靠在墙边,蹙起了眉。
他为什么这么说?
他跟江馁又没有什么血海深仇,为什么会想办法杀他?
他所引起的骚动在时间凝滞取消之后,被人注意到。希诺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只是低声朝为首的人说了几句话,或许是找了个什么借口之类的,把人全部支开了。
段裴景不太明白他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或者说他为什么总一副觉得自己已经快疯了的样子。
因为他不同寻常的作风?因为他自相矛盾的选择?
这一切的一切,都远远没有希诺说的最后一句话给他带来的冲击力大。
他始终都不明白,为什么他会这么笃定,江馁会选择杀了他。
牙齿叼着根烟,段裴景烦躁地深深吸了一口,从肺里过了一遍才把烟圈给吐了出来。
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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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江花花之前的段母:实验体!危险!可怕!
见到江花花之后的段母:(慈祥)这小可怜小脸蛋一看就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