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你的,已经在异调局周边查了。”江局说,“确实查出了点问题。”
“咱们的数据库被人攻击过,对方是个外国网址,查不出身份。”
虽然说是查不出身份,但能做到这一点的,除了牧淳还有谁。
江局说:“于是咱们就将计就计,顺着对方的入侵路线,查到了这里——”
江局拿出手机,把地图给他圈了出来。
段裴景只看了一眼就皱起了眉头。
“这不是十几年前就已经被废弃的异调局的旧地址吗?”段裴景说,“你们是说,笼中鸟很有可能就在这里?”
“对。”江局说,“我们已经组织人准备去调查了,顺便把上层的人也通通查一遍。我是去过笼中鸟,但你也说了,笼中鸟的观众,要么,就是忘记所有的内容,要么就跟我一样,出个门就把路线忘了,但至少还留有对于决斗的记忆。你想想,这么大规模的决斗场,既要做到所有人趋之若鹜,又要做到让选评的观众蒙在鼓里,这是何等夸张的一个工作量。”
更别提他们从前一直认为,如此大胆的作风,不说在国外,至少也得是在偏远的外省才对。
“既然笼中鸟找到了,就想办法查封吧。”段裴景捏了捏手腕,凝重道,“我现在就是担心,他们筛选的目的既然不是为了发动战争的话,那布锐斯口中的‘异变’跟‘进化’还有什么意义。”
“这是一个思维模式的分歧。”江局说,“咱们主张是自然生长,人人平等,但总归有这么一批人会觉得身为异能者的自己会高人一等。你知道的,这从异能者法律没制订之前,屡见不鲜。只不过现在他们把这件事摆在了明面上,甚至把非异能者当成时代落后的被淘汰者,觉得这是一种‘病’,企图用特效药把他们强行拖入不属于他们的领域之中,最终的结果,是死亡。”
……段裴景沉默了下来。
江局说:“你也别纠结了,能拥有这种偏激的思维,咱们正常人是没办法跟他们对上脑电波的。洋洋自得、自我满足,觉得自己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人类的未来,估计连‘人性’两个字怎么写都忘了。这跟那些觉得‘不够聪明的人就该去死,从而减轻社会负担’的人,是一类人。”
“咱们要做的,不是纠正他们的想法,而是想办法改变如今的现状。”江局拍拍他的肩膀,“过两天你的禁闭时间就过了,记得赶紧忙公务,如果江馁的钥匙真的能够帮上忙,我也有给你们谈判的筹码不是?”
段裴景心中一暖,应道:“辛苦了。”
“跟你妈道完谢又跟我客气上了是吧。”江局哈哈一笑,“我告诉你,你妈可是一五一十都告诉我了。行了,想喝什么,想吃什么,都跟我说,江馁那儿你妈已经安排人照顾着呢,甭担心。”
段裴景说:“您去忙吧,我这儿都好。”
外面有人喊:“超时了江局,该走了。”
江局摆摆手:“照顾好自己。”
段裴景应下后,起身送走了江局。
通风的风扇在头顶呜呜吹,段裴景靠在墙边,多日来的疲惫也扫空了不少。
……
……
两日后,段裴景的禁闭总算结束,被迫听了几耳朵交代跟警告后,才终于迈出了这个小房子。
没有任何意外跟奇迹发生,江馁仍旧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出来后的段裴景每天必做的事情,就是提一罐子海鲜粥坐在床边呆个把小时,omega却始终没有睁开眼。
段裴景会拉着他的手握在手心很久,最后还是因为公务不得不离开。
与此同时,X国异调局的致歉书函也抵达了异调局。
“扣扣。”
门被敲响,段裴景站在门后,礼貌道:“江局,您找我有事儿?”
“哟,来了?”江局打趣道,“行,看来这几天反省得不错,都学会敲门了。来看看,X国来的致歉信。”
段裴景接过书函翻了几下。
上面写的内容很长,省略掉一大堆的礼貌用语,精简下来大致内容就是说,身为布锐斯的父亲,同为异调局局长的艾博特对此并不知情。
在私自动兵攻击段裴景后,布锐斯等人就彻底消失在了国界,不知去向。X国会尽力配合他们进行抓捕行动,并真诚地向段裴景和江局致歉。
“他们居然没追究我私自偷渡国界的罪?”
“布锐斯跟他爸关系不好,甚至上升到局长的竞选。艾博特肯定也想趁此机会除掉这个能够影响他地位的儿子,一举两得。”江局拍拍他,
“跟他们家比起来,你们算是过家家了。你算什么,除了一个异调组组长的头衔,最出名的也就是一个旅游城市的首富的儿子的身份了。杀了你有什么好处?劫财啊。”
段裴景:“那笼中鸟……”
“艾博特可能会不知情,但不会完全不知情。”江局笑道,“他不会阻止我们的。”
……这还真是“父慈子孝”的一家子。
果不其然,不久之后,段裴景就得到了来自笼中鸟的位置的准确定位,正是异调局旧址的位置。
但等大批人赶到后,却早已人去楼空。
……
*
地面一片狼藉,这座犹如球场大小的决斗场如今却像是一座荒冢枯坟,蛛网连接,老鼠从横倒的柜台中逃窜而出,四处弥漫着腐朽的气息。
地下十层全部由一座海碗倒扣的形状组成的决斗场,四周围起来的铁网已经生锈,上面还沾有干涸的血迹。
齐莎正带着化验组的人取样,准备回去比对DNA。
……段裴景抹了抹墙壁上的灰,无法想象江馁当时在这里,过得究竟是什么样的日子。
“已经跑光了。”蓝池叹声,“这群人有能预知的异能者?手脚这么麻利。”
这些段裴景倒是没有感到很意外,从他闯进布锐斯设下的画展开始,这种用来声东击西的决斗场,就已经失去了存在的意义了。
“尤娜协助我们走访了每一户曾经观赏过决斗场的人家,发现所有人中,像尤娜跟江局这种能够记得住笼中鸟的存在的人,除了他们,再无其他人。”
越和抽掉手套,从二人背后走来,“江局的身份特殊,我猜测当时X国的局长之所以邀请江局观赏这种决斗,目的就是为了引起异调局的注意,用于研究异能药剂。”
蓝池说:“所以你的意思是说,拥有异能的人,都……死了?”
“不一定是死了。”越和说,“也有可能是自愿选择加入了异能实验之中。”
“那尤娜呢?”
越和:“她是个聪明人,如果不是专门去查了档案,我们也不知道她居然是个异能者。”
他见蓝池跟蔫了的花似的,笑道:“D级异能者的精神力薄弱,察觉不到也不丢脸。”
听了他的分析后,段裴景不由得想起了当时他们抓的那个黑人异能者。
他记得很清楚,当时这个异能者要求跟江馁单独谈话,然后说了一大堆是似而非的话,好像是要什么解药。
先不说这个解药究竟是否存在,凭借当初江馁已经失忆的大脑,就算是有,也说不出来个什么所以然。
他也很难想象,如果真的有能够大大消除后遗症的办法,为什么布锐斯他们迟迟都没有拿出来。
因为数量?
这就对的上了。
在段裴景的猜测中,应该只有陈权,跟希诺两人是接触过这种实验并且还算得上成功的。
现在结合越和的猜测,如果那个人真的是半路加入的异能实验,见到唯一一个没有产生任何副作用的江馁,情绪激动也不为过。
他从前一直陷在迷雾中无法自拔,更是对异能研究的事情知之甚少,“欧若博司”这种药剂所带来的尽头究竟是什么,段裴景一直都摸不找头脑。
但直到这一次去到X国,那株犹如参天大树冲天而起的怪异藤蔓引起了他的注意。
……难道这就是异能的“终极”?
这才是真正的“ultimate”?
所谓的后遗症就是指的这个?那希诺呢,还有陈权,最终的结局也是如此吗。
“我之前听说庄铮鸣的研究里,有一个皮肤蛇皮化的人,怎么样,化验结果出来了吗?”段裴景说。
“!”越和瞪大眼睛,恍然大悟,“你提醒我了!对,已经出来了,他的细胞阈值已经突破了正常水准,但是确实没有移植的痕迹,就像是细胞分化着分化着,突然开始变了物种。”
“人跟蛇?”蓝池挠头,“这怎么可能相融,又不是拍电影。”
“所以他死了。”段裴景说,“死亡就是他们必定的结局,而不是对方刻意下得黑手,这种异变的结局就是如此。”
几人面面相觑,不再言语。
几天后,血液的化验结果出来了,这份结果更加证实了他们的猜测,异变的“终极”,就是变成这种不人不鬼的怪物,最终死亡。
而江馁如果不是拥有他妹妹的自愈的能力,最终的结果,也是死亡。
“不对。”
几人商讨出最后结论后,段裴景忽然出声。
他抬起头,迎着众人投过来的视线,凝重道:“不对。”
江局问:“小段,哪里不对?”
“自愈的能力也许并没有我们想象得那么强大,否则就不可能会让江馁有被药剂影响的这一个缺点存在。”段裴景说,“异变一定是有解药存在的。”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越和忽然开口,“而且江馁很有可能,是知情的。”
“……!”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但说到这里,庄铮鸣又犹豫了:“可是江馁现在还昏迷不醒,我们就算知道了,也……”
“有了希望就有了目标,至少总比毫无进展要来得好一些。”越和说,“如果真的有解药这种东西存在的话,不仅江馁可以功过相抵,牧淳的目的,想必也是奔着这个来的。”
“你是说,牧淳是觉得江馁知道解药的下落,所以牧淳才会把心思打到异能移植的身上?”
“不是没这个可能。”
庄铮鸣喜出望外:“那现在只需要等江馁醒过来,记忆恢复,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话虽这么说,但是大家彼此都心知肚明,江馁现在的处境,就跟一颗定时炸弹差不多,但至少,已经有了破局的希望,哪怕只有百分之一。
段裴景吩咐了几句后,众人散开了。
令人失望的是,江馁迟迟没有醒过来。
时间过得很快,又是一个冬天来临,寒冬的气候压得屋外白雪皑皑,只有那间顶楼的病房里,omega一直沉睡着,完全没有苏醒的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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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一走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