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院长喊完, 只听到阮青屿“哦”一声,但半天不见下楼。
“刚刚林晓培来的电话, 说山阴的地可能要提前做建筑方案?说她也定不了,让我问问你。”阮院长对凌泽说。
“应该是和早上汇报完,选地争议有关系,我问下凌雯。”凌泽回答,他中午赶飞机回滨城,下午又和阮青屿折腾到派出所,没有顾上看开会结论。
凌泽翻了翻微信的留言和邮箱里的会议记录,又联系了凌雯,搞清项目提前的缘由,确实是因为选地的争议。
南面的地常规中庸,投资回报分析属于良一级;但山阴的投资分析争议就很大, 按常规分析一定是赔得裤衩都没有的,但是如果引流成功, 将开创新的酒店经营模式及品牌。
偏偏汇报山阴地块方案的设计师,大概是没有去现场调研的原因,设计理念描述得干巴巴,使得L集团这边, 对山阴地块的选择持疑义。
意外的是,下午的讨论会上, 凌兆昆对选择山阴地块异常坚持,最后L集团的领导提出, 或者干脆做个公开方案征集大赛, 看看路线方案到底能有意思到什么程度再说。
凌兆昆没反对, 但也没同意, 事情就这么耽搁着, 散会后他破天荒地让凌雯联系凌泽,要听听他的意见。
凌雯在电话那头乐,说下午山阴地块的争执你没在,爸把L集团领导叼了一顿,说对方太保守,大好的机会放着不懂得把握,什么方案大赛,就是浪费时间,要做就直接邀标做方案,有合适的方案就用,不合适给个三五万方案补偿,选南面地块,事情就解决了。
凌泽回复凌雯,凌兆坤思路是对的,要快;但是否用邀标的形式,稍微等他再考虑下。
挂断电话后,凌泽和阮院长解释项目情况,很直接,说凌兆昆坚持要用山阴的地,一半是因为阮青屿。
一桌人愣了下,阮螃蟹什么时候连凌泽父亲都见了?
凌泽把在北京的事大概说下,吴老师沉默了阵子说:“可是他最近都连设计院都不去,天天待家里,怎么参加得了投标。”
吴老师不懂设计,却懂儿子,阮青屿从来不会无缘无故的消极怠工。
“先吃饭吧。”阮院长说:“晚点,小泽你去问问他的意思。”
“好。”
晚饭很快就结束,凌泽按惯例与阮教授抢着洗碗,但这次两人没僵持过三十秒,阮教授拍拍凌泽的肩膀,很高兴地说,以后洗碗的活凌泽全包,要为家庭做贡献。
凌泽笑着答应,迅速整理好厨房,与老人道过晚安,便往二楼去,才走到楼梯口,抬头看到阮青屿在楼梯栏杆探着身子,在等自己。
“上来。”阮青屿用气音小声喊着。
他已经洗过澡,换了套干净的睡衣,清清爽爽地笑着朝凌泽招手。
凌泽爱死阮青屿闲散活泼的样子,抬手就往腰上探。
“阮院长说要投标?”阮青屿用力拍开凌泽的手:“你没洗澡,脏,别碰我。”
“我吃饭洗过手的。”凌泽又伸手。
“那不够,你碰过凌沛,全身都要洗,记得用沐浴露多搓几遍,赶紧去。”阮青屿一脸严肃。
凌泽哭笑不得,只得听阮青屿的话,拿起丢沙发上的干净衣服,往浴室走:“你最近还能画图吗?”
“不太能。”阮青屿回答得干脆又老实,他靠在浴室门边,隔着浴室门说着。
“都别说方案投标你们肯定要请GEN设计参与,我水平本来就不如人家,从南城回来以后,我一拿笔,脑子里全是规范,这个不行那个不行,都不知道怎么下手。”
南城工地坍塌事件,最终处理结果滨城院无责;但图画着画着就进拘留室,那也不是谁都能吃得消的。阮青屿一边是恨死凌沛,另一边他总觉得干建筑设计这行是拿着卖面粉的钱,操着卖白粉的心。
大部分业主整天想方设法要控制成本,防不胜防,想到自己有可能哪天进去就出不来,设计的热情都快被灭得一干二净。
“哦,这样啊。”凌泽听完阮青屿的话,反应得挺淡定,说完这几个毫无意义的字,就只剩哗啦啦的水声。
阮青屿等了会儿,凌泽没有再多回应。
他走到书架旁,从书后摸出烟和打火机,余光扫了眼紧闭的浴室门,走到窗边,偷偷摸摸地吞云吐雾起来,一支烟快抽完也不见凌泽有新表态。
“这样什么啊,你男朋友都快变废材了,你还哦哦哦。”阮青屿冲着浴室方向大声抱怨几句。
“什么时候变成男朋友了?”浴室门突然打开一条缝,凌泽声音传出来,
“不是吗?”阮青屿吓一跳,把烟直接摁灭砸窗台石上;想想又觉得不对,凌泽这话什么意思啊,自己连男朋友都不算吗?
阮青屿忍不住跑到浴室门边,冲着门缝,机关枪扫射般地计较起来:“我爸都把你拉进我家微信家庭群,我连男朋友都不是吗?你们凌家门槛这么高?有皇位要继承?那你招惹我做什么?不在英国找个皇室公主?”
话刚说完,凌泽湿漉漉的手从浴室门缝中伸出,把阮青屿的人直接拉进浴室,砰一声又把门关上。
凌泽手劲又大又迅速,阮青屿完全没来得及反抗,两下就被脱去上衣,被拉到淋浴房里。
“干嘛,干嘛。”阮青屿眼珠子朝天,不看凌泽,哇哇叫着。
“你身上有烟味,得冲冲。”凌泽把阮青屿人按在浴室墙壁上,低声说道。
“我都不是你男朋友了,你管我这么多做什么。”阮青屿不服气起来,他用力转过身想与凌泽对峙。
一回头,却看到凌泽腰上围着浴巾裸着上身,阮青屿全身血液瞬间往大脑冲,他不得不转回身,对着墙,任由凌泽压着。
“阮青屿。”凌泽连名带姓地喊他。
“叫什么叫。”阮青屿被前后夹击着,一面是略带凉意的浴室墙,另一面却是凌泽灼热的体温紧贴住自己,他只觉得有一股热流在自己体内悄悄蔓延。
“你白天答应过我求婚的。”凌泽咬住阮青屿的耳垂轻舔着,压着嗓音道:“你现在是未婚夫,不是男朋友。”
下午阮青屿哭个没完时,凌泽让他安静下来的方法就是求婚,只一句话,我们去英国登记结婚好吗?阮螃蟹立刻安静下来,二话不说地答应了。
虽然脑子宕机混乱着,阮青屿知道不管什么时候,他给凌泽的回答永远是肯定的。
身后的人是自己循规蹈矩人生中唯一的叛逆,因为阮青屿知道,所有任性无论多离谱都凌泽都会依着自己喜好,毫无保留地回应。
他自己也说不清是什么原因,如此信任凌泽。
也许是大一上测量课的路上,凌泽二话不说载自己返程回取眼镜。
也许是高中入学时第一次打架,凌泽没有还手任由自己出手。
或者更早的那个夏天,自己坐在二楼房间的窗前读书,看到凌泽穿着人字拖,拖着打架用的捞鱼网,从自己面前走过的一瞬间;从此,人字拖变成阮青屿夏天出门最喜欢打扮。
这会儿,阮青屿急促地呼吸着,说:“我下午脑子不清醒,不算。”
确实不能算,自己完全没有记忆的事,怎么能说过去就过去,况且求婚也算是大事。
“你现在清醒吗?”凌泽低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来。
“我现在清醒得很,你要说什么?”阮青屿明知故问。
凌泽一手揽过阮青屿的腰,扳过他热得发烫的身子,反身往自己身上贴,然后重重地亲了他一口。
“跟我去英国结婚。”凌泽低头在阮青屿的脖子,肩膀下落下一连串的吻,在往下啃咬研磨着,白皙的皮肤绽出粉红的涟漪,霎时春色无边。
阮青屿只觉得浑身的血液不受控制地往下汇聚而去,他手探入凌泽的浓密的黑发,抓住他的后颈,轻声道:“来...”
……
阮青屿趴在床上,只觉得连呼吸都得小心翼翼,稍微动作大点,腰就不太对,他把脸埋在枕头里,眼泪湿了一大片,黏糊得难受。
“凌泽,怜香惜玉懂吗?让阮小橘跟你去英国登记吧。”阮青屿狠狠道,所有的旖旎,瞬间烟消云散,
“所托非人,你找别人吧。”阮青屿侧过脸,不想看凌泽。
“宝贝,别说胡话,我明天就找人给你办签证。”凌泽趴在阮青屿肩旁,把他的脸扳向自己,唇贴着唇,说着。
“这么急?不是还要投标?”阮青屿这才想起还有正事要做,但想想结婚也是正经事,也没什么区别。
“你不是画不出东西?”
“我画不出,也还有别人啊,主创换人就行,我可以跟边上随便打杂。”
阮青屿脸又埋回枕头里不抬起来,故作轻松地回答,撑不过三秒,他长叹一声:“哎。”
凌泽低笑了声,把人搂到身边,顺着阮青屿的后背,说:“明天再休息一天,后天我带你去旁听H酒店古镇项目的专家评审会,旁听完我们再决定要不要做投标。”
阮青屿听完更没精神,本来南城项目的事,自己就没少被专家问话,现在还要参加不是自己项目的专审会,也不知道凌泽在想什么。
但既然凌泽这么安排,自己照做便是了。
H酒店在中部省会的古镇有个新项目,酒管集团没有投资,只负责酒店运营。凌泽和林晓培联系了下,隔天大清早带着阮青屿,飞了一趟中部省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