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大胖大怒:“充来, 你他妈的今天必须给我个说法,你们问天宗的弟子把我家小狗打成什么样了!我没儿子,我就这一个侄子,我把他当命根子!”
“我给你交代, 我看你给我个交代才对吧?”充来举起手里的盗版灵风扇, 问, “海胖子,你跟我讲清楚这个东西是什么?什么叫巨灵风扇?”
海大胖闻言一愣,眼神有点飘忽, 但是很快就硬气起来,叉着腰骂街:“巨灵风扇就叫巨灵风扇!怎么?只准你们炼出来灵风扇,不准我炼巨灵风扇?我告诉你,我可没有拆你们的灵风扇抄袭!”
海狗捂着自己的脸躲在叔叔后面帮腔:“对!我叔叔才不像你们那么不要脸,还跑去锻器坊研究我们的巨灵风扇!被我拆穿了, 还动手打我……”
海大胖指着站在充来身后的褚千秋,嚷嚷:“赶紧给我狗儿道歉,再赔偿十万灵石!否则这件事情没完!大家都来啊,都来看一看, 这就是问天宗, 最近挣了点臭钱就看不起人,下死手打我侄子啊!都过来看看——”
他站在院子里大声嚷嚷, 引得院子里其他宗门的人都出来看热闹了。
海大胖也不怕人笑话,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面锣,一边敲一边喊:“都来看, 都来看, 末流宗派就是末流宗派,我侄子不过就是说话难听了一点, 不懂事了一点,他们就把我侄子揍成这个样!我来找他们理论他们还拒不认错!”
充来手指着海大胖,气得老脸通红,声音发抖,“颠倒黑白你最厉害,你怎么不说你侄子找事不成反被打?”
海大胖提着锣咚咚猛敲两下,哼哼冷笑:“你有证据吗?青口白牙污蔑人?我没听见我侄子找事,但是他这一身伤可骗不了人?!大家都来看,他是不是该跟我侄子道歉!”
充来还想说话,身后褚千秋喊住了他,“充师伯,是我让大壮动的手,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来~”
说罢,褚千秋带着大壮二条三狗子三人走了出来。
充来着急了,正想把褚千秋喊回来,却见他走到被打的海狗面前,诚恳地望着他:“真是对不起,我确实不应该把你打成这样……”
海狗本来还有点怕,见褚千秋低声下气跟自己道歉,底气一下子就足了起来,仰着肿胀的脸吆五喝六:“你还知道是你不对,从小到大就没人敢这么对我!我跟你说,今儿你必须跪下来给我磕一个!”
褚千秋:“你慢点,我还没说完。”
海狗睥睨的姿态扫了眼褚千秋:“说。”
这么多人在这里看着这个穿黄衣服的小白脸丢脸,心情极度舒适——
褚千秋:“真是对不起,我就不该把你打成这样,我应该撕烂你的嘴,免得你还能颠倒黑白的造谣。”
海狗一愣。
不是道歉吗?他在说啥?
褚千秋:“打他!”
脑子还没转过来,一个巨大的身影朝海狗压去,三狗子紧随其后。海狗被逮住一顿胖揍,刚努力爬出战场,就又被三狗子拽住脚拉了回去。
海狗大喊:“叔叔救我!叔叔救我!”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
前一秒还在道歉,眨眼间就打起来了。
海大胖拿着锣愣在原地,直到听见亲爱的侄子撕心裂肺的求救,才扔了手里的锣冲过去,“住手,住手!你不要打我侄子,谁准你们打我侄子的!!”
海大胖抬手正欲掌掴大壮与三狗子,但是充来比他更快一步,将三狗子和大壮扯住拎到了身后,不动声色地挡住,“胡闹,怎么又打起来了!”
海大胖:“充来,你滚开!今天侄子当着我的面被打,我这个做叔叔的不替他出头就是我的不对了!”
充来的脸也瞬时冷了下来:“海胖子!小辈之间的事情小辈解决,你出手就不对了吧?你这一掌下去他们还有命吗?”
海大胖抱着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海狗,怒道:“小辈之间解决?怎么解决?!你没看见我侄子被他们暴揍成这样吗?”
充来:“我不管,今日你若出手,那我也不会袖手旁观。”
说罢,充来身上气势陡然升起,眼神也在一瞬间变了。
院子里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两方局势也变得焦灼,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威严的中年女音在所有人耳边响起:“住手。”
紧接着,一道强大威压自天空落下,竟是元婴期大圆满修士!
浮仙阁执法管事,单真如。
高空中,她脚踩三尺长玉如意,身穿翠绿色繁复宫裙,身后跟着两名容貌清秀的女修及一位身姿颀长挺拔,背一把古琴,身穿浮仙阁亲传弟子服饰的俊逸青年——
正是苏折秦。
落地之后,美眸一扫院中众人,单真如冷冷道:“浮仙阁内,禁止聚众闹事,否则杖责三十,押水牢反省十日。”
海大胖打了个冷噤,低着头连连摇头:“没有、没有,没有闹事。是他,是他打了我侄子,我侄子就是嘴贱了一点,但是他们先动手打人,是他们不对,不仅如此,我只是想让他们道歉……但是他刚刚还是差人把我侄子胖揍了一顿,院子里,院子里大家都看见了……”
海大胖用手指指着褚千秋,一脸悲伤的朝单真如告状。
单真如:“谁?”
海大胖扭头一看,那小子不动声色往旁边躲开了,正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跟他旁边的几个哥们低声说话。
海大胖愤怒地调整手指指的方向,褚千秋望着天又往旁边移了几步。
苏折秦:“噗。”
单真如看向院中众人:“是这样吗?”
众人这才面面相觑,七嘴八舌开口——
“嗯,动手是他们动手,矮胖子说的没错。”
“我都没反应过来,那花衣服就挨揍了。”
“怪离谱,出手确实快……”
“该罚罚吧,闹这么久也挺吵的。就把那个黄衣服抓起来得了……他是主谋。”
海大胖心下暗喜,再度看向单真如,哭惨道:“大人,您替小的做主!”
褚千秋:“冤枉。”
单真如平静地望着褚千秋,脸上写着一排字:你说,我听你狡辩,狡辩完了就乖乖挨罚。
褚千秋苦涩道:“我不善言辞,二条你告诉单管事,当时的情况是怎么一回事。”
二条:“单管事,此次事件我全程跟随师兄,接下来我说的话愿意指天发誓,若有半点谎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海大胖迟疑地看了这个清秀瘦削的青年。
发这么毒的誓?
怎么感觉心里有点慌慌的……
二条缓缓开口:“我与师兄昨日傍晚跟随宗门抵达浮仙阁,规规矩矩跟随贵宗安排来此院休息,今日一早师兄想着时间尚早欲领略浮仙城风土人情,便带我三兄弟前去逛集市游玩,行至锻器坊,师兄对巨灵风扇感兴趣多看了两眼,名为海狗的道友便劈头盖脸对我师兄一顿诋毁,污他意欲抄袭聚灵风扇,这对一个器修来说简直是侮辱!因此发生了争执,锻器坊管事与这海道友乃旧识,也不分青红皂白偏信偏帮,面对两方势力的凌辱,我师兄反抗有错吗?”
海狗想替自己发言,然而他说话没有一个人听得懂。尽管如此,他还是在努力替自己发声。
二条淡淡扫了他一眼,质问:“海道友,你敢说你与锻器坊没有关系?当时锻器坊锻器坊是否替你说话,并为你朝我师兄释放威压?”
海大胖:“……”
海狗:“……弟了啊(替了呀)。”但是压根没用啊,你们不是把我拉出去打了吗?还说别脏了锻器坊的地。
二条打断海狗说都说不清楚的辩解,一脸正色道:“好了,这是前因。至于今日,正如诸位所见,他来找我师兄道歉,我师兄道歉了吗?”
海狗:“没道!”还好这两个字他说得清清楚楚!
海大胖冷笑:“没有。”
二条看向院中众人,抱歉地朝他们笑道:“各位别宗弟子,真是不好意思扰了你们清净。还望各位实话实说,我师兄是否道歉?他也知自己鲁莽冲动,不该为维护自己尊严对他动手,就该忍下来。但是刚才他道歉,这位海道友竟让他给他下跪!”
众人表情一下子就变了——
嘶!好像……真是!
众人纷纷交头接耳起来。
“他刚开始不是跟那挨揍的小子说对不起吗?”
“对对对,他有,他说真对不起,不该把他打成那样。”
二条的声音骤然冷下来:“青雷门的道友,我知晓你与我宗门素有旧仇。但我师兄从未惹过你们,就连千宗大比他也是第一次参与!为何就要被你们这般凌辱,奚落?本来昨日的事情结束,这个乌龙就算翻篇了,但道友你不依不饶,偏偏带着你的叔叔打上我们清修的院子,试问你们将同住院中的其他宗门置于何地?舟车劳顿下还要听你敲锣打鼓无法休息?是想害他们比试失利?
敢问又把浮仙阁的宗规至于何地?!明知如此重要的千宗大比即将开始,却依旧惹事闹事,有什么不能我们两宗私下解决非要如此大动干戈!你到底安的什么心?我都怀疑你究竟是想为你侄子出头,还是想损害浮仙阁宗门形象,让他们在修真界落下口舌!”
二条扶住一脸受伤,被欺压凌辱的快要哭出来的自家师兄,脊背挺得笔直:“单管事,这便是全部经过,二条无半句虚言!”
院子里其余宗门神色顿时变了。
“这……”
“一石三鸟。这胖子城府极深……”
“刚刚我还替他俩说话,差点被当枪使,真是晦气。”
单真如深深地看了眼那个摇摇欲坠,一脸“我是受害者”的黄衣青年,又看了眼心疼地扶起他的清秀瘦削书生,最后缓缓道:“青雷门,可知罪?”
海大胖被质问地面色涨红,说不出话来。
不对。
不是这样的。
我就是来为我侄子出头的!
你在说什么啊?
单真如挥袖:“将二人带走,押下去,莫扰了众道友清修。”
海狗抓着海大胖的衣服,一脸惊恐,“蜀黍为甚么要抓窝们!窝是兽海者,窝窝柴是兽海者啊!他们扒窝打成这样!”
但胳膊拧不过大腿,两人最终还在执法弟子的押送下离开了。
苏折秦临走前,突然看了眼院内——容颜俊若妖孽的黄衣青年正弱柳扶风地靠在二条身上,一脸我好可怜,我竟被这般欺辱的模样。
苏折秦:“单师叔,您先走。”
单真如:“嗯。”
苏折秦又抬脚折了回去。
褚千秋的悲伤已经演不下去了,埋头在二条肩膀上,一耸一耸地靠着二条笑,对他伸出一个大拇指。
然后,被人握住。
褚千秋:?
褚千秋抬头,苏折秦的脸放大在他面前,正伸出指头抓着他的大拇指,模样十分正经:“我认出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