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林玉说：“你去告吧。”
他脱掉鞋袜, 爬上床越过素艾，扯来被子盖上，闭上眼睛睡觉，跟素艾的分配是他睡在床的里面。
素艾从床上下来, 他光着脚站在地上, 看段林玉睡在湿漉漉的床上, “床湿了，睡不了。你下来，去换床铺。”
段林玉：“睡得了, 你要睡就一起睡，不睡你就站在房间里。”
素艾很生气地站在房间里。
过了一会儿，他实在很困，在桌子旁坐下来，头靠在桌子上。
素艾睡着了。
段林玉从床上起来, 他看了眼素艾，慢吞吞地走出了房间。
外面夜色如水，虫鸣啁啾。
段林玉站在褚千秋的门口，伸手敲门。
“谁？”房间里清冽的声音响起, 褚千秋刚修炼完, 还没有睡。
段林玉回答：“小师兄，是我。”
褚千秋开门把人放进来, 他微微笑着，很漂亮，眼睛就像是弯月一样, “阿玉, 怎么了？”
段林玉小声地说：“小师兄，我不想跟素艾一起睡觉。”
褚千秋闻言看他, 问道：“那你跟我一起？”
段林玉点头。
跟小师兄睡是好的，他不想跟素艾睡觉。
解了外衫，段林玉脱下鞋袜，把鞋子规整地放在床边，然后才钻进被窝。
两个人躺了进来。
褚千秋身上的味道很好闻，像是雪松冷香，带着淡淡的寒气。
段林玉恢复原来的模样，缩进他的怀里，一想到宗门所有人都管素艾叫宗主夫人，他还跟器峰的弟子打成一片，大家都愿意跟他接触，就有种自己被抛弃了的感觉。
段林玉有些委屈：“我不想要跟素艾一起睡，我也不喜欢他。他刚刚还说，要让你把我赶出院子。”
“啊？他真的这么说？”褚千秋闭眸，伸手拍拍段林玉的背，叹气道：“这也太过分了。”
段林玉情绪低落地说：“他说自己是宗主夫人，要我听他的。”
褚千秋：“太过分了。”
段林玉又告状：“他还要我伺候他，给他打水擦拭身子。”
褚千秋：“这真是太过分了。”
听见褚千秋这么说，段林玉心满意足地睡了。
翌日。
褚千秋早起，段林玉还没醒。
褚千秋推门出去，与大壮和三狗子交谈。
就在这时，正好碰上刚迷糊转醒的素艾，看见褚千秋，他花蝴蝶似的过来，扑进褚千秋怀里，搂住他的腰。
“夫君，晨安。”
依旧是一身素雅的青衣，一头乌发，头上插着一根素木簪子，手上脚上锁魂环叮当作响。
三狗子往后面退了一点，顺便拉着大壮往后靠了靠，还特别给面地喊：“夫人早上好。”
素艾看向两人，一个高兴，低头开始掏自己炼制的法器，十分大方地送给二人：“两套锁子甲，给你们。”
三狗子笑嘻嘻地接过，嘴甜道：“我就知道，咱们夫人最好了。”
大壮：“夫人最好！”
褚千秋伸手摸摸素艾的头，“晨安。”
素艾仰头，一脸严肃地告状：“夫君，你院子里有小孩不听话。”
褚千秋：“啊？真的吗？”
素艾点头：“他不勤快，我喊他做事情他不做的。”
褚千秋沉吟：“这也太过分了。”
素艾附和地点点头：“他经常不见人影，我早上起来总是看不见他在什么地方，我的头发都是自己梳。”
褚千秋义愤填膺：“真是太过分了。”
素艾把头埋进褚千秋的怀里，有些开心。
褚千秋看着怀里的人，问道：“所以今天也去器峰带大家炼器吗？”
素艾点头：“嗯。”
他们叫他宗主夫人，夸他是最厉害的炼器师，一副很可爱的样子央求他去器峰带带他们，素艾被哄得心花怒放，从来没有舍得拒绝。
褚千秋游刃有余地哄：“乖，那你去吧，苗通长老在那边等你了。大壮三狗子，你们送他过去。”
院子里，两人点头。
“是。”
谁都知道大壮和三狗子是褚千秋的左膀右臂，没有特殊情况的话基本上都会陪在褚千秋身边。
现在他让他们陪自己去，素艾觉得自己很受重视。
他心里很甜蜜，一步三回头，不舍地走了。
打发走了素艾，褚千秋前往宗主殿。
昨日二条又歇在了那边，褚千秋去看看到底是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让二条烦恼成这样。
到了大殿里。
二条正在与一名弟子交谈，他的表情很难看。
余光瞥见褚千秋进门，他立刻换了副神色，弯眸笑道：“师兄，你怎么过来了？”
二条被锻炼得越来越有大宗门掌权人的气势。
再加上主修符箓，整个人身上散发出一种儒雅的文墨气息。
褚千秋看着他，突然觉得，一个当家人，叫二条是不是不太好？
虽然就一直叫“二当家”好像也还行，但总要有个大名才像样点。
褚千秋心里这么想着，走到二条身边坐下，随手捏起桌案上一枚人参果，清甜的汁水瞬间填满口腔。
褚千秋道：“不用管我，你们俩在说什么？继续。”
两人便又继续话题。
褚千秋坐在旁边听，这下明白过来又有秘境开启了，这次不是小秘境，而是一个一直没有开过的大秘境，也是一个仙人府邸。
但跟修真界仙人谷重不一样，这是个实打实的真仙。
不知姓名。
后面她飞升了。
这个府邸却留了下来，被她用秘法封存千年，这里面有她所有的修行法术，她的身份令牌，可以说，光是在其中某棵树下打坐，或许都能勾动天地意象，寻得一丝她当年顿悟的契机。
不仅如此，还有隐秘消息谣传，其实这个府邸里住的是一对孪生姐妹。
里面的宝物都是双倍。
这样一块肥肉，整个修真界的宗门、散修都盯着。
但这个秘境的位置在中洲——由中洲三大修真宗门全权把控，他们只允许东洲浮仙阁在内的几个大宗门派一两名弟子去参与秘境。
而其他东洲小宗门没资格。
二条派人去交涉了许久，都被毫不留情地拒绝了。
褚千秋几口吃完人参果，问：“他们还说什么？”
光是被拒绝一下，不至于让二条脸色这么难看。
那名弟子低头禀告：“宗主，其实二当家原本已经说通两个宗门接纳我们问天宗去二人了，为了这个事情副宗主花费了很久心思和精力，但是后来有个宗门威胁那两宗，若是非要带问天宗玩，那以后就割席。”
褚千秋问：“送出去多少？”
弟子没听懂褚千秋意思，但是二条却知道褚千秋在问自己送礼打点送出去多少。
二条回答道：“很多。器峰的法器，符峰的符箓以及丹峰的丹药，我换取两个名额。”
这其实很值得。
机会难遇。
不论给出去多少，换这样的机会都是值得的。
但绝不能是打水漂。
褚千秋在心里思忖了一下，又问：“挡我们路的宗门叫什么？”
二条：“聚云宗。”
褚千秋恍然地点点头，“合理。”
二条迟疑地看向褚千秋——
褚千秋道：“上次月下观江拍卖，我从他们手里抢拍下了一条大乘期魔族。”顿了顿，褚千秋扬眉：“前几日放进地窖里的那蛇肉，咱们宗门煲了蛇肉羹，你也喝了两大碗。”
虽然没什么人吃魔族。
但是褚千秋觉得这蛇肉也是肉，而且还是难得的大乘期蛇肉，所以令人拿去煮了。
别说。
老蛇炖粥，竟然细腻嫩滑，吃完浑身都充满力气了。
二条扶额，有些难过地看向褚千秋：“师兄，那现在该怎么办？”
宗门之间交涉，利益盘根错杂，不是光靠耍嘴皮子就能达到目的的。
褚千秋道：“没事，我来处理这个事情就好，你不用管了。别露出这幅难过的模样，天塌了师兄给你顶着。”
二条扯出一个笑，“谢谢师兄。”
褚千秋挥退下宗主殿里的弟子，看着整整齐齐批改好的一摞宗门事务，偏头道：“这不是做得很好吗？没有你我要累死。”
二条望向褚千秋，漆黑的眸子很认真：“能帮到你是我存在的价值。”
褚家给予他太多。
不论是收留他这个孤儿，免去他冻死弃婴命运的褚霸天，还是念他资质愚钝，赠予他符祖之心的褚千秋。
他的命，是他们的。
褚千秋直接坐在了桌案上，他正面看二条，漆黑的眸子璀璨得好似银河星辰，“不要说这些肉麻话，你以前叫名字？”
二条一愣。
大壮二条三狗子，这三个名字听起来随意，起得其实也很随意。
褚千秋小的时候不太记事，他爹褚霸天将三人送到他院子里照顾他的时候，他嫌他们名字拗口，就起了个顺口的。
三人脾气好，虽然年纪跟褚千秋相仿，但却比小千秋成熟懂事，很顺从地接受了这个称呼。
一叫就是许多年。
听见褚千秋这时问他，二条想了许久，最后释然地弯眸：“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