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器场上已经疯了。
擂台被一众修士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
“吾乃苍顶真人, 小娃娃你把它卖给我。”
“我是藏剑山庄大弟子，你若将它给我的话，我藏剑山庄日后必必有重报！”
“喂，你们几个明明有自己的本命法器了, 还跟我们抢, 别卖给他们！”
“别再靠近！你们不要再往前！”
“退后, 退后！否则刀剑无眼——”
浮仙阁执法弟子已经尽力维护，但包围圈依旧在缩小。
褚千秋已经被挤到最里面了，问天宗的众人在最外面, 双方遥遥相望，隔得老远。
充来担心得满头大汗，猛拍大腿——
他相信了。
他彻底相信了。
褚千秋不是闹着玩，他真的是来给问天宗争荣誉来了。
这已经不能用天才来形容了。
而是妖孽。
可怕的妖孽。
要不是他没灵根没境界，只能参加这个最低的器修擂台赛, 充来怀疑他可能横扫整个器修赛场。
……不对。
褚千秋真的没灵根没境界吗？
充来突然想起来比赛前有一次，宗主让他再去找一块测灵石测测褚千秋。
库房里测灵石因为收弟子的缘故，库存没了，就一直耽搁了, 再加上后来忙于挣钱, 忙于准备千宗大比，这个事他就给忘了！
不行。
回去之后一定要买一块最贵的测灵石, 再测测褚千秋。
充来这样想着，就在这时，一道庞大的威压从天空笼罩下来, 混乱的人群一下子变得安静——
“退后。”
严肃苍老的老者声音从天上响起, 宛如洪钟，震得每个人都心悸了一瞬。
化神境。
灵千霄来了。
如此恐怖的威压让所有人都不敢造次。
灵千霄的身后还跟着二十余弟子, 为首正是他的亲传——苏折秦。
幻心琴自背后落入怀抱，苏折秦目光清凌凌看向四周，缓缓开口：“无视浮仙阁宗规者，斩。”
随着秩序的恢复，周围的人群终于散去。
褚千秋这才难得地吸了口新鲜空气，他护着怀里新鲜出炉的漆黑双锤，感慨这场面比超市抢菜还刺激。
灵千霄落下来，缓步走向褚千秋，“成长型法器便是你炼出来的？”
褚千秋晃了晃手里的两个小锤：“对。”
灵千霄：“可否给我看看。”
褚千秋大方地交给他。
这么众目睽睽，褚千秋不担心他占为己有，更何况苏折秦的琴都是灵千霄送的，他总不至于这么没见过世面，不要脸地连一个小辈刚炼出来的锤子都强占。
锤身通体漆黑，表面布满古朴玄奥的花纹。
明明很小的两个锤，握在手里却似乎有千斤重。灵千霄也不由得对此感到震惊，这真的是筑基期以下器修场能炼出来的东西？
灵千霄的眼神变了，他看着褚千秋：“好孩子，你来自哪个宗门？”
褚千秋：“问天宗。”
灵千霄捋了捋胡子，将小锤还给褚千秋，忍不住道：“今年问天宗人才辈出，不知你师承何处啊？你知道吗，你们宗门的月初白月师兄，如今已经是我的亲传弟子，你考虑一下，要不要也拜入我浮仙阁？”
褚千秋：嘶……
老小子。
我以为你格局大，不会想要将锤占为己有，感情你是想连锅端，直接垄断我？？
褚千秋摆手：“不来了吧，我师尊比较小心眼，不允许我NP。”
灵千霄：“……嗯屁是何物。”
褚千秋抱歉地道：“意思就是我这辈子可能没办法更换宗门了。”
灵千霄遗憾地看着他：“那怪可惜的，不知你师承何处，你师尊境界一定很强吧，能教出你这样优秀的弟子。”
褚千秋目光看向虚空，以一种沧桑的姿态缓缓道：“谷重仙人。”
“……”灵千霄表情龟裂了一瞬。
褚千秋拍腿，哈哈大笑：“跟您开玩笑的，灵宗主。我师尊只是一个散人器修，实力嘛……”褚千秋摸了摸下巴，打量灵千霄，“实力就跟您差不多吧。”
褚千秋突然很有一种冲动，如果自己把面具戴上，全力打开威压跟灵千霄拼一拼到底谁输谁赢。
听说灵千霄是化神境界大圆满，半只脚已经踏入炼虚，但褚千秋总觉得系统给自己的面具也很强，威压很有可能碾压他——
思及此。
褚千秋顿了顿，纠正了一下：“也可能比您强。不太清楚，我师尊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
此言一出，观赛场上其他修士眼里的灼热悄悄褪去了许多。
晚些杀人越宝的计划可能行不大通，这个褚千秋身后有人，那个人实力甚至高于浮仙阁宗主，以至于他底气十足地直接拒绝了浮仙阁对他抛出的橄榄枝。
那只要褚千秋不卖，这个锤子跟他们确实没有缘分了。
人群之外。
充来也听见了那边两人聊天的内容。
当他听见灵千霄要收褚千秋的时候，差点就当场跳出来大呼万万不可了。月初白被送进去就算了，褚千秋他可舍不得，幸好后面褚千秋拒绝了。
充来悄悄竖起大拇指，心道：好小子，不忘根，以后炼器阁地火你想涮啥涮啥，随便煮。不过，自己怎么不知道褚千秋背地里拜了个师尊？而且还很强，堪比灵千霄？
充来扭头看向二条：“你师兄有个师尊？”
问二条他们准没错，三人与褚千秋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几乎穿一条裤子，有没有师尊二条他们最清楚。
面对充来的询问，二条微笑道：“高人总是不愿意在太多人面前露面。”
充来摸着下巴自语：“嗯……拜了个强大的师尊，确实合理。等我回去之后一定要亲自接见招待一番……”
二条垂眸，唇角微微弯起挂着笑。
他未说谎，但那句话也并没有说师兄确实有师尊。至于充充峰主下意识的反应，与他无关，都是他自己脑补的。
有背景，有后台，不卖锤子。
原本为法器疯狂的人群在浮仙阁众弟子的驱逐下逐渐散去，毕竟一个注定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再守下去也没有意义。
灵千霄看着褚千秋下台，心中仍是遗憾。
真好。
可惜了是个有主的。
灵千霄捋了捋胡子，嘶了一声，开始想跟自己差不多的那些个老东西到底是哪个收了弟子，但思来想去却想不明白到底是谁。
灵千霄决定回头仔细问问，谁捡了这么个大宝贝。
灵千霄挥袖转身，缓缓开口道：“走吧，折秦。”
无人回应。
灵千霄：“折秦？”
灵千霄扭头看身后，不知何时变得空无一人，原本维护完秩序跟在他身旁的徒弟没了。
再往台下一看。
苏折秦亦步亦趋，跟着刚才台上的小子下去了。
灵千霄：？？？
……
褚千秋一下台就受到了问天宗众人的热情迎接，大壮二条三狗子三人首当其冲。
二条：“师兄刚才人多，你没事吧？”
三狗子果露在外的皮肤还挂着未干的汗水，不甘心地道：“我拼死都挤不进去保护你，还是太弱了，不然一拳一个谁都挡不住我。”
大壮一言不发。
他刚刚差点就挤进去了，后面被抢法器的一个宗门长老一个挥袖推了出来，他修为最高，离褚千秋最远。
褚千秋见他兴致不高，朝他招招手：“壮，过来，给你个东西。”
大壮闷头走上前。
褚千秋将手里的小锤给他：“诺，师兄送你的。”
大壮低头盯着手里的双锤，还是不说话。
褚千秋拍拍他的肩膀：“以后可要好好保护师兄，这次就原谅你了。”
大壮闷闷道：“嗯。”
褚千秋：“送你礼物呢，不开心吗？给它起个名字。”
大壮：“大锤。”
褚千秋：“行，那就叫大锤。”
三狗子伸手摸摸，比赞：“这名字好，简单清晰，一听就知道是大锤。”
大壮终于笑了，抱着俩小锤憨憨地看向三人，“嗯！”
就在这时，充来咳嗽了一声。
褚千秋抬头看去，贫嘴：“瞧我忘了师伯了，师伯谢谢您关心我，刚刚你一把老骨头往里面挤我都看得想哭，以后您不能这么干，我有没有事无所谓，您受半点伤我会心疼死、愧疚死。”
“……”充来板起脸，“别拍马屁，转身看看后面，有人找你。”
褚千秋闻言转身。
苏折秦就站在他身后，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了，挺有礼貌地刚才没打扰自己跟壮子他们团聚。
褚千秋：“有事吗？”
苏折秦认真地道：“月姑娘，我在找你。”
褚千秋：“……”你的月姑娘已经进你浮仙阁了，你认错人了大兄弟。
苏折秦抓住褚千秋的的手，往他手里塞一个红色的锦盒：“这个是我……和元宝送你的礼物。”
褚千秋看了眼手里的锦盒，啧了一声，随意扔在地上。
苏折秦一点不生气，捡起来重新放回他手里。
褚千秋发现这个人有点死心眼，他把玩着手里的锦盒，突然笑了，也懒得装了，“感谢我帮忙捡花灯？”
苏折秦点头。
褚千秋手指转着锦盒，靠近苏折秦的耳朵，低声道：“当时邪修来了是我喊的，你家弟弟是我撞的，我就是耍你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