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检查腺体之前,医生先让戚寒做了个全身检查,怕他的身体并没有恢复大好,只是痛觉迟钝才造成一种即将痊愈的假象。
不幸的是,检查结果和医生的猜测大致吻合。
除了恢复缓慢的外伤,戚寒的心肺都有一定程度的受损,腺体的发炎情况也已经持续了两天。
傅歌听到后一脸自责,怪自己明明离他这么近,却连他的伤好没好都不清楚。
“没关系,没事儿,我觉得一切都好。”戚寒安慰他,“只是痛觉迟钝,又不是消失,如果真疼得厉害我早就和你说了。”
傅歌踮脚贴贴他的额头,声音软绵绵的,“那你这几天老实点儿好吗,我们好好养,不要留下病根。”
“当然好,我最听话了。”
检查腺体时戚寒没让傅歌陪同,因为处理脓水和腐肉的过程实在太过血腥,他怕人受不了。
绕是痛感大大降低,他也疼出了一身冷汗。
医生先帮他把溃烂的腺体外层整个撕掉,里面包着的脓水混着信息素全部流了出来,要用棉球蘸酒精一点点擦干净,再给那层粉嫩的新肉做一次彻底的消毒。
以上程序全部结束,才开始检测腺体等级,第一步就是用软针抽二十毫升信息素出来。
“会长,我们直接开始吗?”医生有些为难,“傅先生交代过您有尖端恐惧,用针前要提前叫他。”
戚寒眨了眨眼,做了个深呼吸,直接背过身去,“不叫他了,他看了又要心疼,你速战速决。”
“好。”
“好什么?”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傅歌推门而入,把他俩抓了个现行。
“刘医生,他胡闹你还配合他?”
医生尴尬地摆了摆手,戚寒有些无奈,“哥——”
“我不是你哥,打针还要背着我。”
戚寒闻言心口一颤,知道他这是真生气了,连忙走过去拉住他的手,“没背着,我正要去找你呢医生就把针拿出来了,他手脚忒快。”
刘医生:……我谢谢你。
傅歌哼他一声,陪他一起坐到床边,看了一眼医生手里的导流管,“要抽多少啊?”
“二十毫升,不多的。”
傅歌抿了抿唇,抬手在他额头上擦拭一圈,果然抹了一手的冷汗,“现在开始怕了吗?”
“嗯……我可能一辈子都克服不了这个东西了,尝试了几次都做不到。”
“克服不了就克服不了,我在呢。”傅歌站起来抱住他,让他的脸埋进自己小腹上,“还记得那句话吗?”
戚寒笑了:“一辈子都不会忘的。”
两人异口同声道:“永远都不要怕,我一定会保护你。”
*
这是第一次,戚寒在有傅歌陪伴的情况下抽信息素,感觉新奇又莫名让人泪目。
他曾经在医院给傅歌抽了两个月的信息素,那间小小的抽取室里至今还留着他挣扎逃窜的痕迹。
束缚椅用坏七把,导流管断过九次,两个月的时间抽出整整一千五百毫升信息素,小beta用了二十七管,倒了五管,却从没拿正眼看过他一次。
他疼到恨不得自残时傅歌在门外对祁川表示感谢,他因为不良反应剧烈呕吐时傅歌在花园里给祁川送汤。
可后来不仅那锅偷来的汤被小beta全部打翻,就连他痛苦到跌下束缚椅向傅歌求救时,小beta也只是给了他一句风轻云淡的话:你怎么还不去死啊……
他不是不会疼的,人心都是肉长的。
只是那时候没人记挂,无人惦念,所以只能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吞,直到今天被傅歌抱在怀里了,迟来几个月的委屈才蜂拥而至。
“哥……”他闭着眼小声恳求:“你把我抱紧点……”
往事种种历历在目,脑海里满是那种任人宰割的无力感和肝胆俱颤的恐惧,医生的手指刚放上来他就先绷紧了后颈,等针尖刺进皮肤后连心尖都在颤抖。
“啊……”戚寒咬紧了齿关,哽着脖子哆嗦,从喉咙里挤出两声压抑至极的哼叫。
傅歌都能感觉到怀里的人抖得有多厉害,冷汗甚至透过衣服沾到了他的小腹。
“没事,阿寒,不怕,不要怕,我在呢,我会陪着你……永远都陪着你……”
怕他咬到舌头,傅歌直接把食指抵进了戚寒口中,alpha一开始摇着头拒绝,可是医生退针时速度太快,针尖快速挑过皮肉的感觉让他顿时失控,一口咬在了傅歌手指上。
“唔——”小beta痛得低叫,又立刻抿紧了唇,等戚寒张开嘴的那一刻迅速抽回了手,却还是被人捉住了。
他纤细的手指上留了一排紫红的牙印,第一个指节下方还渗出了血珠。
“我给你咬出血了……”戚寒唇上沾了一抹红,握着他手腕的手有些抖,喘息更是急促。
傅歌笑了笑,随便抽了张纸把血抹了,问他:“你只告诉我刚才有特别难受吗?”
“只有一点难受。”
小beta笑起来,“那就值啦。”
检测的结果不是立刻就出的,要等几个小时,傅歌出门时简直一步三回头,忧心忡忡地盯着检测仪器,走路也心不在焉的,拐弯时差点跌倒。
“小心点。”戚寒提着他的后衣领捞住人,架着腰一举就把傅歌打横抱了起来。
“哎!快把我放下!都说了让你老实点别乱动!扯到伤口怎么办?”
话音刚落屁股就被打了一下,戚寒笑着把他按在肩上,“抱哥压根就不费力气。”
小beta脸颊绯红,左右看了看没人后才窝进他肩窝里,小声反抗着:“我又没打针,可以自己走。”
戚寒在他鼻尖吻了下,“乖了,给我抱一会儿。”
*
料定他这几个小时肯定什么都干不下去,戚寒就没带他回病房,一路抱到了二楼拐角,那里有一个最近才上锁的小房间。
被放到门口时傅歌还云里雾里的,“这是什么啊?”
戚寒从后面搂着他,闷闷地笑起来,像是在无奈,“小猫发春前都知道提前躲起来,怎么你一点感觉都没有,迷糊宝宝。”
傅歌惊讶地睁大了眼,后知后觉:“你是说……”
“嗯,还有五天就是你的发情期了。”
他把门上挂着的小牌子转过来,交到傅歌手里,木牌上刻着几个圆圆的小字。
“小鸟育养基地?”
“是专属于宝宝的隔离室。”
他吻了下傅歌耳后的皮肤,沙哑的嗓音里满是疼惜,“哥以前攒了很久的钱才约到一间小隔离室却被人赶了出来,我一直都记得。”
傅歌的眼眶倏地红了,呆呆地摩挲着那个小牌子,开口有些哑:“所以这个是专门给我做的吗?”
“嗯。”戚寒同样湿了眼眶,手掌下意识放在他小腹处的刀口上,“在一起七年,这却是我第一次陪你过发情期,多不负责任的alpha会让自己的伴侣遭这么多罪啊,我甚至连给你留了终身标记都不知道……”
Beta只有万分之一的概率被标记,那是上天赐给他们唯一的机会,却被自己亲手作没了。
说不遗憾是假的,戚寒光是听到发情、终身标记这些字眼都会心疼愤懑。
“没关系。”
傅歌牵着他的手,尽管自己也在惋惜也还是笑着安慰他:“要靠终身标记才能维系的感情算哪门子的爱啊,只要是你,一个吻就能标记我了。”
戚寒笑起来,捏着他的下巴舔咬他的小唇珠:“那我要每天都标记,把哥身上种满。”
他简直就是有接吻病,不管什么时候一逮到人就腻味起来没完。
等傅歌被放开时嘴唇又肿了,湿亮亮的两瓣果冻唇上托着颗小唇珠,“你少亲一点好不好啊,我的嘴巴自从你醒过来就没消过肿。”
“我咬疼了?”
“那倒没有……”傅歌按了按嘴唇,认真说:“麻麻的。”
戚寒没忍住又捉着他的小舌吮了下,“那今晚等小决睡着给我亲别的地方。”
傅歌气得捏他耳朵:“你不亲会怎么样啊!”
“不亲就死了,不抱也死了。”
他彻底不要脸了,一米九多的顶级A像只大金毛似的蹭着小beta的脖颈,眼睛亮得过分,张嘴就说自己有皮肤饥渴症。
“哥不给我碰我压根就活不下去。”
分别五年,戚寒不知道要用多少个晚上才能补回那些失去的幸福时光。
小beta也乐在其中,“你真是越来越像大狗狗了。”
*
和戚寒手握手一起打开了门,傅歌推门而入的那一刻就愣住了。
不算大的小房间布置的特别温馨,墙面和家具全部都是厚重的木色,目光所及之处到处都是用毛线编织成的树枝装饰,葱郁的绿色树叶和桔梗花抱成可爱的几小团,地板上则铺满了白色的长毛地毯,脚踩上去都要陷进软绵绵的毛毛里。
戚寒把隔离室布置成了一个小树洞,最显眼的莫过于悬挂在房间正中央的巨型鸟巢。
“医生说,发情的B、O都有用沾有伴侣信息素的东西把自己围起来的习惯,还会下意识把自己想象成等待妈妈投喂的小鸟,所以我就给你搭了这个巢。”
戚寒牵着他的手走进去,让傅歌去摸鸟巢外面一圈厚实蓬松的边,那里面不知道塞了什么东西柔软又温热,手感特别好,让人一触到就移不开手。
“我放了很多我的贴身衣物进去做填充,去检查之前也在里面释放了很久的信息素,哥躺进去试试?”
傅歌早就呆住了,闻言晕乎乎地点了下头,他每次发情时确实会在半梦半醒间以为自己是小鸟,可不管他乖乖地在窝里缩多久,也没有鸟妈妈来投喂他。
看他半天都不动,戚寒直接把人抱起来小心翼翼地放进了鸟巢里。
里面的空间足够大,躺两个人不在话下,深度接近有半人高,小beta陷进去时还歪了下身子,好不容易把自己折腾起来,两手扒着鸟巢的边往外看。
倒真像一只呆头呆脑的鸟宝宝。
喜欢一个人时会无时无刻不觉得他可爱,戚寒的心脏像是变成了被太阳捕获的冰激凌,在傅歌澄亮温柔的眼眸中慢慢融化成水。
“舒服吗?”他捧着人的脸颊,手指挠了挠他的鼻尖,“信息素会不会太多了?呛不呛?”
小beta依恋地望着他良久,最后握着戚寒的手,热乎的脸蛋在他掌心蹭了几下,“阿寒,我真的好喜欢……”
他在开心时会不自觉撒娇,连说话的腔调都会变软,有时还会尾音上翘:“你来抱抱我好不好呀?”
戚寒以最快的速度坐进去,把他圈在怀里,一下下啄吻他的发顶和耳尖,“好乖,真的像小鸟一样。”
“这次发情期,不会是我自己一个人了,对吗?”
Alpha心疼得说不出话,只不停地揉他的手,吻他的肩膀,傅歌最喜欢戚寒这样抱他。
“我做了很多准备,看了beta发情相关的书,问了医生所有的注意事项,还看了生理演示片。”
“我也会在你发情期前把身体养的很好很好,借油借糖借辛辣,不让情绪暴躁,不让自己失控,不吊着你,不欺负你,你想要什么根本就不用开口,勾勾手指我全部都给你。”
他捏着傅歌的下巴让人转过头,很轻地吻着他的眼尾,“我要让哥哥过全世界最幸福的发情期,再也不用羡慕别人有alpha疼。”
小beta睫毛颤动,吸了下鼻尖,很小声地问他:“我也有信息素闻了吗?”
戚寒的眼眸里沁了水雾,声音低哑:“嗯……”
“也有人抱着我,照顾我吗?”
“对……”
“不会再被人赶出去?”
眼泪彻底绷不住了,戚寒把他紧拥进怀里,心疼得无以复加,“怎么这么乖,这样就满足了吗……”
“有这些就够了啊。”傅歌靠在他怀里喃喃道:“已经比以前好太多太多了,真好……”
他要得越少戚寒就越心疼,像吃惯了苦的小孩儿,你给他一点甜他就要“感恩戴德”了。
“我不求哥把以前的事都忘了,我只希望能用好的回忆把不好的噩梦慢慢掩盖。”
“等五年十年以后你再想起发情期,想起标记,想起我们的十八岁,脑袋里就只有我给你的好,绝望和苦痛统统散掉。”
“我的小歌啊,在梦里也要过得好。”
呆呆的小鸟在伴侣的信息素中泡得又软又黏人,主动解开衣服求他摸一摸自己。
戚寒用最温柔的力道安抚他,取悦他,只用一只手就让他舒服得眼角含泪,小声哼叫着想要亲亲抱抱。
房门却突然被不速之客敲响,祁川一句话就让暧昧旖旎的气氛散了个干净。
“别玩了祖宗们,检查结果出了。”
傅歌的眼神骤然恢复清明,理好衣服就跳下了鸟巢,连半个眼神都没分给戚寒。
Alpha看了看自己,牙根莫名痒痒。
“你的信息素……怎么回事?”祁川只是在他们门前站了几分钟就觉得头晕脑胀,路上更是恨不得离他八丈远。
戚寒正在不耐烦,一手揽着傅歌,一手系衬衫的扣子,闻言随口问:“怎么了?我都降级了你怕什么?”
“别乱说!”傅歌捏着他的耳朵让他赶紧呸呸呸。
祁川嘴角一抽,翻了个白眼,“说不上来,在度假村我就有这种感觉了,你救小歌时信息素爆炸,逼得房间里十几个保镖压根不能近身。可我也是3S级,信息素和你又是同科,照理来说不该被你压成那样。”
“正常吧,从小到大我也遇到过几个同级alpha,拼信息素他们加起来也近不了我的身。”
祁川大吃一惊,“你管这叫正常?”
傅歌也觉得疑惑,他沉思两秒,脑袋里突然冒出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会不会你根本就不止3S,只是全世界记录在册的alpha最高等级就到这儿。”
“你是说还没分化的隐性等级?”祁川挑眉道。
戚寒只笑:“怎么可能宝贝儿,你当我是锦鲤转世吗那么幸运,千万分之一的概率落在我身上。”
而事实证明,还真就那么幸运。
医生拿给了他们一沓化验单,面色凝重道:“戚会长的信息素等级确实下降了。”
傅歌脸色一白就坐在了椅子上,声线都在颤:“那他现在是……是2S?”
医生摇摇头,“不是2S,一个S都没有了。”
“怎么可能!你是不是查错了!就算再降级他怎么可能一个S都没有!”
下一秒医生抬起头,话锋急转,“因为戚会长在五天前已经完成了二次分化,他现在是enigma.”
“什……什么?”
傅歌愣住了,戚寒也愣住了,在场的所有医生护士全愣住了,只有医生振奋道:“Alpha有极小的概率可以分化成enigma,自从发现这种第二性别后,记录在册的enigma全国不足十位!”
“这是凌驾在最高等级alpha之上的性别,可以对除他自己之外的所有a、b、o进行终身标记,戚会长的腺体会发炎是因为正在分化,他的信息素不能再用S来排行了,现在检测到是2E级!恭喜你们!”
空气安静了足足有半分钟,随后办公室里所有人都欢呼起来。
傅歌热泪盈眶,抓着戚寒的手反复说:“没有降没有降,你现在是全国仅有的十分之一了!”
只有旁观的祁川快速抓住了头绪:“等等,你们是不是没听到更重要的话。”
他的手指在戚寒身上点了下,“他现在是enigma,可以终身标记所有性别,自然也包括……beta.”
傅歌呆住了,大睁着眼睛懵了好几秒,“对啊……我好像就是……是beta来着……”
戚寒的瞳孔骤缩又放大,两秒后猛地把他抱起来原地转了三圈,“所以我可以终身标记你了!我们还有机会……我们可以标记了……”
他高兴得喜极而泣,抱着傅歌像个孩子一样开心得转圈:“否极泰来!老天爷待我不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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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管,咱就是慕强,我儿子的老公必须全世界最牛逼ꉂ(ˊᗜ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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