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Jing推荐的中介叫做毕松, 是服务于各渠道VIC的资深顾问。
之前纪弥找房子，是直接进店询问，接触到的属于业务经理。
那些人根据网点平分房源，同期要招待许多客户, 方案定制得非常流水线。
而且, 他们位处大厂扎堆的高科区, 从来不缺客源。
容易做的就随便搞搞, 麻烦点的宁可流掉，没那么上心负责每一份单子。
纪弥当时刚回沪市，本地的同学不租房, 外来的同事没处熟，职场新人束手束脚, 信息渠道很有限。
除了去房产门店打听, 就是下载寻租平台，独自看攻略做筛选, 消磨大量精力。
挤出时间看房还被经理爽约, 纪弥疲惫之极，见到房东在小区门口贴广告，觉得基本合适就定了下来。
后续也是一个人踉跄摸索，谈价格谈租期、检查合同漏洞、添补家具和电器……每样都不轻松。
这次有Jing帮忙，就没有那么晕头转向了。
毕松的表格满满当当，罗列了房屋设施和周围交通等条件, 房子有哪里不足，也会照实说明。
[Jing先生说您是他的朋友，刚毕业没多久, 年后上班会很忙，让我尽早给您挑选合适的公寓。]
[因为我不知道您的具体预算, 所以跟您同步一下，近期的市场情况整合在表里。]
这份文件的内容很多，他让纪弥可以大致看看，有个大致的了解。
里面包含了大平层和外滩别墅，都是几乎不对外流通的房源，以及几间五星酒店式公寓。
纪弥告知了自己的预算范围，也希望租房离公司近些，毕松了解过后，表示有一间Loft正好合适。
尽管面积不大，但胜在地理位置好。
高峰期打车去鸿拟一刻钟，步行在二十分钟左右。
为了方便交流，毕松打语音：“我明天不太方便，之后都有空陪您去看，直接联系我就好。”
纪弥经常假期赖床：“谢谢，我现在不确定什么时候出门……话说我没在表里看到那间Loft？”
毕松顿了顿，道：“因为它没实时更新，只是粗略地放了一些。”
“噢，这样呀。”纪弥应声，“那我可以先看看户型图吗？”
毕松道：“我稍后发过来。”
纪弥看到聊天框多出一张图片，问：“这是双人Loft？”
“只是共用外部走廊，左右两边独立，书房客厅这些全都不共通，居住的体验感和整租房一模一样。”
毕松仔细介绍着，再说：“从完整的结构上看，它确实是对称的能收下两个住户。”
“我担心隔音不太好，往常下班晚，也会吵到别人。”纪弥犹豫。
毕松说：“这位屋主只租一半，另一半他留着。”
怕纪弥有顾虑，他补充：“不过您放心，他是投资用房，近些年交给我打理，不太可能回来住。”
这样的房子向来抢手，坐落黄金地段通勤时间短，面积宽敞住得舒服，装修和公共配置都很新。
相对来说它的性价比很高，是最适合上班族的选择，没有必要太挑剔。
与毕松简单地沟通完，纪弥打算与Jing道谢。
彼此的聊天停留在那一行幻想上，Jing没怎么停顿地接话，想撕掉他校服背后的纸条。
此刻，纪弥盯着看了一会，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
那场恶作剧过去了很久，也是随口一说，自己并不放在心上，更没想过被别人留意。
偏偏对方记住了。
纪弥其实不需要安慰也不需要帮助，他认为自己什么也不用。
但现在忽然心软，因他从此忍不住会设想，那天倘若真的有人在身边。
纪弥嘀咕：“这人睡了没有啊？我现在跟他说谢谢，他晾我一晚上的话，我岂不是很尴尬……”
纠结完，他还是忍不住立即就说。
mī：[我和毕顾问聊完啦，谢谢！]
没等两秒钟，Jing询问：[怎么样？]
mī：[很不错，虽然还没定下来，但这次比以前顺利好多。]
Jing学他的用词：[现在你躺床上回味自己的胜利果实？]
mī：[我目前在庆幸，居然能在不靠谱的APP拥有靠谱人脉。]
Jing：[如果你愿意和主管开口，他们在沪市待得久，也能帮到你不少。]
mī：[我最近有找同事们打听过信息，不过我领导也是刚来这边所以没问。]
Jing：[既然他在这边买了房，他说不定也知道一些呢？]
mī：[唔，这就是个社交尺度的问题吧？我觉得他会帮我，但不想让他帮。]
mī：[随便捞一下的话还可以，要他特意去打听就算了，欠他的人情我快还不起了。]
尽管纪弥说得略显生疏，但比起最开始的状态，与贺景延之间已然靠近了许多。
起初和贺景延相处，纪弥的分寸感特别强，在公司之外的事情，不怎么会开口提起。
无论总裁办公室的氛围如何扁平，他都谨慎保守，毕恭毕敬将人看成老板，生怕踏错一步。
但从初来乍到到适应环境，纪弥逐渐对这些人放下了戒备。
哪怕俗话都说，公司不是交朋友的地方，纪弥还是选择真诚对待他们的好意。
他们可以说说笑笑，可以互相搀扶着在滑雪场跌倒又爬起，甚至可以分享一部分的私事。
只是多种身份要分清其中的主次。
同事这个属性的优先级最高，只要不离职，就会永远摆在好友前面。
如果身处高位，倒是能肆无忌惮，反正有这个资本和权力，可纪弥在层级上处于弱势。
清醒点的都没办法不多权衡一道，自然不可能真正做到无话不说。
纪弥在这方面没有过多解释，不过，Jing似乎能理解他的意思。
Jing：[知道了，那你不要把我和他划成一类。]
纪弥有些好笑地问：[你担心被我背后抱怨？]
Jing：[怕你觉得也有哪里欠我。]
mī：[哈哈哈今天你帮到了我呀，毕松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会在我这里费心费力。]
Jing：[网友顺手的而已，用不着当回事了。]
聊到这里，纪弥想了想，网友和上司总归是不一样，前者确实没那么大的心理负担。
他道：[等我敲定新房，请你吃烤肉吧！有家店味道不错，就开在花桥路，离你应该很近。]
Jing对此没什么表示，简单地说了句“ok”。
这个反应不带什么明显的情绪，但纪弥蹙了下眉头，感觉到Jing不想与自己见面。
为什么会这样？
他们认识了那么久，他以为互相熟悉了呢……Jing还不吝啬为自己卖人情。
纪弥撇撇嘴，突然想到方溪云之前寥寥说到的几句话。
他们在北海道泡温泉，几个人提起网上交友，方溪云讲着一段关系如果不断发展，终究会考虑从线上转移到线下。
单纯在网络上有联系，而没有现实的挂钩，早晚有一天会崩盘，除非双方都甘愿止步于当电子宠物。
当时纪弥听完并没有多想，毕竟也没考虑过真的和Jing聚餐。
现在不太一样了，他虽然没想和人谈恋爱，但被委婉推远的话难免会不爽。
自认这份邀请合理又不冒失，Jing怎么一副落荒而逃的样子？
纪弥困惑：[你长得怎么样啊？要不说说，让我做好准备。]
Jing：[这么隆重吗？]
Jing：[好消息，想看我不需要买握手券，可以放轻松了。]
纪弥：“……”
不是，他怎么觉得这种语气有点耳熟？
纪弥无语地说：[你们有钱人是不是说话都不怕被打，你的口吻让我幻视我上司了！]
他再咬牙切齿：[有点消化不良，要缓缓。]
这次Jing收到以后卡顿很久。
貌似被纪弥形容成上司，并且从而一下子变得萎靡，令他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Jing：[我长的样子或许你看了不会喜欢。]
纪弥翻旧账：[之前你还误导我，差点信你是帅哥。]
Jing：[……]
纪弥没想让人难堪，搭了一个台阶下。
[那你暂时有偶像包袱，不方便出来吃烤肉的话，我也没关系。]
[要是你之后觉得哪里用得上我，随时跟我讲！（涉及到职业操守的不可以）]
Jing感叹：[你对公司还挺有忠心。]
纪弥解释：[每个月工资都有一笔保密费，我不能背叛我的组织！]
Jing：[知道了，有的话到时候跟你讲。]
两个人没有再多聊，贺景延回到微信。
他与毕松联络的时候，率先看过了对方手头的房源，要么太贵要么太偏，都不是很满意。
正好，贺竞南前些年一时兴起，学着其他纨绔投资了一套Loft，装修完根本没住过，就摆在那里吃灰。
贺景延让毕松拿去充数，也没想把纪弥忽悠着住进去，就是让人多一个选择。
现在毕松说纪弥有这个意向，贺景延便给堂弟发去通知，表示自己强行征用。
贺竞南大惊失色地拨来电话，开口就问：“为什么！”
贺景延冷冰冰道：“因为这套房你付款的时候，刷了我的卡。”
贺竞南道：“我问的是，你特么住着上亿的豪宅，干嘛突然要用那套房？学坏了养金丝雀啊？”
贺景延不禁嗤笑，如果纪弥真的是金丝雀，根本不会出现这出戏。
纪弥不会待在任何一只漂亮笼子里，只愿意自由自在地振着翅膀飞在外面。
实话说，贺景延有私心，根本不想让纪弥离开。
可是他清晰地意识到，自己眼下没有任何资格，开口邀请纪弥继续留在屋檐下，能让自己每天转身就能望见。
之后纪弥会停在哪个枝头？贺景延不知道，但他试图变作纪弥可能喜欢的那棵树，被打量和被挑选。
“没。”贺景延淡淡敷衍。
他问：“你的房子哪边采光好？我只用一边，另一边不动。”
贺竞南回忆道：“我如果没记错，应该是东边那间吧，格局也稍微好点。”
他一边答复，一边心里唏嘘，彼此说到底还有点血缘关系。
贺景延虽然做得冷酷，但好歹知道给留一间屋子，以备自己不时之需。
而且，贺竞南惊讶发现，他哥居然变体贴了。
以前不怎么会管他的死活，现在还懂得询问哪边的房间更好。
就在贺竞南感动着他们的兄弟情时，听到堂哥“噢”了一声。
贺景延通知：“那剩下来西边的归你，你记得别开错门。”
作者有话要说：
小南，你哥满心嫂子，你就让让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