邮件发送没多久, 整个事业群欢呼雀跃。
突然可以多放一天假,是切切实实的惊喜,大家都非常买账。
这份通知经过几方探讨,也没有影响各个部门正常的运转节奏。
互娱每次碰上法定节日, PM默认把验收排期往前提半周, 后半周的工作量比较松, 用来简单收尾。
只要按部就班地交单, 不至于为天降的福利手忙脚乱,这几天稍微匀出时间打点即可,他们很乐意配合。
公司沉浸在喜悦里, 论坛版面被互娱占领,其他事业群看得眼红嚷嚷要退网。
有人活蹦乱跳:[啊啊啊我也祝Lethe生日快乐, 妈呀, 我买了21号的机票去大理玩,旅途中肯定怀揣感恩的心!]
有人嗅觉灵敏:[邮件说顺便祝福Lethe, 但我怎么觉得, 这夹带的私货才是重点啊?我们反而是Delay顺便捎上的?]
很快有人回复:[无所谓,总之大家都很爽,我真情实感地希望Lethe快乐!]
[Lethe和Delay什么情况啊?总裁在公屏上祝福助理?
真有一腿的话,Delay胆子那么大?(没恶意,已被收买,他们结婚我撒花)]
对于这个问题, 大家的口径极其统一:
[他们想怎样就怎样!不要管人家要干嘛,拿到带薪假别那么多顾虑,使劲祝福就好了!]
身为话题的主角之一, 纪弥看着邮件的末尾,愣了足足半分钟。
他回上去确认, 收件人一栏清清楚楚地写着“互娱全体同仁”。
贺景延开玩笑的吧?!!
纪弥晕头转向,反复地刷新了两遍,页面没有任何改动。
“卧槽,Delay真的做慈善了?!”Shell尖叫。
他晃了晃纪弥的胳膊:“你俩够铁啊,你生日时间也凑巧,他居然还让HR提你一嘴!”
纪弥扯了扯嘴角,没有缓过劲来,任由Shell在旁边上蹿下跳地狂喜。
方溪云率先听不下去,问Shell:“以前在学校里,是不是身边情侣分手又复合了,你都不知道人家谈过?”
Shell回答:“啊?不是我不知道,主要我身边没有出现过情侣。”
方溪云怜悯地叹气:“算了,有的人就是等朋友们生出小孩了,才发现他俩滚在一起。”
闻言,纪弥捂住脸,难为情地当做没听见。
Shell的思绪已经飘远,没认真听方溪云的嘀咕,喜气洋洋地买好票。
他再靠在办公室的门框上,朝里面打了个响指。
“Delay,之前错怪你了,你虽然面上不怎么说,其实很体贴下属,我正好能赶回去过纪念日。”Shell感激。
贺景延顿了下:“你什么纪念日?”
Shell:“……”
他声嘶力竭:“昨天明明刚和你说过,我恋爱两周年!他妈的,就不该以为你有心!”
随后,他质疑:“你是不是那天自己有什么事儿啊?”
贺景延嗤笑,坦荡承认:“对,我赶着去约会。”
Shell倒吸凉气:“你他妈以公谋私!”
贺景延淡淡地说:“当CEO是这样的,职权大位置高,追人不用求上司批假条。”
Shell羡慕嫉妒恨,觉得这层楼充满了资本家的肮脏气息,立即带上笔记本去底下工作了。
总办安静没有多久,Noah从公关部气汹汹地杀了上来。
他没Shell那么一根筋,有两个人快要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拜堂了,还能以为大家都是好兄弟。
在手机上瞧见邮件,Noah就知道贺景延心里藏的人是谁了。
现在说“藏”已然不确切,贺景延那副架势,巴不得在园区楼下放鞭炮。
“Delay,我想和你单独说几句。”Noah道。
纪弥竖起耳朵,想偷听他们的谈话,然而,秘书反手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我当你喜欢的是哪位同事呢,隔着部门的也就算了,你要脸吗搞手边的助理?”Noah无语。
“好在邮件里还知道掩掩,往哪个方向解释都行,不然我明天就吊在你这儿门口。”
贺景延道:“就算光明正大摊牌,反正我和纪弥按照规矩做事,没有哪里值得多嘴,现在最着急的该是其他事业群的人。”
Noah抓狂:“别人的事情我管不着,我千辛万苦给你找帮手,没让你把他睡成老婆!”
贺景延噎了下,往门边瞟了眼。
“你别乱讲,他听完恼羞成怒怎么办,我这辈子只能一个人睡觉了。”他道。
Noah冷笑:“我可没打算找他麻烦,多好一个年轻男孩子,做人做事都清清楚楚,都特么是因为撞上了你。”
他心知肚明,纪弥很注意界限,不可能主动越过红线,更没想过和直属上司产生暧昧。
发展到这步,肯定是贺景延死缠烂打。
“都怪我不好。”贺景延认错,嘴角却带笑。
Noah气不打一处来:“丑话说在前面,你俩要是工作上哪儿被感情耽误,我首先喊调查组把你带走。”
贺景延表示接受,随时欢迎监督。
他开口:“既然你猜到了,能不能帮我……”
Noah打断:“让我帮你泡助理?想得美,你把总办当什么地方了?我又不是媒婆!”
听到他如此冷酷,贺景延无聊地“啧”了声。
沪市这边总共三个秘书,方溪云看热闹,Noah不搭腔,Shell只会添乱。
嘴完这几句,Noah算是解气了,骂骂咧咧地继续回去做正事。
打开隔音门,纪弥忍不住扭头望过来,这副担心老板的架势,让Noah很想吐血。
回到工位,他收到纪弥发来的消息。
Lethe:[Noah老师,别生气/可怜]
Lethe:[是我不好……]
Noah瞧见了,好笑地说:[我数落下Delay,没想吓着你。]
他再说:[Delay承认了是他纠缠你,怎么你上赶着分担?这样是要在他那儿吃很多亏的。]
对此,纪弥回复:[也该怪我没有抵抗住诱惑。]
Noah:“……”
妈的,更想吐血了!
节前这几天,总办拟定研究院的组织架构,再与技术中心一起敲定模块。
院长由董事会那边特聘,已经有了明确的人选,对方是图形学的专业大牛,近期在办工签流程,很快就会从德国来沪市。
从技术中心划分出去的团队也已经沟通好,他们都是长期课题,需要潜心做科研。
离业务组太近不利于沉住气,待在院里比较有培养环境,级别和待遇等一律不变,绩效的评定标准会更加合理。
沈光意留在中台部门,另外两位主管去协助研究院的适宜,总体来看是不小的变动。
贺景延交代:“你们的动作不图快,交接以后还要频繁合作。”
沈光意道:“嗯,让内部拆分的迁移过去,我们尝试一段时间,到时候慢慢扩张,不急着申请HC。”
“研究院那边看院长构想,我们都尽力协助。”纪弥说。
他补充:“他需要全英文的工作环境,自研引擎也要复刻一个英文版,院里和他对齐。”
“小问题,我们做出来让策划先测试,磨合以后就交付。”沈光意点头。
散会以后,到了下班的时间点,纪弥朝贺景延眨了眨眼睛。
贺景延邀请:“我要拜访高烨院士,他退休不久,在你的本科任职过,你认识的话,一起去看看么?”
听到他有安排,纪弥道:“不去了。”
出身名校又保研去了更好的大学,本该有荣誉感才对,也不可能排斥见到母校老师,但他兴趣缺缺。
纪弥嘀咕:“如果闲聊的话,能不能别提到我,我会不好意思。”
贺景延答应了,不过有些惋惜:“他应该会骄傲。”
“我那时候比较孤僻……”纪弥说,“他要是记得我,听说我现在这样,八成感到很割裂。”
解释完,他略微紧张地看了贺景延一眼。
贺景延笑起来:“知道了,我不会背后说你的悄悄话。”
纪弥别扭地垂下眼睫,其实比起腼腆,面对旧事,更多的是难堪。
大一的时候,他申请了贫困助学金,在下学期却被别人匿名举报。
纸条上写得信誓旦旦,说他奢侈消费,购买不少电子产品。
其实他每天吃在食堂住在寝室,选了计算机大类,才不得不购买电脑,而且价格很便宜。
举报理由不止列了这些,学校重视这方面的人品问题,特意找纪弥做了解。
教室里,同学们一边走出去,一边纷纷侧目。
纪弥被留住,等到其他人离开了,老师们针对性地提问。
“请问纪同学还在辅导机构教课?有人说你的课时费很贵,机构特意宣传你是少年班的学生。”
纪弥回答:“我的收费是机构定的,也没有办法插手他们的宣传用词。”
“他说你买的球鞋是名牌,而且经常会带某家高档餐厅的打包菜?”
纪弥咬了下嘴唇:“我每天晚上去餐厅兼职,后厨有多余的饭菜,老板偶尔允许我带一点回去,都是卖不出的食材。”
他再低下头,看着发白的鞋尖。
“我的鞋是随便买的,它没有牌子……大概不小心买到了仿品。”
尽管每句提问都依据于举报材料,每句回答都没必要心虚。
但他觉得自己被剥光了,徒留落魄和狼狈,任人观察审视。
那时候纪弥在高烨的手下写论文,高烨得知他被喊住,特意从实验室过来,作势要把他带回去。
来回交涉之际,自己窘迫无措,妄想被人用衣服盖住脑袋,不顾一切地抱了就走……
思及此,纪弥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别去回忆。
他不禁扯了下身旁男人的衣摆:“贺景延。”
贺景延“嗯”了一声,以示自己在听。
纪弥抬起眼:“你今晚不和我吃饭了,我要一个人去食堂排队。”
“明天你生日,我陪你一整天。”贺景延说,“给你下厨怎么样?”
纪弥忍不住看向自己的鞋,如今鞋面光亮干净,也不是滥竽充数的仿货,他很轻地踢了踢贺景延。
“今晚补偿呢?”纪弥得寸进尺。
他没有什么底气地说:“你不是在追我吗?就这样放我回家了啊?”
贺景延意识到他莫名有些不安,安抚:“虽然今天不是生日,但你随时可以跟我许愿。”
纪弥抿起嘴角,看着不远处的走廊人来人往。
他们要么急着下班,要么结伴吃饭,没有人注意这处拐角。
于是,纪弥贴近了些,提出指定要求。
“你抱抱我再走。”他小声说。
作者有话要说:
宝宝,你可以对他更贪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