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纪弥认识Jing, 不太愿意被同事们窥见，去日本旅游时，特意关掉过萌心的软件推送，
那时候, 他以为两人只是萍水相逢, 卸载软件就可以毫无牵扯。
从深冬到开春, 纪弥却会主动向周围提起对方。
对网友怀揣好感或许有些抽象, 但有Shell的例子在前，他觉得其他人也能理解自己。
方溪云他们等泡面闷熟，津津有味听着纪弥的分享。
纪弥的表达能力很好, 三言两语勾勒出Jing的风度形象，没有喋喋不休地讲述具体情节。
对面两人都是真心相处, 是同事也是伙伴, 见到他流露腼腆，还会嘘声起哄。
不过太熟了也不行, 纪弥郁闷地想。
别人糊弄场面, 听过便算数，Shell还会给方溪云发彩蛋。
“最开始小弥自评网恋进度高达80%，一问其实是在玩过家家。”Shell抖落。
纪弥被看扁了，很不服：“没有过家家，怎么泼脏水？你看我有那么幼稚吗？！”
方溪云叹为观止：“我以为纯情小学鸡灭绝很久了，没想到抓到一个还能带出一个, 那你们大半夜是聊什么？”
“啊？”纪弥噎了下。
雷雨夜里，Jing陪他睡觉，哄他别闷在棉被里。
辗转反侧地失眠, 他凑在手机旁边，捕捉Jing的声息……
经历这些的时候只觉温暖, 但说出来的话太肉麻了吧？！
纪弥支吾地小半天没能回答，挑着正经地说：“探讨职场如何与上司相处。”
他如此保守，却多的是都市男女潇洒又奔放，尤其是同性群体之间。
方溪云笑得够呛：“你和Jing聊这个，Delay知道的话说不定要关停萌心。”
“Delay只是情趣道具吧。”Shell总结。
他再对纪弥说：“放心，不让老板知道这茬事儿。”
纪弥喝着泡面汤，点点头，对他们表示信任。
再感觉到他们看自己的眼神，像是打量愣头青。
于是纪弥挣扎，表示他和Jing不是低俗网恋，更在乎精神层面的交融。
Shell一听，和他攀比上了，非要争个自己的恋爱最甜蜜。
“我对象买了新衣服就会拍给我看，隔着屏幕也天天喊我男朋友，而你看过对面么？”
“谈情说爱本就具有动物性，你们还没老夫老妻呢，就互相阳痿了，是不是说明爱得不够火热？”
纪弥咬牙，终于放出杀手锏。
“他都在户外屏上放樱花，全城的人都见着了，怎么能是感情淡？”
Shell恍然大悟：“靠，我说那天走着走着，怎么街边屏幕飘花瓣？敢情是他用钱填补亏欠的荷尔蒙！”
纪弥辩解：“都说了，我们是更高级的共鸣，你别自己污秽，就把别人也想得下流！”
两个人吵半天，试图互相教育对方。
方溪云都顾不上吃晚饭了，看他俩争来争去，不愿意错过任何一句。
一刻钟后，经历这场无聊的比拼，纪弥去垃圾桶丢泡面，都不乐意和Shell一起走。
去茶水间倒了猕猴桃汁，他一边喝一边解锁手机。
贺景延应下请求之后，还没有回复自己，不知道照片拍得怎么样了。
Jing会长什么样呢？
目前在纪弥的脑海里，对方的面孔是团马赛克。
他发挥过想象力，但始终没有清晰轮廓，给Jing的颜值留足余地。
但自己可以许愿的话，希望Jing的长相能与自己的第一眼印象差不多。
英俊挺拔，有帅哥氛围，气质偏于冷冽，一看就经常摆酷脸。
纪弥琢磨：“我是不是太贪心了？他都不肯出来见面，能好看到哪里去？”
无论Jing长得如何，他实际上没那么颜控，否则筛选好友那会儿，只会添加那些带正脸的头像。
他看重的是一种感觉，似乎虚无缥缈，但又令人踏实。
三庭五眼是什么样都行吧，反正看照片，已经排除了是个肥宅的可能性。纪弥在心里自言自语。
他一个人纠结得烦了，还铺垫起来，要是Jing难看，还要怪贺景延的拍摄技术不好。
如此自我安慰完，纪弥有了勇气，总之不至于让自己看了就晕倒吧？
他踱步回工位，没再忸怩和忐忑，开始催促起自己的前线记者。
纪弥对贺景延旁敲侧击：[老板，我的那个有了吗？]
贺景延故意曲解：[不好意思，你老板不是产科医生，确定不了你有没有。]
纪弥忍了忍，又说：[互联网大会举办几天？]
他想，如果连续开许久，自己可以专程去会场一趟。
贺景延还在装傻：[三天，上司不在的日子不用太想。]
纪弥：“……”
谁特么想你啊？！！
这次他忍无可忍，朝对方讨要。
他口不择言，不惜主动踩Jing一下：[请问我的互联网姘头呢？]
看他气势汹汹地逼问，贺景延险些表情失控，低下头堪堪压住嘴角。
与此同时，隔壁途科的老总与项目总过来敬酒。
“Delay，好久没见，今年原来是你参加。”老总道，“不喝点香槟？”
来者都是站着，贺景延也跟着站起来，风度款款举起自己的杯子，里面全是巴黎水。
“留着新项目上线再喝酒，到时候就不用担心醉了。”他道。
“哈哈哈哈也是，你最近挺忙的吧？”老总寒暄。
途科去年挖了不少鸿拟的资深和高级专家，尤其是策划部门，十个策划有七个收到了挖墙脚的邀请。
底下的人早就传开了，业内对途科的做法有些微词，但贺景延身为互娱的CEO，却一直没有任何表态。
别人当他没在意人才流失，其实他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但贺景延没把这种小偷小摸的做法放在眼里。
移植一棵树都要看水土环境，做游戏开发也是同理，光堆人数和资历有什么用？
再者说，对于员工来说，他们签的不是卖身契，择木而栖再正常不过。
跳个槽就工资翻倍，还侧面肯定了互娱的培养体系。
互娱也不是靠几个人维持的小作坊，说一句实在点的话，这个事业群有庞大的架构和支撑部门，缺了任何人都能继续运转。
贺景延对途科的态度太无所谓，搞得途科很尴尬。
说完场面话之后，他们想对挖墙角的事做点解释，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我记得你是纪弥的同学？”贺景延找了个话题，与工作风马牛不相及。
跟在老总身旁的易远立即颔首，举止有些局促。
“我和您见过，抱歉，那时候我刚转到游戏业务，没有认出来。”他道。
随后，他很有眼力见地补充：“我和您助理从小学开始就是同学，大学里还读了同一个专业。”
他以为贺景延好奇，会背后打听些纪弥的东西，然而做好了表现的准备，对方却没有多问。
贺景延道：“噢，我之前就听他讲过。”
他似乎就是看见易远，想到易远与纪弥的关系，于是随口说了一嘴，单纯在炫耀自己与纪弥蛮熟悉。
白激动的易远：“……”
贺景延没有与这两人再聊，东张西望了下，看到有人身形与自己类似。
也就是与Jing差不多。
偷拍别人太没道德，他拍了拍Noah的肩膀。
“帮我拍张合照。”贺景延抚平衣服上的细微皱纹，指了指不远处的男人。
Noah不理解贺景延为什么会找人拍照，但没有多问，接过老板的手机上拍了两张。
然后，更加令人难以理解的事情出现了。
贺景延盯着那张照片，眼神里莫名有些杀意……可Noah觉得自己也没把他们拍丑啊？！
两个身高一米八五往上的人，并肩站在一起，想要拍得稀奇古怪，还颇有些难度。
Noah瑟瑟发抖地想，所以贺景延是有哪里不满意？
而贺景延深呼吸一口气，想把照片发给纪弥，差点习惯性点开萌心。
硬生生调转去了微信，他再度看着照片沉思半晌，心情复杂地没点击发送。
原先他答应纪弥的嘱托，是因为纪弥对上司太有分寸，好不容易才有这么一个不情之请。
贺景延怕这次要是拒绝了，就再也没有下一次了。
但是让纪弥去想象和另一张面孔谈恋爱……
贺景延阴恻恻地想，干不来这种事，自己不允许这种事。
没管纪弥在对面嗷嗷待哺，他掐灭了手机屏幕。
主办方安排的房间就在宴会厅的楼上，鸿拟开了几间总统套房，贺景延是一个人住。
冲完澡围着浴巾出来，纪弥也回家了。
他再度缠上来：[你是不是把小纪老师忘掉了？]
贺景延垂下眼，笑起来：[等等，我剪裁一下。]
把合照裁成两半，他把剩下自己的那半张发了过去。
纪弥：[？？？！！！]
纪弥仿佛要去洗眼睛：[这是什么东西，下班了为什么会看见老板？！]
贺景延试探他，给同行泼脏水。
[互联网行业一堆过劳肥，我在楼下替你观望半天，感觉只有自己像那么一点。]
纪弥不甘心：[另外半张是谁啊？]
贺景延表示那是闲杂人等，可惜拗不过纪弥的坚持。
这时候他咬咬后槽牙，已然选择性失去了道德，阴暗地给那位无辜路人P图。
纪弥看着对方有两个贺景延那么宽，根本就没办法与Jing对号入座，便疲惫地说了句“再见”。
如果他能仔细看看照片，会发现背景像素都被拉得歪曲模糊了。
然而，贺景延以不方便传播他人相片为由，发完就撤回了那半张。
纪弥困惑：[难道我会发给别人看么？]
贺景延冠冕堂皇：[反正他不是你要找的人，又被我衬托得很惨烈，给他留点面子吧。]
纪弥：“……”
算了，他意兴阑珊，与其掀开Jing的马赛克，不如沉浸在自己的想象力。
晚上与Shell争论的时候，纪弥听说他对象买了衣服会拍照过去，自己取长补短见样学样。
正好买了一套新的睡衣，房间里还有穿衣镜，纪弥打开手机鼓捣了一会儿。
他不怎么拍照，尤其是自拍，怎么摆姿势都有些奇怪。
之前在Jing面前不顾及形象，这时候却变得别扭。
想来想去，动态画面总归比静态的自然，纪弥决定发起视频通话。
他没忘记在Shell和方溪云面前的耻辱，还兴冲冲准备今晚说点刺激的。
不过，他暂且委婉：[你方便看视频嘛？不开镜头就好，请你观赏我的西瓜！]
这么说完再拨过去，那边很快接通。
纪弥盘腿坐着，镜头已经对准穿衣镜，自以为准备充分，但看着自己整个人出现在屏幕里，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打擦边球一般都怎么钓对面来着？他大脑卡机。
气势汹汹邀请视频前，纪弥甚至特意看了相关视频，倍感胸有成竹。
好像就是扭一扭，再故意解几颗扣子……
但纪弥此时出师不利，很不习惯这种通讯方式，只是僵硬地对着镜子。
形象与木桩子大差不差，纪弥丢脸地想。
“你看，快要升温了，我买的夏季睡衣。”他把手机凑得更近了些，“上面的卡通印花有西瓜。”
说完，纪弥闭了闭眼，自省地想，好小学鸡啊！
难道自己和Jing真的在玩家家酒么？
而贺景延看着屏幕里的纪弥，注意的东西完全不在一个层面。
他也不想那么下流，可是……
纪弥这么坐在镜子前面，穿的睡裤又有些短，露出了膝盖和笔直的小腿。
因为刚洗过热水澡，膝盖弯带着点粉。
见到这幕，贺景延不禁怔愣，暗地里紧绷无措，再意识到自己太久没说话，或许会让纪弥觉得被冷落。
他强行分出心思捧场，又不住飘忽：“西瓜在哪里？”
“什么？”纪弥被问得呆住。
继而他沮丧起来，提醒：“你眼神跑去什么地方了，看不见我衣服上全都是这个印花？”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你对面吃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