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想太假, 怎么可能不想？

贺景延的脑海里根本没冒出这个可能性，就和短路了似的，只有一个答案。

Jing：[不止是拥抱。]

Jing：[他没来得及教你更重要的，你也应该被爱。]

对面, 纪弥的手机屏幕亮起。

他看着这两条消息怔了下, 问：“我们不是在语音么, 为什么你要打字？”

Jing：“因为挂断就没有内容记录了, 打出来的话，可以当做存证。”

敢情是给自己划重点，纪弥从沙发上坐起来。

他轻轻地讨教：“票据可以报销, 这种找谁兑换？”

各自讲究风度和含蓄，推拉也变得妩媚, 过招时给对方也给自己留有一些余地。

但推到这一步, 几乎是无可回避。

纪弥的话术很巧妙，不会过多剖白彼此, 但又试探得足够明显。

奈何Jing根本不好拿捏, 一句话抢到主导权。

“你想要谁的都可以，包括你上司，我也可以搞定。”

说得这么神通广大，纪弥代入自身却觉得好笑，几乎是剧烈地咳嗽起来。

“怎么被吓成这样了？”Jing听到他咳嗽，还挺体贴。

纪弥意识到他是故意发坏, 顺势恐吓：“你都不知道我上司是谁，怎么敢口气那么大？”

“嗯，我是不知道。”Jing有些阴恻恻地回复。

不过, 他说着说着语调带笑：“但突然发现你对他的地位挺认可。”

前有不知名的西装男人，后有动不了的大佬上司, 纪弥意识到自己说这么些话，似乎很伤Jing的自尊心。

他立即解释：“我没有质疑你的能力，只是他……业内可能没人能管他了。”

随后他灵光一现，出主意：“或者你上岸去游戏署，他肯定一年四季求你发版号。”

然而，这么补充还不如不补充。

Jing道：“批版号看项目精品度，你上司如果在大厂，会有发行部门打配合，用不着低声下气。”

纪弥困惑：“你干嘛还替他挽回形象啊？到底是我在安慰你，还是你在保护他？”

Jing：“……”

“我的菜到了，不和你讲话了，你去找我上司吧，他下班了也有空。”纪弥接到超市的配送通知。

说是这么说，他却没有挂电话。

去冰箱里解冻排骨，取到新鲜蔬菜冲洗干净，找出一口小锅，再少油少盐地熬了番茄汤底。

酸酸甜甜的香味满溢在厨房里，Jing打听：“吃完饭你有什么安排？”

纪弥道：“看公司内部学堂的讲座，换一下床单和枕套，再洗澡睡觉准备明天上班。”

Jing询问：“其中有没有我的出场档期？”

内部课不能外传，Jing肯定听不了，更换床上用品，Jing也搭不上手。

纪弥尝了口番茄汤，严肃申明：“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总不能让你听我洗澡吧？”

对面压根没往那么下流的方面想，气笑了，挑衅：“之前是哪种人让我听他睡觉的，我稍微有点忘了。”

“你故意不挂电话，你伺机窥窃我！”纪弥扣黑锅。

Jing道：“那今晚你还要给我机会吗？”

纪弥哼声：“你怎么还陪i睡啊？都没有名分呢，讲点贞洁好吗？”

随后有工作电话打进来，掐断了两人的语音。

纪弥见状没再闲聊，吃完饭用上洗碗机，又开始远程工作。

因为互娱事业群每天十点钟上班，相当于早晨只有两个钟头，所以他要擅长利用晚上的时间。

零点前，听完资深前辈的经验分享，简单打扫了下屋子，他在电子日程本上勾勾画画。

纪弥不喜欢事情积压在手上的感觉，每晚都会过滤一遍，不允许自己拖拉。

但到了总办以后，很多长线的任务不得不堆起来，每个节点都要做好跟踪和反馈。

纪弥原先没接触过项目管理，尽管悟性很高，也有进取心自我学习，但还是有点手忙脚乱。

总裁办公室是权力部门不是技术部门，实际业务要接触的东西很杂，什么都要懂一点。

相比于这里的日常要求，纪弥不清楚的地方太多了，躺床上了还在问别人怎么控制游戏耗电量。

对面细心解释着，过了会，说：[哥们儿，我对象投诉我灯光晃眼了，明天见面再聊哈。]

纪弥见状有些窘迫，很快打字：[谢谢，帮我跟嫂子说句对不起。]

接下来有两分钟没有触屏，自己的手机便随之熄灭。

他调整了下睡姿，一只枕头用来垫脑袋，另一只枕头拿来抱。

看着墙壁，纪弥其实有点想与Jing通话。

然而之前趁着生病迷糊，他还勉强开得了口，黏黏糊糊地让人陪自己入睡。

这时候清醒得要命，纪弥实在没办法提。

他甚至都能想象出Jing的回应：“抱歉，我也是一个要贞洁的人，要不然你先给我名分。”

发挥想象力到这里，纪弥倍感无语地埋下了脑袋。

失眠了十分钟，一刻钟，半个小时，他蹬了下棉被。

可惜满脑子的Jing没有跟着被踹掉，纪弥看了时间，清清楚楚的00:35。

最近搬到了亚越里，纪弥都是九点半左右起床，收拾一刻钟，打车一刻钟，掐着点打卡考勤。

再不休息的话，就睡不够八个小时了，他开始给自己上压力。

可惜越焦虑越是有精神，最终叹了一口气。

枕边的手机亮了起来，微微地振动，他看着天花板一时没有反应。

纪弥胡思乱想，是客户端爆炸了，还是服务器起火了？

半夜来通知自己的必然是急事，说不准鸿拟的园区大楼塌了呢……

思及此，他选择面对问题，毕竟以上三个问题不论出现了哪一个，自己都有可能第二天不用上班了。

打开一看，却是Jing的来电。

“你怎么打过来了？”纪弥有些惊讶地接通。

四周悄无声息，他声音很轻，好像在和对方耳语。

Jing说：“我猜不是只有自己没睡着，有人可能和我是同样的念头。”

具体什么念头？

Jing没有挑明，纪弥却能意会。

——想要听见你的声音，想要确认你的存在，隔着屏幕也可以。

纪弥这时候本该据理力争，再表示他早已习惯一个人睡觉。

分分秒秒不愿分开，什么幼稚鬼才会做出这种事情？怎么说也不该是自己。

但纪弥没吱声，像是认栽般地默认了。

既然自己也应该被爱。

那么纪弥现在就忍不住想要索取，从夜晚依赖另一个人的呼吸开始。

·

“靠，我入职大半年了，第一次这个点见到你啊。”付千遥道。

食堂早点是免费的自助形式，但供应时间很刁钻。

考勤打卡在九点半到十点，它正当好截止于九点半，斩断了员工带薪吃饭的途径。

纪弥几乎放弃这项福利，原因无他，起不来床，宁可在工位啃自带面包。

此时此刻，他却坐在食堂剥着一颗白煮蛋。

“昨晚睡得比较好。”纪弥道，“今天九点不到自然醒，我决定来给老板增添公司成本。”

付千遥说：“身体好全了不？看你脸色还有点苍白，不过精神还不错。”

纪弥回答自己已经不用担心，再问：“你有充电宝么？”

“干嘛，你昨晚没插手机？”付千遥拿出自己的移动充电宝。

纪弥道：“当时看电量还有42%，就没有充上，没想到一晚上掉成了5%。”

“你在用手机挖比特币么？烧得这么狠！”付千遥开玩笑。

纪弥道：“只是打语音，这个正常吗？我感觉萌心的耗电量有点问题，手机明显在发热。”

“哦，那么久好像也正常，要不问问ChiChi？”付千遥挠了挠头。

紧接着，他迟钝地拿起筷子吃了几口肠粉，终于意识到整句话的重点。

付千遥难以置信：“你们特么聊什么能一晚上没挂？探讨如何篡位Delay，还是砍掉X17组？”

两个选项的难度都很大，纪弥没有那种能耐。

他自知说起来难为情，小声嘀咕：“没聊，就是睡觉，但忘记挂了。”

付千遥闻言，牙酸地“噫”了声，问：“你和Jing谈多久了啊？”

纪弥顿住：“也、也没有谈吧……”

付千遥采访：“那他如果有两部手机，和别人也这样做，算是劈腿么？”

纪弥剥掉最后一片蛋壳，愣住：“那怎么不算！”

“都这样了还不是谈，等到你怀孕才算恋爱啊？”付千遥提问。

这时候Shell吃着鸡蛋饼路过，一下子就坐到了他们旁边。

“什么玩意，小弥怀孕了？”他兴冲冲道。

纪弥想要打他：“你看我有那个功能吗？！”

Shell道：“那你们在聊什么，让我也听听？”

“我在网恋。”纪弥想要与成功的前辈探讨经验。

最开始就应该与Shell讨论，而不是去找贺景延，纪弥事后想了想很后悔，贺景延这个不解风情的能懂什么罗曼蒂克？

言简意赅地说完，没有做任何铺垫，因为Shell的表情震惊到空白，纪弥很保守地打了个补丁。

“差不多80%，也不是真的恋。”纪弥感觉自己在说绕口令。

Shell叹为观止：“你还薛定谔的网恋啊？为什么有进度条没拉满，你们是还差领结婚证吗？”

纪弥被问得恍惚了一小会儿，突然觉得Shell也不是什么值得信赖的人选。

而Shell毫无自知之明，叽叽喳喳道：“刚潦草地听到了几句话，你们像是做了很多啊，大半夜打擦边了吗？”

纪弥忍无可忍：“从业人员能不能以身作则文明上网！”

嘴巴倒是很硬，他心里被问得溃不成军，于是别扭地改口。

“算了，也没有80%，降成60%吧。”他赌气地说。

付千遥快要被纪弥笑死了，而食堂今天属实太热闹了，大老板居然也来吃早饭。

“你们有充电宝么？”贺景延问了和纪弥一样的问题。

纪弥抬起脑袋，作势要拔掉接头。

“唔，这里有，是付千遥的。”他解释。

贺景延端着餐盘，干脆坐到了这桌。

“你先充吧，我临时要去杭州一趟，等下能不能带走？”

问的时候，他看向了付千遥，对方连忙点头同意。

贺景延的行程有变更，纪弥的工作安排也跟着调整，需要代替老板参加沪市这边的会议。

管理类的汇报很空泛，纯属走个流程，没有实质性的内容。

纪弥在台下坐得端端正正，实际听得云里雾里。

到最后，他抵不过无聊，趁着台上切换PPT，偷偷摸摸地打开了萌心。

也不知道Jing在不在线，纪弥戳开他的主页想看状态。

只是，Jing的主页刷新过后……

为什么这个人会和Delay一样在杭州啊？！！

作者有话要说：

主持人：台下怎么有人听得晕过去了？（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