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善揣着五十两银票回了家,姚老头什么都没跟姚瑜说,善善不懂,还把这事抛到脑后去了。
还是晚上善善一泡尿把新衣服尿湿了,赵氏给他换衣服时发现的。
“这,这不是银票吗?”赵氏不认识字,可他认识银票,她拿去给宋凉看。
宋凉现在也跟着姚瑜认了些字,他年纪不大,记性还好,也认识了几百字了,因为他日常做生意,对于数字尤其敏感。
宋凉拿了过来,“五十两的银票?娘,你什么时候兑了银票?”
“这不是我的。”赵氏道:“这是我从善善身上找到的。”
宋凉顿时看向善善,“不可能吧?”
善善此刻光溜溜的,见自己的小阿爹看他,两个小手掌颇有节奏感的拍了拍床,嘴巴微嘟的笑着。
宋凉把自己光溜溜的崽抱在怀里,全身上下摸了摸,“他怎么可能有钱,别是谁抱他时他顺手顺的吧?”
赵氏觉得很有可能。
他们把这事说给姚瑜听,姚瑜回想了一下,今天除了家里人好像也没几个人再抱善善了,唯一的几个都是在他眼皮子底下……诶,不对,老头子单独留善善和文哲呆过。
姚瑜几乎确定了,“是我爹给的。”
赵氏震惊了,“他这么大方?”
姚瑜也想不通,“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如今待善善那么亲厚,竟比姚安的待遇都好。连姚安家的文哲也比下去了。”
赵氏担忧,防备道:“他会不会想让咱善善给他养老?”
姚瑜嘴一抿,看了眼都六个月还沉迷吃脚的善善,实在想不出他怎么给人养老的,“老娘啊!给他养老的人肯定是我啊!轮不到善善。”
“哼。”善善躲过一劫,赵氏并没有太开心。
母子俩说话的功夫,宋凉已经把善善随便穿了穿,裹了裹,带出去放烟花爆竹了。
“啊啊啊啊……”善善一看见烟花就激动不已,小疯子一般。
他一点都没吓到,天生的心脏强大。
“嘿嘿嘿。”宋凉这个爹也差不多,“爹再给你放一个,瞧好了。”
说着,宋凉放了一个。
“啊!”善善很给面子,兴奋的大叫一声算作响应。
“嘿嘿。”宋凉得到了回应,放的更起劲儿了。
善善每次都会捧场。
宋凉这晚在六个月大的孩子的捧场下飘了。
宋凉放完烟花爆竹,抱着善善直亲,善善就把胖脸凑过去,方便他爹的亲亲能印满整个大脸。
晚上,玩累的宋凉和善善抱着睡做一团,姚瑜坐在床边,看着这两张漂亮可爱的脸蛋,忽然觉得很神奇。
两年前还还是个脑袋空空的小废物,两年后,他已经有了一个漂亮可爱的小夫郎,还生了个同样漂亮可爱的崽崽。
姚瑜在他们脸上一人捏了一下,掀开被子搂着他们躺下。
…
新的一年里村里头一件热闹的事就是赵英跑了。
姚安自赵英嫁过来,根本不给生活费,甚至连碰都不碰赵英一下。
刘宁儿起先因为赵英是正室,又和宋凉是一路人,曾很怕他,后来见姚安完全不把赵英当回事,他便得瑟起来了。
他仗着有个孩子作威作福,完全不把赵英放在眼里,赵英一天两天忍下来了,三天就忍不下来了,把刘宁儿拉住就是一顿打。
刘宁儿就是个欺软怕硬的,赵英打他一顿他立马没脾气了,每天见了赵英绕道走。
家里有这么个煞星,刘宁儿不得已老老实实做人,每天除了做饭洗衣就是哄孩子。
姚安偶尔回来,还会看一看姚文哲,顺道住在刘宁儿屋里。
赵英就在隔壁,他听着姚安折腾刘宁儿,心里很不是滋味。虽然从进刘宁儿屋到完事拢共连一盏茶的功夫都没有,但就是这样,也轮不到他赵英。
姚安根本不碰他。
他都不知道,他还是姚安的夫郎吗?
很快他得到答案:不是,他不是。
赵英在姚家这些日子已经看透了姚安的为人,他对姚安的那些执念早已不存在,他也不指望姚安多疼自己,但他想像刘宁儿一样,能有一个自己的孩子。
可眼下,姚安是不会给他的。
姚安在外面和妓子的荒唐事赵英也有听闻,他看着姚安从一个忠厚的青年慢慢被掏空,眼神变得浑浊不堪,人变得畏畏缩缩,走几步路都喘,这样的男人还有让他怀孕的能力吗?
赵英心下茫然。
赵英不是个死心眼的人,他看清姚安已经废了,就不再对他抱有期望。
决定要跑是因为有一日他发现刘宁儿生病了,浑身恶臭。
赵英怕刘宁儿传给自己,偷偷记下症状,去问大夫。大夫说那是外面染来的脏病,没救了。
赵英心都凉了。
刘宁儿平时有多不爱出门没人比他更清楚,他唯一接触外界的途径就是姚安。那么那病是谁传给他的,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只有那个没日没夜和妓子鬼混的姚安了。
赵英浑身都在发抖了,他从未如此庆幸自己有这幅平凡的样貌,让姚安对自己生不出什么心思,方才躲过一劫。
赵英明白,这家不能待了。
做了决定,赵英便早做了计划。
他琢磨了几天,想方设法从姚安那里骗了几两银子,拿到钱就连夜收拾包袱跑了。
旁人不知道刘宁儿和姚安染病的事,只知道赵英骗了几两银子跑了,一时议论纷纷,竟引起了混动。
村长怕他影响村子的名声,努力把事情压下来,姚安以此找上赵英娘家,逼着赵家赔银子,不然就闹大,弄臭赵家。
不得已,赵家赔了一半聘礼。
这事姚老头全程没插手,任由姚安在村里胡闹。
姚老头是见过赵英有多钟情姚安的,他不相信无缘无故赵英就从家里跑了,里面定有内情。
可是现下他管不了,也不想管。
只是想起自己的小孙子文哲,常常心生疼惜,怎么就摊上这样一对父母呢?
若非他已有中风迹象,他定要拼一拼,将孩子抱到身边来养。
…
赵氏听了一天的八卦,晚上回来在饭桌上给宋凉和姚瑜说。他们俩随便听了听,没往心上放,因为马上就要春耕了。
四十二亩的甘蔗等着播种呢。
四十二亩,有点太多了,姚瑜不能像去年一样,将大部分工作都交给谢猎户了,他自己也得好好下力气干活了。
为了赶工,谢猎户还叫了自己外甥来帮忙。
他外甥人是个木讷人,还不会说话,只知道埋头干活。
今年,就算加上了姚瑜、许彤和谢猎户外甥杜锋,播种完比去年还是还是晚了。
这时候已经四月,善善已经十个月了,他现在不爱叫别人抱他,整天迈着小步子,老想自己走。
赵氏就带着他来送饭。
走着走着善善就事儿了,非要下来自己走,在赵氏怀里扭啊扭啊,赵氏险些抱不动。啥忙都帮不上,捣乱第一名。
她把善善放下来,“行行行,你自己走。”
还把装饭的竹篮也递给他。
善善信心满满的抿着肉嘟嘟的脸蛋,一脸严肃,小手握着高度与胸口齐平的竹篮,气沉丹田,蹲下,使劲儿,雄赳赳气昂昂的就要朝前走去。
下一刻,他就一头扎进纹丝没动的竹篮里了。
还是倒栽葱。
“哇……”一番努力,终于是自己把自己摔哭了。
姚瑜听见熟悉的哭声,跑来接他们。
“呜呜……”善善松开手,朝姚瑜伸去然后宛如小企鹅一般,左摇右晃朝姚瑜扑了过去,“爹爹……”
姚瑜在他要摔倒之前,及时扶住了他,然后一手将他拎起来骑到自己脖子上,一手提起装饭的篮子朝田里走去。
“我一把年纪,就没见过这么淘的崽子。”赵氏那个气啊,抓住姚瑜就给他吐槽他儿子,“他才刚会走几天啊,就会翻柜子上灶台了。早上趁我喂鸡的功夫,他闻着味站在凳子上爬上了灶台,偷吃了一个大地瓜,吃饱喝足,还躺在锅里睡着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差点给他煮了。我气坏了,就打了一顿。”
姚瑜听着也头疼啊,这才不足一岁,怎么就这般的混世魔王。
“娘,过几天,等过几天我忙完了,善善我带在身边亲自教,这几天你就再辛苦辛苦。”
赵氏瞪了他们父子一人一眼,“我怎么就摊上了你这么个小臭崽子。”
小臭崽子丝毫听不懂,咧嘴露出六颗小米牙。要是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单从外表看还以为他是个漂亮的小天使。
姚瑜真诚建议赵氏,“不听话就直接动手打吧。”
姚瑜本是个慈父,赵氏也是个溺爱孩子的,如今都被这破孩子逼的日渐暴躁,他们继宋凉之后,纷纷开始对善善实施棍棒教育。
不是他们没耐心太暴躁。
但,姚广善,他配不上平和的教育方式。
母子俩说话的功夫,被姚瑜放下来善善已经匍匐在地上,连滚带爬的去撵小青蛙了。
赵氏看了呼吸急促,就要过去将他拽起来,“兔崽子,我刚给你换了衣服!”
姚瑜拦住赵氏,“算了,他爱在地里打滚就让他滚吧,一天也别给他换洗这么勤,每天上床睡觉时换一身就行了,其他时间就别管了。”
赵氏自他八个月大就备受折磨,听到姚瑜这般说,她忍不住心动了。
真不想天天在家给这小破崽子洗衣服。
因为洗不完,根本洗不完。
姚瑜只要确保善善在他视线内就行,然后就不再管姚广善小朋友,任由他在四处撒欢。
赵氏也放弃了,帮姚瑜干起活来,只是两人时不时还会看一眼那个小身影。
只见那小身影从地西头爬到地东头,从地北头滚到地南头,时不时还翻个跟头,自己把自己逗得嘎嘎笑。
有些过于癫了。
赵氏忍无可忍,想把人拎起来打屁股,却被姚瑜拦了,“让他自己玩去吧。”
连滚带爬的。
让人看了都怀疑姚广善小朋友这般悠哉是不是来到了他家的床上。
而不是他家的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