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被蹭湿，言臻瞥了眼自己，又瞥向姜徊酌：“我回去换套衣服。”
姜徊酌无声点头，老老实实找出一件蓝灰色衬衫，配上西装裤。
他们出去的时候正巧遇到任肖回来，在电梯间，任肖狐疑地打量着俩人，问：“大晚上，你俩干嘛去。”
言臻拉着姜徊酌进电梯，两个人并肩站在一起。
“怎么样，配吗？”言臻问。
任肖：“？”
这俩人，一个清纯不羁，一个矜贵冷艳。
嗯？等等。
任肖在心里自打二十大板。
什么叫冷艳啊！
人姜博士那是冷漠、淡然！
“配，你俩绝配。”任肖点评。
“谢谢，”言臻心满意足，关上电梯门。
到地下车库，想起言臻当时说的洗完澡找自己有事，姜徊酌也暗自无奈，怎么自己就能想那么偏。
当时差点没停下来，看着言臻系上安全带，姜徊酌商量道：“你下次，要不提前说？”
言臻回想当时的一幕，抿了抿嘴，真诚回答：“抱歉，我也没料到这话有歧义。”
到医院已经九点多，姜徊酌落在言臻后面一个肩的距离上，跟着进了病房。
护工阿姨正伺候老太太睡觉，听到门被轻轻敲了两声，还以为是医生。哪知老太太躺下去的身子顿住，随后没有任何支撑的僵滞，半躺不躺，半坐不坐。
阿姨：“？？？”
“哎呦我老天，”阿姨连忙伸手扶住老太太的肩膀和腰，也没催她快点躺下，而是笑着转头：“医生你看，这身子骨我都……”
话声在看到来人的一刻戛然而止。
阿姨别扭地歪着脖子往后看，奶奶保持半躺半坐的姿势，齐刷刷盯着姜徊酌。
言臻能察觉到这两位的视线不在自己这儿，故意咳嗽两声，想要缓解双方的尴尬：“那个……奶奶，要不你坐起来？现在你俩都挺累的。”
阿姨只感觉到老太太肩膀一绷紧，一丁点自己的助力都不需要，就那么坐起来了。她撤回手，给奶奶后面塞个靠枕，这才回头问道：“言臻，你咋大晚上的带朋友来了？”
言臻已经在心里准备好一番措辞，正准备开口，奶奶的手就抬起来了。
哦，叫自己过去呢。
言臻抬脚。
“可不是朋友，”奶奶说的自然平常，抬起的手朝向姜徊酌的方向，“这是言臻他对象。”
阿姨张了下嘴，却没发出声音，目光中却都是错愕。
“我有点儿看不清，”奶奶冲着姜徊酌说：“你走过来点，我好好看看。”
姜徊酌坦然地走过去，眼神不怯，更没有生疏和距离感。往床边一坐，让奶奶和阿姨都觉得这不像是第一次见面。
“奶奶，我是言臻的对象，姜徊酌，你叫我徊酌或者小姜都可以。”他自然地贴近老太太，说的明明是第一次见面的话，动作却像是已经相处很久熟稔的祖孙。
姜徊酌似乎总是能调整很快。他是北知的股东，是看起来话有些少的研发总监，打眼一看禁欲寡淡，目光不会为谁停留，心也不会为谁而动。
他又是言臻的男朋友，会皱眉，会笑，也会失控，整个人便愈发鲜活。
现如今他坐在陌生的老人身边，分明还是以前那个生人勿近又漠然的身影，却莫名又像是受老人庇佑的孩子般尊崇。这尊崇中还没有丝毫距离感。
“好啊，”奶奶柔和地笑，细细打量他一番，转头对着阿姨自豪道：“看，我有俩这么帅的孙子。”
姜徊酌随着看向阿姨，道：“阿姨，叫我小姜就好。”
阿姨尽量让自己笑的自然：“好。以前我还操心过小言的恋爱，今儿见着你，总算放心了。”
奶奶想起什么，问：“小姜啊，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呀。”
姜徊酌思忖：“研究员。”
“研究什么？”
姜徊酌：“……母猪保健品。”
受了挺久冷落的言臻在后面开口：“奶奶，这是我老板。”
奶奶本来虚虚地牵着姜徊酌的手，闻言嗖的一下就放开了，歪着脖子问言臻：“他是你谁？”
言臻点头：“是的，他就是北知公司的大股东，我直属上司的上司。”
奶奶：“……我的老天爷。”
出息，真出息。
这不怪奶奶惊慌，实在是因为她只在电视上见过那些霸总、CEO、董事长，在心里就认定了他们和自己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
结果自己孙子领回来的，还是个公司大股东？
姜徊酌连忙道：“不是的奶奶，只是一家小公司，刚起步阶段。”
奶奶坐直了：“那也够厉害的。”
阿姨：“看你年纪也不大，自己就开公司了，真厉害。”
言臻在后边得意洋洋：“厉害吧~”
姜徊酌转头，笑得又宠又无奈：“还是你更厉害。”
他回头握住奶奶的手：“奶奶，第一次见你，没带什么东西，我以后会常来。”
“你来可别给我带东西，都说了什么也不缺。”
阿姨也帮腔：“对，你俩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
姜徊酌坐在奶奶旁边，阿姨坐在对床上，三人你一句我一句，言臻在一边儿削苹果，边削边笑，独自开朗。
过了会儿，他切下两小块苹果拿刀送去奶奶和阿姨手边，又顺手切下一块，塞进姜徊酌嘴里。
“不早了，你们回去吧。”奶奶看了眼挂在墙上的表。
言臻：“行，那我们改天再来，有事儿就给我打电话。”
走的时候言臻手里还拿着苹果核，在电梯里他边啃边靠在姜徊酌身上，感慨：“怎么你就这么招人喜欢。”
“多亏了你。”
“嗯？”
“她们太喜欢你，所以乐于把给你的喜欢分给我一些。”
言臻的心又被他挠了一下，苹果都不啃了，装着四平八稳的模样：“唔，倒也可以这样解释。”
次日傍晚——
言臻还没下班，突然接到了奶奶的电话。
一般奶奶给自己打电话很少，大多是护工阿姨主动打来，看到来电备注的时候言臻心一惊，立马就要站起来往外走。
“奶奶，怎么了？”
老太太声音蛮无助的，和阿姨各自待在床上，病房里有两个人。她说：“臻臻，你能不能让你那对象别往这边送东西了，我这病房挺挤的。”
言臻松了口气，杵在销售部门口：“都送什么了？”
奶奶在那边问：“小伙子，你这拿的是什么？”
小伙子：“按摩仪！”
奶奶回：“按摩椅！”
言臻思索着那不算大的病房，问：“别的呢？”
“俩泡脚桶，俩枕头，还有一个说是垫在腰下面的枕头，养生壶那个是？没认清楚。哦对了，有个稀罕玩意儿，喊它它就应声，我要听什么就给我放，要看什么就给我找，今儿下午人家来送，还教我怎么用。就是我记性不好，不知道啥时候就给忘了，你说这小姜，刚说了别买东西别买，今天就送这老多……”
言臻静静地听着，奶奶虽然是这样说，但话里明显还能听出来高兴之意。
“哦哦哦，说偏了，”奶奶拉回正题，“快让他别送了，不然下次不许来看我。”
言臻笑着说“好”，一转头，看见姜徊酌出现在楼道尽头。
销售部的同事们都下班回家了，这一层也没有别人，言臻盯着往自己这边走过来的人，“兴师问罪”道：“奶奶说你再送东西过去，下次就不让你去看她了。”
姜徊酌颇为无辜：“东西可不是我送的，是店家。而且，昨晚奶奶只说去的时候不让带东西，没说不去的时候不准买。”
言臻被气笑：“姜博士，大股东，你是怎么想出往那病房搬按摩椅的？那小病房，以后咱去了还有咱落脚的地方不。”
“嗯？”姜徊酌确实买了挺多东西，但他不记得有这么个大件儿，“我没有啊。”
言臻：“还装，奶奶刚刚在电话里说了，刚刚送过去的按摩椅。”
姜徊酌想了想，忽地笑出声，问：“这位同事，冤枉老板和冤枉男朋友的后果，你选一个吧。”
“？”
姜徊酌：“我确实买了，但我买的是按摩仪——颈部按摩仪。”
对视几秒，言臻从稍微有理那方变成丝毫不占理这方，哑口无言，不知道是怪奶奶没说清楚还是怪自己的耳朵不好使，又或者怪自己脑子没反应过来。
且不说姜徊酌送不送，人医院也不准那么大的东西在病房里啊。
“选哪个？”姜徊酌还在问他。
“冤枉老板是什么后果？”
“嗯……不好说，”姜徊酌慢条斯理地逗人，“加班？罚款也不是没可能。”
言臻点评：“真是我铁面无私的男朋友，那后者？”
姜徊酌扬起唇角：“这就很简单了，亲我一下就行。”
“好奸诈的老板，”言臻四处看了看，身后的销售部办公室内有监控，且有一个直冲门口。楼道里一边一个。
不过他早就听漆京京讲过，三层的两个监控都坏了。
“这里有监控。”言臻说。
“所以是打算选前者了？”
言臻态度模棱两可的，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他微微仰脸，盯着姜徊酌看了片刻，忽然狡黠地笑了下。
手背到身后，反手拽住销售部的门把手。
门砰的一声关上，他们站在楼道里，言臻说了句“鬼才会选加班和罚款”，吻上了姜徊酌的唇。
一触即分，言臻还送了句：“姜博士，我好喜欢你。”
姜博士心满意足，问：“今晚再去奶奶那边一趟吧，有家很好吃的糕点，想送些过去。”
言臻：“好。”
与此同时，就和销售部斜对门的库房里，一位神秘女子掩面憋声。
听到外面那俩人都走了，这位神秘女子才打开库房门，心脏砰砰跳。
又过了半分钟，她才从库房出走出来，僵硬地转着脖子，看看左边坏掉的监控，又看看右边坏掉的监控，当即决定——
这俩监控永远不修！
我的cp我来守护！
她转头，觉得向来嫌弃且烦躁的隔音不好的门现在都顺眼了。
很好，她欣慰地拍拍门，说：“就这样，继续保持！”
ฅ 作者有话要说：
门：家门们谁懂啊，好突然就被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