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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爱我还是他 需要保护的人 4113 2024-12-13 10:25:15

圣诞节就这样在医院度过, 谁都没有记得。

白天顾南很忙,他要开车回去做饭,因为白人版的中餐太难吃了, 他想给顾西洲做好吃的、营养的。

顾西洲让他别来回跑会很累,顾南很坚持, 拥有一套自我认知的说辞。

“在外面买饭不利于你身体恢复, 而且我觉得一点都不好吃。”

后半句让顾西洲同意了, 但还是不让顾南在手指康复训练时出来。

这天上午,顾南躲在里间门后听到一声模糊的闷哼, 管不了那么多唰地开门出去。

顾西洲闻声看来, 护士也在。

只是一眼, 顾南吓得愣在原地。

脱了特殊材质的绷带,顾西洲双手毫无保留地暴露在眼前。

简直恐怖!

手背上遍布大小不一的坏死组织, 斑驳脱落成一个个小洞,血红的肌肉下还能看到森森白骨。

原本修长的十指高高肿着,乌紫的指关节上卡着金属器具, 在橡胶绷带的作用下正在练习张握。

十指在指套带动下规律收缩, 血迹从各个小洞渗出, 护士用棉球擦掉, 再擦掉,不停地擦掉。

这得多疼?这得多难受?

顾西洲喘息了下,半阖着眼睛:“顾南,进去。”

护士听不懂中文, 频频望后望,但一直调整着顾西洲的手指。

在崩溃的眼泪滚出来的前一秒, 顾南疾步迈回里间,后背抵着僵硬的门板发抖。

很久之后, 房门敲响两声。

他急急抹掉眼泪开门,以为是护工没想到是顾西洲,他的手已经重新被包了起来。

顾西洲抬腕,揉了一下他的头,“说了别看,现在哭了怎么办。”

顾南栽进他怀里,翻来覆去地说对不起。

“只是恢复期而已。”顾西洲用下巴轻轻蹭着他额头,“不疼,皮肤也会长出来。”

“我不这样了。”顾南胡乱揉着眼睛,意思是我不哭了,害得顾西洲再担心,“你快回病床休息。”

“笑一个吧。”顾西洲杵着不动,“我现在又有点......”

后半截话咽回喉咙,顾南迷茫抬头,看见顾西洲神色很紧张,细微表情还透露着一股微妙的急躁。

“你.....怎么了?”

顾西洲什么也做不了,甚至没办法牵起顾南的手,只好亲昵地在他发心落下一吻,改口道,“没事。”

刚刚那幅神情分明不是没事,想起从大衣里滚出来的药,顾南暂时按下不表,看心理医生至少也要等手伤恢复,他扯着顾西洲的衣服下摆去到外间病床,附身小声说:“我给你吹吹,按一下手?”

顾西洲拒绝:“不用。”

“按起来也疼吗?医生说要多活动,活动神经才能更好恢复。”

“想躺下,想你躺在我身边。”

顾南脱掉鞋子,顾西洲给他让出了很大一片空位,揽着他的腰深深吸口气,“这样能缓解很多。”

不是缓解疼痛,而是缓解看到你哭,看到你不高兴而产生的巨大的焦虑。

近距离下,顾南频率很低地眨眼,“要睡一会儿吗?你很累。”

顾西洲目光灼灼:“想看你。”

“为什么。”

“不为什么,看着你就好。”

三年来难以入眠的深夜,他曾无数次在孤枕上辗转,盯着空荡荡的身侧,更有无数次幻想顾南躺在旁边,或安静沉睡,或像现在这样,睫毛轻颤地望着他。

昔日梦境跋山涉水跨越数个陌生国家,这才得偿所愿地停留在眼前。

顾西洲抬起麻木的指尖,轻轻抚摸过面前人的乌黑发丝:“一个人生活的时候有没有害怕?”

“偶尔。”顾南答。

“什么时候?”

“有次半夜停电我不知道。”顾南回忆说,“走到卫生间发现摁不亮灯,整个屋子都摁不亮。”

顾西洲将他按进怀中,“然后呢。”

“幸好家里有火柴,幸好火柴是长梗的可以燃很久,不过上完洗手间我路过镜子,看到里面的自己觉得更吓人……”

那是刚到挪威的第一年,人生地不熟,又是陌生的房子。

小镇往往隔几百米才有一户邻居,更不可能在大半夜去找隔壁老奶奶借手电筒什么的。

心揪得慌,顾西洲磨着他耳朵尖,“后天出院了。”

顾南“嗯”了声。

顾西洲说:“我想跟你住在一起,可以吗?”

顾南茫然抬眼。

这让顾西洲会错了意,白白抛出诱人的饵,“如果再停电我会陪你。”说着,他用鼻尖对上顾南的鼻尖,“房门口有警报系统是不是?不停电你也害怕,如果我在就不用担心这些。”

顾南抖着簌簌的睫毛。

顾西洲又说:“生日快到了,今年的礼物可以送我这个吗。”

喉咙哽了瞬,顾南怪不好意思地垂下眼帘,“我以为你会说枕头。”

“想要。”顾西洲立马说,“给我。”

还挺霸道。

顾南脸皮发热:“知道了,你快休息吧!”

心情好连疼痛都可以忽略,哪还管什么休息,顾西洲精神奕奕,“去酒店把烟扔了,没看到那些礼物吗?”

当然看到了,套房里的起居室里足足有十几个新旧不一的礼品盒子。

各个品牌,也有手工的。

干嘛特意问这个?顾南转念一想:“难不成那也是烟?!”

与繁华的世界断联三年,难道世界进化到这种程度了吗?

顾西洲觉得好笑,又觉得顾南傻气,想想又觉得对,顾南从小在什么都不缺的坏境中长大,再好的东西也不觉得惊奇,礼物也不是多了不起的东西,自然不会往这处想。

不过人得意,就容易忘形。

“那是我买给你的礼物,有时候找过去看到这些,觉得适合你。”顾西洲淡声说,“有你喜欢的花种子,也有你喜欢的设计师设计的小玩意儿。”

“有的想当作生日礼物送给你,有的当时就想送给你。”

“找过去?”顾南问,“什么意思啊。”

顾西洲笑容凝固一瞬,“ 走过去,偶尔看见。”

顾南没当回事,却在顾西洲这样慢慢悠悠的说话腔调中眼皮沉沉。

察觉到他的睡意,顾西洲轻轻吻了下他的眼皮,“睡吧。”

“待会儿记得叫我......我要回家做饭......”

叫是不可能叫的,整个上午,顾西洲就这样静静看着他。

一觉睡到下午三点多,顾南起床后非常有脾气地剜了顾西洲一眼,顾西洲清咳着转过脸去,一副不敢作声的样子。

日子过得飞快,眨眼间便到了两天后出院的日子。

顾西洲的手通过了医生测试的各项指标,只是戴着特殊的医用手套。

作用是:不渗液、防感染、利活动。

顾南心里松泛不少,返程时终于有心情打量起巴博斯这辆庞然巨物。

之前没离开申市前他一直都对车子不感兴趣,家里司机众多怎么着轮不到他开,自己生活这几年对车子熟悉,也有了比较性。

这车简直像坦克,酷极了!

更“酷”的是,顾西洲仰靠着副驾驶的椅背上,正在吞云吐雾。

顾南凉凉睨他一眼,“哥哥,不要抽了。”

顶着一张好看的脸,说令人胆寒的话。

闻言,顾西洲立刻将烟头灭在车载烟灰缸里,转移话题地说:“隔壁房东什么时候回来?她喜欢什么车。”

“这件事你不要管了。”顾南打着方向盘,“前几天我告诉奶奶车坏了,她说早就送给我了,不要我赔。”

“那怎么能行。”

顾南觉得抽烟的顾西洲哪哪都不顺眼,干巴巴地说:“我给奶奶转钱她不要。”

顾西洲存疑:“什么时候转的。”

这几天顾南天天待在医院,自己怎么没见着?

说来说去就是担心没钱花,顾南又觉得好笑,“用你的手机登录银行官网转的啦,她把钱退给我了。”

顾西洲暗自思忖半晌,婉转地说:“钱都是你的。”

是的,GK集团真正大佬正在当司机。

顾南拒绝:“哥哥,我有钱花,不要你的。”

“你喜欢这台车。”顾西洲不知道怎么讨巧送出。

“开出去好拉风。”顾南看了眼左侧后视镜,“沿途所有人都在看我们。”

顾西洲笑:“这是你的。”

“我不要。”顾南抓紧方向盘,“我知道你想送给我,但是我不要。”

顾西洲瞟了他一眼,没吭声。

顾南觉得这样的顾西洲好有趣,他似乎完全掌握了顾西洲的喜怒哀乐,想了想说,“你把烟戒掉我什么都要。”

顾西洲嘴唇张合一下,又什么都没说地看向窗外。

中途顾南去超市买了很多东西,并且不让顾西洲下车。

主要是顾西洲用的,拖鞋、睡衣什么的。

接着两人回到家,院子积雪好深好深,屋脊全是“奶砖”。

大门口,顾西洲熟稔地将小灯放进灯罩里,顾南恍然大悟,“路灯是你修好的吗?”

才为了戒烟的事关系紧张,顾西洲罕见地邀功,但又装不出那种感觉,仍旧是平平淡淡的,“嗯,因为分不清电路,点被电到。”

顾南眯了眯眼睛:“我记得你物理和化学最好,回回竞赛全国第一。”

“......”

家里长久没人就把地暖关掉了,房子很冷。

顾西洲先开地暖,然后慢条斯理穿上自己的新拖鞋,拿着自己的新杯子去烧水。

顾南则去温房看他的花儿,模拟日光灯和暖气忘记关,再加上几天没打理,大家都想开了......

本来许多品种是要维持花期等春天的,还有一些是客户的……

顾西洲给他端来温水,顾南喝了口,一脸头疼地剪了几朵准备插瓶子里,想起什么似的抬头问,“哥哥你喜欢什么花。”

惊喜说来就来吗?顾西洲不动声色地问:“有没有黄玫瑰。”

都多余问,一眼望去就能发现没有。

顾南假装没听到,继续剪花。

回到房间,他坐在餐桌边修建枝条,顾西洲寸步不离地等在他旁边。

顾南又想起那瓶见底的药,再看看身旁不愿离开的顾西洲,心中暗暗有了计较。

将花全部插好,他把瓶子推到顾西洲面前,“好看么,哥哥?”

顾西洲回答:“很好看。”

隔着桌子,顾南托着下巴认真看着他,“没有黄玫瑰我也原谅你。”

顾西洲刹那抬眼。

“每个人都会犯错,我也会犯错。”顾南说,“之前看过一部电影。”

“电影说如果喜欢温柔的人,那就从一开始就应该找温柔的人谈恋爱,你不那么温柔。”

听到这里,顾西洲脸色都变了。

顾南轻轻用手覆盖上他的手背,“你不那么温柔,但是我喜欢你,我接受这样的你,不会强迫你变得温柔,你也不用强迫自己变得温柔。”

人与人在一起,打比方说,要是不喜欢喝酒的伴侣,那你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去找喝酒的人来相爱,等吵架时再用这个点去攻击,这很没意义。

每个人都是自由的个体,倘若力求对方完美,大概得去小说画本子里寻,但偏偏这些东西里的人物更离奇。

接着,顾南不紧不慢地说出最要紧的事:“哥哥,等你手再好一点,我们去看心理医生吧。”

顾西洲垂着薄薄的眼皮,“如果你发现我并没有那么好,你......”

“你没有不好。”顾南赧然道,“你对我很好。”

日子过得稀松平常,其实还有许多事情未解决,但现下应该去做饭。

顾南脱掉外套,顾西洲又要一起。

顾南奇道:“哥哥你真的会做饭吗?”

顾西洲默了片刻:“不会。”

“那之前我做鸡汤的时候你还装模做样的要帮忙……”

“想挣表现,你可以教我。”

“......好的心意我收到了,我也想教你来着。”顾南推他出去,“但是你的手不能碰水,你出去吧,累的话就去......床上休息。”

最后这个“床上”说得比蚊子声音还要小。

顾西洲没坚持帮忙,自行出了厨房。

因为之前在这个家里留宿过一次,房间格局和摆设早就深深刻在心底,唯独卧室一直关着门无法看到。

天知道,有多肖想。

推开门,瞬间就闻到昏暗的空气中弥漫的花香气息。

清新、带着沁人心脾的甜意。

卧室跟整个房子的风格一样,都是简约的北欧风格。

地毯踩上去软软的,衣柜门在右手边,床上有很多抱枕,床头柜上摆着夜灯。

顾西洲在床沿坐下,把小夜灯捻亮又熄灭,最后半躺在枕头上,深深嗅着独属顾南的味道。

因为就是很普通的双人床,晚上睡觉时两人难免挨着蹭着。

顾南怕碰到顾西洲的手,缩成一团离得很远。

顾西洲不想离他远,若无其事地贴过去。

一贴一挪,耳鬓厮磨。

身体交错着暖暖的温度,不一会儿就变得火热。

橘色小夜灯散发着温暖昏黄的光,顾西洲忽然坐起,预告般地说,“顾南,我想抽烟。”

20%是烟瘾,80%是性.瘾。

前者压后者,后者压前者。

顾南一动不动,假装很冷漠:“不准。”

顾西洲附身亲了一下他的额头,分开时说:“手疼。”

顾南眨巴着眼睛:“你骗人。”

顾西洲叹口气:“那我去睡沙发。”

顾南不理解:“不让你抽烟就去睡沙发,你威胁我。”

“......”

没办法,顾西洲重新躺下来把他抱进怀里,摁着他的后腰贴紧,着重感受了下,又翻身坐起,“知道了吗,所以我想抽烟缓缓。”

顾南目光闪躲:“那你去吧……”

冷风和烟在某些时候是清凉败火的好东西,几分钟后顾西洲漱过口,回来躺下。

这下两人都离对方远了些,只是再远这床也就那么小。

阔别三年再同床,谁都睡不着。

不经意小腿擦过、呼吸交错、腰胯触碰。

顾南感觉自己也被撩起了无名火,他发誓,他真的只是回想了短短几秒。

然而顾西洲又坐起了,又出去抽烟了……

透过窗帘缝隙,顾南看到不断飘落的大雪,披着小毯子爬起来。

开门声引得顾西洲转头看来,保证道:“这支抽了不抽了。”

积雪的屋檐下,顾南张开毯子将顾西洲也裹起来,放肆又矜持地问,“烟还有这个作用吗?”

还能抑制性.欲吗?

顾西洲垂眼看了下:“应该可以吧。”

顾南覥着脸踮起脚尖:“那给我试试。”

闻言,顾西洲咬着烟蒂浅吸了口,扣住他后脑勺吻上他的嘴唇。

缕缕烟雾缓慢地从两人嘴角溢出,又在唇舌搅动中化为甜蜜的苦涩。

分开,顾西洲暴露本性,冷冰冰地说:“只这一次,不准自己偷偷尝。”

顾南舔舔湿润的嘴唇:“味道好好。”

顾西洲眉头微蹙:“顾南,别闹。”

温暖毯内,顾南指尖轻抬,悄然划过他劲瘦的腰,“哥哥再来一下,这次不要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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