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面面相觑。
“口口声声说你喜欢我,可结果呢?”顾屿桐声泪俱下,像是蒙受了天大的委屈,“你转头就能和别的omega在巷子里卿卿我我,那我呢,我又算是什么东西?”
“我算是看明白了,你费尽心思把我送来精神卫生中心,就是为了方便和江医生来往。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之前还要苦苦纠缠我?!”
秦飏饶有兴味地看着顾屿桐。
顾屿桐控诉道:“少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我简直恨死你了。”
恨死他了?
秦飏听不得这样的话。
秦飏清清嗓子:“我——”
“请你闭嘴。”顾屿桐悲痛万分地打断他,转而对江闻夏说道,“江医生,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难道你不明白吗?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渣男,别看他平时嘴上说得天花乱坠,实际上他自私、冷漠、不通人情,这样的人根本配不上江医生你啊!”
秦飏似乎觉得他说得很对。
像他这么坏的人,配别人差点意思,但是配同样坏心眼的顾屿桐刚刚好。
“阿飏……我……我有点不舒服。”江闻夏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本能地排斥顾屿桐身上的白兰地信息素,只想往秦飏身边躲。
最后,他腿一软,干脆摔在了秦飏怀里。
“欸,江医生——”顾屿桐愣了愣,看向被迫扶着江闻夏的秦飏,客观评价道,“……你还蛮有omega缘的。”
眼见事态逐渐失控,顾屿桐准备收拾收拾走人。
“给我回来。”
“你都把我当精神病了,我还跟你回去干什么,干等着被你电吗?”
秦飏抽不开身,抓不到顾屿桐,只好冷着脸又重复了一遍:“滚回来。”
“啧,脾气真差。”顾屿桐是不吃他这套的,大摇大摆地转身离开,刚走了没几步,眼前忽然一暗。
一群人高马大的alpha堵在了巷口,显然是准备生擒顾屿桐。
向来懂得审时度势的顾屿桐停下脚步,很识相地又走了回来。
有时候,秦飏的确拿顾屿桐没办法。他哂笑了声:“滔滔不绝地说了我那么多坏话,这下不跑了?”
顾屿桐主动地帮秦飏把江闻夏搀好,对秦飏的态度也一百八十度转弯:“其实我从医院跑出来是有自己的打算的,你根本就不懂。要不是我,你现在还能衣冠楚楚地站在这里吗?”
秦飏稍一歪头,觉得很有意思:“你的意思是你以德报怨,帮我解决了今晚这个难题,所以我还得反过来谢谢你?”
“你懂什么,我这是在帮你。”顾屿桐扶着江闻夏往外走,摆出一副掏心掏肺的模样,“虽然你自作主张地认为我脑子有病,但我还是心地善良地帮你婉拒了江医生的示好。占了便宜的人是你,你应该学会感恩,并放我离开。”
秦飏故作思考,貌似接受了顾屿桐的这番说辞,实际第二天就立马给顾屿桐升级了病房。
环境更安静,管理更严格,就连通讯设备也统统都被强制收走了。
江闻夏也会作为他的主治医生一直为他提供心理治疗,直到他恢复记忆。
“你没有权力限制我的人身自由!”
顾屿桐猛地一拳砸在探视窗上,重重蹙起眉:“陈家人不会放过你的,等谨誉回来,有你好果子吃!”
“想关我就直说,少给我扣什么失忆的帽子!究竟是谁脑子有问题你心里清楚!”
“秦飏!!!”
秦飏的助理在外面探出头:“唉,顾先生您别喊了。秦总正在办公室和江医生讨论您的病情,他听不见的。”
“病情?到底是谁有病啊?”钢化玻璃被顾屿桐砸得砰砰作响,“我已经对外失联两天了,你真以为你能只手遮天瞒天过海吗?”
门外走廊响起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在门前站定:“喊多久了。”
助理喊了声“秦总”,随后说:“有两个小时了。”
隔着探视窗,顾屿桐死盯着门外的秦飏:“我没病,放我出去。”
“这件事情没有商量的余地。”秦飏的眼神像是在玩赏笼子里的鸟雀儿,他伸出食指叩了叩玻璃,“老实待着。”
“谨誉他——”
秦飏略微烦躁地蹙了蹙眉:“再从你嘴里听见这个人的名字,这里的医生会把你的手和脚都绑在床上。”
“混蛋!”
秦飏谦虚地点点头:“过奖。”
他转身和江闻夏说了几句话,随后江闻夏走到窗户前,看着顾屿桐笑了笑:“顾先生您好,接下来由我来给您进行治疗。”
江闻夏的状态已经恢复正常,没有任何发热的迹象,但脖子上有一道十公分的划痕,是昨天被抢劫留下来的伤。
因为受到alpha信息素影响而被迫提前进入发.情期的Omega,在注射过抑制药剂后会逐渐恢复正常,原有的发.情周期也并不会因此受到影响。
令顾屿桐感到不安的并不是被限制人身自由,而是江闻夏头顶出现的一行只有顾屿桐能看见的半透明的小字:
【好感值:10%】
系统的声音出现在脑海:【宿主,江闻夏已经成功获取了攻略对象的10点好感值。当好感值达到100点时,黑化值作废,您的任务即视为失败。】
【您需要赶在江闻夏攻略成功前将黑化值提升至100%。如果继续待在这里,给江闻夏和秦飏制造机会的话,您很有可能前功尽弃。】
顾屿桐朝着窗户砸了一拳,愤愤道:“我不需要任何人给我治疗,现在,立刻,放我出去!”
江闻夏格外平静地看着顾屿桐情绪崩溃,转而对秦飏莞尔一笑:
“秦总您放心,我会竭尽全力帮助顾先生恢复记忆的。后续我会定期向您汇报治疗进度,您也可以随时来找我。”
秦飏面色转圜,礼貌回应:“多谢。”
“他到底跟你说了什么,秦飏,我说了我没病,我压根没失忆,你究竟想让我记起来什么东西?”顾屿桐的手背已经泛红,渗出点点血斑,“你别相信他们的话,我有没有病我自己还不清楚吗?”
江闻夏叫来了几名医生,他对秦飏说:“阿飏,他现在的情绪有点激动。待会儿我们给他抽血可能会有点麻烦……”
“绑起来。”
秦飏的命令下达得干脆利落,让顾屿桐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凭什么绑我?!”
Omega的体型不足以违抗一群alpha医生的钳制,他很快就被这群人用束缚带牢牢地绑在了床上,手腕上也绑了防止自我伤害的捆带。
门口,江闻夏正在和秦飏攀谈。
江闻夏手揣在口袋里,低着脑袋:“阿飏,昨晚麻烦你了,实在很抱歉……本来想着能给你买点你以前爱吃的,没想到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秦飏的视线全放在挣扎个没完的顾屿桐身上,不甚在意地应道:“你不需要为我做什么,那种暗巷也确实危险,以后别一个人去了。”
闻言,江闻夏语气带上几分期许,试探性地问道:“或许,下次我们可以一起去?”
“放开我,秦飏你个老王八蛋!”
对话被迫中断,秦飏看着恶言恶语的顾屿桐,微微蹙眉:“需要给他上个护齿吗?”
江闻夏干巴巴地笑道:“应该不用,顾先生不像是会伤害自己的人。”
说完,江闻夏进了房间。
其他医生在做完捆束的工作后,默默退到了房间门口,病房内只剩下顾屿桐和江闻夏两人。
江闻夏低头给顾屿桐的手背消毒,那股让人不适的香草味信息素又侵扰上前,顾屿桐本能地感到排斥。
“在想什么?”
“江……闻夏。”顾屿桐忍着不适感,混笑道,“就是你告诉秦飏我脑子有病的?”
对此江闻夏不置可否。
他俯下身,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在我做过的那么多任务里,这个貌似是最简单的一个。”
说完,江闻夏笑了笑。
这个笑很难不让人怀疑昨晚的那场抢劫是他人为安排的。
顾屿桐暗骂一声,手上挣扎的力道猝然加重,就在他以为还是像刚刚那样挣不开的时候,捆带的暗扣忽然松开,惯性使然,他的拳头重重地砸在了江闻夏的小腹上!
很结实的一拳。
江闻夏吃痛地后退了好几步。
顾屿桐自己也愣住了,门口众人纷纷上前准备制止他接下来的行为,冲上前来的人里也包括秦飏。
顾屿桐看着突然松开的暗扣,又看着秦飏:“我……”
秦飏沉着脸,一语不发,上前先是用棉花按住顾屿桐还在渗血的抽血点,又拿起床沿的捆带看了眼,最后看向吃痛不已的江闻夏,对刚刚那群医生斥责道:
“绑带怎么系的?”
“抱歉秦总,是我们疏忽了……对不起。”
“没事,顾先生应该也不是故意的,可能是我刚刚弄疼他了。”江闻夏的脸色不是很好,他艰难地直起上身,给众人说和,“待会儿我擦点药就行了,阿飏你别怪他们。”
顾屿桐总觉得哪里蹊跷,他想明白后嗤了声,坦诚道:“不好意思,我就是故意想揍你的。”
他看了眼那个松松垮垮的暗扣,又补了句:“……只是没想到真让我给揍到了。”
这样坦白的后果就是,他又一次被捆住了。
顾屿桐愤恨地怒骂道:“秦飏你特么有本事一辈子都捆着我,别再被我逮到挣脱的机会,不然我连你、连你们一块儿揍!”
没等治疗继续,秦飏又临时接到了一个电话。
挂断电话后他眼神冷了几分,看向顾屿桐时带着极为浓厚的侵占欲:“看好他,等我晚上回来。”
江闻夏疑惑地问:“阿飏,怎么了?”
秦飏脚步不停:“临时有事,先走了。”
*
在顾屿桐被强行掳走的这两天里,陈谨誉的下落有了新进展。
作为S市航商总会的总会长,陈谨誉在航运业的地位几乎称得上首屈一指,不谈及现今他在行业内的国际化贡献,单论他白手起家的历程和速度,放眼整个S市也是无人能及的。
在当年,就算是如今的秦飏都只能在他手底下叫声哥。
“什么时候回来的。”车后座的秦飏眉宇低压,多有不耐,“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助理在一旁连忙解释:“是今早的事情。陈家上下都瞒着,别说外人了,就是杜景、刘蓬这些亲信也都一概不知。”
陈谨誉不是肯吃哑巴亏的那类人,他向来最疼顾屿桐,决不会放任别人欺负到他头上。
能憋到现在还不来要人,绝对不会是在忍气吞声。
当然了,陈谨誉不好惹,秦飏也不是什么善茬。
秦飏不明所以地笑笑:“医院有监控吧。”
助理疑惑道:“秦总,您是问顾先生房间里的监控吗?有的,需要调出来发给您吗?”
秦飏言简意赅:“发给陈谨誉。”
助理有些慌神,变得结巴起来:“发给陈、陈先生吗?”
秦飏云淡风轻地继续道:“以我个人的名义发。”
像秦飏这类人,想要操作这样的事情是很简单的。不出十五分钟,助理就已经完成了秦飏交代的所有任务,他擦擦汗:“秦总,现在呢?”
“回公司。”
秦飏的心情并没有因此好转,反而满脑子都是顾屿桐左一个谨誉右一个老公的模样,光是想想,就足够让人心烦意乱。
他无法克制地幻想着顾屿桐发.情时和别人缠绵悱恻的样子。
像顾屿桐这样玩得野的人,是个beta还好,要是个受发.情热支配的omega,简直无法想象会做出多么没有底线的事情。
“艹。”
秦飏不自觉地攥紧了手机屏幕的一角,屏幕依稀有了破损的痕迹。
助理大气不敢出地观察着秦飏的微表情,在接了一个突如其来的电话后连手机都快拿不稳了。
秦飏尽量克制着语气:“说。”
“秦总。”助理咽了口唾沫,接着说,“公司来消息,我们最近刚谈拢的好几个大项目临时被截,市中心那块地也被别人谈走了。”
秦飏手里的那块屏幕彻底从中间破裂开来。
他怒极反笑:“是陈谨誉的作风。”
助理等待着秦飏下一步的指示:“那……秦总,我们现在去哪儿?”
捏碎屏幕的手指关节泛青泛白,秦飏笑道:
“没有去公司的必要了,回医院。”
*
陈家上下把消息瞒得很紧,一点风声都没透露,动作干脆利落,从接到陈谨誉的电话,到派专机出国接人,再到平安落地,中间只花了两天半的时间。
万幸的是,陈谨誉一行人在飞机故障前安全跳伞降落,因此并没有受到致命伤。
医院里,医生拿着诊断结果说道:“除了左前臂骨折,以及膝盖处的多处擦伤之外,并没有发现其他伤处。”
桌前坐着的Alpha象征性地点点头:“辛苦。”
医生说:“陈先生,虽然诊断报告显示一切正常,但我还是建议您再留院观察一段时间。”
“多谢医生,我看不必了。”陈谨誉礼貌性笑笑,从椅子上站起,桌面瞬间覆上了一层阴影。
Alpha举止谦和,举手投足间却带有一股无形的压迫感,让人不得不屈从于他的任何决议。
医生见状不好多拦,出门送他:“陈先生慢走。”
“嗯。”陈谨誉点头示意不必送,随后由一众人带着下了楼。
凛冬的雪说下就下,夜里的气温又低了几度,整个世界素白一片。
Alpha骨子里那点暴戾和独霸的本性被掩藏得极好。陈谨誉站在雪里,像是一匹即将发起狩猎的白狮,不紧不慢,举止优雅。
手机里还在播放监控录像,陈谨誉看了几眼,随后关掉。
终于,克制不住地,语气冷了三分。
“哪家医院,查到了吗?”
保镖点点头:“在市中心,离这儿不远,十五分钟的车程。”
陈谨誉轻轻抬了抬手指:“走,接人。”
精神卫生中心的楼下,漫天飘雪,寒风呼啸。
一辆布加迪和一辆路特斯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停在了医院楼下。
车门同时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