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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养狗?”谢隐不敢相信邱磊住的那个群租房, 能有空间养狗。
邱磊摇头:“没有,警官,我······我就顺道帮朋友取条狗来。”
谢隐刚说完“你不会网友么?取什么狗?”
邱磊:“顺道嘛, 顺道······”
一切过于巧合,这些狗毛又出现得不明不白, 谢隐扯过一张纸递给邱磊。
“写上, 去哪取的狗,给谁取的狗, 什么狗, 送到哪了。”
说罢, 转头看向韩易:“他写完了,你去核实一下。”
月挂柳梢,天色已完全暗了下来, 距离孩子失踪已经超过了24小时。
就在谢隐面临着所有条路都被封死的境地时,卢晓明匆匆忙忙跑进来:“头儿!火车站有人报警,说有个孩子可能是被拐卖的, 三个月大左右!”
在场的所有人都振奋了起来,谢隐将邱磊交给了值班警察, 立马通知许绵绵家属, 去火车站认人。
就在这时,谢隐的手机响了。是秦淮。
谢隐没想到秦淮还会再联系他, 更没想到对方会在电话里急切地说要立刻见到他。
谢隐左右两难,但他还是选择了先把秦淮撂在一边, 先去认孩子。
一行人鸡飞狗跳地赶到火车站,又一个小时过去了。
事情起因是在火车站候车室里, 一位成年男性因为孩子苦恼殴打了孩子, 被一个放假回家的大学生看见了。大学生怀疑这个成年人可能是人贩子, 于是报了警。
谢隐赶到时,铁路公安的民警已经将问题解决了。
“误会。这位男同志确实是孩子的父亲,我们与户籍所在地核实过了。”
谢隐看了眼那个四十多岁皮肤黝黑的男人,又看了看哭得涨红脸的女孩,问道:“核实过了?”
这个年龄差确实让人生疑,而且对一个三个月大的孩子施暴,着实让人不解。
就在这时,程翠明看见了孩子,她一把抱起孩子摇了起来,一边摇一边哼道:“孩子,我的孩子回来了,回来了。”
在场的民警全部戒备起来。
中年男人见状不干了,他一把枪回孩子:“这是我家孩子!你有病吧!”
程翠明两眼迷离,迷迷糊糊地说道:“不对,不是我的孩子······不对!这就是我的孩子!”
说到这,程翠明如饿兽一般扑向了中年男人,男人躲闪不及,拉扯间差点把孩子摔在地上。
还是谢隐眼疾手快,飞身冲了过去,接住了孩子。但身体也结结实实地摔在了一旁的凳子上。
凳子木质扶手的边角处堪堪撞到了谢隐的腰上。
谢隐疼得周身一哆嗦,但好在没伤到骨头。
一股邪火直冲谢隐的天灵盖,他一把拉开厮打在一起的二人,大喝一声:“王二女!这到底是是不是你家孩子!”
被吓傻了的老太太这才回过神来,凑上前去,砸么了一会说道:“不怎么像我孙女。”
中年男人一听,登时气笑了。
“孙女?这是我儿子!”
大家七手八脚地打开襁褓,才发现这是个男婴。
闹了个大乌龙,程翠明已然精神恍惚,口中一直喃喃:“这就是我的孩子。这就是我的孩子。”
谢隐又核对了一下中年男人的证件,男人嘟嘟囔囔地说了几句“爹打儿子天经地义”。谢隐没心情对这种顽固不化的思维进行思想教育,他把这个任务交给了卢晓明。
卢晓明这个人,尤擅做思想工作,谢隐相信他就算不能从骨子里改变这个父亲的封建大家长思维,也能用法律把他吓唬个迷糊。
谢隐向铁路民警道谢,然后带着程翠明一大家子上了警车。
临走时他看见派出所角落里坐着的男大学生,对方正好抬头,也看见了谢隐。
大学生一脸愧疚地说:“抱歉,闹了个乌龙,给你们添麻烦了。”
谢隐却拍了拍大学生的肩膀,坚持说他做得对。
永远别怕麻烦,永远别隔岸观火······
谢隐说到这,突然想起来秦淮找他有急事。他安顿好程翠明一家,让他们赶紧回家休息养精蓄锐,然后才上车,决定去件秦淮。
可刚一上车,剧痛就从腰间传来。坐着对于谢隐而言都是巨大的痛苦,更别说开车了。
谢隐拿起手机,想告诉秦淮一声自己赶不过去了。可号都播出去了,他又把电话按了。
秦淮在电话里说,多晚都等他。
就在这时,“刑警队第一唐僧”卢晓明从派出所出来,见谢隐:“头儿,你都两天一夜没谁了,还不回家睡觉?”
谢隐赶紧把钥匙递给秦淮:“送我去医院。”
卢晓明心理一咯噔,忙问:“头儿?咋了?”
谢隐:“没事,死不了,我去看看秦老师。”
秦老师······秦老师是重要,但也没命重要啊······
卢晓明嘟囔了一句:“我以为你把睡眠给进化没了呢。”
但还是乖乖上车,这时卢晓明才意识到谢隐的伤有点重。卢晓明这人,虽平日里没有韩易那股回来事儿的劲儿,但他轴,一根筋死到底。
卢晓明坚持要带谢隐先去把腰看了,九头牛都拉不动他。
谢隐只得乖乖和卢晓明去了骨科,值班医生给谢隐按了按,诊断说没伤到骨头,于是就开了点外用药,没让谢隐再拍片。
已然入夜,医院人不多,卢晓明想借着走廊的长椅就给谢隐上药。
谢隐断然拒绝。
刚才被医生按那两下子就已经给他疼得想喊救命了,但男人的尊严让他咬紧牙关,硬生生憋住了。
现在在走廊里换药,伤的位置还有点靠近屁股······谢隐想了想,又一次拒绝。
但卢晓明十头牛都拉不动的犟种性子还真能治一治谢隐的疯脾气。
你不是不上药么?我就坐在这不走了。
谢隐心说你爱走不走。可自己一瘸一拐走到走廊尽头时候发现这傻孩子还真就坐在长椅上不动弹了。
谢隐就是再混蛋,也知道这孩子是为了他好。只得臊眉耷眼地再一瘸一拐走回来。
心一横,说道:“行行行,你快抹完了我好回家睡觉。”
说罢,七不情八不愿地趴在了长椅上。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谢隐又一次咬紧了后槽牙,紧着鼻子等待着屠刀落下。
还行,没那么疼。
冰凉的指尖落在谢隐后腰处,谁能想到,谢隐常年锻炼,有型有肉,竟然还有腰窝。
手指轻柔地在腰窝处打着圈,冰冰凉的,倒是不疼,但是这他妈······也太羞耻了!
谢隐赶紧轻咳嗽了一声,准备起身:“哎呀行了,你快回家睡觉。”
转头时却瞳孔骤缩,愕然不已。正在为他上药按摩的人不是卢晓明,而是秦淮。
难怪手这么凉,啧,还省着冰敷了。
谢隐想到这,一股血气直冲脑瓜顶,即便他平日里贫嘴油舌,但也还是要脸的。他恨啊,他恨怎么就听了卢晓明的话就同意上药了呢,他恨自己这么多医院不选,偏偏要选秦穆住院的医院呢!
更可怕的是,为了能扩大上药面积,秦淮还帮谢隐把裤子往下褪了褪!
谢隐赶紧伸手去拉裤子,结果太过于紧急,身体重心没稳,下巴又结结实实落在了木质长椅上。
疼得他闷哼了一声。
后背被颇有力道的手掌按了一下,只听见耳边传来温柔又有力的声音。
“听话。”
卢晓明算是明白了,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谢隐这炸毛驴脾气竟然还真就“听话”了。
卢晓明把车钥匙留给谢隐后,就回家睡觉去了。
谢隐腰间被药水浸润得酥麻,按摩的力道不轻不重,竟然让困意慢慢袭来。
谢隐还真就睡着了。
梦里好像也有医院的药水味,也有昏暗不明的白炽灯。但又好像不是在医院,而是在秦淮家里。
秦淮给他端过来一碗芡实莲藕羹,清清爽爽的,和秦淮本人一样。
梦里的秦淮仍旧冷冷的,不爱笑。侧脸很白,细嫩到没有毛孔。谢隐很好奇,真有人长得这么干净吗?他伸手想要去摸那张脸。
摸到了,凉凉的,确实很嫩。
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席卷着谢隐的四肢百骸,他感觉天地开始震颤,日月开始炫目,百花在水中游荡······
谢隐伸头,亲在了秦淮的侧脸上。
······
谢隐醒了。
谢隐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身上的衣服已经整理完,秦淮还给他盖了个外套。
仍旧是朦胧的白炽灯,让谢隐有点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但此刻的秦淮不见了。
谢隐匆忙起身,腰间的疼痛感将他彻彻底底拉回到现实世界。
窗外,路灯的光暖暖的,正笼罩在男人颀长的身影上。风吹得树影婆娑,树叶沙沙作响。也吹乱了独行人额前的碎发——和窗内人本以为惊雷不变的心。
梦境与现实完美的重合,谢隐是个不喜欢逃避的人,他仔仔细细审视着方才的梦魇,也认认真真审视自己的心。
谢隐确定,他喜欢上秦淮了。
谢隐不是情窦初开的少年,有得是时间把爱意和喜欢藏匿在每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里。
他三十几岁了,他了解自己的身体,了解自己的感情,更清楚自己现在在干什么······
谢隐从窗户翻了出去。
落地时骤然传来的腰痛提醒着他,是不是一定要冒这个险。
痛越痛,心越清明,谢隐能感受到心脏如悬挂于一丝一般疯狂地跳动着。他同样能感受到自己的清醒。
年轻时的谢隐怎么也不会想自己会喜欢上一个男人。但此刻这一切又说得通,因为细细追溯,这种怦然心动的感觉又何曾是无中生有的呢?
秦淮听见窗口处“砰”的一声。
他抬头,看向谢隐。
四目相对,狭路相逢,谢隐的心又动了一下。
秦淮:“你醒了?我有话对你说。”
谢隐却制止了他。
谢隐:“你先别说。我有话,要先对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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