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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个只出现了一次、并且只有单向的脚印。
吴峰:“这是个公共停车场, 走到这上车,很正常。不是每一个脚印都一定和案件有关。”
但也不是一定无关,蒲冬亭没有说话, 只暗暗记下了那枚脚印的样子。
经过接下来两天的走访、实验和分析,刑警队召开了案情分析会。
王大勇有意培养蒲冬亭的心谁都能看出来, 不然也不能让这么一个刚毕业的孩子主持案情分析会。
蒲冬亭:“现场勘验时发现了三枚清晰脚印和5枚残缺脚印, 经过重建模拟和动态分析,目前痕迹检验部门认定其中一枚清晰脚印与死者可能进行过打斗。”
王大勇:“脚印有什么特征么?”
蒲冬亭:“鞋印长26cm, 宽9cm, 鞋底前脚掌呈树冠状花纹, 有后跟。鞋底质地脚软,可能为橡胶鞋底。从现场痕迹来看,存在大量嗑痕、呛痕、拧痕和迫痕脚印, 所以脚印主人有打斗行为。我们对脚印大小、步态等信息进行分析,推测此人身高172-174之间,150斤左右, 体型较胖。”
王大勇:“有什么线索么?”
蒲冬亭:“经过大量走访,我们在友谊宫楼上的友谊商店找到了与鞋印相匹配的同款式鞋子。这是一款黑色软底有跟的皮鞋, 售价960元, 价格较贵,消费主体通常都是在友谊宫住宿的客人。”
王大勇:“外国人?”
蒲冬亭摇头:“我们立即联系了友谊宫客房部, 拿到了近期住宿客人的信息。经与鞋店老板一一核对,发现一位住宿客人曾经购买过这双鞋。这个客人是友谊宫的常客, 路桥公司一个主任,叫郭东生。”
说罢, 蒲冬亭将郭东生的照片按在黑板上。
王大勇:“案发当晚, 郭东生在哪?”
蒲冬亭:“根据酒店记录和酒店服务生回忆, 郭东生当晚带一名女士在西餐厅就餐后去了楼上的客房。在不到一个小时之后,二人离开了友谊宫酒店。我们还没来得及找郭东生核对信息,之后二人的去向并不知道。”
王大勇:“案发现场发现女性脚印了么?”
蒲冬亭:“目前没有。”
王大勇:“立即联系郭东生进行问询。另外锁定与他同行的女性身份,同时问询,各个击破。”
蒲冬亭:“不用查了。和他在一起的女性应该就是死者的女朋友,孟静。”
“你怎么知道?”
“上次她来做笔录的时候,亲口说的。”
——
友谊饭店西餐厅门口,两男一女对峙着,看得出来,两个男人之间的战争一触即发。
然而此事无关风月,并没有上演男人为女人争风吃醋的戏码,但原因也足够烂俗——为了钱。
郭主任怒气冲冲地质问孟静:“呵,拿了我的钱,立马就养上小白脸了?”
孟静倒是不愠不怒,红唇勾笑,“郭主任,那我为什么拿你的钱呀?”
见对方一时愣神,孟静又懒洋洋地补了一句:“换句话说,郭主任,你怎么这么有钱?”
郭主任愤从心起,却在话脱口之前哑了火。
大庭广众的,郭主任不能说。想到这,郭主任更憋气了。明明是孟静杀了人,可事后想想在现场留下的痕迹都是他的。
郭主任这两天不是没想过报警自首,可如果报警了,他能够说得清么?他有什么证据不是自己杀的人?他贪污的事情也会被掀出来,他该怎么办?
哑巴吃黄连,不咽也得咽。如今孟静反而成他的救命稻草了。
郭主任的脸色难看极了,但表情已经比方才松弛了不少。孟静扒开挡在她前面,肌肉紧绷着打算保护孟静的秦帆,淡然反问道:“郭主任,我拿过你的钱吗?你是不是记错人了。”
郭主任咬着后槽牙,一脸狠相,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我记错了。你没拿过。”
孟静摆弄着她烫着大卷的长发,脚踩高跟鞋,腰肢摇曳着走进西餐厅,对服务生说道:“今天给我开瓶好红酒,喏,算在郭先生账上。”
服务生为难地看向郭主任。
孟静卷翘的睫毛眨了眨,远远问道:“郭先生,不打算向我道个歉吗?”
郭主任只得无奈向服务生点了点头。
那一刻,他心中暗暗发誓,他一定要杀了孟静。
——
夏日的黏腻交织着游走的荷尔蒙蓄势待发,柔软的席梦思床垫上即将迎来一场艰苦卓绝的战役。
红酒的酸涩与香醇沾染在孟静的手指尖,摩挲着秦帆紧绷的侧颈线条,她醉眼朦胧,欢喜地看着眼前年轻的生命,而后娇憨地将下巴埋在了秦帆的锁骨处。
发丝搔着秦帆的痒痒肉,也骚动了秦帆的心。
“你越来越漂亮了。”秦帆说。
“我哪里漂亮?”外表的美丽仿佛一把钥匙,打开了孟静原本木讷的心窍。
她学会了调情。
秦帆粗粝的指尖轻揉着孟静的眼睛,脸颊,最终落在她的头发上。
“眼睛,头发,唇······哪里都像,都美。”
孟静有些恍惚:“像什么?”
秦帆轻咳:“没什么,太入迷了,口误。”
孟静玉臂环着秦帆的臂膀,激情一触即发,自是水到渠成。
洗漱后倦累了的孟静昏昏入睡,梦里她又见到了宁无暇。宁无暇柔顺的头发烫着大卷,身着红色连衣裙,脚踩着高跟鞋,看起来耀眼夺目。
孟静坐在她的对面,如同丑小鸭一般,局促得不敢说话。
宁无暇温柔地伸出手:“小静,你不要自卑,你看看你自己。”
混沌的天地间陡然出现一面镜子。镜子里的女人烫着大卷,穿着红色连衣裙,脚踩着高跟鞋······
这不是她自己么?
“对,这就是你。你就是这么美。”
孟静心中窃喜,原来自己也可以这么美。可转头看向宁无暇,对方却与自己有着同样的装束。
孟静惊诧又厌恶。
“你为什么要学我?”孟静问道。
宁无暇仍旧温柔地说:“是你在学我呀,小静。”
对,是她在学宁无暇。对,真正漂亮的人是宁无暇。她只是个杀人凶手,她只是个模仿者······
孟静手足无措,像被拆穿谎言的孩子。她想让自己变回去,可又舍不得这幅容貌,她惶惶不安地原地颤抖,却不知该做些什么。
就在这时,宁无暇突然上前抱住了孟静。
宁无暇声音很低,却温和如水,轻声在她耳畔说道:“没关系。你就是宁无暇。你就是我。”
“你就是宁无暇。”
“你就是宁无暇。”
“你就是宁无暇。”
······
孟静猛地惊醒,汗水已经打湿了额前的碎发,黏腻腻地贴在她的脸上。
良久,她才意识到自己是在秦帆的怀抱里。
抱着孟静的是秦帆,不是宁无暇。
对,怎么可能是宁无暇,宁无暇已经死了。
孟静刚醒,嗓音略有沙哑,她迷迷糊糊地问道:“你和我说什么?”
秦帆一愣:“我没说话呀。”
孟静含糊着说:“哦。我以为是你在和我说,我就是宁无暇。”
秦帆凤眼微挑,并未作回答。
“你做噩梦了吧。再睡会。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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