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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爱神是孩子,因而常会弄错选择

别读博,会脱单 Llosa 3434 2024-03-09 11:40:21

病情来势汹汹,闻笛这回不用物理压制,乖乖走到床边躺下了。高温带来的乏力和晕眩,让他一沾枕头就陷了进去。

边城带着被水浸湿的衣服走来,警示性地钉了他一眼,拿杯子、倒水、抠药片,又一个轮回。

他把药拿给病人,对方伸出手,他把杯子塞过去,那只手却绕过杯子,抱住了他的腰。

“好舒服。”闻笛满足地喃喃自语,打了个哈欠,头往一旁歪,显然又要睡着了。

边城把杯子放在床头柜上,手握住肩膀,不由分说把人拎起来。闻笛骤然惊醒,眼睛眨得像闪屏,恍惚地说:“这年头,怎么谁都不让人好好睡觉!”

边城盯着他:“什么?”

闻笛没答话,嘴里念念叨叨。边城仔细听了一会儿,大概是:偷窥别人垃圾的偏执狂、拉琴跟锯木头一样的音乐白痴、十级听障、十万级手残、苍蝇都不愿意在他身上下卵的狗东西。

边城:“……赶紧吃药!”

闻笛把药片放在嘴里,忽然呆滞地盯着杯子,边城把杯子往他嘴边推,慢慢抬起来,手动把水灌下去。

闻笛宕机了一会儿,看了身旁的人一眼,似乎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他茫然地回忆了一会儿,忽然左顾右盼,手在被褥里摸索起来:“手机呢?”

边城把床头柜的手机拿给他。

闻笛一把抓过来,点开微信,边城还以为有什么要紧事,结果闻笛点进小号,把在蒋南泽家拍的照片找出来,发了过去,还配字:敬请观赏寒舍。

“哈!”闻笛露出满足的狞笑,“一墙之隔就是个杂物堆,我看他晚上还睡不睡得着!”

边城不好当场掏出手机看,余光侵犯了一下别人的隐私,差点窒息:“这是你住的地方?”

他现在就想拿三个垃圾桶翻阳台过去,把地板上养蟑螂的饮料瓶分个类。

闻笛保持邪恶的笑容往旁边瞥了眼,发现暧昧对象也在,神智忽然回笼了一秒,急忙解释:“这是我同学的家!”

边城身上的鸡皮疙瘩消了一半,严肃地指着照片说:“芒果吃完了,果核最好清洗一下,它含糖量太高,很容易长虫。”

有那么几秒,闻笛陷入了卡顿,等他重新活动的时候,已经开始发汗了——一半是因为药,一半是因为对方恐怖的生活习惯。

“人家最近陷入了人生危机,邋遢点也情有可原嘛。”闻笛说。

边城盯着照片,仿佛那是他的人生危机。

“你知道托马斯小火车吗?”闻笛问。

边城的注意力暂时被问题转移,很好,他马上要因为一张图片出现过敏症状了:“英国的动画片?”

“对。”闻笛切换微信号,已经过了午夜,是他正式的生日了,手机上不断跳出“生日快乐”,他一个个点进去回复。“我那个同学很喜欢看动画片,尤其喜欢‘托马斯和他的朋友们’。”

边城没有看动漫的爱好,不过他知道托马斯小火车有火爆的周边。

“他家庭比较特殊,爸妈从来不管他,经常让他一个人待在家里,”闻笛说,“可能是觉得他奇怪,同学也不怎么待见他。所以,他想象出了一个叫Thomas的朋友。无论他在哪里、做了什么事、怎么发火、生气,提出什么奇怪的要求,这个人会永远陪在他身边。”

蒋南泽刚好发了生贺,闻笛一边回复,一边说:“小的时候,大家都会给布娃娃啊,玩具啊起名字,把他们当成朋友,跟他们说话,所以这还挺正常的。可是长大之后,他还会跟Thomas说话,好像这个人真实存在一样,哪怕有别人在旁边。所以大家基本都觉得他疯了。”

“为什么?”边城问,“直接打造符合社交需求的对象,这不是挺高效的。”

闻笛挑起眉毛,然后笑了笑:“特别的人会互相理解,真好。”

手机又跳出一条短信,发信人未知,不过一看这长篇小作文的架势,就知道是谁了。

闻笛直接点击删除。自从被他扫射辣椒水,何文轩倒是明智地不出现在他面前了,只是隔三岔五发条信息、打个电话膈应人。据蒋南泽说,这人还时不时在朋友圈里发歌,什么“爱人错过”“披星戴月地想你”“唯一”,闻笛让蒋南泽回他一首“说散就散”,蒋南泽说“你自己发去”。

闻笛盯着手机屏幕喃喃自语:“愿戈壁的沙蝎和蝮蛇用毒液涂抹你身下的每一寸皮肤,让你每一步都带着炼狱的痛苦和绝望。愿海洋深处的怨灵纠缠你,用他们冰冷的指甲刺穿你的胸膛,把你的心脏撕成碎片……”

边城沉默了一会儿,问:“前男友?”

床上的人没有回答,边城还要追问,忽然觉得肩膀一沉。低头看,闻笛倒在他肩上,呼吸沉重,又昏睡过去。

柔软的黑发垂落下来,盖住额头,露出洁白的鼻尖。边城看了一会儿,伸出手,轻轻让怀里的人躺下,盖上了被子。

闻笛站在广袤的红岩峡谷上方。

举目四望,杳无人迹,只有耳边巨大的引擎轰鸣声。他记得自己并不是一个人来的,可身旁空空如也。

那个人是谁?那个人又去了哪里?

他焦急地想着,失重感突然山呼海啸般涌过来,他瞬间向峡谷坠落。

闻笛猛地惊醒了。

额头汗涔涔的,背上也觉得黏腻,他摸了把脸,倒是不热了,看来烧退下去了。

发了汗,身上松散下来,理智回笼,昨晚的回忆涌上心头。闻笛慢慢爬起来,伸出手,捂住心口。

要死了!他要死了!

自己是什么欲求不满还死缠烂打的烦人精,关键是最后还没睡到!没睡到!

他调整了一会儿呼吸,努力找回积极的情绪。乐观一点看,昨晚也有光明的一面嘛。

泡了那么舒服的一场澡,睡了那么舒服的床铺,帅哥抱也抱了,摸也摸了,虽然没睡到有点可惜,但自己大出洋相之后,人家也没走,还留下来做看护,真是个好人。

想到这里,闻笛环顾四周。看护呢?

旁边的床铺有凹陷痕迹,像是睡过人的,闻笛松了口气,幸而自己没拖累别人一晚上,好歹让人睡了一觉。

那人现在去了哪?

闻笛裹着睡袍下床,隐约听到浴室有水声。他推开微掩的浴室门,看到边城站在镜前打领带。

衬衫还是昨天那件,大概已经熨烫完毕,挺括如新,酒店的服务真是及时。西服像是这人的本体,闻笛就没见过他不穿衬衫领带的样子。

闻笛的目光在边城身上流连一会儿,飘向了洗手台。边城打完领带,转头看了看他,拿起台子上的手表。“还头晕吗?”

闻笛摇摇头,靠在门边,没有移开视线。

边城说:“我待会儿约了学生,马上就要走。”

闻笛点点头:“我今天要去一个中学面试。”

边城看着他,沉默片刻,问:“你在想什么?”

“想做一件事,”闻笛说,“又觉得不太合适。”

边城盯着他,像是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儿,开口说:“想做就做吧。”

闻笛挑了挑眉:“真的?”

“当然。”

然后闻笛就朝他走过来。睡了一夜,头发有些凌乱。热度褪去,脸上显出大病初愈的苍白。他站在他身前,手朝他伸过来……

然后从他身旁掠过。

边城僵住了,看着那只手伸到洗手台上——

——抓起了酒店提供的牙刷牙膏套盒。

“你不介意我拿走这个吧?”闻笛把盒子往怀里塞,顺手把水龙头旁边的肥皂也带走了,“房钱是你付的,我觉得这样不太好,但我的牙膏用完了,网上新买的还没到,物流太慢了……”闻笛停住手,抬头看他,“你要吗?”

“不用。”

“好的。”

闻笛抱着盒子,正在思考怎么带出去,边城就从他身边走出了浴室。过了一会儿,边城拿了昨天装浴球的袋子进来,递给他,“还有一次性浴帽和梳子,你要吗?”

闻笛茫然地点头。边城拉开抽屉,把装着浴帽和梳子的小盒子拿了出来,塞进塑料袋里。

闻笛盯着他的手。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动作让他觉得感激。他拎着袋子,走出卧室。他的羊毛衫和大衣还在客厅。

边城留在卧室,等他换完了衣服出来,盯着沙发上的睡袍看了好一会儿,忍不住把它拿起来,拎到浴室,和用过的浴巾放在一起。

闻笛的脸又开始发烫,可能是病情死灰复燃了。

“你去学校吗?”边城问,“顺路的话,我载你过去。”

“好啊,”闻笛说,然后赶紧补充一句,“谢谢。”

边城点了点头,拿起房卡准备出门。

闻笛跟上去:“真的谢谢。”

“说一次就行了。”

“要感谢的不止一件嘛,”闻笛在他身后出门,房门滴一声落锁,“谢谢你请我……呃……泡澡。”这件事说起来还是有点怪,“谢谢你昨晚照顾我,”拎起袋子,“谢谢你让我拿走这个。”

“这有什么好谢的?”他们沿着走廊往电梯走。

“有人觉得拿走酒店的一次性用品很……”闻笛站在电梯门前想了想,“没素质?”

“谁这么觉得?”

电梯门叮一声打开,一个带着眼镜的青年出现在眼前。

闻笛蓦然睁大了眼睛。

不会这么巧吧!他是犯了什么罄竹难书、十恶不赦的大罪,能在生日当天看到前男友?

何文轩显然也没想到在这能看到他。灼人的目光透过镜片射向他,从头到脚打量一番,又转向他旁边的人。

闻笛很熟悉这个眼神,愤恨、愠怒、不甘——这人有什么好生气的?自己开房管他什么事?

边城看了看两人:“不进去吗?”

闻笛顿了顿,忽然伸出手,挽住了边城的胳膊。

边城疑惑地转头,他抬起脸,凑近边城耳边,装作亲吻似的低语:“帮我个忙。”

边城没有回应,但也没有抽手。闻笛拉着他走进电梯,没去看何文轩的脸色,反正家世和教养也会让这人竭力维持淡然的表情,但他看到拎着公文包的手攥紧了。

电梯间里的一分钟绵延无尽,闻笛的心悬在嗓子眼,生怕边城突然问一句:“你到底在干什么?”

好在没出岔子,电梯就停了,何文轩大步走出去。

闻笛盯着他的背影,希望内心的诅咒能隔空降临。胳膊被人推了推,闻笛才拔出眼神,意识到自己还紧紧勾着边城。

“我去退房。”边城说。

闻笛遗憾地松开手,然后想着怎么解释刚才那场戏。他跟教授相识不久,漫漫征途才开了个头,不是提起前男友的好时机。

退了房,门童把车开来,边城叫住胡思乱想的闻笛,让他上车。闻笛抱着塑料袋,跨进副驾驶座,车内大吉岭茶的淡淡香气并没有缓解焦虑。

车子启动,他正低头思索,旁边忽然响起一个声音:“前男友?”

闻笛眨着眼,迟疑地偷瞄边城的表情,还是毫无波澜。“这么容易能看出来?”₣₣

看过你站在门口跟他吵架——这话当然是不能说的,就当是观察能力很强好了。边城问:“你还这么在意他?”

闻笛摸不着头脑:“这跟在不在意有什么关系?”

“你刚才有种……大仇得报的感觉,”边城说,“你很恨他吗?”

“当然了,”闻笛说,“我又不是菩萨。”

边城看着前方的车流,若有所思。

手机震动了一下,闻笛瞥了眼屏幕,翻了个白眼。

一个未知号码发了条信息:【刚才那个人是谁?】

闻笛没搭理,紧接着又发来一条:【没想到啊,你现在也学会一夜情了。】

神经病!他跟谁睡关他屁事。

闻笛磨了磨牙,回复:【谁他妈一夜情,这是我男朋友,你以后少来烦我。】

对面沉默下来。闻笛感到胜利的快意。谁说见到前男友要冷静自持,才算真正放下?就是要赢,幼稚的快乐也是快乐。

然后他猛然醒悟:早这样不就行了?

他早说自己有男朋友,让何文轩滚远点,何至于被短信骚扰这么久?

作者有话说:

本周加更~从周四开始,四五六七会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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