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谷零发出一声轻微的叹息。
这样的问题，难道还需要选择么？
可是...这些年接受的教育，在警察学校背诵的宣言，都无法让他轻易产生“背叛”的想法，哪怕那些人手中已经沾满了鲜血。
“降谷先生，现在已经不是平安时代了，书本上教导的‘武士道精神’也该与时俱进。孟子说，‘无或乎王之不智也’，你所做的事是除去让这个国家变糟糕的‘叛徒’，而非背叛国家和人民。你才是站在正义一方，做正义之事的人。”
“...你不是日本人吧？”降谷零沉默片刻，忽然道。
松本翔平迟疑了一瞬，缓缓点头：“穿越前我是华国人。”
降谷零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果然，这种话也只有你们会说了。在这个从小就教导‘武士道’的国家，很少会有将重点放在‘人民’的时候。”
政客家族贪污腐化、营私舞弊已是常态，偏偏这个国家代代统治都在这些人手中。
降谷零像是抽光了全身力气般，整个人陡然松懈下来。
“唉。”他长叹一声，无奈道：“我和你们合作。”
“万事屋同样可以与你们合作。”钟离紧随其后。方才他已经将事情完完全全告知了空，并得到了空的首肯。
眼看二人均选择了合作，松本翔平终于露出了放松的表情，双腿一软差点就要跌倒在地。
“太好了。”他摸着胸口喃喃道。
“既然要与我们合作，不该先和我们分享你们的计划么？”降谷零很快便从短暂的打击中振奋过来，重新投入事业之中。
说到“计划”，松本翔平脸上流露出一丝尴尬。他挠了挠脑袋，讪讪笑了一下：“那什么，其实我们这边目前也没有太多的头绪。”
降谷零：“......”
他“哈”了一声，瞪大眼睛，一副受到欺骗的模样：“你们折腾这么一大圈来和我合作，现在又和我说没有头绪？耍我呢？”
“因为事情真的很突然嘛...”松本翔平被降谷零瞪得愈发尴尬，缩着脖子宛如一只受惊的鹌鹑，说话声也越来越小：“我也没想到啊。”
本来我在黑衣组织装普通研究员装的好好的，谁能想到突然被贝尔摩德察觉到穿越者的身份，对方还突然想要杀他呢？
若不是为了保命，他也不会迅速将一切情报告诉贝尔摩德，被迫与贝尔摩德绑上一条船，一同背叛黑衣组织。
——在发现自己穿越后成为黑衣组织一员时，他的梦想可是在组织里混吃等死下去，未来救下雪莉润回华国的。
而贝尔摩德的行动效率也着实惊人，从那个冒失的穿越者口中知道未来后，不过短短两个礼拜，她就将组织里所有穿越者基本都清理过一遍，只留下几个对“未来”（剧情）知晓不多的当烟雾弹，甚至连外界穿越者的老巢都一道锁定了。要不是这个世界突然冒出一群原著里从未出现过，且被各个国家机关密切关注的穿越者，原著中降谷零和贝尔摩德关系相当不错，而目前降谷零又和穿越者中名叫“空”的少年走的很近，他也不会将空作为筹码说服贝尔摩德与降谷零合作。
幸好降谷零和这个叫“钟离”的男人很好说话，贝尔摩德显然也很满意此刻合作关系，否则他小命今天就得交代在这里了。
降谷零虽然无语，却也没打算为难松本翔平。他再次看向从方才起便默不作声的贝尔摩德，发出一声嗤笑。
“不过我倒是有点意外，堂堂黑衣组织成员‘贝尔摩德’，居然也能也有如此‘正义’的一面。”
贝尔摩德冷笑道：“正义这种词还是别用在我身上了，怪恶心的——我对你们忙碌的这些可不感兴趣。”
米花町，乃至这座国家的死活她都毫不在乎。
如果不是与降谷零合作能获得接近空的机会，她才不会绕这么一大圈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想到自己停驻的容颜与不老的躯体，贝尔摩德眼神微暗，狠厉之色一闪而过。
降谷零耸耸肩：“果然，我也不觉得能加入黑衣组织的人会是忧国忧民的家伙。”
说罢，他似乎是觉得自己的形容有些地图炮，略带歉意地看了松本翔平一眼：“我说的人中可不包含你。”
松本翔平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勉强的笑。
我对你们日本是死是活也没啥兴趣啊，这个世界可比我原来的世界还过分。
松本翔平在心中呐喊：都快成美国殖民地了，我一个华国人费心去拯救他干嘛？
不过在降谷零面前，他可不敢说这样的话。
眼前这位日本队长怕不是一怒之下把他打上天去。
好在降谷零的注意力大部分时候都击中在贝尔摩德身上，而贝尔摩德也不知道是不是天然很喜欢降谷零这样的男人，竟破天荒地向他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你既然好奇我的目的，告诉你也无妨。”
贝尔摩德说着，美眸扫过钟离冷峻的面容：“算是这次合作的诚意。”
“洗耳恭听。”
贝尔摩德勾了勾嘴唇，右手托腮，慵懒地靠在吧台，嗓音低缓而优雅：“黑衣组织成立之初便一直寻找‘长生’的方式。这本该是天方夜谭的事情，可二十年前，BOSS忽然收到一组数据。没有人知道他是从哪里获取的这组数据，但从那天起，组织开始研究一种新药。”
“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呢，我成为了新药最初的试验者，从此之后，我的生命停驻在了那一天。我开始不再苍老，容貌不再变化。即便受伤，伤口也会迅速愈合。”
降谷零仿佛在听玄幻小说：“你的意思是，你已经达成了黑衣组织目标中的‘永生’？！”
“若真是永生也就罢了。永远美丽的外表，我想很少有女人会拒绝吧。”贝尔摩德声线幽暗，一丝不易察觉的愠怒夹杂其中：“可那并非是长生的药，我的容貌虽未腐朽，可灵魂却在不断凋零。和我一同服用过药物的实验体中，能够保持神志清明的只有我一人。其余所有实验体都成为了不老不死，却失去思维，如行尸走肉一般的存在。他们□□永存，灵魂却早已枯竭。”
比降谷零更震惊的是松本翔平。这些内容他从未听贝尔摩德提起过，甚至连黑衣组织里也从来没听说过关于这些的消息。
黑衣组织这么早就研究出APTX4869了吗？不是说这药是灰原哀完成的么？
等会，原作里APTX4869的功效有这么逆天？吃下药的人除了新一和玛丽变小之外，也就贝尔摩德疑似吃药后容貌暂停了变化吧？
还是说贝尔摩德吃的药并非APTX4869？
现在《名侦探柯南》的剧情还没正式开始呢，这都已经偏离到哪里去了！
松本翔平在心底疯狂吐槽，只觉得原本能给予他安全感的剧情此刻变成两张轻飘飘的废纸，风一吹就没了。
在降谷零与松本翔平的震惊之中，贝尔摩德收敛所有的轻描淡写，直起上身，双眼直勾勾望着钟离的方向。
“这位cool man——是叫‘钟离’对吧？关于你和那位‘空’少年，我可是听过许多故事呢。”
“你这些故事，是说给我听的吧。”
钟离直面贝尔摩德的目光，淡然道：“那么，你想从我这里听到什么回答呢？”
“...丰饶。”
短暂的平静后，一个略有些绕口的词汇从贝尔摩德口中吐出。
“从服下药物后我便一直在调查它的相关信息，却只获得了这个词汇。身为异世来客的你，听说过它么？”
一抹晦涩的情绪从钟离古井无波的双瞳中闪过，虽然微弱，贝尔摩德却敏锐地捕捉到情绪的变化。
她唇角的笑容深了几分：“看来我没赌错。”
贝尔摩德撩起垂落在耳边的碎发，却并未刨根问底“丰饶”的含义，而是道：“我的目的很简单，死亡也好，永生也罢，我想要知道关于我身体变化的原因，并寻找抹除它的办法。除此之外，我也有些好奇——黑衣组织这座大厦屹立在世界百年，究竟会以何种方式倾倒。”
“啊，说起来，我这里还有一个情报，买一送一，当成福利送给你了。”
这一次贝尔摩德说话的对象变成了降谷零，她弯着双眼，像是等待着一场精彩表演上映，难得流露出愉悦的模样。
降谷零被贝尔摩德看得莫名其妙，心脏却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总觉得，似乎会听到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收到贝尔摩德眼神暗示的松本翔平“啊”了一声，连忙道：“是这样的，降谷先生，你的那些伙伴——警校的四个朋友，之后几年将会因为各种意外死去，最终只剩你一人。”
在降谷零目眦欲裂的震惊中，只听松本翔平道：“第一个死去的人是萩原研二，按照时间来看，不出意外没有几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