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谷零用尽全身的克制力，才没让自己崩住表情。
空到底在说些什么！
他崩溃地想。
随后，空连着几脚又将红毛几人踹翻，这才拉着神情恍惚的降谷零走出小巷，一同钻进了降谷零开来的黑色轿车中。
不多时，呼啸着的警笛由远及近，很快便停至巷子前，将炸弹犯连带着五个混混一同押进警车内。
直到警车走远，降谷零才像是如梦初醒，发出一声激烈的喘息后拉着空的手臂着急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空眨了眨眼睛：“知道啊。”
“那你...”
降谷零想说那你为什么要自称是“琴酒”，这不是引火烧身吗？
可转瞬一想，降谷零又快速冷静下来：我着什么急呢？黑衣组织虽然强大，可却也只是肉体凡胎。可他身前的空与魈，以及万事屋内的钟离、达达利亚，甚至是七七，都没有一个是普通人。更别提空的背后还有横滨的港口黑手党。
放眼全日本，降谷零实在不敢说黑衣组织和港口黑手党到底谁势力更强。但至少有一点，黑衣组织绝对不敢贸然对港口黑手党的人下手。
这件事唯一需要头疼的恐怕只有日本公安，但那又如何？公安所效忠的政府一心算计着空，空坑他们一把，倒也是合情合理。
不过...空真的想到这么深远吗？
看着空清澈的眼神，降谷零对此表示怀疑。
米花町最不缺的便是聪明人，即便是在这些人里，空的智慧也完全排的上号。在机智与反应力方面，更是鲜有人能匹敌。
可一旦涉及到谋略，对人心的捕捉，空便远远不及这些人了。这并非意味着空无法进行详细且复杂的布局，只要空愿意，以他的能力并非困难的事。然而空武力值实在太高，又太容易相信他人，以至于许多事情他并不会去深究，去准备太多的弯弯绕绕。能用拳头解决的事，空绝对想浪费时间去思考。
果不其然，只听空豪迈道：“钟离之前告诉我，我是黑衣组织的目标。既然如此，我早晚要和他们对上的。我不喜欢绕圈子博弈，所以我就想干脆用这种方式逼迫他们直接和我接触，然后我就能一口气把他们解决掉了——那什么‘贝尔摩德’身边的人不是说黑衣组织有个叫琴酒的家伙忠心耿耿么？我想着说不定能挑拨离间一番呢。”
空说得一本正经，降谷零只想疯狂吐槽：黑衣组织怎么可能会被这种简单的计谋挑拨离间！
看出降谷零的纠结，空拍拍他肩膀安慰道：“没事啦，他们只会盯着我，不会把注意力放在你身上的。”
降谷零：我根本不是在纠结这个啊！
“...算了。”他轻叹一声，有些头疼的说。
就像他方才所想，空的底牌必定比他想象的更深，他自以为的“困难”，也许对于空真的就是随手解决的小问题吧。
想到这里，降谷零不再纠结：“先不说这个。关于这次的炸弹事件，作为日本公安，我真心实意对你们表示感谢。”
“干嘛这么正式？”空不太习惯降谷零突然用这样一本正经的感谢：“抓个炸弹犯而已，在米花町应该是很寻常的事吧。”
降谷零笑了笑，心知空在“科学”一事上并没有太多的知识储备，于是解释道：“下水道里充满了甲烷，一旦炸弹引爆，必然会发生连锁爆炸。到时候只怕这条街都会坍塌下沉。”
空吓了一跳：“这么严重？”
降谷零认真地点了点头。
怪不得就说为什么犯人一定要跑到那种脏乱臭的地方安装炸弹，这人到底对米花町是有多大的怨念啊？居然想拉着一条街的民众陪葬，就算是有瘴气入体，也位面太过分了吧！
不过科学还真是厉害，即便没有神之眼也产生毁天灭地的力量。
要不然我也抽个时间学习点知识吧？万一未来的对手用科学武器和我们战斗，有些基础知识做储备总归更安全点。
空正在心中感叹着科学的强大，余光却忽然扫到一双填满复杂情绪的眼睛。
降谷他这是在纠结什么？
难道还因为之前的事情担心我会因此疏远他么？
不至于吧？我都主动示好到这个地步了，以他的人精程度难道还能够看不出来么？
“你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好了。”空不喜欢绕弯说话，直白的点名了降谷零的心情：“不用担心我会生气，我们都认识这么久了，你还不了解我的脾气吗？”
“...我不是担心你会生气，我只是还没想好...是否要将你卷进这件事。”
“我都卷进这么多事了，也不差你这一个。”空口吻轻松。
“...”降谷零抿了抿嘴唇，目光闪烁着，深深吸了一口气：“我有一个委托，希望你能帮忙。”
听见“委托”二字，空眼睛瞬间亮起起来，毫不犹豫道：“我接了！”
“你先别急！”降谷零哭笑不得：“这件事危险性很大...”
“有黑衣组织危险吗？”空眨了眨眼睛，好奇道。
他心说我都不知道被多少国家机关盯上了，还在乎这点危险性么？
要是对方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他们这边也有钟离撑场面。
唔，角色池什么时候再来个七神啊龙王的就好了。最好是影或者那维莱特的卡池，他们随便一人和钟离联手，这个世界还不是能横着走。
想到这里空就有些憋屈，他穿越到现在都这么久了，除了森鸥外算计了他一把，那些藏在暗中虎视眈眈的家伙们居然一个对他出手的都没有。亏他前期还战战兢兢了一段时间，处处小心，生怕那些人突然出现将他抓走。
但凡有个家伙出手，他也能顺藤摸瓜探清对方的底细，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被动。
所以尽管知道降谷零背后的组织目的一直是他，空也毫不在乎，甚至非常希望对方能主动对他下手。
降谷零并不知道空的无奈，听见空的询问，他勉强勾起嘴角：“怎么可能？”
“那有什么好纠结的？”
“...空，如果有一天，你突然被告知自己的朋友在未来某一天会因为事故死去，你会怎么做？”
“我？当然会毫不犹豫的救下他们。”空道：“别说未来死去了，但凡还有一丝机会让他们活下来，我都会不顾一切代价。”
降谷零点头：“我也是如此。”
空知道降谷零到底想委托什么事了。降谷零的同伴们会在之后几年因为各种事故死去，这件事钟离同样也告诉了他。
在知晓这件事后，空便做好了被降谷零委托的准备，可他不是很明白，一个委托而已，还是拯救他最在乎的朋友们，这种事有什么好纠结的？
只听降谷零轻声道：“可如果拯救他人的代价是牺牲别人的性命呢？”
“？”
怎么就需要牺牲别人的性命了？
空认真在脑海中回忆起来，改变别人的命运需要这么麻烦吗？他作为外来者，不是轻而易举就能改变别人的命运么？
...等等，降谷零好像不知道他是穿越者。
空有点尴尬。
由于降谷零背后组织的原因，空一直觉得降谷零总有一天会知道他穿越者的身份，所以也就没有特意告诉，之后便是随着时间直接将这件事忘到了脑后。
却没想到中途冒出来一片穿越者，直接让降谷零不再信任自己的组织。以至于到现在降谷零并不知道空真正的秘密，还以为他和横滨那些人一样，只是个强大的异能力者。
要不然趁机直接摊牌算了。
空正想着该如何开口，降谷零忧心忡忡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对科学了解的不够多，所以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时空悖论和蝴蝶效应。若未来成为了定数，随意改变他人的命运很有可能会引发一连串难以弥补的后果。如果需要牺牲的只有我一个人，用我的未来能换取他们四个人的未来，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做出选择。可...”
降谷零垂着脑袋，强烈的悲伤源源不断涌出。压抑在心中许久的秘密与痛苦终于有了倾诉的空间，降谷零憎恶着自己的无能为力，更憎恶着自己的自私。
明明是不想将空牵扯进来的。
牺牲的人只要我一个就好了。
为什么还要在空面前说出这样的事呢？
是因为觉得空有异能力会更安全么？我明明就知道说出这样的事，以空的性格绝对不会不管不顾...
降谷零的拳头用力捏紧，指甲嵌入掌心，他却一点也感觉不到疼痛。
他害怕空的拒绝，更恐惧空的应答。
直到那总是含笑、乐观的声音一如既往保持着轻松口吻，在他的面前响起：“忘了告诉你了，我这个人体质有些特殊...”之前森先生和社长那些话怎么说来着...不重要！
空竖起大拇指，自信道：“天生能帮人改命！”
降谷零：“...啊？”
...
红色的跑车呼啸着穿过街头，在无数人羡艳的目光中留下一道潇洒的尾气。
坐在驾驶室的长发男人单手扶着方向盘，一只手拿着电话，口吻轻松。
“已到达米花町。”
电话那头静默了数秒，一声苍老的声音缓缓响起。
“务必完成任务，『黑麦威士忌』”
是他太钻牛角尖了。
也是，空连招惹黑衣组织都毫不在乎，又怎么会惧怕这种事情呢？
可是...一个人的命运，真的可以如此轻易扭转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