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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一个消息

被骰子控制的世界[西幻] 诸君肥肥 8878 2024-06-05 14:09:33

俱乐部的活动结束之后, 学生们挨个与西列斯告别。

这一次俱乐部活动的主题就是无烬之地。赫尔曼·格罗夫的表情看起来有点紧张,但仍旧十分激动。他大概知道了无烬之地的许多危险,但仍旧对不久之后的考古行动十分期待。

在他与西列斯告别的时候, 西列斯特地嘱咐他在未来的行动中注意安全。

“尤其是,注意那些古怪的、陈旧的物品, 不要凝视那些东西。”西列斯叮嘱着。

赫尔曼看起来有些不解,但是基于诺埃尔教授一贯以来的威望, 他还是诚恳地、认真地点了点头,说自己会记住的。

安吉拉与米莉森特与西列斯告别的时候,西列斯注意到米莉森特·奥斯汀的脸色格外苍白。这名学生总是如此,看起来脆弱、惶恐而不安, 或许是天生的性格与身体问题。

西列斯猜测她可能是被无烬之地的一些危险和传闻吓到了。

在她们离开的时候, 西列斯也瞧见安吉拉正低声与米莉森特交流。

与学生们心不在焉地道别之后,西列斯独自站在教室前方,一时间陷入了沉思之中。

赫尔曼提到的那名参与考古行动的医学生……会不会就是切斯特·菲茨罗伊?

如果是的话,那么往日教会对于切斯特的调查持续了这么长的时间,就显得十分好理解了。切斯特很有可能是在那一次的考古行动中遭遇了什么,而那发生在无烬之地。

即便对于往日教会来说, 无烬之地也不是那么好调查、好探索的地方,更不用说那件事情发生在许多年以前。

西列斯对此感到好奇。不过, 那究竟是不是切斯特,也还是个未知数。

恐怕他只能等待着班扬骑士长的下一封信了。他这么想。

尽管心事重重,但第二天, 西列斯走进历史学会的时候,仍旧精神饱满。这终究得感谢阿卡玛拉的力量。

他的助理, 安奈林·莫尔已经在等待着他了。无论外界的传言如何发展, 这名年轻的助理始终保持着热忱的支持态度, 这一点令西列斯有些触动。

“教授,自愿参与实验的启示者们已经在450号房间外面等待您了。”安奈林说。

西列斯点了点头,问:“有多少人?”

“有许多人报名,但是贝洛主管特地挑选了其中的两名。”安奈林说,“他说,您见到那两位启示者的时候,就能明白为什么会挑选这两人了。”

西列斯有些意外。

贝洛主管的挑选条件是什么?他们的污染程度不是很高?还是说,他们本身对于西列斯的课题有所理解呢?

450号房间门口,安奈林与西列斯道别:“如果您有什么事儿的话,我就在外面。”

“好的。”西列斯说。

尽管安奈林是西列斯的助理,但是他十分有分寸,从未真正目睹西列斯的实验过程。他曾经解释过这事儿,他认为这是一种治疗的过程。

那些受到污染的启示者,选择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暴露给西列斯。而安奈林认为自己暂时无权旁观他人的隐私。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现在西列斯的实验还是小范围的。安奈林是他的工作助理,而非研究助理,暂时不必参与进来。

他与那两名等待在门口的启示者打了声招呼,然后推门,与他们一起走进450号房间。

两名启示者都是男性,一名中年男人,一名年轻男子。他们的表情看起来都十分激动,但是那种激动加上他们身上固有的污染,就显得有些别扭。

西列斯这几周已经看惯了这样的表情。这些受到污染的启示者,是不会意识到自己的表情有什么问题的。他们没法发现自己的问题。

三人在沙发两侧坐下。仍旧是西列斯坐在一边,两名受到污染的启示者坐在一边。

“请先自我介绍一下。”西列斯说。

先说话的是那名年轻人:“我的名字是拉里·兰普森。我来自第二走廊。”他犹豫了一下,然后说,“贝洛主管说,需要我携带一样随身物品?”

“是的。”西列斯说。

拉里点了点头,然后说:“我在安布罗斯音乐学院学习口琴。”他从口袋里拿出小巧的口琴,“这应该就是我通常会随身携带的物品了。”

西列斯若有所思地说:“那很好。”

一旁,那名中年男人自我介绍说:“我是巴特·伊万斯,来自第一走廊。我是历史学会的一名抄写员。”他从随身携带的小包里,拿出一支被好好保管在盒子里的羽毛笔,“这是我带来的物品。”

西列斯这才明白贝洛主管的意思,他似乎刻意挑选了本身有拥有一些特定时轨的启示者。

西列斯便点了点头,对这两位启示者说:“那么,我们可以开始了。”他顿了顿,随后说,“今天的这一次实验和此前的不太一样,你们可能也听说了。

“我希望找到一个每个人都可以使用的办法、一个仪式。当然,你们可以放心,这一次的实验不会有危险性。”

两名启示者看起来都松了一口气,并且露出了干巴巴的笑容。

西列斯观察着他们。

从他们的外表来看,这两个人的污染程度应该没有特别深刻。年轻一些的拉里看起来更是十分正常,除却有些神经质,其实也看不太出来已经受到污染。

抄写员巴特看起来有些古怪的神经质,那双棕色的眼睛总是定定地望着其他人,而当对方注意到他的目光,主动回望过去的时候,他又小心翼翼地、慌张地挪开了自己的目光。

他看起来有一种呆板的、令人不安的气质,就像是长久浸淫于古老的纸张,于是身上也带上了那种腐朽的、脆弱而死寂的气质。

西列斯大致讲解了今天需要他们做的事情。

拉里犹豫了一下,然后说:“您的意思是,我们就只是……尝试此前一直在做的事情?”

“不,在仪式时间中,复现你们过去习惯的动作。”西列斯强调,“起码是5%纯净度的魔药。”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瓶魔药,又说:“如果没有在仪式时间内,那可以现在喝一点。”

西列斯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就已经喝下了魔药,让自己进入仪式时间。他主要的目的是为了在实验过程中观察蓝色光辉的动向。

此刻,他能够注意到,面前两人的身上都没有蓝色的光辉,并没有服用魔药。好在研究部为他的课题提供了一些魔药,作为研究的必需品。

不久,两名启示者都喝下了5%纯净度的魔药,并且开始尝试西列斯所说的事情。

拉里拿起了口琴,站到了窗边,试着复现自己一直以来吹动口琴的动作;而巴特则坐在那儿,拿着羽毛笔,举棋不定地试图写什么。

西列斯看到他们身上的蓝色光辉都没有任何流动的迹象。

他开口说:“你们需要挑选过去未曾受到污染的时刻。回忆那副画面的时间、地点、场景、动作、心情……试着脱离现在的情境。

“你们是启示者,而现在你们想要借用力量的对象,就是过去的自己。”

拉里和巴特都若有所思起来。

是拉里首先开始吹动口琴。一开始只是单调的几声,就像是初学者正在慢慢掌握演奏的技巧。过了一会儿,声音慢慢变得顺畅了一些。

当口琴悦耳的声音响起的时候,西列斯与巴特对视了一眼。巴特放下了手中的羽毛笔,然后转头静静地观察着拉里,目光中带着一种胆怯的、深邃的试探。

他似乎想从拉里身上学习到一些经验。

西列斯同样观察着拉里。他注意到拉里的口琴上逐渐缠绕上了蓝色的光辉。拉里慢慢地闭上了眼睛,仿佛沉浸在了另外一方天地之中。

与此同时,随着口琴的声音逐渐变得连贯、动听,蓝色的光辉也变成了一个又一个的乐符,跳动着,一个接着一个地融进了拉里的大脑之中。

西列斯有点困惑地想,这算是有作用了吗?

下一秒,令他意外的事情发生了。他注意到那些融进拉里大脑的蓝色乐符,逐渐连成一片,形成了一个类似于头盔一样的保护膜,牢牢地、从里到外地保护着拉里的大脑。

隔了片刻,似乎隐隐有灰黑色的物质从拉里的大脑中散发出来,随后消融在空气之中。而那蓝色的光膜却没有消失。

一曲终了,西列斯望见那蓝色光辉的保护膜的颜色变得黯淡了一些,但是仍旧存在着。

拉里怔怔地睁开了眼睛。

房间内一片沉寂。

隔了片刻,西列斯问:“感觉怎么样?”

“很、很……”拉里茫然地说,“很奇妙!非常奇妙!”他突然激动并且兴奋起来,“您的办法是有效的!”

西列斯说:“能说说刚才你的感觉吗?”

他望见了那蓝色光辉的活动,但是不知道拉里自身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我吹奏的是我刚开始学口琴时候的乐曲。”拉里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慢慢解释起来,“我努力回忆了一下当时的心态,还有整个学习的过程。

“从磕磕绊绊到熟练流畅。我复现了这个过程。慢慢地……我很难形容那种感觉。我闭上了眼睛。然后……就好像我真的,从一个初学者开始,重新学习了这首乐曲……

“……是的,就好像我忘记了现在已经学会的所有演奏技巧!我的心灵、我的意志,沉浸在那个学习的、演奏的过程中,仿佛回到了过去。

“然后……然后……忘乎所以。您能明白我的意思吗?就好像我忘记了现在的状态……忘记了我身上的污染,我的麻烦。好像我从来没有被污染过一样……”

拉里的话又开始颠三倒四起来。隔了片刻,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感到我现在的状态好得多了。”

西列斯从抽屉里拿出镇纸模样的长方体石块,递给拉里:“【旧神的阴影】,来检测一下吧。”

拉里用力点了点头,一张脸都涨红了。他小心翼翼地接过了镇纸,犹豫了一下,才坚定地将手按在上面。

石块泛起了轻微的蓝光,十分之一的位置。

拉里发出了一声惊呼,他说:“太不可思议了!我之前已经到了十分之三的位置!”他用万分崇敬的目光望着西列斯。

西列斯微笑了一下:“恭喜你,拉里。”

拉里语无伦次地说着一些感谢的话。

西列斯转眸望向巴特,说:“巴特,你也试试?”

巴特沉默地点了点头,他低声说:“那么……我就复写一下,我第一次抄写书籍的时候,写下的文字吧。”

西列斯确认说:“你第一本抄写的书籍上,并没有污染吧?”

巴特摇了摇头。

西列斯想了想,又将石块递给巴特:“先测量一下。”

巴特伸手,轻轻地碰触了一下石块,然后就飞快地将手缩了回去。石块亮起了一半。

西列斯和拉里都没有表现出什么奇怪的神情,这让巴特松了一口气。这个中年男人有点胆怯地坐在沙发上。

西列斯便说:“那开始吧。”

巴特便拿起羽毛笔,认真地蘸了蘸墨水,然后专注地书写了起来。西列斯注意到他的笔迹十分漂亮,并且写字的速度也很快。

随着一个又一个字的落下,那蓝色的光辉也从他的笔尖汇成一个一个的字符,融进他的大脑。巴特不知不觉地闭上了眼睛,但是他的手仍旧在熟练地书写着。

西列斯瞧见,远比拉里浓郁得多的灰黑色物质,在巴特的脑袋上出现,随后消散。

灰黑色物质……西列斯若有所思地想,那就是他们受到的精神污染了。此前几个周六,他也看到过类似的场面。

不过,为什么都是灰黑色的物质?在这一点上,为什么会呈现出一种普遍的共性?

几分钟之后,一篇完整的文章被写了下来,而巴特也睁开了眼睛,呆呆地望着面前的纸张。

一旁,拉里迫不及待地说:“怎么样!伊万斯先生,您也有那种感受吗?”

巴特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整个人看起来都放松了一些,甚至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他轻声说:“是的……是的。我有一种非常轻松的感觉。”

他近乎呢喃地说:“就像是覆盖在身体上的阴影,突然一下子就消失了。”

西列斯将测量污染程度的石块递给巴特。巴特伸手碰触了一下,然后石块亮起了五分之一。

尽管这个污染程度还是比拉里高一些,但是对比两人一开始的污染程度,这种清除的效率与速度显得十分不可思议。

巴特望向西列斯,忍不住说:“诺埃尔教授,这实在太神奇了。”

西列斯说:“或许只是因为你们两个恰好符合条件。”

音符和字符,对应他们各自的过去以及时轨。换言之,如果不是这样的职业以及日常行为,那么他们这一次的自我治疗不会如此顺利。

拉里说:“那也已经足够神奇与夸张了。教授,您打算什么时候对外公布这样的成果?”

“需要更多的实验,以及一些小规模、小范围的群体实验。”西列斯说,“短期内不可能得到真正的成果。你们只是两个特例,用以证明这样的实验的确是有效的。”

拉里和巴特庆幸又遗憾地叹了一口气。

巴特说:“如果您以后有什么需要,请务必告诉我。您拯救了我的生命。”

拉里也连忙跟上说:“我也是。教授,我真不知道如何表达我的感谢。”

“参与实验同样有着风险,只不过你们成功了。”西列斯低沉地说,“不需要如此感谢我。”

尽管他这么说,但是拉里和巴特的表情还是没有发生什么改变。他们当然会感激西列斯。

他们又聊了聊仪式进行过程中的感想以及细节,西列斯详尽地记录了其中的一些部分。

他琢磨着,下周实验的时候,他最好找一些更为普通的启示者,而不是像巴特和拉里这样,本身职业的工具就可以用作时轨。

当然,这个实验的确成功了,这值得庆贺。

在两名启示者离开之后,西列斯整理了一下这次实验的记录,然后去了贝洛主管的办公室。

贝洛主管站在窗边,苍老瘦削的身影显得格外疲惫。西列斯进门的时候,他转身,露出有些紧张的表情。

“怎么样?”贝洛主管问。

西列斯说:“成功了。”

他将实验的过程和结果大致说了说,尤其是【旧神的阴影】这个仪式测量出来的污染程度。

贝洛主管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并且露出了诚挚的笑容。他说:“您能成为启示者,并且加入研究部,实在是所有人的幸运。”

西列斯不太习惯这种直白的称赞,但是偏偏这个世界的人都喜欢这么表达情绪。他不由得停顿了一下,然后说:“不过,课题还需要更多的实验与研究。”

“我当然明白这一点,西列斯。”贝洛主管笑了起来,“只不过,你的研究已经帮助到了许多人。”

西列斯点了点头,说:“希望能够帮到更多人。”

贝洛主管问:“下周的实验,仍旧需要这样的启示者吗?”

“您是特地挑选这两个人的吗?”

“当然。”贝洛主管说,“时轨——或者说,这个仪式中使用的时轨,可能需要与启示者自身有着相当大的关联。越紧密越好。”

“我也是这么想的。”西列斯说。

口琴之于拉里,羽毛笔之于巴特,那是他们在过去的时光中无比熟悉,甚至可以说是安身立命的东西。那自然会在这个仪式中帮助到他们。

简单来说,如果他们需要在过去的时光中寻找一个锚点,而这两名启示者,因为口琴和羽毛笔的关系,所以他们实际上已经手握船锚,只需要将其固定在岸边的某个位置就好了。

而其他的启示者,可能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就拿西列斯自己来说,他可能也不确定自己的锚会是什么。

……小说家的……键盘?

他有点抗拒这个答案。

贝洛主管点了点头,说:“那看来是有效的。在这个仪式中,时轨与启示者自身的关联越密切越好。”

“是的。”西列斯说,“不过,我们也得看看其他人的情况。”

“我明白了,我会随机挑选几个启示者。”贝洛主管说,“希望下周同样能得到好消息。”

西列斯低声说:“我也希望。”

他告别贝洛主管,随后离开了历史学会,在阿瑟顿广场附近走了走。天气渐冷,阿瑟顿广场附近的人们也越来越少。人们不希望在这个天气的时候出门。

西列斯沿着林荫道走了片刻,然后抵达了豪斯维尔街18号。此刻时间还早,还不到十一点。

西列斯出示了得自富勒夫人的名片,然后成功进入了这家隐蔽的私人俱乐部。

从外表来看,豪斯维尔街18号像是普普通通的街边小楼。这附近是一片安静的社区,独栋建筑十分常见。

豪斯维尔街18号总共有三层,一楼是接待厅,二楼是会客厅,三楼是服务厅。简单来说,二楼就是客人们见面的地方,也是西列斯与朋友们谈话的地点。三楼则是餐厅。

西列斯喜欢这里的私密性,所以习惯了在周六中午的时候来到这里吃午餐。

“中午好,先生。”在西列斯抵达三楼的时候,一名服务生安静地走了过来,“您今天还是和上周一样的餐点吗?”

“是的。”西列斯低声说。

服务生引着他去了惯常的位置。那是一个靠窗的位置,可以远远望见往日教会中央大教堂的尖顶,以及阿瑟顿广场上初代康斯特大公的雕像。

吃过午餐,西列斯就去了二楼的52号房间。二楼其实并没有五十多个房间,那些门牌号都是随机打乱的,不会让人能够确切地定位。

每一个固定房间都拥有特定的钥匙。钥匙的一半保管在客人手中,一半保管在豪斯维尔街18号的幕后运营者手中。

服务生会在客人来到这里的时候,将钥匙的另外一半给到客人,并且在客人离开的时候将一半钥匙收回。

豪斯维尔街18号当然不可能保证百分之一百的私密性。不过,富勒夫人是这儿的幕后投资者之一,这就保证了他们的会面不被泄露。

此外,这里也足够清净,不至于被打扰。

52号房间就像是普通人家的会客厅,窗明几净、地板光亮。房间内放着的一些摆件和家具,都显得这个房间装饰昂贵且精美,带着一种古老而安静的氛围。

这儿自带一个小小的厨房料理台,可以在这儿准备一些饮料,或者让服务生提前准备一些点心或者下午茶。

西列斯在这儿看了一会儿书。在十二点多的时候,埃里克来了。

“下午好,西列斯。”埃里克说,“你来得真够早的。”

西列斯说:“这儿足够安静。”

“的确。”埃里克点了点头。

过了一段时间,其他人也陆续到来。他们各自散漫地坐在沙发上或者椅子上,与彼此聊着天。西列斯听见富勒夫人与安吉拉聊着十月集市的事情。

这个时候,埃里克突然说:“有个事情,我想你们会想听到的。”

其余四人向他投去了好奇的目光。

“发生了什么?”安吉拉十分好奇。

埃里克说:“还记得那个博物馆守门人的事情吗?”他望了望周围人,确认他们都想了起来,然后说,“之前我曾经说,我会关注一下西城地下帮派的动向。我的确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

他们立刻认真了起来,房间内的氛围也变得严肃。

富勒夫人问:“是什么?”

“我最近参与到了第二走廊的日常事务之中。”埃里克说,“但并非是真正的调查,而是负责处理一些居民寄送过来的……投诉、求助、问询等等的信件。这事儿你们都清楚了。”

他们都点头。达雷尔迫不及待地问:“所以,这些信里提到了什么?”

埃里克犹豫了一下,最后,他说:“我认为是的。我发现了为数不少来自西城的信件,信中都提到了,他们在半夜的时候,看到了莫名其妙出现的身影。

“他们似乎觉得那是幽灵……鬼魂之类的事情。这个问题似乎已经吓到了不少人,所以许多居民写信过来,希望官方能够解决这个问题。

“这些信件都是从政府那儿转送过来的,所以我想,这件事情恐怕会引起人们的注意。”

安吉拉说:“你不也住在西城吗?你有遇到过这个事情吗?”

“没有。”埃里克摇了摇头。

西列斯想了想,说:“我曾经听闻过这个事情。”他顿了顿,说,“在拉米法大学开学之前,我曾经在西城住过一段时间。

“当时,我的房东太太就对我提到过这个传闻,她说夜晚八点之后最好就不要出门,因为人们会在街上瞧见莫名其妙出现的人影。

“之后,一名居住在西城的启示者同样这么告诫过我。”

“启示者!”安吉拉惊呼了一声,“所以,这事儿背后果然另有隐情?”

埃里克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困惑。

“我也不知道。”西列斯摇了摇头,“我以为那只是以讹传讹的怪谈。我从未见到过那种人影。”

埃里克迟疑了一下,然后说:“我以为这是地下帮派的问题。”

富勒夫人说:“你觉得那些人影是地下帮派在活动?”

“你们还记得欧内斯廷交易会吗?”埃里克问,“交易会位于西城的地下通道。而这些地下通道四通八达,绝大多数都掌握在地下帮派的手中。”

西列斯恍然:“你的意思是,那些人影之所以会莫名其妙出现,又莫名其妙消失,是因为他们通过地下通道在行动?”

埃里克说:“我是这么想的。”

安吉拉拍了拍手:“有道理啊!普通居民也不可能知道地下通道的入口在哪儿,通往哪里。他们只会以为那些人影是突然出现的。”

达雷尔困惑地说:“所以……地下帮派的人在半夜活动?他们想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埃里克摇了摇头,“如果他们真的是为了无烬之地的利益,所以之前才会收集时轨……那么,现在距离神诞日越来越近了。”

因为富勒夫人和西列斯的消息,所以现在他们都知道了,康斯特大公将会在神诞日庆典的当天,公布枯萎荒原开发计划的事情。

“时间越来越近了,所以他们也打算做点什么?”安吉拉自言自语着说,“可究竟是做什么呢?”

达雷尔泄气地说:“没人知道。”他说,“这事儿可真够烦的。第二走廊就这么放弃调查了。”

埃里克也叹了一口气,他低声说:“不知道那名守门人的孙女现在怎么样了。”

说到这件事情,西列斯转向埃里克,问:“你知道守门人的孙女的名字吗?”

“名字?”埃里克愣了愣,回忆了一下,“我应该在档案里见到过……让我想想。我不久前才翻阅过。应该是……诺、诺娜?诺娜·诺里森。

“因为名字和姓氏的第一个发音相同,所以我对这个名字印象深刻。”

西列斯面上平静地点了点头,掩饰了心中骤然掀起的波澜。

……那个梦境的主人果然就是守门人的孙女!她还活着!

西列斯不知道自己应该松一口气,还是应该更加为诺娜感到担忧。

富勒夫人说:“不管如何,我们已经知道了,地下帮派仍旧在活动之中。他们此前的意图没有达成,后续肯定会发生一些事情。到那个时候,我们就能知道他们想做什么了。”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种老成世故的意味,不过没人能否认富勒夫人的话。

达雷尔说:“是啊。而且,说不定是我们想太多了——说到想太多,我觉得第三走廊的启示者们也有些想太多。”

“怎么了?”安吉拉十分好奇地问。

达雷尔的语气有点不耐烦,不过并不是针对在场人的,他说:“你们恐怕没法理解……我也不太理解。那些正在筹备神诞日庆典秩序维护工作的人们,他们现在已经紧张到了让人无奈的程度。”

“紧张?”安吉拉想了想,“这或许也是好事吧。万一真出什么事呢?”

“我当然明白这个。”达雷尔说,“可是……我来跟你们说说他们正在打算做的事情。他们打算审核每一个参与十月集市的商人、客人的身份,没有经过审核就不能参与进来。

“他们认为这些参与十月集市的人们,会影响到神诞日庆典的安全。”

“啊……有些夸张。”安吉拉不由得说。

西列斯也说:“的确。他们怎么保证审核的正确性?”

这个时代可不是地球的网络时代,人人的身份都可以在数据库中找到。这个时代并没有大数据分析,也没有遍布各处的监控系统。

在这种情况下,第三走廊怎么可能做到审核每一个人的危险性?

“我也不知道。大概是什么启示者的手段吧……谁知道呢。”达雷尔有点幼稚地说,“但是他们已经在做这事儿了。尤其针对那些外来者。”

富勒夫人若有所思地说:“他们大概是害怕,有来自无烬之地的启示者在神诞日的时候做出什么?”她顿了顿,“又或者……旧神追随者?”

达雷尔看起来吓了一跳,他不禁说:“真有人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做出什么吗?”他顿了顿,“神诞日庆典?就不担心往日教会和安缇纳姆会……”

就算安缇纳姆是一位平和、低调的神明,但那也是一位神明。在祂诞生日的时候弄出一些混乱的局面,这真的不会……

西列斯低声说:“但是,有些旧神追随者恰恰认为,是安缇纳姆造成了旧神的陨落。”

达雷尔的脸都皱了起来,他说:“别这样……我可不想面对一片混乱的神诞日庆典。”

安吉拉叹了一口气,用一种同病相怜的目光望着达雷尔:“谁想呢。可是,今年的确是特殊的。往年可不会在这个时候宣布开发计划。”

他们都不禁摇了摇头。

神诞日庆典、枯萎荒原开发计划。地下帮派、不知名的旧神追随者。一切的一切,似乎都预示着,神诞日当天有可能爆发一场可怖的冲突。

“其实我们也没什么能做的。”富勒夫人轻声说,“保持信息的互通有无,保持警惕。如果发现了什么特殊的迹象,那可以尽快通知彼此。豪斯维尔街18号可以作为一个信息的中转站。”

几人纷纷点头。之后,他们的话题转向更为日常的话题。

达雷尔突然想起来什么,然后说:“对了,我哥说,最近无烬之地的迷雾消散得更多了。很多探险者在这个时候选择靠近那些土地,查探其中的情况。”

安吉拉不禁说:“那十分危险吧?”

“当然。”达雷尔忍不住点了点头,“我哥也是这么说的。但是……”

“他们肯定还是会尝试探险。那是发财的机会。”埃里克低声说。

西列斯在旁听着,不禁想,达雷尔的兄长是怎么知道这一点的?从往日教会那里?

往日教会与无烬之地……这是两个听起来不太会扯到一起的词语。因为往日教会的力量总是局限在各个国家中。

传闻中,是安缇纳姆在迷雾中庇佑了几个国家,保存了人类文明的火苗。从这个角度来说,往日教会与无烬之地是泾渭分明的。

不过……

西列斯想到,不久之前,康斯特公国的往日教会,恐怕在调查切斯特·菲茨罗伊医生的过去吧?如果切斯特真的曾经去过无烬之地,那么往日教会也必定会去调查他在无烬之地的经历。

那就肯定会与无烬之地产生联系,在沟通和调查过程中,了解到无烬之地的现状也就不足为奇了。

迷雾消散得更多了……这应该算是一件好事,总的来说。只不过,在迷雾完全消散,以及迷雾下的土地完全安全之前,人们还是不得不对盖恩斯德敬而远之。

在下午接近三点的时候,他们的聚会结束了。

安吉拉从包里拿出了几份点心,分给他们。

她说:“家里的厨师尝试了新鲜的做法,做得有些多,就带给你们了。如果好吃的话,下次我就多带一点过来。”

达雷尔尝了一个,然后评价说:“是你的口味——实在太甜了。”

安吉拉做了一个威胁的手势,说:“下次不给你带了。”

“哦,我的妈妈,这实在是太好吃了。”达雷尔改口说,“克莱顿小姐,你家厨师一定可以靠着厨艺博得神明的喜爱。”

两个年轻的孩子打打闹闹。富勒夫人与埃里克都注视着这一幕,那目光中的意味,恍惚让西列斯觉得自己的心态似乎也有些老了。

……这具身体的年纪明明才比安吉拉大三四岁,他为什么总像是和安吉拉差了辈分一样?当然,他的确是安吉拉的教授,并且灵魂的年纪已经三十来岁了。

西列斯在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

与同伴们道别之后,西列斯又一次回到了历史学会。

他在沙龙的入口厅迟疑了一下,最后选择使用邮差的形象进入沙龙。他在沙龙里逛了一段时间,然后回到入口厅,换成了荷官的形象。

走进黎明启示会的房间的时候,房间里的其他三人都已经在了。气氛一如既往的散漫和平淡。

贵妇说:“我明天要与我的继女聊一聊。希望谈话的气氛能好一些。”

报童苛刻地评价说:“你再漂亮、再有钱,也别指望你的继女的态度能有多好。不要吵架就好。”

“我当然知道。”贵妇说,“你觉得我陪她一起逛十月集市,我们的关系能好一些吗?”

报童沉默片刻,然后翻了个白眼。

骑士说:“难道你不知道她的喜好吗?年轻的小姐……不如送点香水或者首饰?”

“年轻的贵族小姐。你当这些东西她没有吗?”贵妇说。

荷官心想,你不如送她一个罕见而安全的时轨……必定能得到她的喜爱。

当然,这话就不必说出口了。

隔了片刻,话题终于从贵妇和她的继女身上转移开了。

贵妇懒洋洋地说:“我最近可够忙的。我跟你们说个独家消息。”

“什么?”报童说,“可别又是你继女和你丈夫的事情。”

贵妇不屑地说:“我又不是天天聊这些东西……我说的是无烬之地的一个消息。”

“哦?”报童好奇起来,“是什么事情?”

“关于……‘不存在的城市’。”

荷官骤然抬起了眼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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