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松却用力摇了摇头。

她似乎在考虑该怎么说明当前的想法，因此好半晌才道：“市松想对燕桑笑。”

“？”燕无羁一时没反应过来，“为什么要对我笑？”

少女空洞的眼神注视着他，“银仙说，笑容能让人变得高兴。”

燕无羁意识到了点什么，微微愣在原地。

“在你胸口上绑上一根红头绳，左边右边儿甩甩头！”

伊邪那美瞪大眼睛，眼睁睁感受着自己的脸贴在空气墙上，擦起了玻璃。

链子拽着她的头发开始在墙面上画起半圆，她“砰”地被砸到左边地上，震得地面震两震，又被立刻牵引着“擦玻璃”甩成半圆砸到右边……如此循环往复。

“两只手就像拎着两只溜溜球，你的勇气永垂不朽！”

伊邪那美头皮几欲炸裂，她想撤回头发，又被倒钩纠缠得撤不回来；头发实在太坚韧，又不会被斩断；使出浑身解数想抓住地面，却反而像拔萝卜那样被从地里拔起来，以脸为重心生无可恋“哐哐哐”在链刃末端被链子来回甩……

……奇耻大辱！！

小银仙的耳朵却突然一竖，炸毛似的抖了一下。

他急急忙忙捞起地上的包包，扭头就要赶紧逃离这里。

“啊、不好意思！我得赶紧走了！有麻烦的家伙要来了！！”

“？”少年茫然问道：“什么麻烦的家伙？”

银仙匆匆冲他摆手，“一个守卫这里的看门大爷，每次被他逮住都要被拖住喝好几个小时的茶吟花弄月……不说了我先溜了！”

他奔逃的速度简直比风还快，只一个眨眼，就完全消失在少年眼中。

属于妖类的那种、在昏暗光线中隐含凶光的眼神，给神明带来一丝令人敬畏的邪性。那只打飞了坠落帕灯的平底锅上镀过一层神力的光辉，银仙在这样的动作下微微侧头，冰冷的视线锁定愈涌愈浓的绿色雾气。

翻涌的雾气为之凝固了一瞬。

燕无羁突然觉得这样的银仙，气场A爆了。

银仙在众人惊愕的注目礼中，气沉丹田，发出中气十足的怒喝：“哪来的混账胆敢在此放屁！！滚出来受死！！”

燕无羁：“…………”

一双柔软的小手忽然把他抱了起来。

燕无羁茫然一愣。

市松小雏两只手从他前肢下面穿过，将这条白色的波斯猫提到和视线平行的位置。

漂亮的异色瞳一金一蓝，像两块晶莹的宝石，呆怔跟她对视。

“……是猫猫？”小雏困惑歪了歪头。

“噗叽！”

小雪兔躲开他的手，努力左右反复横跳，它身上融化的冰晶洒落在半空中，细细密密地像在下雨似的。

夕阳的折射下，没一会儿沙滩上就架起一条小彩虹。

雪兔团子红红的眼睛水亮亮的，一对耳朵朝太阳的方向甩了甩，停下歇半晌，又继续重复跳来跳去的动作。

燕无羁看不明白，但策划们却领悟了小雪兔想要做的事。

他们不理解这是两人间怎样的“暗号”，但他们果断把按钮一拍，晴朗的黄昏之海顿时下起雨来。

“…………”

从刚才起就在忍他的小刀萝和红马尾，终于忍无可忍。

“娘你妈的头啊！！！老子变身之后没有叽叽你看不出来吗！！！”

“一遍一遍强调伪娘，这份特意提醒的情意真是谢谢你了啊！！！”

“铿——！”汹涌的刀气自傲霜刀刀体之上倾泻而出，在小刀萝前方割开一道长达20尺的风墙。

灵巧的刀萝锁定了罪恶蛛魔的本体，三下五除二将罪恶蛛魔的行动范围框进“三室一厅”。

另一侧，红马尾朝天射出金红的光束，半径一米粗的光柱从天而降，将被封锁行动范围的罪恶蛛魔死死钉在原地。

燕无羁匆匆送走了总二、凪彦和璃茉，拖着一身沉重的装扮，迟疑敲开银仙的房门。

小银仙背对着他，在床上抱着蛋窝成一个球。

听到燕无羁开门的动静，这显得有些可怜的小宝贝耳朵抖了抖，回过头来。

“燕……”

刚刚吐出半个字，狐球球很快又自己僵住了。

小狐狸收回视线，把脑袋埋回球里，发出超级小声的、像是呼噜声那样的“嘤呜呜”的声音。

“……”燕无羁一颗心顷刻间从冰坨子化成了水。

燕无羁从她这种好奇却并不大惊小怪的眼神判断，这女孩大概率也是魔法侧的人。

“它们是我店里收留的小东西，和无家可归的流浪猫差不多。本来只是给它们提供个能安定的地方，结果一不留神就收养了很多……”

少女回过头来，对这位看起来有点儿生人勿近但意外有爱心的店长戒心减少了一些。

“谢、谢谢您请我喝茶！”

燕无羁“嗯”了声，专心整理吧台上的杯碟。

这样的“不在意感”，反而让少女没那么紧张。

在所有人都未曾预料的情况下，这只幼小的猫咪突然开口：

“我认为我们双方当前所掌握的信息存在偏差，为了免除误会和无谓的争斗，我们有必要进行无保留的信息共享交流。”

他们所熟悉的、咖啡店长燕无羁冷静低沉又强势的声音，从猫咪的喉咙里发出。

“…………”这一屋子人，一时间全部愣住了。

等等、这只猫咪……这声音……

“……不会吧、燕桑？！”

柯南：“…………”不，你等等，请你告诉他啊！！

“市松要去完成重要的任务了，再见，侦探先生。”

少女感谢了他请的牛奶，并留给他一本读书心得，“你如果特别闲的话，可以读读书，收起多余的好奇心。”

柯南盯着手中那本《人间失格》读后感，心头有种难言的、挥之不去的沉重。

“……你真的不想再说点什么吗？也许我……我能听懂你想表达的信号……？”

如果真如他所想，那少女现在的处境可能非常危险。

银仙担忧地看着他有些苍白的脸色，欲言又止。

他盯着燕无羁腿上的大盒子，试探性伸出肉球爪子——

“别动！”燕无羁立刻喝止他。

他吐一口浊气，沉声问：“Siri，这个炸.弹有办法拆吗？”

体温、体重、震动、水平角度等等的改变，都可能引起爆.炸，就算拥有高度文明的魔法科技，对付这种东西也实在有些棘手。

【正在为侠士运算分析可行方案……这需要一些时间，请您耐心等待。】

坐在窗台上听风的金发少年回头看了一眼，挑了下眉：“是谁送来的？”

海王满冲他微笑道：“你在意吗？”

“……一点点。”少年眼神飘向天花板。

但察觉到恋人并没有回应的意思，天王遥从窗台上跳了下来，略微不满问：“还真的有向小满求爱的不自量力的男人存在吗？”

海王满“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阿遥会吃醋，真是少见。”

“神社！对了，神社！”日和一下子激动起来。

“夜斗已经有了神社，他……他是不是还可以回来？他的神社被高天原承认了不是吗！”

“可是……”小福难过耷拉着脑袋，欲言又止。

且不说让善良的日和来许愿“杀掉多余的人类”有多么离谱、能不能达到足够的执念强度；就算夜斗能换代重生，复活的神明也再也不是前代了。

夜斗已经……回不来了。

“我冒昧打断一下，”燕无羁沉吟半晌，忽然出声，“高天原所承认的神籍……是祸津神夜斗吗？”

众人一齐抬头看他。

他喜滋滋开始甩尾巴，身后的背景仿佛都能钻出小太阳花来：“嗨呀！真是不能小看年轻人的敏锐！原来只是我自己发现的比较晚吗哈哈哈……突然就被安慰到了怎么回事！”

“……”受刺激比较大的反而是燕无羁。

大哥双目无神怔在原地，眼中的世界如同在瞬间褪去所有颜色。

他万念俱灰呼唤银仙：“银仙。”

“嗯？”扣库里桑凑近他，扬起犬系无辜又乖巧的眼神。

“怎么了？”

好奇于蓝白狗策划的反应，其他四人也纷纷调出小毒萝的初始面板来看。

五名策划不约而同沉默了几秒：“……”

“她……真的是黑帮吧？”

“只能是这样了，不然‘玩家能力’怎么会是天生毒抗全满……”

“现实中很会爬树游泳的话，在游戏里也会很擅长……类比一下，天赋是毒抗满值……她是天天在现实世界都在跟毒-药打交道吗？？”

“对吧对吧，是黑帮重要人物的话，这个能力就完全不意外了呢！”

“如果是要交换情报，至少请告诉我们你坚决要得到圣杯的理由吧？”远坂凛道。

“……”

燕无羁沉吟少顷，坦诚将弥赛亚和死亡幻影的事告诉了他们。

“……综上所述，如果没有圣杯的力量，就无法阻止塔乌星系吞并太阳系。”

“…………”这仿佛是来自另一个世界观的设定，让在座的御从们长久沉默了。

燕无羁郁闷窝在银仙的怀里，就算在被揉毛安抚，心情仍然十分糟糕。

他明明没有在发情，不需要打疫苗，更不想做什么绝育！

小姑娘将电脑放到一边，专注盯了球球一会儿，又道：“一直猫猫、猫猫的喊也不太方便，我想……”

“小雏想给他起名字吗？”银仙立即意会。

小雏慢吞吞点了点头，“市松已经想好了名字！”

她戳着小猫的肉球，坚定无比：“就叫‘羁羁’吧！”

那些画面他从未经历过，但里面的人物却很熟悉，是经常往来于他的咖啡厅的英灵侧的朋友们，以及和他们有关的人。

有拒绝了世间一切美好，为大多数人的利益甚至背弃了自己所爱，最终被“理想”欺骗到一无所有、也只换来十年平静的男人；

有继承了男人“正义的伙伴”的信念，为了让更多的人不再恸哭，最终不惜连自己也舍弃掉，却在无尽的轮回之后，选择“回到过去亲手杀死从前的自己”的士郎少年；

有即便付出永堕轮回的代价也渴望得到圣杯、许下“重回选王之日”的愿望，却在获知圣杯的真相后，宁愿放下理想和执念，挥剑砍爆那个唾手可得的杯子的Saber；

有为了和最重要的妹妹相认、拼尽所能以求能分担樱所忍受的痛苦，却不得已姐妹刀刃相向的远坂凛……

无数的世界线交织成无数种命运的走向，认识的、不认识的，熟悉的、陌生的……就连平日里看起来十分开朗豪爽的Lancer，竟然也曾在过去的战争中握着他心爱的那杆枪，不得已亲手刺穿他自己的心脏。

燕无羁于一瞬间明白了很多事。

遗憾的是这只不识趣的小猫崽儿似乎根本不知道恐惧为何物，非但对狗神的威胁完全不为所动，甚至偶尔还会趁少女不注意时，对狗神进行死亡凝视回击。

“……”被某种熟悉的威压感笼罩的狗神，莫名背脊发凉。

错觉吗……这迷惑他主人的野兽怎么有种、和岳父大人如出一辙的恐怖感，令他的抖M神经都为之战栗……

狗神在不知来源的恐惧中，没能阻止小雏把燕球球带回咖啡厅。

……

“恶灵？你说它吗？”

燕无羁没有说出口，仅在心底纠正。

大哥此时真正的想法是：弥赛亚觉醒时小萤少女长成了黑长直美人，那他家小雏以后长大……也会变成那样的美人吗……？

情不自禁就……期待起来了！！

他清清嗓子，替小雏回答道：“拯救世界这种事，还是少来几次吧。”

三名家长互相对视一眼，完全心领神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