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亲耳听着上面的燕无羁,在他着急的、越来越大的“咚咚”心跳声中——
“咕咚”。
把那口气吞了回去。
“…………”银仙真的要窒息了。
他不知道燕无羁怎么给别人渡气反而自己把气咽了,他只知道他现在急需要这口气拯救血氧含量。
他羞恼般瞪了瞪毫无救助者专业素养的燕桑,却不知接收到他如此眼神的燕无羁,心情更加复杂。
“…………”银仙的脑袋后面产生许多具现化的黑线。
“让我再试试……不改变零件位置的话要动起来太困难了。”
人偶市松试图改变自己的五官零件。
但扣库里桑及时制止了她:“住手……为什么要改变位置!够了,燕桑,还是你给她示范一下吧。”
燕无羁皱了皱眉,然后走到蛋蛋们面前,回想了一下眉眼弯曲、嘴巴向上扬的动作,居高临下露出一个“微笑”。
继吓到报警的市松之后,他狰狞的笑容,再次对新的目标造成了灵魂重击。
相对的,越是逃避、遮遮掩掩、视之如猛兽,反而更加助长“这是禁忌”的心理,令人愈发不能客观去面对它。
屏蔽了一个“做”,将之取代的“口”终将成为新的“敏感警报”;如果继续屏蔽掉“口”,说不准又会有“○(蛋)”之类的另外的敏感词……
禁忌只会越来越多,如果一味地粗暴回避,语言交流本身终会失去它应有的信息表达作用。
“但不设置屏蔽的话,就无法阻止您不希望被传达的信息传到银仙和小雏耳朵里了。”
燕无羁想了想道:“这世界本没有那么肮脏,人类邪恶的联想脑补才是最大的祸根。”真正该被制裁的不是某个词组或文字,应该是那些不分场合和对象散布废料的人才对。
“那么,如您所愿。”
四人一猫从车上下来,拎着大包小包走进卫宫宅。
一开门,室内那浓郁到几乎可以具现化的魔力就令银仙和燕球球同时精神一震。
榻榻米上摆了超大号的长方形餐桌,围绕着餐桌的除了他们熟悉的Saber、Archer、凛小姐和她的姐妹樱小姐,还有几名显然不是普通人的陌生面孔。
从散发的气息判断,那个蓝紫长发、耳朵尖尖的小姐,以及身材魁梧皮肤黝黑的大叔,都应当是英灵这一范畴;
而那名银白长发、赤红眸色的可爱少女,虽然不是英灵,身上却又散发着一种比英灵们更加复杂的魔力感应。
最后一段剑身被叽萝踏碎,这嫩黄嫩黄的身影化作一线灿金色的直线,结束大轻功高高跃起,空降跳进黑蛋们组成的漩涡的中心——
“大河向东流啊!鹤归的藏剑不回——头啊!”
“梆——!”
无锋的重剑以又宽又阔的剑身,结结实实迎头拍在了那群黑蛋的“脑壳”上,叽萝身边的蛋蛋们立刻摇头晃脑眼冒金星起来。
黑蛋们肆意将人们变成女装的行为,总算在眩晕的影响下得以暂停。
旁边的其他蛋蛋看到小叽萝,当即转身“木哩木哩”着向这边包围。
燕无羁不慌不乱一个三段冲刺,从蛋蛋们的缝隙之间精准穿过。
伊达航揽着混血儿的妻子,老大哥似的向他打招呼:“呀,燕桑可真是会给人惊喜,万万没想到来的会是零啊!”
忙着吃东西的诸伏景光听到这熟悉的昵称,僵硬抬头,正撞上安室透看过来的目光。
他放下了盘子,大步朝安室透迎过来,重重锤中他的肩膀,“零!”
然后,诸伏景光紧紧抱了上去,哽塞道:“……好久不见!”
“…………”
安室透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
第二天,燕无羁的蛋蛋不见了。
他找遍了咖啡厅楼上楼下,也没找到蛋蛋的身影。
桌上的软垫和绒毯还好好放着,大概率是蛋蛋自己飞走了。
燕无羁以为他果然是和蛋蛋什么的没有缘分。
他就像平时那样,开门营业工作,抵抗银仙的美颜暴击诱惑。
傍晚的时候,橱窗的玻璃又一次被东西撞响。
“不敢取下罩袍说话的鼠辈都给老子闭嘴。”燕无羁冷冷一眼瞪去,威压无形碾过,众神凛然噤声,竟一瞬间便安静了。
天照居高临下,用不容置喙的口吻道:『天就是道理,天永远都是对的。反对天的判决,就是大逆之罪。』
燕无羁生生被她给气笑了,“这种单方面进行裁决的判决有什么公平可言?人类的法律都比这要公平。”
这话又引得众神一通咒骂:“你难道是在说人类的法律胜过天的法律吗!”
“法律是用来惩戒人的,对我等神明来说根本无用!”
“天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确」!”
站在众人身后的市松猛地扯住了她唯一能看到的一歧日和,燕桑的反应让她内心强烈不安,“怎么了?是谁过去了?仪式出结果了吗?”
一歧日和也不知道,她也什么都看不见、听不见,只能看到燕无羁一个人对着空气满目空寂。
可市松其实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
是银仙过去了。
银仙,没了。
她看到地上有暗色一滴一滴洇湿泥土,她怔怔抬起小脑袋,视野朦胧。
他看了眼公会频道的回复信息,果然,在外的其他人几乎都在战斗中。
梅普露和莎莉被芙蕾德丽卡率众堵住了,伊兹和克劳德在应付据点外围的伏击,霞被崩剑的辛恩缠住,奏、法夫纳和泷谷真在打野赶回来的路上,至少要十分钟。
圣剑集结这是有组织有目的性地、针对性拖住了大枫树。
青年拔出他的大剑,非常君子风度地在开打前坦然告知:“我有麻痹免疫和雷系免疫,孙子酱要小心。”
“……”
燕无羁右手抓住笛子,左手把兔球按在怀里。
燕无羁略显尴尬,扯扯嘴角附和着小雏“咪”了下。
他总不能说,起初的确有被天狗这张脸震撼到,脑子里诡异地冒出了无数旖旎的幻想……
但出于“绝不能背叛喜欢的人”的忠诚,哪怕是潜意识,他也想证明银仙一点不比天狗差……
于是,他脑中天狗的脸全部变成了银仙的脸,然后……
然后……
燕无羁可耻别过了小脑袋。
燕桑虽然已经弯了,可这股子正直的气息,比直男还要直……
燕无羁对她进行了严肃的思想教育,并且提醒她在了解清楚对方的性格品行之前,绝不可以为了一时的鬼迷心窍,就把女孩子珍贵的一生幸福交托出去。
红子小姐想要逃命了。
她不得已妥协道:“好吧燕桑,我答应你绝不会轻易配制爱的魔药……”
“不,”燕无羁却用那张不苟言笑的脸,认真为她更正,“我希望红子小姐永远不要遇到会让你流泪的人。”
“…………”
黑道间的水,圈外人实在太难摸清深浅了。
柯南有满腹的疑问,可当着燕无羁和波本的面,全都只能压在心里。
极道哥仨望着被安室透说服的小学生们,陷入更深的沉默:“…………”居然,真的信了。
“对了,刚才那个岩村说,你们是专门来找我的?”燕无羁总算想起问他们的来意。
“啊,没错!”爱理连忙回神,“我们三个是一个美食节目组的常驻嘉宾,上次温泉之行给您留下了不愉快的记忆,所以老大特意将这期人气板块的采访留给了燕桑的咖啡店。
“节目播出的话,也能给您带来可观的客流量,今天是专程和干部一起来问问您的意见……”
刺儿啦。
一撮头发软绵绵垂落。
伊邪那美和燕无羁同时怔住了。
因本身太过强韧,它硬生生从伊邪那美的头上被揪了下来。
污秽女神摸摸自己的头皮。
它,秃了一块。
“额、真理你不用学爱理那么激动……”
导演本来想喊卡,但发现真理并没有拍桌子,又不由愣了一下。
众人下意识往橱窗望去,似乎是有什么东西撞上了咖啡厅的玻璃。
燕无羁微微皱眉,跟节目组道了声抱歉,出门去查看外面是怎么回事。
在距离他五百码左右的某栋建筑楼顶,嘴里叼着照片、左眼纹着凤尾蝶的女人按了按通讯器,将视线对上PSG-1的瞄准镜。
他在银仙和小雏离开后没多久,就打算鼓起勇气去跟银仙道歉。
只不过,他被一点小插曲绊住了脚步。
他盯着面前粉色头发戴眼镜的女高中生,不确定问:“……齐木?”
“燕桑可以称呼这个形态的我为‘齐木楠子’。”齐木楠雄自我介绍道。
燕无羁:“……”他就知道!你果然是女孩子啊!!
“……”燕无羁感觉自己引以为傲的自持,正在狐狸的诱惑下全线溃败。
他沉默良久,心中默默想着昨天小银仙对他说的话:“银仙喜欢燕桑”,以及“不管长大后的我再说什么不着调的借口,都不要再信半个字”……
正常情况下本该秉持君子作风避免瓜田李下的他,鬼使神差地没有阻止这糟糕的情况继续糟糕下去。
如果……如果银仙真的对他……
他可以趁这个机会捅破窗户纸,确认银仙的心意吗?
燕无羁慎重考虑了一番,硬着头皮复杂问道:“……需不需要、我……帮忙……?”
但屏蔽毕竟只是暂时的,他必须改变结局。
银仙从他怀中消失的那一刻,他有一瞬间想过杀了天照、干翻高天原、毁了这个荒唐的世界……
……直到他听见身后的少女问,“姐姐,下雨了吗?”。
燕无羁猝然回神。
他回头,看到小雏紧张拉着日和的裙摆,忐忑寻求着他确认的视线。那双空洞无波的眼睛里,泪珠在主人全无察觉的情况下不住掉落。
燕无羁心底至为柔软之处再一次被触动。
他忽然意识到他不能毁了这里。
他可以将狗神当做宠物,但银仙毕竟不同……
可能是早就得知对方是真正的“神明”的缘故,他对银仙……多少还是把他当“人”看。
当成“人”的话,哪怕打地铺,也好过总是睡宠物窝。
他的确可以再做一个新的窝给银仙,不过早上在二楼看到桃矢,也令他意识到新的问题:
首先,桃矢和雪兔偶尔也会住在店里,他们至少需要一间客房;
再者,仓库的蛋蛋们不便见人,店员经常要到仓库拿东西,蛋蛋们不能总是慌张躲起来,它们的数量增多,也迟早有一天会被发现;
其次,他绝对不能再和银仙挤一间屋子睡了。
“小雏小姐呢?虽然‘救世的弥赛亚’功德无量,但刚上小学就承担这么大的责任,会很辛苦哦。”海王满收起镜子,对小雏微笑道。
市松少女似乎没听到她说话,她一眨不眨地盯着天王遥抱着的小萝莉,好奇观察ing。
众人的视线于是在她和土萌萤之间溜达了一圈。
不得不说,前·沉默的弥赛亚·土萌萤,跟伪·救世的弥赛亚·市松小雏,这两名少女不管是齐刘海+黑短直的发型,还是迷之淡定的性格,还有说不上来的暗黑系隐藏属性……都各种意义上的相似极了。
这样面对面对视的时候,几乎有种照镜子的错觉。
“不,屏蔽什么的还是算了。”燕无羁在认真思考后回答,“先前是我考虑不周,我现在认为,有些事情还是干脆一点坦然面对比较好。”
事实证明,设置屏蔽词终归是治标不治本的办法,一刀切的屏蔽并不能阻止邪恶的思想传播。
言者无意听者有心,心里塞满黄色废料的人,不管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会觉得它邪恶,把不该屏蔽的东西屏蔽,有时甚至会让本来毫无邪念的话语变得非常糟糕;
相对的,越是逃避、遮遮掩掩、视之如猛兽,反而更加助长“这是禁忌”的心理,令人愈发不能客观去面对它。
屏蔽了一个“做”,将之取代的“口”终将成为新的“敏感警报”;如果继续屏蔽掉“口”,说不准又会有“○(蛋)”之类的另外的敏感词……
禁忌只会越来越多,如果一味地粗暴回避,语言交流本身终会失去它应有的信息表达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