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肃一惊,不可置信般看向楼鄢。
天啊,楼鄢竟然好好练武双修了?!瞅瞅这勤奋努力的劲,这真的还是他认识的楼鄢吗!
可这件事的关键显然并不在此处,傅闻霄说谢则厉已经没救了,江肃记着李寒山在场,此事事关他的父亲,江肃不由回首一看,见李寒山站在原处蹙眉,他便不由跟着皱起眉头,思索起傅闻霄轻描淡写所说的这一句话。
不仅是他,谢则厉注意到的,也只有傅闻霄方才所说的那一句话。
什么叫做双修过了没救了?难道这毒不可以双修,只要双修过后,这毒药就再也无法可解了?
他心中几乎如同惊雷炸响,半晌难以言语,片刻后侧首看向楼鄢,更是难以压抑心中怒火,颤声询问:“你知道吗?”
楼鄢面上的震惊却并不比他要少,只是不住摇头,道:“我并不知道这件事。”
可谢则厉怎么会信他。
这毒自梅幽宫中来,又是楼鄢亲手炼成的,他不信楼鄢连这件事都不知道,而他已经无法解毒了,他要一辈子都与忍泪吟绑在一块,他连最后的希望都失去了。
谢则厉已许久不曾如此气恼过了,他本来就已要毒发,如今更是控制不住体内毒性,而他近些时日也有些察觉,这忍泪吟似乎发作得越来越快,每次毒发之时的症状也越来越激烈,他不由便将这状况也归到了双修一事上。
如此算来,他竟不知道楼鄢算计了他多少,他已不愿再留在此处了,扶着椅子摇摇晃晃起身,想要朝外走,楼鄢急匆匆跟上,正要伸手搀住谢则厉,却被谢则厉一下甩开,恼怒万分朝着他大喊:“滚开!”
楼鄢:“……”
他站在原地,似是有些不知所措,眼看谢则厉又朝外踉踉跄跄走出几步,江肃忽而开了口。
“现在这时候,街上的人不会太多。”江肃说道,“可也是有些行人的。”
谢则厉并不曾理会江肃,他已经看透了,江肃这张嘴,就不可能说出什么好话来。
果真江肃补充说道:“教主这样出去,可能很危险。”
谢则厉:“……”
谢则厉顿住脚步,已不由自主在脑内胡思乱想起来。
的确,现在这个时间,天色尚早,大街上的确不会有太多人,而起这么早在大街上走动的,大多也都是出来讨生活做些体力活的人。
他此时毒发,若是还走到大街上去……会不会有可能……发生些不太好的事情?
他此行带了护卫,可护卫的武功并不足以助他传功压毒,他身边似乎也只有楼鄢可以帮他,只是他实在不想——
江肃有些犹豫,看上去却像是真心实意地想要给谢则厉出些主意,道:“你要是不想,我打晕你也可以。”
谢则厉:“……”
这人怎么这么烦!
谢则厉毕竟分得清轻重,如今他需要楼鄢为他压制毒性,他再恼怒也不得不暂且妥协。
魔教教主毕竟是琳琅阁的大客人,白玉生还借了他们一间屋子,好让楼鄢静心传功,而傅闻霄前后观察许久,此刻若有所思,竟突然冒出一句:“我看楼鄢才需要补药。”
江肃认真点头,有些痛惜:“他的武功又要退步了。”
“谢则厉来琳琅阁,就是来找我的?”傅闻霄略有些疑惑,压低声音问江肃,“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路九偷走了白家至宝,此事虽未外传,但也并不难以打听,而只要谢则厉收到了这消息,稍加猜测,应当猜出白家失窃的,就是可以开启密室不胜天的钥匙。
谢则厉手中毕竟已经有两把钥匙了,哪怕如今他身中忍泪吟,他也不可能放弃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来琳琅阁除了寻傅闻霄看病之外,只怕也是追着路九的行踪,想在此处抓住路九,再将钥匙据为己有。
可傅闻霄让谢则厉回去等死,又轻易令楼鄢与谢则厉关系破裂,江肃看得出来这一句话对谢则厉的打击究竟有多大,他想自己若是谢则厉,只怕一时之间绝对难以平复心绪,反正人都要死了,谢则厉或许便不会再同从前一般那么在意不胜天之事。
而不论怎么说,他都必须要抢在谢则厉之前,将路九抓住,再将那把钥匙抢到手。
“他应当是收到消息了。”江肃说,“若想要抢在他们之前抓住路九,我们最好早做谋划。”
傅闻霄若有所思。
江肃又问:“白玉生在何处?”
方远洛回答:“白少爷从京城赶来此处,应当明天才到琳琅阁。”
他方才吓得一句话也不敢说,好似到了此时才回过神来,毕竟梅幽宫玩得太花,着实将他这个没有见识的丐帮人吓得不轻。
“此事不急。”傅闻霄开口,轻声说道,“等待会儿谢则厉与楼鄢离开之前,我再给他们开一副药。”
江肃不由微微一怔,他又看了看身边的李寒山,这才开口问傅闻霄:“他真的已经没救了?”
“那只是艳毒,怎么可能致人于死地。”傅闻霄说道,“伤肾倒是真的。”
江肃:“可你方才说……”
傅闻霄:“人固有一死。”
江肃:“……”
也是,人总是要死的,问题不过在于他是现在死,还是过上几十年再死,傅闻霄让谢则厉回去等死,这一等几十年,他倒也的确没有欺骗谢则厉。
想到此处,江肃再去看李寒山,便见李寒山似是略松了口气,已没有了方才的紧张神色,他好像并不在意谢则厉是不是中了忍泪吟,是不是不可自控地想要与人交欢,只是若此毒威胁到谢则厉的性命……他多少还是会有些担心的。
江肃不由又问:“那他还有救吗?”
“我并未替他把过脉,也不知道这毒药究竟是如何炼成的。”傅闻霄道,“就这么看一眼,我又不是神仙,怎么知道能不能救。”
江肃:“……”
行,原来刚才傅闻霄说的那一番话,全都是骗谢则厉的。
“我虽为医者,却并非圣人。”傅闻霄轻描淡写道,“有些人,我不想救。”
……
待楼鄢传功结束,自屋中搀着谢则厉出来时,傅闻霄已写好了药方子,正在外头等着他们。
谢则厉虚弱不已,楼鄢显然也好不到哪里去,傅闻霄拦着他们,将那药方递到楼鄢手上,倒还是他一贯以来的冷淡语气,道:“拿回去,每日煎服。”
楼鄢一怔:“这是什么?”
“补药。”傅闻霄答,“拖些时日。”
谢则厉:“……”
谢则厉好似又遭了一轮重大打击,认真看了傅闻霄许久,方才喃喃道:“真的……没救了?”
“你若不信,到医仙谷中,将谷内神医一名名拖出来给你诊断,也不会再有第二个结果。”傅闻霄冷冰冰将那药方自楼鄢手中又抽了回来,道,“既然你不信,这方子也不必给你们了,另请高明吧。”
谢则厉:“……”
谢则厉双手颤抖,重新自楼鄢手中接过了那药方,仔细收好,道:“傅神医医术天下闻名,我信。”
他这一回连魔教教主的架子都已不端着了,甚至早已忘了自称本座,显然此事对他打击颇大,他似乎已有些慌了。
江肃看着他,倒还觉得此人简直有说不出的可怜。
天下什么人不怕死,如谢则厉这般身居高位一辈子养尊处优的人,或许比常人还要更怕死一些,他如今心神不宁,只是等着傅闻霄的嘱托,而傅闻霄在一旁坐下,见他还不走,才慢悠悠地补上了几句话。
傅闻霄:“笑一笑,十年少,平日莫要太生气,会死得更快的。”
谢则厉:“……好。”
傅闻霄想了想,又道:“凡事不要太计较,气量小了,寿命也会短的。”
谢则厉不住点头。
“你需要静养。”傅闻霄说道,“双修一事,还是少做些好。”
谢则厉认真答应:“我明白了。”
楼鄢站在一旁,听到傅闻霄如此说,忍不住多嘴询问,道:“可若是教主犯了病……”
“春药发作大多撑不过几个时辰,磨炼心性之事,只需熬过去就好了。”傅闻霄说道,“若熬不过去,非要双修,切莫多加注意,缓和一些,不要太激烈,教主年纪大了,小心马上风。”
楼鄢:“我……”
“还有楼宫主。”傅闻霄认真开口,道,“注意补肾,你年纪还轻,如此造作,老了之后,就该知道肾亏之苦了。”
楼鄢:“……”
他说到此处,方远洛顿觉出现了自己能够接得上话的话题,恨不得立即抢答,好表现出自己将傅闻霄说的每一句话都记得很清楚,道:“酒也不要喝,容易不能人道。”
谢则厉:“……”
楼鄢:“……”
傅闻霄道:“这倒是无妨,中了这种春药,应当早就不能人道了。”
谢则厉:“……”
方远洛睁大双眼,很是震惊,上下打量谢则厉许久,才喃喃吐出一句话,道:“魔教教主……不能……”
江肃咳嗽一声,道:“此事隐秘,莫要外传。”
方远洛立即闭了嘴,认真点了点头,同谢则厉道:“你放心,你我虽然正邪对立,可我是正人君子,绝不会对外嚼这种舌根的。”
谢则厉:“……”
谢则厉咬牙切齿:“我谢谢你。”
傅闻霄咳嗽一声,道:“少生气。”
谢则厉:“……”
谢则厉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而后扭头拂袖便走,楼鄢也只得飞快跟上,等二人都离开了,江肃方才转头看向傅闻霄,问:“你给他们开的什么药?”
“壮阳补肾。”傅闻霄随口道,“我看他们两都很需要补一补。”
江肃:“……”
是他看错了。
他原以为傅闻霄温柔和雅,至多不过是对外人略有些冷淡,绝对算得上是标准的正人君子,可现今他已不这么想了。
傅闻霄自己就出身医仙谷,那医仙谷中全是他的同门,且多对魔教憎恶不已,就算谢则厉真的道医仙谷中去,只怕也不会真有人愿意替他诊治。
而傅闻霄让谢则厉病发时尽力忍耐,可忍泪吟是什么样的毒?原书中江肃试图强忍,可甚至根本没有成功撑过半个时辰,他不信谢则厉可以撑过此毒发作完毕,而若是发作一半无法容忍之时,又怎么可能如傅闻霄所说,温和一些与人双修?
那时候只怕谢则厉早已意识不清,这么折腾一次下来,可远比单纯双修要耗费时间与体力得多。
江肃正觉得傅闻霄这人不太简单,那边已有下人来报,说是白家少爷白玉生日夜兼程,方才赶到琳琅阁,要与他们几人相见。
江肃便不再多想,反正傅闻霄不会针对他,傅闻霄如何,与他并无多大关系,眼下他该担心的,还是琳琅阁中的这把钥匙。
他心心念念许久,必然要亲手开启不胜天,拿出止水剑法下卷,他绝不可能令路九将钥匙夺走。
……
白玉生是白首富第四子,自幼聪明灵慧,至今也不过方才二十二岁,又极受他父亲喜爱,这天下闻名的琳琅阁,便是他弱冠时,白老爷送给他的生辰礼物。
江肃见到白玉生,便觉此人看似城府颇深,为人处世滴水不漏,他又一想,白老爷光是儿子便有十数个,其中只有白玉生最受他宠爱,能做到如此地步,显然也不会是什么简单人物。
他们本就没什么交情,自然也不必叙旧,几句客套之后,白玉生便直接说起了正事。
那不胜天钥匙原本保管在京城白府之中,路九从府内偷走了钥匙,逃窜至长宁城,又在琳琅阁外留下字条,说要来琳琅阁内偷取阁中所藏多年的青霄剑,这胆大包天,倒是没有一点当贼的样子。
而路九在信中所留的时间,正是今夜。
江肃在听到青霄剑之名时,便已坐直了身子,有了极大的兴趣。
此剑是数百年前某位铸剑大师的名作,在江湖上传闻颇多,却没有任何人见过,江肃曾经好奇寻过,最终也只得到了一个模棱两可的消息,这剑或许在白家的藏宝之中,又是无价之宝,不论他出多少钱,白家也不可能卖给他。
这种好东西,可惜已在白玉生手上了,哪怕他很想得到,那也是别人的老婆,若有机会,他能看一看,便已十分满足了。
而这路九,真是过分,当贼就当贼,怎么连人家的老婆也要偷,真该打!
“路九轻功极佳,又擅长用毒与易容。”白玉生看上去颇为苦恼,“此行自京城来此,我已多次想堵住他,可他实在狡猾得很,只要一从视线消失,他很快便能乔装成其他人。”
“若论轻功,这江湖上只怕没有人是他的对手。”傅闻霄蹙眉,转头看向江肃,问,“江兄,你追得上他吗?”
江肃据实回答:“我没追过,我也不知道。”
“不行。”一直沉默寡言的李寒山忽而开了口,“你追不上。”
屋中几人不由都将目光转向了李寒山,方远洛和傅闻霄还当他是那个在江湖上并无名气的木一川,而白玉生不认识他,有些好奇,便问:“这位少侠是……”
李寒山:“……”
李寒山不知该要如何回答,只能转头看向江肃,而江肃咳嗽一声,道:“这是我的好友,唤作木一川。”
白玉生若有所思点了点头,又想李寒山方才的那句话实在太过直接,他当心伤了江肃的面子,便特意委婉开口,想给江肃一个台阶下:“可江少侠的武功这么高,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说不行,就是不行。”江肃直接肯定了李寒山的话,“我们想其他办法吧。”
白玉生:“……”
白玉生不由多看了江肃与李寒山几眼。
这两人……说话怎么如此奇怪,倒好像对方更为了解自己一样,这关系实在有些不太对劲。
可江肃心里明白。
他的武功和李寒山不相上下,轻功也是差不了多少的,而路九是邪道人士,李寒山是魔教少主,李寒山这么说,很可能是真的试过用轻功去追路九。
“若是追不上,只怕就有些麻烦了。”白玉生叹了口气,“琳琅阁内虽有机关无数,可路九本就是个破解机关的好手。”
傅闻霄却问江肃:“江兄,你追不上他,能打到他吗?”
江肃:“呃……”
江肃看向了李寒山。
李寒山:“很难,但并非不可以。”
傅闻霄:“……”
白玉生:“……”
这两人到底怎么回事?!
“他的武功路子以迅捷为主,身法极其轻灵灵敏,武功也不算太弱,很难打中他。”李寒山说道,“可他也很自傲。”
江肃有些明白了:“若声东击西,并非没有可能。”
“更何况,如今我们是两个人。”李寒山道,“我伤未痊愈,却也不太要紧了,应当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语毕,他二人对视一眼,好似在那一刻间,就已经想好了对敌合作时该用的功法招式,而屋内其余三人却好似集体失声,一同陷入了沉默。
片刻之后,白玉生率先开口,道:“江少侠,恕白某冒昧,这位木少侠究竟是——”
他想打探江肃和李寒山的关系,可江肃却怔了怔,道:“放心,他师从世外高人,若我和他联手,一定能伤到路九。”
白玉生:“我不是这个意思……罢了罢了,我就是这个意思。”
傅闻霄:“……你们分别后再遇,关系好像好了不少。”
方远洛惊叹:“不愧是江少侠,懂得真多,速度真快。”
江肃:“?”
李寒山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只是继续顺着正题,往下说道:“可就算打伤了路九,他若拼了命想逃跑,一旦有机会变换容貌,只怕我们就难以抓住他了。”
江肃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路九逃跑时擅长改变容貌,人又自傲,那他究竟该如何去做,才能让路九无论如何改变自己的容貌,都无法掩饰自己的身份呢?
他想了片刻,心中隐隐约约已有了些不得了的想法。
江肃忽而叹了口气,没头没脑地冒出了一句话:“我倒是有个办法可以试一试,只可惜我师兄不在此处。”
李寒山:“……”
李寒山未曾说话,他只是扯了扯江肃的衣袖,同江肃打了个眼色。
昨日谢则厉便下令,让魔教所有人飞速赶来此处,那也就是说,贺灵城应当也来了,就算他们的动作要略慢一些,午后也应当也赶到长宁城中。
虽然张问雪不在此处,可贺灵城的厨艺,当然也足以与张问雪一战。
而只要是李寒山的请求,江肃想贺灵城绝不会拒绝。
真好。
江肃觉得自己已有了十成十的把握。
……
夜深,琳琅阁为防备路九来此,守卫森严,阁中所有机关也均已开启,而白玉生心中忐忑不安,在琳琅阁仓库之外的小楼中等候,他心中焦急,不知踱了几圈步子,忽而便见外头屋檐上闪过一个熟悉身影。
路九身着夜行衣,手中拿着一柄以黑布包裹好的剑。
他并不用剑,这绝不是他的武器。
白玉生一颗心一沉到底,想着那么多人,他连江肃都请来了,竟还是没有防住路九。
而路九轻巧立于檐尖之上,像是特意来此处与他打个招呼,这显也是路九的习惯,他为人自傲,每次得手时,都恨不得跑到原主面前,冲着主人炫耀。
白玉生捏紧手中折扇,几步匆匆走到窗边,还来不及开口,却已发现路九身后多了一个人。
白衣,长剑。
那是江肃。
路九自然也发现自己身后跟了这么个小尾巴,可他并不着急,面上甚至还带着笑,道:“江少侠,我知道你,你是追不上我的。”
话音未落,他眼见余光瞥见另一人,匆匆转身,便见自己的去路也被一人拦住了。
那人黑衣执剑,剑未出鞘,却已似有杀意显露。
这杀气他熟悉,在路九认识的人中,也只有这么一个人,每当持剑,必有杀气,也从来不掩饰自己的杀气。
是李寒山。
路九不免有些惊讶,他将目光在两人身上一晃,忽而笑了起来,道:“你们两人竟然会走在一块,真是稀奇。”
话音未落,江少侠已出了手,似是朝他丢出了什么暗器,可却打偏了,丢得有些略高,路九轻巧躲闪,一面大笑:“江少侠,你是打不中我的。”
江肃竟也同他微微一笑,道:“我本来就没想打中你。”
路九一怔,这才抬起头,看向半空中的那所谓“暗器”。
月光之下,他终于勉强辨清。
这好像是……鱼泡?
他心中万分莫名,却见李寒山也已出了手,只是剑光一闪,便飞快后撤数步,而那剑锋,也并不指向他的。
路九这时才猛然回神,匆匆想要躲开。
可好像已经迟了。
恶臭汁液劈头盖脸淋下,他吸一口气便几乎要窒息,路九几乎使出浑身解数,也不过躲开了大半,还是有不少东西洒在了他身上,而他捂住口鼻,干呕几声,问:“这是什么毒药!”
“什么毒药?”江肃咋舌,“你这样说,贺副使会不高兴的。”
路九:“……什么?”
“这是贺副使为你特制的。”江肃答,“叫……反正是补汤,加了点臭鱼,也许还有点臭豆腐……”
那臭味终于顺风飘来,江肃沉默了。
等等,他是想要贺副使弄些带味道的汤汁没有错,可这也太臭吧?!
他心中一窒,不由将目光转向了路九手中的青霄剑。
那剑外不过裹了黑布,并不防水,而路九躲闪时只顾自身,不少恶臭汁液都淋到了那黑布上,剑柄还湿哒哒往下滴着水,江肃只看一眼,便觉得好似一盆冷水从头浇下,他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江肃心如刀绞。
路九!你的轻功怎么这么差!只顾自己躲开算什么男人!
别人的老婆!还是千古闻名这么漂亮的老婆!
他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