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肃想了想,莫名觉得方远洛所说的这句话,好像还有些道理。
方远洛练武是为了娶媳妇,而他练剑……不也是为了更好地收集这天下各式不同的老婆吗?
因而江肃跟着方远洛点了点头,道:“你说得对。”
方远洛没想到这个永绝情爱的江肃竟然会认同他的说法,抑不住愕看向江肃,道:“江少侠,你也觉得是这样?”
江肃认真点头,道:“是啊,我明白方副帮主的意思,毕竟武功好了之后,才能配得上更好的老婆。”
方远洛:“啊?!”
傅闻霄:“……”
江肃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武功微弱时,若老婆太锋利太好看,难免要担心他人窥伺。”江肃叹气,道,“而且那时候,别人也不愿意把老婆送给你啊。”
方远洛艰难开口:“江……江少侠,我们说的可能并不是同一件事。”
江肃:“嗯?不是一件事情吗?”
方远洛点头:“我说的是媳妇啊!”
江肃:“我说的也是我媳妇啊。”
方远洛:“……”
方远洛觉得,以自己正常人的思路,根本没办法和江肃这种人交流。
可江肃被他挑开了话题,哪怕方远洛已经放弃挣扎了,他却还想要继续往下说。
“可这天下的美人数不胜数,有了新的老婆,也总还想要下一个老婆。”江肃叹了口气,“下一个老婆总是更好的老婆,而更好的老婆,自然需要更好的武功相配。”
方远洛:“……我媳妇是活人!”
江肃一怔,道:“我老婆也是活的啊?”
方远洛完全怔住:“啊?”
江少侠该不会疯了吧?他都已经开始脑补剑是活人了?!
“一个剑客,若能人剑合一,那他手中的剑,当然是活着的。”江肃认真说道,“这是我追寻的至高之境,而近来我觉得,我好像已经摸到边了。”
方远洛:“……”
方远洛略退几步,到了傅闻霄身边,这才小声开口,同傅闻霄道:“咋办,我觉得江少侠一直没媳妇,整个人都好像要疯了。”
傅闻霄:“你不要胡说八道,他一直都这样。”
方远洛:“……”
“不过你说得没有错。”傅闻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他最近是有些不对劲。”
方远洛不明白。
不过傅闻霄没有多说,方远洛便也不曾多问,而傅闻霄已开始蹙眉沉思,方远洛觉得自己不好打断他,便只能再转过头,面对满心老婆的江肃。
“江少侠。”方远洛认真建议,“我觉得,你只要找个活人媳妇,就能明白两者之间的区别了。”
江肃:“我不需要这种东西。”
方远洛几乎在同时开了口:“我觉得李兄弟就很不错。”
江肃:“……”
被忽略许久的李寒山:“……”
方远洛看一向擅于诡辩的江肃忽而闭了嘴,正觉得有些奇怪,傅闻霄却忽而笑道:“我可还记得,当初花公子为二位写过锦囊,只是收效甚微,想来江兄心中除了剑外,着实再无其他。”
江肃也想到了那锦囊,却忍不住蹙眉,道:“收效甚微?我不是全都完成了吗?”
“江兄,你是将那锦囊完成了,可用的却并非是情侣恋人之间的方式。”傅闻霄轻声叹道,“花公子每个锦囊都是精心设置,自然另有目的,可你每一件都不曾察觉到,那对你想要体验人世情爱的目的而言,岂不正是收效甚微?”
江肃:“……”
江肃仔细回想花时清要他做的那些事,却实在想不出傅闻霄所言的这些事背后的“深意”,而恰好花时清就在此处,江肃便转过头,方才看向花时清,便已经听见花时清开了口。
“傅神医说得不假。”花时清说道,“那些字条本都不是表面看上去的意思。”
江肃:“?”
可是花时清觉得对这两个木头解释这种事未免太过麻烦,而当下他先要做的,也应当是为大祭司解蛊治病,便不曾朝深处讨论,可江肃都已经想起了这么一件事,他难免便要在心中多琢磨几句,一一去回想当初花时清让他做的事。
可他根本想不出那些字条中的深意。
他不由去想,这真的是小情侣间会做的事情吗?他颇为不解,转头看向李寒山,小声出言提议:“我们要不要再来试一次?”
李寒山:“……不要。”
他已经看清江肃了,只要江肃自己不曾开窍,那花时清所说的那些事情,他同江肃试上多少遍都没用,而江肃心有不甘,忍不住道:“反正大祭司的病不可能那么快就好,待在此处无事可做,你也总不能无时无刻都在练剑,就陪我试试吧?”
李寒山:“……”
李寒山想了想,他的确还是第一次听江肃说出不想无时无刻都在练剑这种话,而江肃神色恳切,他本来就拒绝不了江肃的要求,沉默片刻,还是点头答应了江肃的话。
他也记得花时清的锦囊。
只不过那时候他并未完全觉察自己对江肃的心意,竟然真的陪着江肃瞎胡闹,而今想来……他的心已与当初不同了,若要再做一遍那些事,他绝对不会再像当初一样。
花时清转身同傅闻霄解释双生蛊一事,请傅闻霄助他解蛊,趁此机会,江肃拉着李寒山就跑,想着练剑之后便去试一试花时清说过的那些事,等在石窟附近寻了个僻静处,他看着李寒山练剑,自个找了棵树跳上去,倚着树枝翻看剑谱,脑内所想的,却全都是那些锦囊。
他还是不明白。
照着那字条上的内容去做,真的就能体验世间情爱?他原以为这不过只是玩笑,可偏偏过去了这么久后,傅闻霄还要提起来……
难道这其中,真有什么奥妙?
江肃记得,第一件事,是要他与李寒山牵手。
其余诸如什么逛街吃饭一类的,江肃觉得都不重要,核心应当还是牵手,可那时候他去牵李寒山的手时,只像是自己的左手牵着了右手,感觉实在没有什么不同。
江肃不由垂首,看了看自己的手。
他手中伤口还未愈合,稍有动作便扯得伤口发疼,这手与其他人并无多少不同,他实在弄不明白,为何情人之间牵一牵手,便能有不同的感觉。
江肃等了片刻,终于等到李寒山练完了剑,他方才从树上翻下去,走到李寒山面前,本着试验未知之物的认真,满面严肃对李寒山道:“你过来。”
李寒山不知他想做什么,看他表情严肃,心中一凛,以为有什么紧要之事,二话不说便走了过来。
江肃又道:“将手抬起来。”
李寒山乖巧抬手。下一刻,江肃已将手覆了上去,握住李寒山的手,与他五指交扣,而后闭上眼,似乎想要感受一下,这与人牵手的感觉,究竟与他自己左手牵着右手有什么不同。
李寒山怔了片刻,待明白江肃是在做什么之后,他不由匆匆开口,道:“你手上有伤,换一只手吧。”
江肃被他打断,只得睁眼看向李寒山,道:“这碰不到我的伤口,又不是什么大伤,你不必什么事都小心翼翼的。”
可李寒山一言,反倒是提醒了江肃。
他想起了李寒山对他的心意。
既然如此,在李寒山心中,这样牵着他的手,难道是有什么不同的吗?
那这情感……又要如何同他的剑术联系起来?
江肃心中简直有无数疑惑,他终于将注意力放在自己的手上,他觉察李寒山方才刚练过剑,掌心发热,好像还有些细密汗丝,略有些湿润,江肃心中却无半点嫌弃李寒山的感觉,可若是其他人这样握住他的手……
江肃觉得,他很可能会直接将那个人丢出去。
他心绪复杂,只觉得自己的手也跟着被李寒山带得一片滚热,不仅如此,掌心的伤口阵阵发烫,像是在二人交握的手中燃了一把本不该存在的火,他觉得自己好像感觉到了对方逐渐加速的心跳,可如此双手交握的姿势,本不该觉察到对方的心跳的。
江肃这才意识到,那应该是他自己的心跳。
他牵着李寒山的手,心跳一点点加速,连与李寒山接触的掌心都止不住发热发烫,而这……绝不该是以往的他会有的反应。
他自己也意识到了。
他对李寒山的感觉,同以往相比,已经大有不同。
也许还未曾到李寒山口中所说的那程度,可也绝对不该是朋友之间该有的情感。
他甚至开始有些止不住的惊慌害怕。
他现今便已是如此了,若是长久以往,他简直不敢想象这一切究竟会发展到什么地步。
江肃一下松开了李寒山的手,猛地退后了几步。
李寒山有些莫名,只当做是牵手这件事做完了,不由便开始回忆当初所做的第二件事究竟是什么。
“你有伤在身,淋雨就不必了。”李寒山说道,“附近也没有寺庙,许愿也罢了吧。”
江肃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他想,若一切真如他所想般朝着不可预料的方向发展了,那早些弄清自己的心意,也是好的。
江湖侠客为人直爽,行事坦荡,若论及情爱,更不该有扭捏,这种事一直拖着可像什么话,他该继续顺着将事情做下去,若是弄清了自己的心意,便直接将事情说清楚好了。
“醉酒……醉酒也算了,你伤口未愈,喝不得酒,此处也寻不到酒。”李寒山说道,“那下一个是……是……”
江肃蹙眉回忆:“写信?”
李寒山恰在同时尴尬开口,道:“下一个,是共眠。”
江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