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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唐·伊莱文信息素的味道,是迷人的黑色郁金香。

作为一名A级优质雄虫,他曾经凭借着这种高贵馥郁的芳香信息素,俘获过许多雌虫的心,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他那位年貌相当又名正言顺的未婚夫。

在唐就读于美术学院的日子里,他的军雌未婚夫在服兵役。

其实按照传统,他的未婚夫已和贵族订下婚约,是不能上战场的,但是唐不是那种顽固的雄虫,他愿意支持爱人的从军梦想。

前线战地没有网络讯号,他们就靠旧式的电报书信联络。

满腔炽烈的爱意编译浓缩进短小精悍的电报密码中,顺着无线电,跨越星际战火,送到彼此的手里。远隔天涯的两颗心脏始终同频跳动,生生不息。

在每一个无法相见的日子里,唐会在画纸上一遍一遍地描摹勾勒那个朝思暮想的轮廓,数着日子期盼战争的结束。

等到战争结束,他的未婚夫退役,他从美术学院毕业,就是他们的婚期。

然而,唐始终都没能等到那一天的到来。

未婚夫的讣告及战火蔓延到唐的家乡,唐的雄父与雌父死于大轰炸的消息,是一前一后被送到唐的手上的。

他还没来得及为他死去的挚爱悲恸欲绝,他的至亲家园就全都没有了。

虫生前二十年顺风顺水的唐,一夕之间,被打入了地狱。

他不顾身边老师同学的阻拦,离开学校,返回那个已经变成了严重污染区的家,为雄父和雌父收敛了尸身。

之后,他就消失了,圈子里的亲友们四处找过他,但是因为到处都在打仗,寻觅一只虫的踪迹过于艰难,所以他们找了两年无果后,便放弃了。后来战争结束,百废待兴,度过战乱磨难的家家户户又开始了新生活,唐便逐渐被淡忘,被默认已经死于战争。

【或许是爱人及双亲的离世给他造成了巨大的心理创伤,或许是污染区对他的大脑产生了不可逆的损伤,反正,他自从收拾好东西,从家里面离开之后,他的精神就不正常了。】

【他一直四处流浪,直至战争结束,也不知道算是幸运还是不幸,这位疯疯癫癫的流浪画手,始终活着。】

系统的声音回荡在戴维的脑海中,语调平静地讲述完唐的所有不幸。

戴维默不作声地喝完杯子里的最后一点白兰地,招手把侍应生叫了过来。

艾伦斯抬头望着戴维,听见他对着侍应生说,替他打包一份简餐。

艾伦斯没有阻止也没有询问,他大概能猜到戴维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他们用完餐之后,心情愉快地聊着天散着步走在街上,没走出几个街口,就果不其然地看见了那个眼熟的身影。

唐拖着他那个被塞下了很多东西,膨胀到快要爆炸的破旧行李箱,来到了一家餐馆后面的街道上,把行李箱放在一边,自己轻车熟路地走到厨余垃圾箱前,开始动手从垃圾里面翻找食物。

眼前的一幕给艾伦斯的心脏造成了沉重一击,他怔愣在那里,胸腔里凝滞出了一团紧缩的难过情绪,无法排解。

“总算是让我找着个垃圾桶了,稍等我一下,我去把这拎了一路的剩菜扔掉。”戴维语调轻松地说完后,就转身提着他打包的那份简餐走向了唐正在翻找的垃圾箱。

唐从垃圾箱里翻出一个烂了一半的苹果,非常高兴,把完好的那一半在衣服上擦了擦,转身打算找出小刀来把坏掉的那一部分削掉。

唐正沉浸在有苹果吃的喜悦中,一扭头就看见了正在朝这边走过来的戴维。

唐立刻就认出了这个把他打了一顿的家伙,拿着苹果抱着头,行李箱都顾不上要了,转身跑进了旁边的小巷子里藏着。

戴维装作没看见他的样子,顺手就把那份打包的餐品放在了垃圾箱上面比较干净的地方。

“下次不点这么多了,吃不完还要扔掉,真浪费。”戴维抱怨了一句,随后就转身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唐躲在角落里,看着戴维走远之后,才飞快地跑到了垃圾箱旁边,捡起了那份被戴维放在这里的餐点。

唐捧着手里那份饭,找了个干净的路口蹲下,撕开外面的包装纸,在打包餐盒里发现了雪白的米饭和盖在米饭上的大块鱼排。鱼排裹着蛋液面包糠炸的金黄酥脆,米饭粒粒分明莹白剔透,还热着,两种香味混在一起,直往唐的鼻孔里钻。

唐看着这份鱼排盖饭却愣住了,他用那个不太灵光的脑袋思索了片刻,拿勺子挖了一大勺米饭送进嘴里,又咬了一口鱼排,好吃到他立马就掉了眼泪。

他用袖口擦了擦发红的眼角,一边狼吞虎咽地扒饭,一边暗自做了一个决定。

另一边的戴维与艾伦斯还在街上走着。

艾伦斯沉吟许久才开口:“其实那天我在餐馆后厨里遇见了那个人,他当时在洗盘子。”

“因为他打碎了一个盘子,餐馆服务员的领班就对他又打又骂,我当时不知道他的情况,我对领班说,可以开除他但是不要侮辱他。”

“我当时以为我的做法是正义的,任何虫都不应该被随意侮辱,但是我现在却开始怀疑,我不再确定我当时的做法是否正确。如果我当时没有那样说,有没有可能他就不会被开除,不被开除他就有工资,不至于被旅馆里撵出来。”

戴维认真听艾伦斯说完后笑了:“难怪你当时那么着急地要退餐,换做是我,宁可不要钱也不会在他们家吃饭。”

“那个画手是雄虫,那个餐馆领班是雌虫或者亚雌吧?因为打碎个盘子,就打骂他,很明显,这是一位雄虫仇视者。这样一个虫给那位画手当上司,就算没有你说的那件事,他也会有其它接口被开除。”

“我现在觉得你退餐退的非常正确,一位雄虫仇视者为我上菜,我不敢想他会往我的菜里放什么东西。”

艾伦斯抬头望着戴维,他仍然在为自己做过的事所造成的糟糕后果而郁郁不快。

戴维开解他:“为已经发生了的事追悔懊恼是没有意义的,现在唯一可以补救的,就是那些还没有发生的事。”

不仅仅是这件事,通过相处,戴维早就发现,艾伦斯就是一个习惯性把自己困进负面情绪牢笼中的人,一遍遍地反省自己曾经的过错,深陷泥沼中无法自拔。

这也许和他的病情有关,如果能够改变他这种习惯,艾伦斯应该会快乐很多。所以,戴维开始尝试着,把自己的人生观灌输给艾伦斯。

戴维领着艾伦斯去了小镇上的码头,在那里看了好一阵子的大帆船,吹饱了海风,艾伦斯心情稍微明快一些之后,他们才回到了下榻的小旅馆。

结果刚一进小旅馆的门,就迎头撞上了一场始料未及的扯皮。

唐吃完那份鱼排盖饭之后,拖着他那堆破烂家当又回到了他原来住的小旅馆,也正是戴维与艾伦斯投宿的那家小旅馆。

旅馆的老板儿子当时正在柜台那里算账,一抬头看见这个被打发走的要饭的又来了,以为他是赖着不肯走,立刻就翻脸凶他,想把他骂走。

在外流浪这些年,唐的脸皮早就练就地跟盾牌一样厚,完全不在乎别的虫如何骂他——他从前脑子好使的时候,身边都是贵族子弟,没虫跟他骂脏话,所以他对很多脏话的具体含义根本就不了解;后来落魄了,接触到一些底层粗俗的虫,会说脏话,但是他脑子已经不太好使了,也分析不明白他们骂的什么。

所以,百分之九十的辱骂,在他这里都是无效攻击。

旅馆老板儿子指着他的鼻子:“你要不要脸?真拿着当自己家了是吧,我给你撵出去,你再觍个脸回来,你回来干什么?……”

唐还有点不太好意思地绞了绞手指:“我找虫。”

老板儿子:“你找什么虫?这里边住着的能有你认识的虫?少在这给我找借口,赶紧滚蛋!”

唐坚持:“我真的是找虫,哥,你能不能帮帮忙?我找一个心眼好的先生。”

老板儿子跟傻子沟通又费劲又崩溃:“你脸是真大,你还想让我帮你,你给我滚!听不懂虫话?滚!别逼我扇你嗷!”

唐:“你扇完能帮我找吗?”

老板儿子差点被气的天灵盖冒烟,他冷静了片刻,拿出旅馆住宿人员的登记名册:“你把你要找的那个虫叫什么名说一下,快点,我还得做生意。”

唐支支吾吾:“我……我不知道他叫什么。”

正在翻名册的老板儿子手僵了一下:“……那你给我描述一下你要找的那个虫有什么特征。”

唐两眼放光:“美!特别的美!是一种肤浅的虫根本察觉不到的,由内而外的美!他在我眼里,就像美神在世,我从来没见过有哪个虫能从心灵到外表,从头到脚美成那种样子……”

老板儿子默不作声地把登记名册扣上了,累了,毁灭吧,也不知道是造了什么孽,他们家竟然摊上这么个玩意。

早就进了门但是一直站在角落里没有出声的戴维终于忍不住,哈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他这一笑,就被唐给注意到了,他扭脸向戴维望过去,表情就好似看见了救世主。他立刻冲到了戴维面前,激动地抓住戴维:“先生!美丽的先生,我找到你了!”

戴维的笑声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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