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维给艾伦斯换了护工,每天病房清洁打扫消毒都亲自盯着,绝不允许之前卫生间地板有水渍残留这种事情再度发生。
艾伦斯就在戴维、克莱尔与盖文的多重照料呵护之下,日渐康复。
戴维起初只是一天两次的过来给艾伦斯擦药,艾伦斯开始觉得很羞耻,总是扭扭捏捏,戴维为了让他放开一点,于是就变着花样地夸他。
夸他粉粉嫩嫩地特别漂亮。
戴维第一次夸的时候,可是不得了,擦完药的艾伦斯直接把自己包进被子里不出来见人了。
戴维怎么喊都没用。
后来,戴维又多夸了几次,艾伦斯就,习惯了。
艾伦斯最后每次擦药都闭着眼睛躺在那装死,听着戴维把他夸得像朵花,脸颊烫的要着火一样。
他拿这个没皮没脸的流氓毫无办法。
戴维这段时间,也是尤其地爱招惹艾伦斯,哪怕惹得艾伦斯又羞又恼地揍他,他也依旧乐在其中。
戴维其人,有自己的分寸。
不分场合不分对象地耍流氓,那叫猥琐,扰乱公众秩序,应该抓起来;和艾伦斯独处时,跟自家小媳妇耍流氓,那叫情.趣。
他和艾伦斯都年纪轻轻的,新婚燕尔,搞点情趣日子才叫过得有滋有味。
至于艾伦斯一恼了就要修理他——艾伦斯怎么可能会真下手揍他呢。
艾伦斯每次拳头落在他身上,手掌从他脸上擦过去,都把戴维修理得眉开眼笑。
艾伦斯爱他,三分力都不舍得用;好像是在打他,其实就是虚张声势,自己累得出一身汗,戴维一根毛都没伤着。
在艾伦斯的纵容之下,戴维愈发地爱闹他了。
闹一闹,艾伦斯也能活动活动,总比一直躺着不动强。
活动多了,饿的就快,吃饭也有胃口。
艾伦斯从前有心病,吃饭像个猫儿;来了这里住院,胃口更加小,跟个小鸟都有一拼了。
戴维之后除了每天帮忙擦药之外,还要监督着艾伦斯吃饭。
医院配好的营养餐,虽然味道上过于清淡了,但是好在营养均衡全面,戴维就连哄带骗地诓着他吃。
连续吃了几天之后,连克莱尔这么迟钝的家伙都能明显察觉出来,艾伦斯的气色好多了。
时间一晃,他们就在医院里足足住了半个多月。
警方的调查到了什么阶段,戴维不太清楚,只是偶尔从新闻里获知,这半月中,陆陆续续地抓了上百号人进监狱。
为了配合警方取证调查,凯森的遗体在豪格斯星球的殡仪馆里也冷冻了半个多月。
凯森一奶同胞的大哥乔伊不忍亲弟弟死后还要受这份苦楚,略花了点心思令警方放凯森的遗体回家。
因此,作为三弟,戴维不得不跟随着凯森的日程进度结束了住院,准备一路护送二哥的尸身回首都星。
接到贝斯特家允许他回家的消息时,戴维靠在床头上冷笑了一声。
趴在他怀里的艾伦斯也非常不满:“活人还要将就死人。”
戴维摸着艾伦斯的头发:“死都死了,以后没机会跟我们争了,就先不和他们计较。”
有什么好计较的呢,事实上,乔伊这种态度才是正常的吧。
之前他从凯森那里获知,老公爵在他婚后不久就中风了,所以他两个哥哥才有机会把他踢出家门。
现在,公爵家实际上就是他的大哥乔伊说了算。
戴维的大哥但凡有心思想拉拢一下与戴维之间的兄弟情,也该装模作样地一早把戴维配偶两个接回首都星接受更好的医疗。
而事实上,乔伊完全对戴维他们不闻不问,一心只想着自己的亲弟弟,戴维还在住院,也得立马出院护送凯森的遗体回家。
戴维心里明白,他是个小妈生的,他虽然之前没经历过这种家庭环境,但他至少看过电视。
一般原配的孩子,对这种跑来分资源的半血缘兄弟姐妹,都是天然有敌意的。小妈生的,在他们眼中,就和野种差不多。
戴维可以理解,但是不代表他能够原谅。
在临出院的前一天,戴维去探访了与他在同一家医院里住院的杰克。
医院里养了这半个多月,小棒槌杰克的身体也有明显好转。
戴维去看望他时,他甚至已经能够亲自下床去迎接戴维。
尴尬是难免的,小棒槌到现在也还是有些记恨戴维算计他。
只是生死线上挣扎过一遭,虽然不算是改邪归正,但是杰克的心态确确实实是已经有了些许转变。
戴维在病房中与他客套寒暄着,预备给杰克曾施与他的这份恩情,做个了断。
戴维:“我听盖文说,你欠了不少赌债。你救我一命,我替你把债务还清,从今往后,我们互不相欠,希望你也不要再来打扰盖文和卡尔的生活。”
杰克却对戴维说:“不,先生,如果您真的想要报答我,就请换个方式。”
戴维本能地警觉起来,他担心杰克贪得无厌:“什么方式?”
杰克:“我希望戴维先生,可以替我找一份工作。”
戴维讶然地挑了挑眉,听着杰克继续自我推销:“我做不了什么体力活,但我是正经金融学院毕业的,之前在豪格斯星球的一家投行做经理。”
“我的业务能力是可以的,我只是染上了赌,家底积蓄全赌进去了,债主找到了我公司里来。我的上司怕我被债逼急了对公司动歪脑筋,所以找借口把我开除了。”
“我没有坑过公司的东家,但是在业内,我的名声全坏了。凭我自己,怕是这辈子都翻不了身,所以,我想请求戴维先生,我想重新开始,求您给我一份工作吧。”
戴维微微蹙眉:“你的意思是……”
杰克:“您可以在您的手底下,帮我安排一份差事吗?”
戴维坦言:“我不敢用你。”
杰克苦涩一笑:“这倒也是正常的。”
下了牌桌之后的杰克,观感确实与之前有所不同。
贪欲会令人面目全非,抛却掉赌徒身份的杰克,说起话来,倒也是条理清晰。
“我明白,以您这样的身份,身边肯定不缺人才,没有必要冒险,用我这么个有黑历史的伙计。”
“但是先生,您要做事,身边肯定是需要其他人的。您怎么就能确定,您之后用的其他人,在面对诱惑时,不会犯错呢?”
“我的黑历史,那也是我的把柄;我的把柄,在您手里。”
这对话,好像忽然就变得有意思了。
戴维产生了兴趣:“你的把柄?你是指,盖文和卡尔?你曾经可是为了牌桌赌筹,就把他们都卖给了我的,你觉得我会信你吗?”
杰克笑了:“您死过吗?”
戴维倒是没有接话,听着他继续说:“有时候,人活得不太明白,就是得死过一回,才知道什么是最重要的。”
“我能有机会上船去救您,其实就是冲着盖文去的。”
“我一无所有,盖文和卡尔就是我的全部了。”
戴维的身体微微向后一倾,跷起了一个二郎腿,双手十指交扣放在膝头。
还不够,杰克要打动他,还需要一点其他的东西。
杰克非常及时地,把这样东西补充上了。
“您这样的贵人,有时做事,难免身不由己。必要时,我可以去替您做恶人,免得脏了您的手。”
戴维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交给杰克:“养好身体之后,来首都星找我,我替你安排一份工作。”
这事成了,杰克欢喜地就要去接名片,临拿到手之前,戴维手指一收,让他扑了个空。
“不过我话先说在前面,刚开始,肯定就只是个小职员,后面能不能得重用,要看你的表现。”
戴维说完,任由杰克将名片从自己指尖抽走,他站起身来从容离去。
转眼,就到了他们出院这天。
戴维的病房里支了一面全身镜,戴维对着这面镜子,在床边脱下了病号服,换上了衬衫马甲西裤皮鞋。
他换好后往镜子跟前一站,走进他病房中帮忙的盖文,很有眼力地从他身后提着那件西装外套跟了过来。
戴维从镜中瞧见了盖文的动作,不好拒绝,只好张开手臂接受了盖文的服务。
手臂顺利地伸进了袖筒里,那件体面又昂贵的西装服帖地套在了戴维的身上。
戴维穿完衣服之后,又接过了盖文递过来的礼帽往脑袋上一扣,转身迈开步子,潇洒地进了隔壁艾伦斯的病房。
艾伦斯也在换衣服,克莱尔在帮忙。
戴维一进去,就顺理成章地接过了克莱尔的活,开始手把手地亲自帮艾伦斯穿衣服。
艾伦斯从前的衣服,一水的衬衫西裤,没什么新意。
今天这件,是戴维亲自挑的。
亚麻色的海盗衫,胸前缀着一圈荷叶领,中间一排细细的绑带。
戴维在一堆的沉闷设计中间,一眼挑中了这件。
精巧的荷叶领,就跟花朵似的,正好来称被他像花朵一样娇养的艾伦斯。
系好绑带,艾伦斯仰起脸来对着他微笑,戴维瞧着他自己也得意起来。
他是个会养人的,艾伦斯这么个玻璃娃娃,差点就碎了的,回到他手里,养了几天,又光彩照人了。
戴维心里高兴,手中拿来一根细细的皮带,给艾伦斯束在腰间,不急不缓地这么一勒,艾伦斯的腰身就只剩下那柔韧的一捻了。
戴维搂过这一捻来,在艾伦斯的唇上采撷了一个吻。
吻过之后,戴维将额头与艾伦斯轻抵,碰着自己头上的帽檐,戴维的礼帽都被碰掉了,艾伦斯连忙伸手去接住帽子。
戴维笑着对艾伦斯说:“战衣穿好,准备上战场了,我的上将。”
这话,戴维不单单是对艾伦斯讲的,也是在对自己说,对死去的凯森说。
他说,我的好二哥,托您的福,戴维这个公爵家的弃子,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