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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垂耳兔幼崽和大佬监护人 未悄 4850 2024-07-17 08:58:13

桑克斯早就觉得岑寻枝有问题。

虽然从这个样貌清俊、身披联邦一等功勋的年轻人调入边防局的第一天,他就看他不顺眼了。

上一任稽查局局长病退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到岑寻枝上任中间空窗了好几年,而这几年,都是隔壁司法庭的桑克斯代为主理。

也就是说,在岑寻枝到来之前,名义上分工合作、实际上互相掣肘制衡的稽查局和司法庭,其实共用一个顶头上司。

桑克斯已经递交过几回合并边防局的议案了,彼时还边临松领导下的议院见的确一时半会找不出第二个能挑大梁的,也不是没有考虑过。

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他就能把整个边防局握在手中。

然后,这位英勇的传奇少将,随着更年轻的那位议长上任,没有任何征兆空降稽查局,分走了“属于”桑克斯一半的权力。

关于岑寻枝和边临松之间的风言风语,桑克斯听说过,也先入为主地很看不起这种走后门(双重意义)的人。

他想尽办法、前前后后派了不少眼线,想要找到岑寻枝配不上这个位置、或者他当真是与议长有权S勾结的证据。

然而联邦舰队退伍之后转入边防局本就是常规操作,再加上岑寻枝拿着一等荣誉勋章——能佩戴它的大多数都是追认——他是联邦亿万人景仰的英雄,想去哪儿都行,根本用不着某一个人破例。

不仅流程手续合规,更重要的是,岑寻枝本身就是个非常有才华的人,无论是指挥舰队作战,还是管理一个以前从来没有接触过的新部门。

原本充斥着关系户而松散怠惰的稽查局,在他的管理之下井井有条,重新成了排布高效的精密仪器。

同事们对他既畏又敬,就连桑克斯本人都根本挑不出他工作上的错。

桑克斯最初对岑寻枝用的种种手段一无所获,无奈接受了这个人从此会同他平起平坐、自己彻底失去唯一领导权的事实之余,开始了漫长的“既然我不爽那我就要想尽办法让你不爽哪怕只是言语上的挤兑”的针对。

——这些都是前情。

近来桑克斯不断找茬的原因,或者说底气,还要追溯到几个月前一桩星舰走私案件。

根据当日的值班记录,最后接触α-03B区集装箱的人,是岑寻枝和梁施。

梁施随后向当值的程上报了这艘星舰的种种违禁品,这没什么不对;

不对的是,当天岑寻枝再也没有露面。

司法庭清点证物的时候,总觉得缺了什么,又找不出实证来。

经手违禁集装箱的人是稽查局的局长。

局长,会徇私舞弊吗?

当天岑寻枝比平时提前了一点下班,虽然这对他来说是很正常的事,不过桑克斯还是留了个心眼。

那天稽查局的监控,有一段安宁得莫名其妙。

桑克斯听程提起过,梁施是个信息技术高手。

如果他想,或者说如果岑寻枝需要,篡改一段监控简直易如反掌。

桑克斯没有立即查证那段异常的监控,仅是私下存证。

他还需要更多证据,不能打草惊蛇。

从这一天开始,岑寻枝有了越来越多看似微小、其实有心人很容易发现的异常。

比如他的秘书惊叹过,岑局居然开始看儿童菜单,这对于一向讨厌孩子的他来说简直是匪夷所思之事。

比如,有人目击过找错地址的喵西物流机器人给岑寻枝送了一沓崭新的童装。

比如,以前用餐时岑寻枝向来对同事讨论孩子的话题避之不及,如今却就坐在旁边桌安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丝毫不耐烦。

孩子。

孩子。

孩子。

桑克斯抓住了关键词。

让岑寻枝的生活改变的,让岑寻枝变得不同寻常的,是一个孩子。

按照桑克斯对岑寻枝和边临松关系的后续探查,这两个人渊源颇深,他很难想象他们会共同领养一个孩子,或是边临松同意岑寻枝和别人有一个孩子。

(再说了,岑Sir那残废的样儿,能有孩子吗?桑克斯讥笑。)

换句话说,这个孩子是突如其来的,也是秘密的。

既然是秘密,很有可能不是普通的赛瑟纳林儿童,否则无须遮掩得严严实实。

说不定,是个绝不能被发现的秘密。

一想到自己能掌握惊天秘密彻底搬到岑寻枝,说不定还能把那位总是否定自己合并边防局提案的边议长拉下马,桑克斯就激动得夜里都睡不好觉。

他接着搜集情报,发觉岑寻枝养育这个孩子的食谱上,绝大多数是素食。

什么样的种族爱吃素呢?

很多。

什么样的种族要在开放、包容的联邦小心翼翼呢?

不多。

什么样的种族,有可能与一艘走私星舰有关呢?

更少。

三个圈重叠交集,答案昭然若揭。

——边防局稽查部门的一把手局长岑寻枝,知法犯法,领养/收留/窝藏了一只垂耳兔幼崽。

这在联邦是重罪,更何况很明显岑寻枝不是一个人办到这件事的,梁施,边临松,都是帮凶。

拔萝卜带泥,桑克斯可以把所有反对他的人都推下地狱。

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兴奋的事吗?

不久前,桑克斯又掌握了新证据,那就是岑寻枝家里住进了一名医生。

虽说岑少将自己也伤病累累,可桑克斯也同他共事过几年了,清楚这是个根本不爱惜身体、对生死都无所谓的主儿。

如果是为了他自己,绝不至于邀请一位医生同吃同住。

除非,这位医生不是冲着他来的。

那个疑似垂耳兔的幼崽生病了吗?

桑克斯想,有破绽。

事情进行得非常顺利,没多久,岑寻枝递交了休假申请。

要知道这位岑局上任三年,虽然时不时会早退,但从来没有休过一天年假。

岑寻枝秘密地养了一个孩子。

孩子生病了。

孩子需要离开联邦才能医治。

桑克斯兴奋得直哆嗦——他苦心孤诣潜伏这么久,机会终于来了。

然后,他出现在了这里。

面对着岑寻枝,面对着一辆遮得严严实实的童车。

他猜对了,的确有孩子。

但是他没猜到的是,竟然有俩。

不过没关系,量刑不以数量叠加,只要抓住一个就足够了。

他等这一天已经等很久了,当然提前跟边检那边打好招呼。

别说是稽查局的局长了,今天就算是边议长本人到场,也必须过安检。

桑克斯得意地看着那包裹严密的童车,和几个如临大敌的成年人。

这次,你们又能躲到哪儿去呢?

他用腕机联系了几个边检的工作人员,嘚嘚瑟瑟看向岑寻枝。

奇怪的是,明明都要被抓包了,明明他的机器人管家已经紧张得眼睛都不知道朝哪儿看好了,岑寻枝还是那么平静。

这种淡定最叫桑克斯恼火,好似无论自己怎么煽风点火、嘲讽挑衅,都只是个根本没被放在眼里的跳梁小丑。

就装吧。

看你还能装到什么时候。

边检工作人员拿着扫描仪过来,桑克斯假笑:“请吧,岑Sir,就从您先开始怎么样?”

岑寻枝土生土长的联邦人,自然没什么问题。

随后,机器人和医生也都顺利通过。

他们本就不是真正的目标,不重要。

他的小眼睛紧紧盯着那辆童车,几乎要放光。

来了。

这个时刻,终于来了。

真想用PADD拍下全程啊,等当场抓获垂耳兔幼崽的时候,岑Sir会是什么表情呢?

还会像现在这样淡定吗?

工作人员问:“请问哪位是这两个孩子的家长?”

岑寻枝语调如常:“我是。”

工作人员:“可以让他们下来吗?按照规定,小朋友也要检查的。”

岑寻枝没有立刻回答,桑克斯趁机火上浇油:“怎么,岑Sir的孩子应该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吧?”

“当然没有。”

——一道陌生的嗓音插进他们的对话。

桑克斯不悦地回过头,看见一个比自己高半个头的陌生人。

他扎着高高的马尾,摘下墨镜随意挂在领口,露出一双狭长凤眸,美得雌雄莫辩,煞气逼人。

他目光凌厉,扫了眼所有人,冲着边检工作人员抬了抬下巴:“可以请你重申一下规定吗?具体什么样的人要进行安检?这个条例是什么时候颁布的,在哪里可以查证?我印象中上一次来赛瑟纳林的时候,还没有这么严格吧。”

工作人员也不知道这人打哪儿冒出来的,这个规定的确还在等待落实阶段,他们是被桑克斯许了好处,才出来装模作样吓唬这群人。

这时候被质问,不知该如何回应,齐齐看向桑克斯。

这才哪儿到哪儿啊就被吓着了。

桑克斯恨铁不成钢,接过话头:“这位……”他下意识想说女士,可听声音又是男人,只好折中,“旅客,你不是联邦人吧?”

那人斜睨了他一眼:“请问你是?”

他的用词都很礼貌,但桑克斯就是觉得这人明晃晃看不起自己。

好生气,可是还要微笑:“我是边防局司法庭的庭长,也是岑局长的同事。我想你们应该认识?”

那人瞄了眼轮椅上的岑寻枝:“不认识。”

桑克斯:“???”

不认识你在这搅和个铲铲!

他再仔细看看这人,总觉得有点儿眼熟,很像娱乐新闻里会出现的人。

是谁呢?

不过,既然知晓自己身份后还敢继续叫板,看来来头不小。

桑克斯最是会看人下菜碟的,继续赔笑:“您看,您要跟我们没什么关系的话,我们这儿还要继续工作……”

男人似笑非笑:“我的确不认识你,也不认识岑局长。但我还是带着任务来的。”

桑克斯:“?”

男人缓步走到童车前:“我来接这两个孩子。”

桑克斯:“!”

他当即反应过来,这是岑寻枝请的外援吧,难怪之前那么淡定,还装什么不认识——

他忙道:“不行,不管你是什么人,现在规定就是这样,只要出入境就要接受种族安检,这也是为了联邦的国土和国民安全着想。请你配合,否则我就要请——”

“请什么?”男人游刃有余,“抱歉,我刚才可能忘了说了,不管你们今天出了什么幺蛾子新规定,我都可以直接带这两个孩子走。”

桑克斯眉毛都要耸到发际线了,再也顾不得什么忍让不忍让、礼貌不礼貌:“嘿不是,你算老几啊?你说带走就带走?”

“我是不算什么,但是,”男人勾勾嘴角,笑得嚣张又漂亮,“我说带走,就一定能带走。”

他点亮自己的腕机,展开一小片扇形投影。

桑克斯瞳孔骤然紧缩。

他认得那个标志——是外交通行令!

出示此通行令,任何人不得以任何借口阻拦离开或进入联邦星域。

赛瑟纳林的盟国不少,可能互换外交通行令的屈指可数。

尤其是这还是最高等级,那么意味着它来自——

“我奉第一帝国皇帝陛下之命,来接这两个孩子离开。”男人慢悠悠道,“人类帝国与赛瑟纳林同盟条约在先,双方元首拥有永久外交豁免权,包括他们选择庇护之人。”

边检工作人员也认得通行令,怎么也没想到随便冒出一个人竟然有如此背景。

牵扯到联邦高层,上升到外交高度,可就不是一点点好处可以置换的麻烦了。

他们抱歉地看了眼桑克斯,慌慌忙忙互相推搡着溜之大吉。

被剩下的桑克斯面如死灰。

他筹谋了那么久,准备了那么久,明明已经万无一失,为什么会落得此般狼狈的结局?

他知道岑寻枝背后有靠山,可怎么也想不到竟然能扯上帝国去,更想不到外交通行令能用在这种场合——

该说还真是叫人无法辩驳么?

若他不是当事人,都想给这群人天衣无缝的配合鼓鼓掌了!

医生一副胜利之姿,推着儿童车摇头晃脑,路过他身边时还故意重重地叹了口气。

羞辱、恼怒、挫败……

一时间种种负面情绪堆积到了顶峰,堵在他的胸口。

若岩浆不能现在喷涌而出,火山灰定会将他活埋。

决不能。

决不能在这里功亏一篑!

桑克斯目光一暗,看向岑寻枝:“你偷摸瞒着什么,我都知道,我都有证据。哈,今天我绝不会让你这个亵渎职业、危害国家安全的家伙就这么顺利离开联邦!”

他眼神中的狠戾已经有些癫狂了,岑寻枝忍不住蹙眉:“你想干什么?”

桑克斯将腕机录证功能打开,像是故意要吸引周围其他乘客的注意力似的,朗声道:

“赛瑟纳林星际联邦会决议第γ-0042号:事关垂耳兔种族的法案。

“第一条,禁止一切形式的垂耳兔的偷渡、贩卖和饲养活动。任何未经授权的垂耳兔贸易行为都将被视为严重违法……

“第二条,联邦将加强边境管控和执法力度,打击一切垂耳兔的非法贩卖和运输活动。对于发现的贩卖和饲养垂耳兔的个人和组织,将依法予以严厉惩处……”

围观群众的确越来越多。

不过都纷纷向这个站在人群中背法条的家伙给予了关怀傻子的眼神。

——有毛病吧跑这儿来背书?

——这得遭受什么打击精神失常了啊。

——不会是老婆孩子跑了吧。

——哎,他在背的好像是垂耳兔条例?

——兔兔那么可爱,为什么不给养兔兔!

——小兄弟你这个想法很危险,要不是垂耳兔,绒绒草都活得好好的,我们也不至于精神力出问题都没得治。

——那也不能怪兔兔吧!

——那你说怪谁?

——诶诶诶,你们别吵了……

眼见被引过来的人越来越多,还有人拿起设备拍照录像,桑克斯翘起嘴角,他的目的终于达到了。

岑寻枝一行人同样被困在人群中无法脱身。

高马尾男人不耐烦地皱着眉在联系什么人。

休斯和KFC在低语。

纪攸蹲在小姐弟面前,柔声安抚恐惧的孩子们。

桑克斯停下嘚啵嘚啵的背诵,清了清嗓子:“岑Sir,你知道如果被检举出窝藏垂耳兔,最严重的后果是什么吗?”

人群中有人轻声道:“……发配徭役矿星,终身不得返回、减刑,直到……死。”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他们当然知晓刑罚之严厉,只是,那个小眼睛的男人先是大声背诵法条,又这么质问轮椅上的年轻人,难道……

窃窃私语响起:

——难道童车里的是垂耳兔?

——这群人什么来头,敢光天化日带垂耳兔出境?

——胆子也太大了吧……

——哦哟,幸好被发现了,不然绒绒草被兔子吃光了我们都不晓得!

——大妈你清醒一点,早就被吃光了。

——我不管,反正这些兔子就是不能出现在赛瑟纳林!无法无天了!

成分复杂、随机组成的人群,是最好被煽D的。

他们很快从看桑克斯这个傻子,转移到对岑寻枝的质疑。

看乐子嘛。

看谁不是。

岑寻枝本想突破重围,反正一旦登上私人舰船离开赛瑟纳林星域,垂耳兔就不受管制了。

就算此生再也回不了联邦又如何。

反正他在这里早就没有根了。

可是已经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叫嚣着让他们把帘布掀开,让群众见识一下到底是不是真的有危害联邦国土和国民安全的种族在。

这是真真正正的骑虎难下。

当年岑寻枝身处黄昏晓星的战场,背后是倒下战友的尸山血海,面前是还在源源不断涌入的象限异兽,而他自己同样已经到了强弩之末,都不曾感到今日般棘手。

怎么办?

要强行突围吗?

可KFC只是家用型机器人,休斯就算经历过战争也只是个医生,纪攸虽然有灵力,但不能贸然在众人面前展现,否则容易引起外交事件。

至于那个来接他们的,还不知道是怎么个情况。

唯一有战力的自己,也是曾经了。

如果被抓住了,自己怎样无所谓,小家伙呢?

两个孩子一定会被桑克斯带走,而他根本无力阻止。

怎么办……

在这样进退维谷的局面里,到底哪里还有一线生机?

气氛都已经烘托到这儿,桑克斯等不下去了,对着人群吆喝道:“看着吧,这就是联邦的罪人!”

尔后眼神一狠,突然暴起拦住儿童车,累赘的身材在此刻显示出了惊人的灵活性,在其他人根本没来得及反应之时,掀开了防风帘,一把攥住里面的孩子,凶狠地抱起来。

小小的男孩戴着可爱的狗狗帽,被这突如其来的阵仗吓呆了,满眼泪花。

桑克斯举起他面向众人,志在必得且动作蛮横地扒下幼崽的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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