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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患得患失

万人迷影后暗恋指南 脚兔三 3969 2024-06-19 09:21:48

叶盈个性活泼, 一路上叽喳个不停。

进入大剧场,陆怀玉被工作人员叫去处理些院内事务,临走前嘱咐叶盈把金斯娇带去排练现场, 先熟悉话剧院的环境。

叶盈领着金斯娇在场内四处晃悠, “你来得太早了, 师哥师姐们还没到,我们一般九点才开始排练。”

大剧场内分布着八个独立的演出室, 每间前后都有扇四开门, 大概是知道金斯娇身份特殊, 叶盈对演出舞台和设备都没做详细介绍,只领她大致逛了一圈, 最后进了其中开着单扇门一间。

“你在台下坐会儿吧, 一会儿陆老师就该回来了。”

舞台下方是观众席, 中央位置视野开阔,叶盈沿着左侧小跑上舞台,从深红的幕布后面摸出一沓厚实的文件,蹦下来后不好意思地说:“嘿,我们平时要回学校, 怕把剧本落了就放这后面藏着。”

她拿来一份订好的短剧本递给金斯娇, “今天要试戏,剧本你过没?”

金斯娇打开剧本翻了几页,和昨天邮件里的一样, 便道:“看了。”

“台词能记住吗?”

“没问题。”

叶盈朝她比了个大拇指:“不愧是专业的。”

马屁拍到马腿上了, 话剧院里大多是科班出身的,论起专业度, 金斯娇可能还比不上保安室里的大爷。

金斯娇默过了一遍剧本,确认台词都没记错, 开口问:“冒昧,你是陆老师的学生?”

“不完全算是,”叶盈挠头,“陆老师是戏大的教授,但我是隔壁电影学院的,最近话剧院在排戏,陆老师是指导,我就跟系里请了个假来蹭课……”

从她的表情看,这说法应该经过修饰,兴许把“请假”换成“翘课”更为妥当。

似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叶盈强调:“我们系导说了,实践出真知,让我们多去话剧院和剧组历练,积累实际经验。”

金斯娇不了解大学生活,更不清楚当代大学生的茫然与心酸,对此毫无共情能力,一张口,便吐出几个冷漠的字眼:“嗯,加油。”

叶盈噎了下,被她的惜字如金冻着,尴尬地问:“那你呢?大火演员的行程应该很忙吧,怎么还来话剧院?”

金斯娇现在充其量也就是个小流量,和“火”这个词八竿子打不着半点关系,这么说真是高看她了。

金斯娇想了想,道:“我也来蹭课。”

当然,能不能蹭成功,还得看陆老师的态度。

九点,排练的话剧演员们陆续赶到,陆怀玉也回来了,金斯娇准备了一晚上的试镜,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呈现——

偌大观众席,话剧演员们填满了第一排的坐席,陆怀玉坐在中间,正对着舞台上的金斯娇,点头道:“开始吧。”

没有镜头,没有对手戏演员,绿幕变成红幕,出了错没人喊NG,有的只有台下一双双不带审视的眼睛。

这压根算不上考核。

金斯娇原本还担心,如果试镜不通过会不会让雪年失望,现在来看,担心是多余的,雪年已经替她安排好了一切。

果然,试戏结束,话剧演员们不约而同地鼓起掌,叶盈偷偷在角落竖大拇指。

金斯娇下台,等着陆怀玉发话。

陆怀玉说:“还不错。”

叶盈在后头小声呜呼庆贺。

但意料之外的,金斯娇并没有感到轻松,相反,这句意料之内的肯定,让她产生了难言的困顿。

真的演得好吗?

孟导和姜导都说过,她的表演存在着很多问题,沉默、不稳定、难共情,陆怀玉不会看不出来。

是因为雪年吧?

因为雪年,所以就算她演得不好,陆怀玉也会看在雪年的面子上让她通过。

那如果没有雪年呢?

只是这么发散地想了一下,金斯娇忽然就明白自己到底在困顿什么了。

她在意的不是陆怀玉口中的评价,也不是台下这些真假难辨的赞誉,而是在演员这条道路上,她与雪年之间无形的距离。

从踏进这个圈子的第一天起,金斯娇就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她想离雪年更近、再近,近到一眼便能看到,想要便触手可及。

老天爷对金斯娇足够好,给她意外走红的机会,还把雪年送到了她面前,可毫无付出与代价的馈赠承受得多了,人就会变得心虚,变得患得患失,从而滋生出更得寸进尺的贪婪。

如今愿望看似实现,可她们之间无形的距离依旧没有缩减,金斯娇迫切地想得到认可与成就,以此来证明自己已经走到了可以和雪年比肩的位置,但她忘了,掌声不一定都是真的,夸赞也可能掺了假。

这世上压根没有什么东西能证明一个人有资格去喜欢另一个人,金斯娇给自己设错了路,而提醒她走错方向的不是别人,正是她一直当作理想来仰望的雪年。

话剧院的排练持续到傍晚,一整天金斯娇都在思考到底要怎样才能纠正自己愚蠢的心态,把演戏回归到表演本身,而不是绑定着雪年、自我感动地迈步。

傍晚五点,天色昏沉,庄助理把车停在话剧院正门对面的路口,给金斯娇发消息:金老师,我到了。

然而等了十多分钟也没见人出来。

金斯娇不是故意放庄助理的鸽子的,排练结束她正打算要走,陆怀玉忽然过来叫住她,问她晚上有没有时间。

公司安排的表演课和话剧院时间上有冲突,但好在一个月的课程已经接近尾声,接下来的一周里除了话剧院的往返,金斯娇将会和度假一样悠闲。

陆怀玉温声道:“如果有空,叫上雪年,晚上一起聊聊吧。”

聊聊?

金斯娇思索:“我不确定雪老师有没有时间。”

但她还是给雪年打了一通电话。

值得庆幸,雪年没有下午睡觉的习惯,拨过去只一秒就接听了。

电话里雪年听起来心情不错,金斯娇和她简单说明来意,雪年先问她今天在话剧院的体验如何,确认都还好后才道:“好啊,那就约在横云饭店吧,陆老师喜欢他家的茶点。”

金斯娇悄悄看了陆怀玉一眼,低声问:“那,您还有什么话要和陆老师说吗?”

雪年语气里揉进几分笑意:“怎么了,在陆老师跟前很紧张?声音压得这么低?”

紧张不至于,只不过有些不自在,她和陆怀玉实在没什么话题可聊。

金斯娇背对着陆怀玉,咬咬唇瓣,飞快地说:“嗯,所以想快点见您。”

说完,她火急火燎地把电话挂了,从脖子一路热到脑门。

另一边,被匆忙结束通话的雪年靠着窗台,手机还放在耳边,眼神干愣着,一副猝不及防被冲撞的懵然。

刚才,金斯娇是撩了她一下?

*

横云饭店离得不远,但因陆怀玉在车上,庄助理把车速踩得很低,安全意识拉满,生怕颠着她老人家。

雪年比他们早到五分钟,等待最后一个红绿灯时,金斯娇在车上收到消息,雪年发来包间名,问她有没有想吃的,让她参考一下。

可惜,金斯娇是个对饮食毫无欲望的人。

她就打字:我随便,按您的口味点吧。

雪年发了一句带标点符号的话过来:小金老师,你知不知道点餐的时候说随便很容易招人厌?

金斯娇一愣,慌忙道:我不挑食,都可以的。

她生怕雪年讨厌她,发过去后惴惴地盯着手机屏幕,迫切地想看对面的回复。

身边的陆怀玉注意她的小动作,微微侧目,见她目光紧紧黏在手机上,淡淡地开口问:“有事要忙?”

金斯娇不自然地垂眼:“是雪老师,她已经到了。”

陆怀玉点点头,收回视线,没再追问。

金斯娇还是执着地盯着手机,手臂的姿势都没变,只有眼中不易察觉的某一处越来越黯淡。

生气了吗?

雪年脾气那么好,不会吧……

但她要是真的不高兴了呢,怎么办?

不知不觉,红灯变绿。

车子缓缓驶过最后一个路口,在金斯娇愣神的工夫抵达横云饭店。

电梯上楼,四楼长廊内一路深行。

直到推开包间前,金斯娇的心情都是忐忑的。

她怕推开门,雪年已经走了,或是还坐着,但冷着脸……虽说雪年冷脸时美得让人心驰神往,但金斯娇宁愿这幻想永远不会变成现实。

结果门打开的一瞬间,金斯娇表情当场就凝固了。

包间里,灯光明亮,孟沈坐姿尤为豪迈,嘴里咬着一截奶棒,挑眉招手:“哟,来了?”

金斯娇怀疑自己打开的方式不太对。

四下看过去,偌大包间里只有孟沈,不见雪年。

孟沈拍拍手站起来:“别找了,雪年手机关机,去借充电线了……陆老师,您坐这儿。”

给陆怀玉留的位置在正中间,要绕过屏风过去,金斯娇下意识回身搀扶,陆怀玉意外地看她一眼,和蔼地摆摆手,道:“没关系,你坐吧。”

说罢,她过去落座。

留给金斯娇的位置就身前,拉开椅子坐下,余光瞥见右手边的椅背上搭着一条眼熟的围巾,金斯娇不动声色地把椅子移近了点儿。

左边的孟沈光顾着和陆怀玉解释自己今晚突然出现的原因,没发现金斯娇的动作,一边倒茶一边道:“今天下午我和之前合作过的艺人约在楼下咖啡厅喝茶,不小心聊迟了,正准备回去,一抬头就碰上雪年。她说和您约在横云饭店吃饭,我寻思多个人也就多双筷子的事儿,就厚脸皮来蹭一顿……”

孟沈脾气那样暴躁的一个人,在陆怀玉面前乖得像只小狗崽儿,眼色非常。

她顺带也给金斯娇倒了一杯:“听雪年说,小金要去话剧院跟您学习?”

陆怀玉抿了口茶,慢条斯理地整理餐巾,“这是雪年说的?”

孟沈放下小绿壶,递杯过来,稳如泰山:“原话当然不是这么说的,只说小金今儿去话剧院试镜。”

她看了金斯娇一眼,用眼神暗示,金斯娇便起身道:“雪老师还没回来,我去看看她。”

金斯娇虽然倔得跟头硬驴似的,但聪明才智总是会在关键时刻超常发挥,这点让孟沈非常满意。

等人走,门也合上,孟沈把桌上摆着的两盘粉玉甜点端来,笑眯眯地问:“当着那俩人的面您不好说吧,金斯娇怎么样啊?您看着还顺眼吗?”

陆怀玉活到这岁数走过的路比她吃过的盐都多,哪能不知道她的小心思,“你真是碰巧碰上雪年的?”

孟沈咂嘴:“真没骗您,否则这么冷的天,她要约我我还不乐意出门呢。”

陆怀玉道:“知道冷就多穿些,别仗着年轻就胡来。”

“论年轻哪有小金年轻,您看她穿的,光要风度不要温度,我好歹还穿里头秋裤了,等她回来您问问她穿没穿……”

论起跑火车没人是孟沈的对手,虽然雪年偶尔也会不正经,但绝做不到孟沈这样没下限不要脸皮。

她一张嘴巴里生着两条舌头似的,哒哒哒机关枪似的一通鬼扯,扯得一把年纪的陆怀玉头都大了。

孟沈继续凑在她面前晃悠,嘴巴开开合合:“看您表情,是不太喜欢?”

陆怀玉重重叹息,拿起一块点心塞进她嘴里,“比你讨喜,少说些话吧。”

孟沈鼓着腮帮子:“那您打算怎么指导她,不会亲自教吧?我都没这待遇。”

陆怀玉轻轻摇头:“这孩子基础不差,让她在话剧院里多磨磨,培养些悟性,以后的日子还长着。”

孟沈捣头:“我说也是,哪儿都不差,就是年轻,才二十二,演员哪个不是从这阶段过来的,以后多多历练就行。雪年真是瞎心疼,非得把她往您那儿送,也不交个学费,净让您操心……”

包厢外,出了长廊的金斯娇只是去洗手间洗了个手,没戴个口罩帽子,她不可能真去楼上楼下转悠找人。

横云饭店的四楼高级包间是贵宾座,环境清雅,内置精美,每个包间对应的洗手间都是独立的,位于所在的长廊尽头,与包间隔着两间熏香的客休室,雕花的室内矮檐上还挂着不出声的小铃铛。

金斯娇估算了下时间,孟沈大概还要跟陆老师再聊上一会儿,擦干手后便没急着回去,转到隔壁客休室暂坐,翻看和雪年的聊天记录。

孟沈说雪年的手机没电关机了,那她应该不是故意没回消息的……吧?

金斯娇现在的心情很复杂,她一方面在为雪年生没生气担忧,另一方面还在纠结白天的那番感悟。

意识到错误和纠正错误是两码事,金斯娇习惯把表演和雪年放在同一位置上,这几乎已经成为了她的本能,但如果喜欢一个人就只意味着追逐,那这份感情也太可悲了,对雪年来说更会成为负担。

如果金斯娇所期望的只是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小粉丝,那么她的感情再扭曲、再偏执,只要不被雪年发现,怎么践踏自己都可以。

但雪年对她太好了,金斯娇没办法控制自己不去沉溺,沦陷得越深,她想要的就越多。

她想和雪年牵手,想和她满怀地拥抱,动情地亲吻,想和她做更多友情以上的事。那些戏里的甜言蜜语她统统想说给雪年听,告诉她自己有怎样一颗卑微爱慕的真心,想用尽力气喜欢她,许诺给她天长地久。

可这一切都要建立在雪年也喜欢她的基础之上,她需要先成为值得雪年喜欢的人。

金斯娇揉了揉眼尾,略显松懒地抬目,看向矮檐下那颗不会出声的铃铛。

好难。

让雪年喜欢她。

天底下没有比这更难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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