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衫落了一地。

几声压抑的哼吟后, 床上交缠的喘息渐渐归于平静。

低低喃喃的情话响在卧室里。

片刻，浪一样的体温也消退下去，金斯娇赤着脚下床, 套上放在一边的衬衫, 把地板上的衣物一件件拾起来。

雪年躺在柔软的被子里, 眉目含情，软得像一滩带着温度的水。

金斯娇回身过去抱她, “洗澡？”

“等我再缓缓。”雪年在她腰上不轻不重地摁了下, 嗓音沙哑, 说话还带着细细的喘。

“今晚怎么了，这么折腾人？”

金斯娇耳根一红, 拿纸巾擦了擦她脖子上的汗, 正经道：“前段时间没陪你, 补回来。”

雪年噢了声，“补回来，”她眼睛半眯，“就用这种方式补？”

“……”

金斯娇耳朵红得更厉害了。

她只是喜欢看雪年在她面前流露对外人没有露出过的悸动情态。

只有她才能看见。

雪年低头在金斯娇的手背上碰了下，金斯娇感到她的唇又软又热, 似枚滚烫但温柔的烙印。

絮絮的温存后两人进了浴室。

浴缸里的水温度正好, 浅浅没到雪年的锁骨下方，金斯娇原打算去给她倒水，结果被雪年一个使坏也拉进浴缸里, 从头到脚湿透, 只好放弃抵抗，褪了潮湿的衬衫, 和她泡在一个缸里。

“崔恬训你了吗？”雪年问。

她懒懒地撑着脸，黑发飘在水中, 几缕贴着肩胸，肌肤在水温的蒸腾下白里透粉，金斯娇握着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掩在水下。

“没有。”

金斯娇问：“是野浪的狗仔？”

雪年舒缓地嗯了声。

金斯娇手上的力气就更重了些。

她看了网上的直播片段，对方显然是故意的，虽然事后发文道了歉，但词条现在还挂在热榜上。

为了她，雪年第一次在媒体镜头下冷脸，金斯娇心情难言。

“哗。”水面晃动。

雪年靠到她身边，“想什么呢？”

想你不该替我承受不必要的委屈。

——但金斯娇只是将这句话压在心底，没有说出来。

“在想假期我们该去哪儿，”她缓声道，“海边？”

雪年看着她，须臾笑起来，“好。”

-

雪琅被雪太后召回，没了电灯泡，金斯娇和雪年度过了一段相当自在的日子。

旅行计划制定好，动身的前半个月，除了电视剧宣传金斯娇有时间照常去话剧院排戏，偶尔能碰上小陆总和孟沈，也不知道这两人如今是什么关系，明明认识十好几年，见了面却还别别扭扭的。

回去金斯娇跟雪年说了这事，雪年就打电话给孟沈，问她假期有没有安排，要不要一起旅个游。

孟沈在那头支支吾吾地说自己约了朋友，抽不出时间。

雪年就挂了电话，告诉金斯娇不用管她们。

这两人打情骂俏呢。

再有一件小插曲，乔黎签了纳星后一直想在私下约金斯娇吃个饭，金斯娇便抽了个得空的晚上。

饭桌上乔黎说她最近在追《定天道》，眼睛都哭肿了，小师妹和师姐怎么那么惨，还让金斯娇给她剧透，她看网上剧粉说小师妹后期要献祭，是不是真的。

金斯娇心狠残忍，建议她去看原著。

第二天一早，乔黎微博更新一条微博动态：[微笑][刀子]

-

身在娱乐圈，想长时间抛下工作去休息是不可能。

落地边海的第三天，平台方安排了一场《定天道》大结局主创直播活动，这节骨眼上男女主演员余凌和何之逸都在剧组，段流也接到了新戏，所以直播时间不长，只有半小时。

海景度假村金斯娇和雪年只订了一个套间，身边也没带助理，只能自己单独收拾出房间一角。

崔恬今天在北城参加线下公开招商会，金斯娇只能和她在视频会议里核对好流程，直播还是以男女主的互动为主，配角不用太活跃，只需要在提问时适当回答一两句就好。

直播时雪年在客厅候着，不打扰金斯娇工作。

主创之间互动氛围好，直播流程进行得很顺利，不过弹幕常常会跑偏，搞得几位演员面红耳赤。

话题还cue到小师妹的身陨戏，余凌感慨那场戏改得好，她还记得自己那天演完出戏困难，一个人缓了好久，晚上收工回去了还在情绪里。

何之逸想关心她，但一时没想起来那场戏具体的日子，一不小心嘴瓢：“是不是雪年老师来探班的那天？”

“噗！”

直播间不知道是谁憋笑没憋住，个个脸上表情都忍着。

女三演员更是偏过头，镜头下的肩膀直抖。

金雪CP粉如今在大街上横着走，圈里都对金斯娇和雪年的传言有所耳闻，嗑到是一件太平常的事。

何之逸发现弹幕都在刷金雪，终于迟一步意识到自己说漏嘴，尴尬得脸都红了，亡羊补牢地解释，“对，那场戏余老师和金老师演得都很好……”

金斯娇瞥了眼弹幕，这种场面她应对得多了，堪称身经百战，面色还算镇定。

但好死不死的，房间的座机忽然响了。

声音一起来，没完没了。

金斯娇对直播间说了声稍等，起身去接电话。

是前台service，最近景区在做相关工作，请她去做身份登记。

金斯娇看了下时间，直播大概还有十来分钟就结束了，便让前台稍等，她二十分钟后过去，那头应下说好。

然而金斯娇回到座位上才过了半分钟，座机又响起来。

接通，前台二次拨过来提醒她，下楼时要带相关证件，免得白跑一趟。

“嗯，好，知道，谢谢提醒。”

沟通完再回直播间，弹幕纷纷调侃哪家酒店这么不懂事，怎么不让雪老师帮忙接电话云云。

私下行程没对外公开，粉丝们都是瞎猜的。

卧室门突然打开，金斯娇抬眼，雪年靠在门边，示意她看手机。

金斯娇便垂眸看向桌边。

手机里有雪年发来的消息：前台？

金斯娇无声地敲了行字回复：身份登记，一会儿过去。

雪年点点头，带上门，不再打扰她。

直播间观众发现金斯娇房间有人，弹幕刷屏地在问是谁，金斯娇不好装没看见，淡定地鬼扯：“经纪人。”

-我信了。

-经纪人姐姐有分身是吧？一边参加招商会一边陪艺人直播。

金斯娇：“……”

忘了这茬。

很快，直播结束。

金斯娇还以为会有营销号把她的失误拿去当话题，没想到下直播拿小号一搜，无人在意，就连超话里的粉丝都懒得给视线，纷纷表示习以为常，吃过皇粮嗑不来这等硬糖。

-什么时候拍到她俩亲嘴我再随点份子。

-

第二次来边海，比去年晚了整一个月。

这次没有拍摄，不必要早起，雪年每天都等到太阳高挂才起床，醒来后常常在屋里的各个角落找金斯娇，后者不是在窗台外吹海风就是在隔壁翻老电影。

拉开窗台的玻璃门，金斯娇果然坐在长椅上看海。

雪年惺忪地走过去，从背后抱住她，声音里充满懒意，“又起这么早？”

在她的影响下金斯娇的生物钟已经从七点挪到了八点以后，和“早”这个字根本不沾边。

“不是说要早起看日出吗？”金斯娇回眸，“现在快九点了。”

“嗯，好可惜，”雪年脸都不红一下，“不小心睡过头了。”

金斯娇弯了弯眼，把她被吹乱的发丝挽到耳后。

“明天我叫你？”

“好啊，如果能把我叫醒。”

理不直，气也壮。

阳光和风都很适宜，这样的天气很难得。

雪年绕到金斯娇身边坐下，与她肩靠肩，望着远方无尽的海岸线，乌发和衣袂一起揉在海风里。

“很喜欢海？”雪年问。

她知道，金斯娇每天早上醒来后都会在这坐一会儿，什么也不做，就只是看海。

可能金斯娇本人没意识到自己这样显得有多孤独。

但也不奇怪，她这样的性格一定不会往热闹里钻，只会找个安静的地方待着。

看海也不是因为难过。

“嗯。”

雪年将头靠在她肩上，舒服地闭上眼睛，“为什么？”

海风送来浪潮声，金斯娇侧过脸，视野中雪年眼眸阖着，睫毛修长，白皙的脸庞上沁着刚睡醒的淡色。

容貌，体温，气味，她都无比熟悉。

“因为你在。”她说。

一年前，在这片海，金斯娇第一次意识到，雪年喜欢自己。

那是很寻常的一个工作下午，一点也不特殊，更不是什么辉煌时刻，幼稚如金斯娇，不敢回应丝毫，还不知道自己原来也值得被喜欢。

她习惯性地仰望雪年，如同一只沉默的萤虫仰望永远不可能被触碰到的星星，卑微过，酸涩过，窃喜过，但从没想过有一天能倚在雪年身边，在她耳际低声说爱她。

是这颗星星先落到她身边来，教会她许多。

湛蓝的天空，阳光穿透云层，白鸥群翔于海面之上，人融进风中。

金斯娇的吻落在雪年耳侧，久久不肯离开。

雪年闭着眼轻笑：“嗯，我也爱你。”

此间静谧。

海风温柔，无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