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偷拿小号窥屏这件事已经算不得秘密, 但当着雪年的面亲口说出来还是有点羞耻,金斯娇掩在黑发下的耳朵尖一阵热乎。
雪年唇边一勾,看样子是想调戏她一两句, 不巧的是摄影师举着机器过来了, 插到两人间问:“雪老师, 您也过来帮忙?”
这两人同框的画面十分养眼,摄影师镜头定格在门边, 给足了双人时长。
雪年应了声, 淡淡一笑, “都已经准备好了,我和金老师马上端过去。”
薛致安出的这露天烧烤的鬼点子虽然偷懒, 但效率要比她们白天鸡飞蛋打折腾的那两顿高得多, 节目组担心嘉宾们的烧烤技术不行撂倒自己, 到底还是主动出了一两位靠谱的工作人员来帮忙。
晚餐和两轮游戏一共持续到晚九点,第一轮游戏和流行音乐相关,金斯娇和李星程分到一组,拿下一组MVP,第二轮是影视类单人问答, MVP给到乔黎。
游戏结算后节目组按规则要减免三人计划表中的一条项目, 金斯娇换了房,在导演组那儿还有一项被指定没实施,防止节目组后期坑她个大的, 她决定把减免权暂时保留。
游戏结束, 嘉宾夜谈,各自聊聊这两天对录制的感受和接下来的计划。
薛致安和乔黎明天要去森林探险, 现场向金斯娇取经,还问摘旗的大本营都有些什么, 金斯娇没剧透,把锅甩给节目组,导演打着哈哈说明天过去就知道了。
白天经历了二十多公里的徒步,金斯娇提前回去休息,没和其他嘉宾一起待到十点。
洗漱完,金斯娇坐在自己的房间里整理明天的计划表,庄助理到别墅来敲门,过来送药酒。
金斯娇迟疑地看着她:“你还好吧?”
庄助理扶着门,两条腿直打颤,摆手道:“没事,星星帮我按了半小时,已经好多了,明天应该就不疼了。”
众所周知,高强度运动后的第二天犹如历经刀刑,金斯娇拍了几个月打戏尚且肩酸腿痛,庄助理平时没有运动健身的习惯,六个小时的徒步几乎全靠燃烧生命,回来一躺下就再起不能。
金斯娇:“明天的任务地点就在度假村,你好好休息吧,我一个人可以。”
庄助理要拒绝,但最终还是没拗过金斯娇,喜获为期一天的“工伤”假。
崔恬在电话里听说这件事后乐不可支,“都说了让你平时多多锻炼身体,栽了吧?”
庄助理:“等回去我就健身。”
“好,你立的Flag啊,我给你记下来……”
徒步的事儿聊完,庄助理问:“恬姐,你今天又加班?”
“嗯,刚刚开完线上会。”
卧室,手机放在一边,话筒里传着两人的声音,金斯娇在计划表上勾选了四项,分别是野钓、划船和涂鸦、度假村内建筑打卡。
不出意外,这四项明天一天就能完成。
“娇娇,”手机里的崔恬忽然叫她,“你那边现在方便聊工作吗?”
“可以。”
把镜头关了就行。
走到墙边,金斯娇正准备抬手,忽然想到什么,折回去拿上手机,对那边道稍等,“等我两分钟。”
……
两分钟后,隔壁主卧。
桌灯明亮,窗帘紧闭。
雪年坐在小阳台的藤椅上,闲散懒着,手中的书页自金斯娇进来后就没再翻动过。
桌边,金斯娇两只耳朵都戴着耳机,正在和电话那段聊工作:“什么时候的事?”
“嗯,我知道。”
“大概需要多久?”
灯光下,她背影清瘦,姿态却不显半点萎颓,如同一枝在春天里勃勃生长的韧竹,说话时背脊微微发颤,声音从胸腔低低地逸出来,隔着很远的距离飘进雪年耳里,就像在她耳边轻声念诗。
雪年想起去年她们还在拍《三十天》的时候,某个黄昏落下的傍晚,她在回去的路上碰上了正在练台词的金斯娇。
在此之前她们已经搭过很多场戏,金斯娇在片场表现的令人惊喜,所以雪年才会以前辈的身份停下步伐,给这个被孟沈粗暴对待的后辈一缕暧昧不明的耐心。
她大概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渐渐喜欢上金斯娇的。
看过人生种种风景的雪年,一不小心被金斯娇的笨拙与顽固破了心防。
唉。
雪年低头看着膝上的书页,菀然一叹。
谁让那片银杏落得正是时候,一下子就掉进了她心里。
桌边,金斯娇神色微凝。
耳机里崔恬嘱咐:“现在不止鸣英,野浪也被查出来内部账务有问题,旗下一大批艺人都会受到波及。野浪一贯喜欢踩着别人炒作,逼急了恐怕会弃卒保车,这段时间你就别上微博了,听话啊。”
鸣英的账务问题牵扯到了野浪,连纳星最近也在上下做清查,崔恬回北城表面是为了谈金斯娇下一部影视的相关商务,实际是因为这一轮娱乐圈脏水泼到了纳星身上,身为纳星娱乐的王牌经纪人,她必须回去。
短短两天发生了这么多事,难怪崔恬这两天连轴转,每晚都要熬大夜开紧急会议。
金斯娇问:“这件事你告诉庄姐了吗?”
“没呢,小庄要照顾你,别让她分心了。”
崔恬怕她心思重,道:“娇娇,你放心,黑就是黑、白就是白,我在纳星娱乐待了这么多年,至少有一点敢担保,任何时候公司都不会牺牲艺人,答应你的纳星一定会做到。”
这种画饼的承诺,金斯娇在出刚道那年就听野浪吹过,从没信过。
但这话是崔恬说的,她愿意听进去三分。
季禾木一朝塌房,拔出萝卜带出泥,娱乐圈表面风平浪静,暗地里已经闹翻了天,金斯娇这段时间光顾着享受在雪年身边的欢愉,都没发现周围悄然间发生了这么多事。
乔黎要和鸣英解约,会不会也跟这次业内的大规模倾轧有关?
通话结束,金斯娇在列表里翻出久没联系的曹小絮,发消息问她最近工作如何。
可能时间太晚,曹小絮没回复。
“聊完了?”雪年问。
金斯娇一看时间,她和崔恬通了近二十分钟的电话,雪年坐那儿干等好半天了。
“是不是打扰您休息了?”她把手机关上。
雪年起身,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走过来说:“是有点困。”
金斯娇歉疚:“抱歉,我没想到会耽搁这么久。”
雪年原本打算从她身边过去倒水,听见这句话立刻停下步伐,挡在金斯娇面前,蹙眉道:“耽搁?你不是过来陪我的?”
金斯娇舌头一打岔,“是、是吧……”
其实,她来这儿,是为了蹭个房。
当然,也想趁机和雪年独处会儿。
雪年昨天把她叫过去同宿,今天一天却都没个表示,金斯娇不清楚她今天晚上还有没有那个意思,又不好意思问,磨磨蹭蹭地过来刷一下存在感,没准雪年看着她突然想起来了呢……
她的内心戏多得能写出一篇百万字巨史。
下巴被轻轻碰了下,是雪年拿指尖一挑,“可以啊,都学会撒谎骗人了。”
金斯娇心道撒谎这种事哪需要学,她一直蔫坏蔫坏的,只是有贼心没贼胆,很多流氓的画面只敢想一想,从来不敢说出口。
“撒谎的不是好孩子,”雪年轻飘飘地撂下一句话,倒水去了,“罚你今晚自己睡。”
金斯娇:“……”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有人玻璃心碎裂,顿时哗啦啦落了一地。
“雪老师。”
金斯娇赤着脸皮小声喊,小尾巴一样跟在雪年身后,跟着雪年从桌边晃到茶几,再从茶几晃到玄关,一步一趋。
今儿她连个拥抱都没讨着,就这么回去好不甘心。
雪年回身,金斯娇没停住,差点撞进她怀里。
两人挤在玄关,你看我、我看你,雪年垂眸道:“不想回去?”
得回去,金斯娇听见手机震了,应该是曹小絮回了消息。
但她还是想讨个便宜。
“今天徒步拿回来的探险旗还没给您,”金斯娇轻声道,“我落在房间了,一会儿拿过来,行吗?”
雪年眼中掠过一丝笑意,倚着玄关的墙面,道:“NPC也有人权,这么晚了你还想让我上班?”
玄关的灯没开,雪年皠白的脸庞陷在背光的微暗处,眼睫半垂,唇角带笑,钓得金斯娇心情七上八下。
正当金斯娇决定彻底放飞自我卖个娇时,雪年凑过来在她耳垂上轻轻啄了下。
“不是我欺负你,和你一起睡,我容易做梦。”
金斯娇一愣。
昨晚,那些有关事故的梦?
雪年否声,语调扬起又落下,尾声还延着,宛如逗猫:“一些不适合在这儿做的梦。”
金斯娇花了五秒才弄懂,那所谓的“不适合在这儿做”,其中暗含的是什么限制级的东西。
那一瞬间,烟花不是炸在金斯娇心里,而是炸在她脸上。
原来五彩斑斓真的可以用来形容一个人的表情。
手搭上门把时,金斯娇觉得自己掌心的温度要是再高点,就能把那冷冰冰的铁给熔了,雪年在她身后问:“一会儿还来吗?”
金斯娇埋着头,两只耳朵尖红得下一秒就要滴血,“……明天见。”
最后一丝淡定坚持到金斯娇打开门出去,再把门烫手般地关上。
做,梦。
这压根是两个词。
她藏着掖着的浑不正经,雪年先替她耍了。
金斯娇深吸了一口气,想着雪年一定也只是过过嘴硬而已。
雪年最喜欢逗她看她的反应,录综艺这么无聊,她一定是觉得闷了……不这么想,金斯娇怕自己今晚睡着后会梦游爬雪年床上去。
做了半天的心理暗示,终于把狂跳的心脏摁回胸膛里,金斯娇正平复心情,一扭头,发现自己卧室的门前站着一抹略熟悉的身影。
对方手中拿着计划表,表情愕然,不知道在那儿杵了多久。
“金老师,”乔黎讷讷抬了下手里的东西,“我来找你问一下,森林探险中途有休息点吗……”
金斯娇:……
乔黎没说别的,眼神清澈,语气自然,也没有任何身体语言,和平日里一样落落大方,但金斯娇还是感受到她身上传来一股强烈的情绪波动——
终于让我嗑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