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蒂娜·菲回答，杜克又说道：“其实小丑更像是一个高利贷者，人们从他手中得到什么的同时，也放弃了另外一些东西，而所放弃的正是人们身上比较高贵的部分。”
这其实是个很简单的道理，就像以前的杜克那样，不管其他人如何做，他始终都坚持着一根底线。
在他看来，当人坚持原则，是在坚持自己的灵魂；当人想要表现得体，是在考虑自己的尊严；当人守护底线，是在维护基本的价值。
即便是在北美这个高度发达的商业社会，人们做所有这些事情，也是想给自己一个较高的评价而不是较低的评价，是在给自己的生命注入意义，而不是抽空它们。
人是可塑性很强的那种存在，当然有着下坠的可能，然而这并不是唯一的前景；当然有着自私懦弱的一面，但是这并不是人的全部。
人实际上表现如何，要看给他所提供的环境。
如果某种条件过于逼仄，仅仅允许人释放人性中较为低矮的一面，而不是属于灵魂的较高一面；仅仅允许他吃喝拉撒而不允许他追求价值理想，否则严厉的惩罚就来了——这可以看做对他的一种剥夺，是故意让他处于羞辱当中，削减他的人性和人的尊严。
在这种情况下，不能说他像猪一般的生活，就是一种更加接近人性的生活，因而也是更加“真实”的生活。什么是一个人的真相？什么是他的原来面貌和他想要的生活？这要到压力解除之后，才能够浮出水面。
在威胁之中谈论人的真相，将人的被胁迫状态当做真理浮现的时刻，认定卑鄙就是人的本质，小丑这样的精神病人才会如此做，因为他本人的视野就到这个地方，就像剧本中的台词一样，他努力要将别人拉低到自己那个层次上。
比如影片处理两条船上人的选择时，提供了小丑意料之外的解决方案。
先是囚犯船上的人们扔掉了遥控器，接受对方如果启动自己这边便葬身鱼腹的可能，而不愿意由自己启动让对方化为一片火海；同样，市民这只船上，尽管有人有过犹豫，但最终也没有人愿意付出这个人性代价，通过自己的手让世界处于恶人的操控之下。
这是不是一个人在最后时刻的表现，实在是他们在正常情况下所不知道的。
想想9·11事件吧，其中有一架飞机上的人，与劫机的歹徒进行了殊死搏斗，他们知道这会产生怎样的后果，却仍然选择了去做，人不仅仅是负面，还有光辉的另一面，如果站在更高的高度上，不难发现人不仅是藐小的，也可能是另外一副面貌。
像小丑这种人是绝对不会、也不想看到人的另外一副面貌的。
所以，不管小丑这个角色如何出彩，他始终都是一个——罪犯！
刚刚进入十一月中旬，南希·约瑟夫森那边就传来好消息，她的ICM从艺术家管理公司挖角成功，已经正式与迈克尔·贝签订了合约。
不过，以迈克尔·贝前三部影片取得的票房成绩，想要找到合适的项目，并不是太容易。
在这个周末，杜克暂时放下手头的工作，接受史蒂夫·乔布斯的邀请，前往旧金山参加了苹果公司主办的一个酒会。
“杜克，我计划明年发行第一代iphone。”史蒂夫·乔布斯站在杜克对面，稍稍举了举酒杯，“你来做代言怎么样？”
“你能为我开多少代言费？”
开多少代言费杜克也不会做，他只是随口开了句玩笑，但见乔布斯一脸认真的表情，只好说道：“史蒂夫，我一直都是你的支持者，我做代言并不合适，如果真的打算找代言人，还是去找个一线明星吧。”
“我觉得你不错。”史蒂夫·乔布斯没有放弃，又说道：“有名望，在全世界的影响力又极大。”
杜克对商业代言没有任何兴趣，毫不犹豫的摇了头，然后说道：“说到名望，史蒂夫，在电子产品这个行业中，你比我有名多了。”
他灵光一闪，说道：“你完全可以自己为iPhone做代言。”
史蒂夫·乔布斯露出了思考的神色，似乎真的在考虑杜克的话。
经过这些年跟史蒂夫·乔布斯的明争暗抢，杜克手中一直握有百分之七左右的苹果股份，但他向来不怎么在苹果的事务中发言，只要不是关系到他的事件，那就让代理人支持乔布斯，如果乔布斯不在了，那就支持蒂姆·库克。
反正他也没想过，能在苹果里拿到什么实质性的权力。
史蒂夫·乔布斯刚刚离开，另一个人就走了过来，“你好，杜克。”
“你好，比尔。”杜克在比尔·盖茨伸过来的手上轻轻握了下。
他本来还有点好奇比尔·盖茨怎么会出现在死对头的酒会上，但与这位世界首富寒暄几句，就想了起来。
乔布斯重新回到苹果，急需资金让苹果重整旗鼓的时候，他和比尔·盖茨都向苹果伸出了手，但史蒂夫·乔布斯出于平衡考虑，分别接受了两人的部分投资，只是比尔·盖茨的投资数额更高。
“听说你上次在纽约订了艘500多英尺的大家伙？”
两人连熟悉也算不上，说起的都是些不咸不淡的话题，比尔·盖茨提起的就是纽约的游艇展销会，“看来我的那艘老家伙也该淘汰了。”
杜克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多说。
相对来说，比尔·盖茨算是北美超级富豪中比较低调的一个。
盖茨和杜克也只是简单的聊了几句，两人所处的行业几乎没有交集，也没有商业方面的往来，这种聊天也仅仅是客套的礼貌而已。
当然，无论是杜克，还是比尔·盖茨，都显示出了对彼此足够的尊重。
走到这个地步的人，或许背后能用出各种各样的手段，表面上往往是一团和气。
不过，也有例外，比如拉里·埃里森。
这位大名鼎鼎的狂人，看到杜克后，立即走了过来，比尔·盖茨看都不看拉里·埃里森一眼，跟杜克低声说了一句，掉头就走掉了。
拉里·埃里森走过来后，对着比尔·盖茨的背影哼了一身，说道：“杜克，我们又见面了。”
他的话不怎么客气。
杜克耸了耸肩，“我觉得比尔真的很聪明。”
这话隐含的意思拉里·埃里森当然听得出来，他面色不变，说道：“怕我？躲着我？”
“怕你？”杜克不禁感觉有些好笑。
拉里·埃里森没有回答，反而提起了与比尔·盖茨相同的话题，“听说你在纽约预定了一艘500多英尺长的游艇？告诉你，我已经把旭日号转让给大卫·格芬了。”
杜克明白了拉里·埃里森的来意，他的旭日号曾经是世界上最长的游艇，当初建造的时候，听说保罗·艾伦正在建造的章鱼号更长，不惜追加投资改变设计，最终拿到了所谓世界第一的名头。
果然，拉里·埃里森说道：“我已经下了订单，准备建造一艘600英尺长的游艇。”
看着一脸傲慢和自大的拉里·埃里森，杜克不禁微微皱眉，他可没有那些闲情逸致跟这种人比游艇长度。
“那恭喜你成为世界第一。”杜克淡淡的说道。
这种不在乎的语气，让拉里·埃里森感觉前面炫耀的话都白说了，对方根本不接他的话。
但他马上想到了杜克最在乎的那方面，说道：“知道吗，杜克，我投资了大卫的新片，他的新片会在明年暑期档的开端上映！”
“噢？”杜克有了兴趣，“这是个好消息啊。”
拉里·埃里森微微抬起下巴，“你的新片呢？你的蝙蝠侠会放在五月初吗？”
“我只是一个导演。”杜克笑着摇了摇头，“电影什么时间上映，那是发行公司决定的事情。”
这种话明显是在糊弄拉里·埃里森这种外行，好莱坞有几个人不知道，他在影片的上映时间上，拥有重量级的话语权。
杜克不是那种被人拿语言稍微挤兑，就会热血沸腾到上串下跳的冲动的人，不管怎么说都活了这么多年，如果还动不动就冲动，那过去的时间真的是活在狗身上了。
懒得继续跟拉里·埃里森这种人纠缠不休，杜克随便扯了个理由，就去了另一边，对方不在乎礼仪和脸面，他却不能在公众场合显得没有教养。
那样就是在丢母亲的人了。
不过，他也没有忘记拉里·埃里森的话，毕竟按照计划，《黑暗骑士》要在明年暑期档开端的五月份上映。
走到无人的小露台上，杜克拿出手机，拨通了蒂娜·菲的号码，简单的说了几句。
等酒会结束，杜克准备搭乘直升飞机返回马里布的时候，他接到了蒂娜·菲打回来的电话。
“计划制作成本1亿5000万美元，由华特迪士尼发行，”蒂娜·菲尽量用简练的语言说道：“根据理查德·麦瑟森的小说改编，项目暂时定名为《我是传奇》！”
“《我是传奇》？”杜克点点头，挂断了电话。
有这样一部电影作为竞争对手，或许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