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她，给她以新生。

凌意记录下海神的偏爱后, 才查看了叶雨发来的消息。

云中盯着雪影？

神态慌乱不安？

叶雨给的消息很详细，不只是介绍了云中的状况，并说清了具体的时间点。

对战结束后吗？

也就是雪影真正成为海神化身的那一刻。

他是在恐惧雪影, 还是在恐惧那位“海神”？

凌意整理着手头的线索。

系统和罗科都提到过“神域”。

从这俩字也能看出, 那是神居住的地方。

凌意上辈子没听过这些。

她生活在十四区，虽说是一顶一的赏金猎人, 却也因为她不是觉醒者，而没有前往中上区的资格。

凌意连中上区都没去过，更不用提上三区了。

云中明显是个觉醒者, 且天赋出众，资历不凡。

假如他是上区的人，那知道的肯定比她多得多。

他为什么恐惧海神？

凌意大胆做了个假设。

倘若神域里都是“神”, 那很明显得是，神之间也有分歧。

比如洛基……

他给她的是祝福。

而在冥之神殿时, 她用这个技能后，哈迪斯说过“叛徒”二字。

洛基是叛徒的话……

那“海神”和“天神”应该也算是叛徒？

线索太少，疑惑太多。

凌意很难推出事情全貌。

此时叶雨又把他的想法发给了她：“有没有可能, 与‘神’沾边的天赋可以杀死病毒？”

凌意很难不愣一下。

叶雨又道：“超AI都有自修复系统, 就像人身体里的白细胞一样，假设入侵者是病毒, 那某些天赋比如和‘神’有关的这些就是杀毒程序……要知道, 我们玩家是杀不死玩家的, 可……”

凌意费了点力气才切换到叶雨的脑回路上。

他不知道世界入侵的事, 依旧在当成游戏内部的问题。

不过他这话也给了凌意灵感。

的确，玩家之间是不存在真正意义上的击杀的。

无论他们赢云中多少回, 也会在对战结束后恢复状态。

最大的危险是来自污染区的污染。

可如果云中能免疫这些污染呢？

就像凌意。

这不只是因为天赋评级高, 更是因为他们本就自一个本就污染肆意的世界, 早有抵抗力。

无法杀死又如何清理？

这么看，与神有关的天赋可能真的……

唔，只是天赋吗？

3S级神武有没有这个效果？

凌意敛住了思绪，给叶雨回了个：“嗯，知道了。”

在叶雨心里，杀死病毒是天经地义的事，可在凌意这边却没这么轻松。

她还要再看看。

如果云中是被无辜卷进来的，那其实还有的谈。

8进4结束后，阿芸宣布：“还请大家稍作休息。”

四强战和之前不同，要真正进入一个未知污染区，且是一个最低十人的污染区。

而他们要在只有四人的情况下通关一个十人副本。

最后根据战绩来排名。

这倒是贴合了先锋赛的赛制。

也算是一项综合训练了。

污染区还在搜索中，他们刚好可以中场休息一会儿。

金猫看小鱼那视线那叫一个眉开眼笑：“没想到这么快就‘巅峰’了！”

SS级天赋在七个技能全部激活后步入巅峰期。

而这也无疑是一个选手最光辉灿烂的阶段。

雪影一个新人，居然就这样激活了所有技能，简直是闻所未闻。

凌意也笑着看他。

雪影低着头，黑发下的耳朵尖一片通红。

金猫又看向凌意，问道：“生死由你是被动触发？”

凌意道：“是其中的一个效果，如果主动释放的话会……”

她顿了下，用岳青的技能做解释：“有些像聚血为皇。”

这技能已经曝光，她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了，回头在四强战时可以多用用以增加熟练度。

金猫眼前一亮：“大范围吸血？”

凌意：“不只是吸血，还……”

金猫不愧是技能万花筒，他飞速道：“难道像‘替命’？”

替命是不翻车的绝技。

也是荒海的招牌之一了。

上龙能这样无忧输出，不翻车功不可没。

翻车鱼王不只是防御系天花板，最后的绝技更是独一无二。

不翻车可以用替命锁定一个队友。

一旦队友血条归零，替命立刻生效。

届时队友状态全满，不翻车也只是进入到虚弱状态。

以上龙那可怕的输出。

只要让她活下来，对手都得倒地。

金猫向凌意解释了替命的效果。

凌意摇摇头：“有点像，只不过我是把自己的致命伤转移给敌人，同时吸取对方损失的血量。”

金猫：“！”

他都听懵了。

这一个技能的效果融合了好几个绝技，也太夸张了！

生死由你……

还真是生死由你啊！

有这技能在，凌意想死都死不了！

凌意前些天在训练室没少试用生死由你。

只可惜训练室的异种强度太低，并不足以激发出技能的全部效果。

像这个被动效果，凌意就从未触发过。

还得是雪影差点把她送走，她才知道自己能“原地复活”。

凌意又道：“对了，我从小鱼那儿记录了一个技能。”

金猫和雪影都是一愣。

雪影抬头看她，眼睛眨了眨。

他没说话，但那双干净的眸子毫无阴霾，只有好奇和喜悦。

喜悦？

大少爷果然与众不同。

技能被记录了还开心起来。

凌意说出了技能名字和技能效果。

金猫倒吸口气：“这……这……”

雪影留意到了关键词：“……偏爱？”

凌意笑吟吟看他：“是的，召唤物等级会因偏爱而提升。”

雪影：“！”

他别开视线，半天才胡乱应了下：“嗯。”

凌意没打算在四强战中使用海神的偏爱。

只能等之后回了基地，再看看自己能召唤出几头人鱼……哦，是鱼头人了。

雪影忽然又道：“法杖。”

他把自己的海神法杖给到凌意面前，道：“复刻！”

凌意：“……”

虽然她的确想过复刻海神法杖，但真没想到雪影这么主动。

金猫看着这一幕，感慨万千。

多美好的队友情。

老父亲猫猫感动得一塌糊涂。

兼爱轻轻松松就复刻了海神法杖。

之前凌意是没有水系技能，所以压根没想过复刻，如今嘛……挺好的，她没准可以用召唤物帮雪影再抬一抬“天灾”的效果。

中场休息结束，四强战也锁定了污染区。

污染区信息出来后，大家都忍不住咋舌。

不愧是十人副本。

看着就很有难度。

半空中出现了一个传送门，旁边挂着污染区信息。

污染区名称：秘密教宗的集会。

污染区评级：SS。

队伍人数：10人。

系统虽说给出了队伍人数，但只是规定上限。

也就是说不可超过十人，如果低于十人是可以进入的。

这点系统也细心的给出了解释：“传送能量有限，最多只能传送十人。”

玩家们对这些都是不在意的，甚至会觉得废启过于入戏。

限定人数就限定人数呗，什么能量不能量的。

如今凌意再看，只觉系统说的句句都是大实话。

如果能传送更多人，系统巴不得派个团过去。

毕竟对于系统来说，是真的很想清理污染区。

凌意和金猫上场，雪影留在了台下。

云中和尘醒也先后上场了。

凌意看向云中，云中已然整理好了情绪，并无丝毫异常。

可惜了，雪影没进四强战。

否则到是可以近距离观察下云中对他的态度。

四人微微颔首后。

尘醒先开口了：“你的新技能是什么？”

金猫心一跳，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

凌意的新技能是海神的偏爱。

但对于尘醒以及其他人来说……

凌意道：“叶队不是告诉你了吗？”

尘醒：“不懂。”

凌意道：“那晚点用给你看。”

尘醒：“好。”

技能名称是生死由你。

以洞察之眼的效果自然是看不到描述的。

凌意在和雪影对战时，表现出的是原地复活，且满血满状态。

可尘醒觉得不止如此。

凌意的每个技能都千变万化的，这个生死由你绝不可能只是复活，如果就这么一个效果的话，那又何必叫生死由你。

叶雨心里装满了AI、病毒、杀毒程序……

冷不丁一抬头，看到了凌意的新技能。

海神的偏爱？

什么时候激活的？？？

饶是叶雨的大脑也快运转不过来了！

金猫向来和气，也很会社交，他看向云中道：“云队的状态越发好了，8进4的比赛非常精彩。”

云中客气地笑笑，同他寒暄了两句。

金猫笑眯眯地闲聊着，忽地话锋一转，道：“多亏了云队的慷慨，小凌才复刻了飞羽。”

云中：“……”

很明显他脸色变了变。

金猫慢悠悠道：“我挺好奇的，云队早就和小凌认识了吗？”

云中干笑一声，看向了凌意。

凌意是不会开口的，只学小鱼的样子，安静站着。

金猫只是试探，并不想打草惊蛇，所以主动帮云中圆场道：“咳，想必云队和我一样，都是看中了小凌的天赋，想要收入自家战队，所以拿出了飞羽……”

他清清嗓子，促狭地眨眨眼道：“云队的诚意天地可鉴，可惜了……小凌更喜欢九命。”

金猫适当做出个沾沾自喜的模样，演得倒是有模有样。

云中明显神态一松，顺势下了台阶，跟着说道：“是啊，我把飞羽都贡献出去了，但她还是没选苍穹。”

金猫笑笑，不再多说什么。

这台阶看似放得恰到好处，其实是把云中给引进坑里了。

诚然，凌意当初是被各大俱乐部争抢。

苍穹也很努力想要收入囊中。

然而……

不说青训营那些规矩，单单是那时候的凌意根本没有兼爱就足够说明问题了。

这番对话只说明了……

云中的记忆有限。

云中对废启很不了解。

云中是入侵者。

凌意听了个全程，自然是心里有数。

云中没有属于鹤归的记忆。

那他是像她一样被硬拉过来的，还是像罗科的描述中那样——若能进入神域，他将迎来新生。

何为新生？

她和云中这样算是新生吗？

传送门笼罩了四个人。

凌意又隐隐看到了那抹黑光，她只瞥了一眼就看向了云中。

云中神态自然，并没因为黑光而表露出丝毫诧异。

传送结束，众人来到了一个幽深黑暗的教堂外。

这是一栋建在荒郊野外的哥特式教堂，整体建筑是花岗石砌筑，在长久的岁月侵蚀下，覆满了斑驳青苔，教堂的拱顶尖且长，直耸入云，高高的窗户上镶嵌着巨大斑斓的玻璃画。

这宏伟的教堂像被遗忘的古物，只是站在这儿，都让人感觉到了神秘与哀婉。

凌意没有再开直播。

十人的污染区，不适合普通观众观看。

训练场上的选手们倒是都能看到，他们虽说没有入污染区，但也靠着全息重现身临其境了。

金猫揉了揉眉心道：“污染度不低。”

他拿出一个检测道具，上面的污染值爆表，发出了尖锐的警告声。

凌意感觉还行，她看向云中，恰好看到他在学着金猫的样子蹙眉。

果然……

云中对污染区的免疫力远高于玩家。

尘醒握着流光，率先迈步上前。

金猫道：“云队你和小凌在中间，我来殿后。”

这阵型是最安全的。

尘醒开道，一旦有问题的话，云中和凌意能迅速接应。

金猫殿后，也能及时察觉从后方袭来的危险。

云中的素质没话说。

虽说是从未配合过的队友，但也很快就找准了自己的位置。

他们一起走进了教堂，大门吱呀一声打开后，里面的景象暴露出来。

那是一个腐朽陈旧的教堂，木椅上有藤蔓和爬虫，周遭散发着熏人的恶臭，最上方的神台下是一汪血池。

而此时，有足足十个人围着神台站立。

他们都披着暗红色兜帽，虔诚地祷告着什么。

开门声响起时，他们唰地一下转头。

一张张脸上都腐烂流脓，祷告的手指枯瘦如柴，让人难以分辨他们的年龄和性别。

凌意开着全知之眼，瞬间得到了一手信息。

她快速道：“第一阶段，10V10小团战。”

凌意故意说得很游戏。

云中明显有些茫然。

金猫和尘醒却是秒懂。

污染区中有这样的类型。

再结合副本10人的设定，可以推断出这个第一阶段是10V10的对战。

尘醒：“职业。”

凌意：“三个牧师、五个执事、两个长老。”

牧师的技能相当于治愈系天赋。

执事则是战斗系天赋。

至于那两个长老，则是元素系。

这队伍配置很常规。

一般情况下，10团队并不会专门配置防御系，而是由近战来担任，同时以治愈系来拉齐血量。

他们的交流很快，甚至不需要说太多已然知道了各自要做什么。

金猫切出来一堆技能，有防御有治疗甚至还配了个血祭。

凌意和尘醒动作迅速，已经冲向了最后排的两个长老。

这俩长老是重要输出，需要尽快击杀。

否则等他们找到吟唱机会，铺天盖地的法术会让他们寸步难行。

金猫也动作迅速，他开了个拉仇恨的技能，把五个执事都给吸引到自己面前。

嘲讽技能没办法把牧师给拉过来，但他们的治疗有优先级。

执事先掉血的话，他们会盯着执事。

至于长老那边……

凌意和尘醒要做的是一击毙命。

这样的话，牧师根本来不及给他们抬血。

他们三人行动迅速且配合默契，让场外的选手们看得频频点头。

策略没问题，执行力也很强。

只有云中显得格格不入。

正常情况下，他应该释放技能去攻击执事。

这样的话就能帮金猫一起拉住这八个怪物，一旦执事掉血，牧师也会给执事加血，反而忽略了两个长老。

可是云中慢了半拍，甚至有些慌乱。

凌意忙里偷闲地瞥了一眼。

场外选手们颇感诧异：“云队这是什么情况？怎么不上去搭把手？”

叶雨也想不明白。

只有在现场的凌意心里明镜一样的。

在上辈子，佣兵们也会遇到这个类型的污染区。

面对这种敌人，临时小队的人都是心思各异。

在废土那边，污染区是真的会死人，而且死亡率极高。

眼前的执事战力不俗，金猫敢一个人上去拉五个，云中却不敢去帮把手。

他并非看不清形势，也不是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而是不敢。

风险太大了，一旦凌意和尘醒不能一击必杀两个长老，那他和金猫十有八九要被杀死。

金猫：“云队！来帮忙！”

云中猛地回神，总算是缓过来了。

不会死，这里是游戏。

游戏不会死人。

云中轻吁口气，开了飞羽上前，用技能袭击五个执事。

云中飞羽是范围攻击，不仅招呼到了执事，还攻击到了牧师。

相较于尚未掉血的长老，牧师的关注点全都交给了执事。

云中的战斗力没话说，一旦不怂了，还是能流畅释放技能的。

凌意和尘醒同时起手。

他们都有一击必杀的能力，干掉两个脆皮长老不在话下。

长老们试图招架，然而凌意和尘醒的攻击快准稳狠。

只见那血条瞬间清零，他们连一个字符都没吐出来，已然倒地。

两人迅速转身，去接应战斗中的金猫和云中。

干掉了两个元素系，接下来就是牧师。

一旦牧师全部倒地，五个执事对他们来说就是切菜剁瓜了。

战斗很顺利，他们经历过先锋赛后比之前更强了三分。

可就在此时，一个悠远的声音突兀响起：“杀了ta，给ta以新生。”

因为是语音，没办法判断这个ta究竟是他还是她。

而这声音又是从何而来？

让人寒毛倒竖。

凌意私聊金猫：“队长，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金猫：“？”

凌意快速看向云中。

云中刚好也看向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