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凯旋。
凌意没有回答洛基。
局面越发严峻, 她已经冲了上去。
“攻击心脏，刺穿魔核。”凌意给出战斗建议。
普通的攻击手法显然没用，只能尝试其他法子。
旧山河一个近战系的成员刚好对上了一人。
她听到了凌意的话, 应道：“好！”
抬手刺向了那人的心脏。
砰地一声, 是硬物相撞的声音。
凌意用全知之眼密切关注着，看到短刃精准命中魔核, 魔核毫发无伤，短刃反而被震碎了。
这……
那近战系成员也感受到了震颤，她面色一白。
其余几人也做了各种尝试。
并非武器不行, 用技能砸中也没用。
魔核坚不可摧。
还有什么法子呢？
凌意脑子快速转动，寻找突破口。
切断白线是不可能的。
这白线只暴露在全知之眼下，其余人根本看不到。
凌意用横扫千军时范围很大, 白线早就被波及过很多次，别说斩断了, 根本碰不到。
这白线恐怕是概念性的存在。
并没有实体。
倒是还有一个法子。
凌意看向雪影。
雪影心领神会。
只见他浮空而起，周遭水汽蔓延，有过经验的旧山河成员登时头皮一紧。
深海遗民从天而降, 避开了旧山河的成员, 精准砸向了那犹如丧尸般的开拓者。
面对这恐怖的怪物，开拓者也毫无惧色, 依旧僵直着身体冲上去。
深海遗民无视一切花里胡哨, 长长的触手伸出, 卷起一个开拓者就往深渊般的巨口中塞去。
咕咚。
它吃掉了一个开拓者。
死了吗？
旧山河的人都眼巴巴看着。
咕咚咕咚。
深海遗民接连吞掉了四五个开拓者, 最后化作潮湿的水汽，消失不见了。
被吃掉的开拓者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那些白线也失去了连接, 无声地消散在空气中。
死了！
被深海遗民吃掉的开拓者终于死掉了！
旧山河的成员心中大喜, 目中透出希望。
然而很快, 他们眼中的光彩淡了许多。
碧血道：“这……怎么杀得完……”
深海遗民的确能彻底杀死开拓者，可问题是这能力的消耗很大，放过一次后，想再释放需要时间。
深海遗民一次性也就杀死四五个，即便找准位置，十个撑死了。
可眼前的觉醒者密密麻麻，哪里吃得完！
凌意也能释放深海遗民。
效果和雪影的差不多。
可即便翻一倍的数量，想要吃完这些觉醒者也很难。
况且，开拓者不会坐以待毙。
最多两次后，他们会想出针对深海遗民的法子。
只要分散站位，以深海遗民短暂的存续时间，连四五个也来不及吃掉。
再就是，凌意心里很不踏实。
雪影是来自源体。
深海遗民与其说是吃掉开拓者，不如说是回收了魔核。
这怎么想都有隐患。
而且是更大的隐患。
再联想到洛基的话，凌意立马道：“不行。”
她用了一个现成的借口：“深海遗民的消耗太大。”
碧血忧心忡忡道：“他们的攻击能力弱了很多，但这样拖下去，我们早晚会力竭。”
旧山河的人不出击的话，他们会攻击防护网。
旧山河的人出手的话，就是白白耗损自己的气力。
别说四十分钟了。
最多十分钟，他们就会气力全无。
“啊！”一个近战系被三个开拓者围住，三个技能砸过来，他避无可避，眼看要被命中。
凌意和他隔了两三米远，她靠哈迪斯的领域提速，眨眼就来到他身前，长戈一挥，将开拓者击退，对方的技能也打了个空。
旧山河的成员心有余悸，结巴道：“谢、谢……”
话音刚落，又有一人被合围。
雪影直接放了人鱼之舞。
鱼头人和这些无知无觉的开拓者有异曲同工之处。
它们只知道攻击，也没有时限。
被杀死后也还会被召唤出来。
想到这里，凌意心一跳。
越发不敢让雪影用深海遗民了。
门门道：“我开个门，带个小队去杀了神火！”
碧血摇头道：“先不提你杀不杀得死神火，即便真的杀死了也没意义，他也不过是个躯壳。”
门门语塞，着急道：“那要怎么办！”
凌意忽然道：“的确可以开个门。”
门门转头看向凌意，等待她把话说完。
凌意一边击退涌上来的“丧尸”，一边说道：“神降是有代价的，开拓者们本就心不齐，他们看到碎星等人变成这样子，只会更加慌乱。
门门没太懂她的意思。
凌意继续道：“我们再给他们添把火。”
门门大概懂了，道：“你告诉我大体位置，我来开门！”
游戏里。
所有人都紧张地看着直播间。
直播间的情况越发严峻，开拓者的“丧尸化”无疑也震慑住了玩家们。
观众们更是刷屏道：
“真是病毒啊啊啊！”
“这根本杀不死！”
“艹，这东西要是大范围入侵游戏……跟丧尸围城有什么区别！”
随着战斗白热化，玩家们更清晰的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同时也越发佩服路人01和XY的勇气。
面对这东西，一般人早跑了。
他俩孤军奋战，还打得有来有回。
别说普通玩家了，职业选手们也都心服口服。
金猫忍不住又问宋雪见：“传送门还有多久？”
宋雪见回得很快：“30分钟。”
还有三十分钟，金猫从未觉得时间如此漫长过。
其实主AI已经在不断提速了。
从原本的24小时提到了12小时，眼下也在不断地提速，只是缩小的时间很有限，神经紧绷的人们根本感觉不到。
凌意等人的困境，他们也看在眼里。
他们甚至能理解凌意的顾忌。
别看雪影现在状态很好，真让他多吃一些魔核，会发生什么还真不好说。
金猫听不到凌意的声音，但看他们的神态，再想到门门的天赋，立刻道：“有用！”
叶雨也道：“如果能成，我们过去了也会胜算更大。”
只见直播间上，门门对着墙壁按了按，接着一道水波纹荡漾开来。
观众们发现了，惊讶道：“这是要干嘛？”
“路神要去绕后吗？”
“擒贼先擒王？”
“对哦！这些病毒明显被控制了，肯定有个老巢，只要去捣毁了……”
并非如此。
凌意跟着门门走进墙里，而后出现在觉醒者的人堆里。
这一幕，观众们懵了，开拓者懵了，包括很多看直播的职业选手也懵了。
凌意什么都没说，起手就是一套丝滑连招。
哈迪斯提速，火丝线幻化，真假凌意同时用了横扫千军，这声势这阵仗，无异于在觉醒者堆里扔了个深水炸弹。
轰地一声。
光芒冲天而起。
觉醒者们快速反应，五颜六色的护盾撑起，治疗术更是如雨般落下。
只是……没人发动攻击。
他们不只是被吓到了，更是早就没了战意。
凌意丢完技能，立刻对门门道：“走。”
门门已经按到墙壁上，拉住凌意的手，两人消失不见。
下一瞬，她们有出现在另一个角落。
凌意先吃一个“观众的喝彩”，然后继续丢技能。
她半点都没留手，直接用掏空气力值的打法，能杀一个是一个，杀不死也吓死他们。
直播间的观众们紧跟着她的视角。
他们有些看不懂，这到处“点火”有什么用？
用处太大了！
知道内情的职业选手们忍不住拍手叫好。
尤其是被凌意拿捏过的，更是爽到了，玄嚣早已不是当年的阴暗少年，他昂首挺胸，骄傲道：“我，玄嚣，被拿捏过！”
开拓者联盟本就是一盘散沙。
他们为了共同的利益而聚在一起，然而谁都不想成为牺牲品。
神火明显操纵了碎星，让他前去送死，这让歌者等人已经心生退意。
谁又服谁？
凭什么让他们冲锋陷阵？
歌者早就到了最外围，生怕自己成了下一个傀儡。
接下里的一幕让更多人瞠目。
碎星死了，然后又站起来了。
这他妈是什么玩意！
他们没有全知之眼，看不到白色丝线，更不知道神降，他们只看到了断成两截的开拓者扭曲地站了起来，像个怪物一样扑向了旧山河的成员。
歌者头皮发麻，道：“神火疯了！”
他只当神火盗取了某些操纵系的能力，这会儿用到了开拓者身上。
其他人也胆战心惊，问他：“老大，这……”
歌者的脸色十分难看，秀丽的薄唇抿成一条线，道：“撤！”
他们是元素系，站位靠后很正常。
碎星死了。
想必月之也是这样死得不明不白。
神火也不知道用什么法子盗取了月之的能力，操纵了碎星和死去的开拓者们。
眼睁睁看着这些，歌者等人很难不忌惮。
他可不想成为下一个碎星！
抱着这个想法的不止歌者，其他开拓者更是胆战心惊。
碎星的实力毋庸置疑。
连他都这样轻易被操纵，他们这些不如他的又算什么？！
他们越发萌生了退意。
凌意和门门恰到好处的出现。
门一开就是狂轰滥炸，更让他们动摇了。
打个屁的旧山河。
杀个鬼的挑衅者。
即便真去了新世界又怎样，他们可不想沦为那样的行尸走肉！
这就是神降的代价。
凌意的添把火，让开拓者联盟彻底分崩离析。
凌意用掉了四瓶观众的喝彩，门门的气力也用空了，短时间内没法再开门了。
好在效果达成。
觉醒者们乱成一锅粥了。
歌者那一队率先跑了出去。
接着是受伤惨重的辅助系，他们之前被凌意突袭，早早退到了最后方，正在恢复状态，此时一看情形不对，也顾不上恢复了，直接掉头就跑。
而后是其他元素系。
正所谓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一个人动了，无数人跟着动了。
神火用意念大吼道：“谁让你们撤退的，给我上！”
没人听他的。
他的操纵能力并非无敌。
有范围限制且需要缓一缓。
操纵碎星并不容易，他短时间内没法再控制其他觉醒者。
至于那些活死人。
并非神火操纵了他们……
那是神赐！
神赐予他们不死不灭之身，他们居然还跑了！
神火怒不可遏！
门门和凌意回到了防护网前，她们都在喘着气，尤其是凌意，虽说有观众的喝彩补给，但精神上的疲倦难以疏解。
碧血精神大振，他定定地看着乱成一团的觉醒者以及倒下又站起来的活死人，道：“你们去休息，这里交给我们！”
凌意比谁都清楚眼下的情况。
觉醒者乱成一团，对防护网发动攻击的只剩那些活死人。
他们实力锐减，旧山河的人轮番上阵，是能撑住的。
还有多久？
凌意在心中估算了一下。
十五分钟……
大部队应该就能传送过来！
悠扬的歌声响在凌意耳畔。
那声音清亮透彻，旋律空灵恬静。
凌意上一次听到，还是在哈迪斯的神殿。
雪影很少用漩涡之歌。
这能力有一定的精神抚慰效果，此时大幅度舒缓了凌意的疲乏。
凌意看向他，笑了笑：“我好多了。”
雪影没出声，歌声依旧响在防护网外。
旧山河的成员们也得到了精神抚慰，不止如此，他们的攻击速度大幅提升，像打了鸡血一般，精神抖擞，越战越勇。
与之相对应的是那些活死人。
在漩涡之歌中，他们速度更慢了，甚至还有些走着走着踉跄倒地。
连哈迪斯都会被漩涡这个减速，这些活死人更不用提了。
局势瞬间翻转。
旧山河的成员们从未这般扬眉吐气过。
他们冲上前去，对着活死人狂轰滥炸。
杀不死？
那就一直杀！
早晚有“能量耗尽”的时候！
凌意还是进了防护网。
眼下的情况，旧山河能招架住，而她需要缓一缓。
她在防护网里看着，莫名有种违和感。
漩涡之歌能抚慰精神……
源体的能力不都是污染精神吗？
当然了，雪影大部分技能都污染性极高，只有漩涡之歌是个例外。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像是被按下了慢放键一般，一分钟长得像一小时。
尤其是等待传送的选手们……
急得脑门全是汗。
各大战队的精神理疗师忙得团团转，尽可能舒缓他们的精神，让他们以完美的状态来应对接下来的战斗。
终于。
只剩三分钟了。
凌意已经恢复了状态。
活死人依旧在倒下爬起来，旧山河的人们已经习惯了这节奏，分成了四个小队，轮番抵抗他们。
奇巧大师急急火火地修复防护网，将防护值抬到了70% 。
洛基似乎也恢复了一些，脸色比之前好看多了。
门门按捺不住道：“我出去看看吧！”
凌意拦住了她：“不急。”
对他们来说，没有变化就是最好的状态。
三分钟后，大部队就会集结过来。
来的不只是职业选手，还有主AI。
也许它会给他们一些思路，看看要如何彻底杀死这些活死人。
门门贸贸然出去，万一被埋伏，得不偿失。
凌意早就在旧山河中建立了威信。
门门听她一说，立马耐住了性子，道：“好。”
最后两分钟。
凌意因联想到主AI，而萌生了一个想法。
她看向手中的小盒子，再看看雪影的海神法杖……
3S级神武是玩家们独有的。
难道只是让他们保持清醒？
会不会还有其他用处。
雪影一直在杀那些活死人，凌意不让他用深海遗民，所以不能彻底杀死活死人。
海神法杖闪闪发光，释放着数不清的水系技能，可唯独没有碰到过魔核。
凌意出了防护网，兼爱化流光，长戈笔直刺出，她并没有释放横扫千军，而是实打实地戳中了活死人的心脏。
砰地一声。
又是硬物相撞的脆响。
凌意感觉手上一阵酸麻，长戈差点脱手而出。
碧血睁大眼道：“死了！”
凌意用全知之眼看得更清楚。
兼爱·流光击碎了魔核！
金猫和叶雨也看到了这一幕，他俩轻吸口气道：“3S神武能摧毁源体的孢子！”
他俩又异口同声道：“这是主AI给玩家们的秘密武器！”
最后一分钟。
直播间突然黑了。
观众们正看得起劲，茫然道：“怎么回事？”
“直播呢？关了？”
“卧槽，这么关键的时候，怎么看不见了！”
金猫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它在回收能量。”
不需要再锁定凌意了，因为大部队即将集结。
而源体在蓄积能量。
系统音响起：“传送门将在30秒后开启，请各位勇士们选择是否传送。”
被放下锚点的选手们面前都出现了一个选项：
是or否。
系统给予了提示：“此行危急生命，请慎重选择。”
一个个光芒闪烁，选手们被传送到了总赛场。
关闭了一个周的赛场无声开启。
没有解说没有观众，只有一个个落地的选手们。
他们站在高台上，面对空荡荡的观众席，面对无人喝彩的巨大会场，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是。”
“是。”
“是。”
……
此起彼伏的声音响起，所有选手都毅然决然地选择了是。
一道黑光划向所有高台上的职业选手。
他们消失在空荡荡的赛场上。
与此同时，全球玩家都看到同一个画面。
这是主AI开放的直播，像之前八年的每一场赛事一般，给了观众们最详尽的视角，最沉浸的观看体验。
系统的声音依旧平静无波，却如雷鸣般震颤了数十亿玩家的心弦。
“长夜将至，微光可燃。”
“英雄们，祝凯旋。”
画面倏然一黑，再亮起时已经是灰雾弥漫破败景象。
也不知是谁发了第一条弹幕，也许是同时发出的。
英雄们——
祝凯旋。
六个字带着巨大的力量，穿过了世界的隔阂，直达神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