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神域的传送门。

凌意接触过鹤归, 对他的心性有大概的了解。

穿越世界这样的事，交给他的话风险太大。

好在叶雨也可以是“云中真人”。

叶雨问凌意：“有备无患？”

凌意顺着他的脑回路解释道：“病毒入侵有针对性，‘云中真人’也算是有了一定抵抗力。”

叶雨应道：“明白了。”

他们虽说有3S级神武, 也不能保证一定不会被入侵。

这“云中真人”的天赋被入侵过一次, 多少有了些免疫力。

叶雨在关键时刻如果能切成云中真人，没准有奇效。

叶雨早就收集了一堆消息, 此时也省了凌意再去打听，把来龙去脉都告诉了凌意：“那会儿圣戈正商量着怎么交代云中的死，会议突然中断, 一桌人的话题也换了，改成了训练赛复盘。”

凌意道：“醒神还记得。”

叶雨道：“嗯，尘醒给我发了个消息。”

当时的陈星星那叫一个恍惚。

他在会议室纯纯是乘风拉他过来的, 这种事他不擅长，只抱着长戈, 懒洋洋靠在椅子里。

乘风正说这话，忽然就从：“不管怎么说，云中是死在了我们选中的污染区……”

变成了：“从这次训练赛能看出, 苍穹也下功夫了, 鹤归的实力又上一层楼。”

尘醒：“？”

他耷拉着的眼皮一抬，看向了乘风。

乘风何其敏锐, 看向他道：“怎么了？”

尘醒：“你刚才说谁？”

乘风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 说道：“我知道你更关注01, 但鹤归也不容小觑, 他能赢叶雨，虽说是险胜, 可也证明了他的成长。别看他在先锋赛上像失了智一般, 但个人战力还是没话说的。”

尘醒：“……”

得亏他日常冷脸外加习惯性放空。

此时这面无表情的模样, 也不会让人想太多。

会议室中继续对训练赛复盘。

尘醒本想给凌意发消息，又想起金猫的嘱咐——她要做精神理疗。

剩下的知情人就很有限了。

一个叶雨，一个雪影。

陈星星斟酌二三，总算是吧叶雨从黑名单里放了出来，给他发了个：“？”

彼时的叶雨还真不知道鹤归回来了。

他看到尘醒的消息，只以为他被病毒入侵了。

“？”

“鹤归。”

只两个字，叶雨轻吸口气，问旁边的孙青菱：“苍穹的队长是谁？”

孙青菱眨眨眼，道：“鹤归啊。”

叶雨：“……”

他二话没说，立刻去调取训练赛的回放视频。

问谁都不如直接看。

短短一会儿功夫，叶雨就弄清楚了。

果然，云中再度被鹤归替换。

不过这次更像是修正。

大家关于鹤归的记忆都回来了，后来云中出现的这一段被抹掉，换成了鹤归。

叶雨联系了鹤归。

他在训练赛上输给了他，这会儿来阴阳怪气一番也很正常。

三言两语间，叶雨就确定了这是鹤归。

只是鹤归的状态也有些迷。

他似乎很累，而他认为这个累是因为最后的十人本。

凌意听叶雨说完后，心中大体有数了。

叶雨又问：“鹤归会回来，是因为你击杀了云中吗？”

凌意摇头道：“我也不确定。”

她的确没法确定。

云中死了。

但凌意总觉得并非她击杀了他。

而是那枚神印。

云中试图将神印打进她的心脏，被她给隔开之后，意外弹到了他的心脏上。

凌意当时没有读取记忆，并不知道那是什么，只当是一枚魔核。

她讨厌魔核。

凌意一直都知道，只要将魔核放进自己的心脏，就可以成为觉醒者。

而优秀的觉醒者是有资格直接前往上三区的。

凌意杀了太多异种，对于这从怪物体内拾取的魔核十分不信任。

将其放入心脏？

那她还是她吗？

凌意宁愿在下三区挣扎生存，也不想变得不是自己。

在云中的记忆中，这枚魔核名为神印。

只要将其打入玩家心脏，就能获得一把神域钥匙。

不对，钥匙是云中的想当然。

神印的真正作用是建立通道。

倘若是打入尘醒心脏，那下一刻醒来的就是碎星了。

然而这枚神印弹回到云中身上。

反而让鹤归回来了。

凌意轻吸口气，想明白了。

原来如此。

这个过程是可逆的。

神印能给入侵者建立通道。

而切断通道靠的也是神印。

应该还有一定的时间限制，比如云中只存在于游戏中，并不能入侵到现实中的鹤归，所以只要切断通道，鹤归就能回来。

那么，不断修正记忆的人到底是谁？

废启的主系统？

神域的主神？

也许两者都有。

这是他们之间博弈，也是对彼此的侵蚀。

问题又来了。

凌意很好奇，是谁将她带到这个世界的？

她觉得，那道黑光不属于神域。

凌意很想联系一下宋雪见。

然而对方始终没有动静。

云中的替换，鹤归的归来……

宋雪见或者该说她背后的宋家，肯定知道是她做了什么。

难道都这样了，还不准备和她沟通一下？

100亿这诱饵都放出来了。

不就是想让她做事吗？

先做任务后领赏金。

凌意是很有职业道德的。

只是对方好歹把任务细节给说清楚。

唔……

还有一个可能。

她不敢和她沟通。

游戏里不安全，现实中也是无人机乱飞，到处都是“天眼”。

雪影刚好给她发了个消息：“你好些了吗？”

凌意看向安安静静待在角落里的大少爷，温声道：“没事。”

大少爷真是自己跑出来的吗？

雪影性格简单，让人一眼就能看透。

然而他很强，很明显是精心培养的秘密武器。

雪影只当是宋家没人在乎他，所以跑出去也无所谓。

可了解了这么多的凌意却觉得，这是他们的刻意安排。

凌意忽然笑了，对雪影说：“摘掉面罩吧。”

雪影：“！”他漂亮的眼睛睁大，有些不知所措。

金猫也在一旁，诧异道：“怎么……”

凌意道：“这么好看的脸，挡着做什么。”

雪影耳朵尖泛起红晕，小声道：“我……嗯，会暴露。”

凌意道：“不怕。”

雪影怔怔地看她。

凌意反问他：“你是真心想留在九命吗？”

雪影立刻道：“是的。”

凌意道：“那就没事了。”

说着她上前，手指在他面颊上一点，黑色面罩落下，露出了漂亮的下半张脸。

雪影想不明白，但他相信凌意。

于是他手指一点，一团水汽包裹住那闷人的面罩，使其融化消失。

金猫斟酌道：“宋家人知道他在这儿？”

凌意点头。

金猫诧异道：“为什么？”

凌意看向他道：“队长，我们线下见过面，你还记得吗？”

金猫：“！”

记忆不是完全抹除，而是被诱导了。

诱导可比抹除简单多了，只要没人提醒就行。

可一旦有人记得，就很容易将身边人也给“叫醒”。

凌意并没有细说，只稍稍提了几句，果不其然金猫就想起来了。

金猫揉了揉眉心，苦笑道：“的确得想办法弄个3S神武了。”

记忆被随意拨弄的感觉可真是太糟糕了。

一旦想起这些，金猫就知道为什么雪影不怕暴露了。

这早就不是比赛不比赛的事了。

这牵扯着整个废启和数以亿计的在线玩家。

宋家人极有可能是故意将雪影放在凌意身边的。

凌意让雪影摘掉面罩也是在暗示宋家人——找机会聊聊。

这个机会她找不了。

但宋家人应该有法子避开该避开的。

两天功夫眨眼就过去。

这期间无事发生，大家也没有再贸贸然组织训练赛，而是各自在基地训练。

周六的时候，系统公告响起，对着所有玩家宣布了先锋赛第二轮的规则。

相较于第一轮，这一轮看起来相当简单。

“通往神域的传送阵将于周日九点准时开启，目前仅可容纳三十人。”

“请先锋队成员做好传送准备。”

“已根据第一轮排名发放锚点，请先锋队成员进入神域后，寻找合适的位置安置锚点，这将影响后续团队赛的参赛人数。”

任务相当简单，信息量却很大。

简单来说，先锋赛第二轮是为团队赛做铺垫。

世界频道上已经热烈讨论起来了。

“今年的赛制真行啊，居然把单人赛和团队赛相关联了。”

“看不懂啊，谁来解释一下！”

“很简单啊，拿路神举例……卧槽，不愧是断层第一，她手里的锚点好多，嗯，我继续举例，比如说路神手里有20个锚点，如果她全部安置了，那之后的团队赛，九命就可以派出20人参赛。”

“啊这，排名低的战队岂不是血亏？”

“苍穹完了啊，只有一个锚点，笑死。”

“那这团队赛打个屁啊！”

“等等，今年团队赛规模这么小吗，最多的战队也就才派出22人？”

“那这第二轮要怎么计分？如果谁放的锚点够多就分多的话，路神岂不是要断断断层第一。”

“我感觉，第一轮就算是得出胜负了，这个第二轮就是为了之后的团队赛做铺垫。”

“系统没说计分规则，估计是等正式开赛了才宣布吧。”

玩家们都在讨论“赛制”。

凌意却是一眼就看明白了——

旧世界在试图侵占新世界。

新世界也不会坐以待毙。

酝酿了整整八个赛季的新世界，终于开始反击了。

第二轮看似简单，其实异常凶险。

他们进入神域后能全身而退吗？

那里可是高手云集。

系统发布的任务也很直白。

放置更多锚点，是为了后续能够“全面出击”。

先锋队不仅是去查看神域情况，更是要留下足够多的传送锚点。

凌意看着手里的二十个锚点。

它们长得有些像微型传送器，就是那个她从神雪玉沙那里弄到的小飞球。

这小飞球在上一轮先锋赛上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也正是因为它的存在，凌意才能去往其他组支援。

金猫开着神瞳，看了看它的属性后道：“唔，我只能看到锚点，你能看到更多描述吗？”

凌意开了全知之眼，也只多看到了一句话：“找到合适位置，输入玩家ID后即可安置。”

金猫沉吟着：“这样啊……”

凌意道：“队长，我想把它们送出去。”

金猫面上并无诧异，他道：“我明白。”

凌意这里有20个锚点，雪影那里也有10个。

他们的锚点足足有30个。

倒不是说九命没有这么多选手——再怎么破落户，团队赛人数还是凑得齐的，只是都是A级甚至是B级罢了。

往年的团队赛，末了都是百人大战。

九命的二线选手也是有很多的。

只是晋升到S级的，能够作为主队的只有三只猫猫罢了。

然而即便是布欧、德文和橘子也不适合前往神域。

这哪里是简简单单的比赛？

这是有生命危险的战斗。

云中和鹤归的情况已经给他们拉响警钟。

金猫是不会让布欧、德文和橘子去冒险的。

他们不同于他们。

刚从A级晋升到S级，他们的精神力底子很差，只是像教皇那样的污染就够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更不用提战斗了。

况且，接下来的战斗和以往不同。

先锋赛都在合作了，后续全员集结只会是更大规模的合作。

凌意这时候还只盯着九命的话，输掉的可就是整个“新世界”了。

金猫已经说道：“我联系叶队，给你整理一份名单。”

叶雨也及时发来了消息：“需要名单吗？”

凌意直接拉个群，金猫和叶雨专心研究名单去了。

晚上的时候，乘风也加群了。

他起初也忘了，尘醒一提，他也像金猫一样想起来了。

有这三位“军师”在，周日一早，名单顺利出来了。

金猫和叶雨再加上乘风，可以说是对联赛选手最了解的三个人了。

尤其是金猫和叶雨，他们的天赋使然，必须对各个选手都足够了解，否则根本复刻、盗取不了。

而乘风呢又是个会看人的。

只天赋能力强还不行，还得心性好。

这点由乘风把关，恰到好处。

最后名单放到了群里。

刚好二十九个人。

叶雨那边的名额留给天成了。

尘醒也是留给圣戈。

圣戈和天成可不同于九命。

他们一来手中锚点不多，二来是靠谱的选手够多，哪怕有些人的天赋能力差一些，可胜在配合性高，反而更适合。

其他战队也都是百分百选自己家的选手，唯独九命，除了给金猫留一个之外，其余的全部放出去。

周日九点，正赛开启。

休息了一个周的选手们各个容光焕发。

除了凌意、叶雨外，其他人都把第二轮看得很轻松，只当是大赛的预热了。

他们也都讨论过，觉得眼下这锚点虽少，可后续肯定会逐渐增多。

往年团队赛也有过类似情况。

第一周是5V5。

第二周是10V10。

第三周就成了30V30。

等第四周第五周就开始百人团战了。

打到最后，更是千军万马来攻城，最惨烈的一回是五强俱乐部合力围攻神雪基地，要不是宋雪见太变态，最后冠军是谁还真不好说。

主持人就位，观众入席。

在众人的期待目光中，传送门在赛场正上方徐徐展开。

凌意盯着传送门，寻找那抹熟悉的黑光。

她没有看到，却隐隐觉得，只要进入传送门就会看到。

系统出声，郑重宣布道：“神域大门已开，请各位英雄们努力安置锚点。”

最后，它又是工整严肃的一句：“祝凯旋。”

传送门的光芒笼罩了场上的三十人。

凌意远远看向在另一侧的宋雪见。

宋雪见也恰好回眸，和她对视了一眼。

只是一眼，两人便同时消失在传送门中。

果不其然，凌意看到了那幽幽的黑光，它潜藏在传送门内，覆盖了她的身体之后，凌意有那么一瞬间的眩晕感。

眼前一黑后，凌意睁开眼了。

她已然身处神域。

却是和云中记忆中截然不同的神域。

云中看到的神域斑斓夺目，在圣光笼罩下美轮美奂。

凌意眼前的却是萧瑟衰败，一片狼藉。

远处有一根耸入天际的巨大柱子，在云中记忆中它们通体雪白，如美玉般圣洁光滑，可凌意看到的却是血迹斑斑的青白石柱。

云中看到的云雾缭绕，在凌意眼里却是瘴气弥漫，让人身处其中就开始心生不适。

她无法打开光脑，但能查看自己的信息。

血条并非100%。

而是在瘴气的侵染下，缓慢掉落。

凌意若非看过云中的记忆，并不会对眼前的景象心生诧异。

然而有过对比之后，不禁会产生哪个是真哪个是假的恍惚感。

赛场外，无数观众都在注视着凌意。

他们诧异道：

“怎么回事，这就把路神给吓住了？”

“不应该啊，这场景还没十人本吓人呢。”

“路神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咦……那是谁？”

“啊，是醒神！”

“卧槽，醒神牛啊，怎么上来就搞到一套神装。”

只见一个身穿轻铠，手持长戈的少年将军迎面走来。

凌意瞬间警惕。

直播间观众发现了异常，惊呼道：“不对，这不是醒神！”

有更多观众切了两个直播视角，对比着看道：“我开着醒神的直播视角，他根本没遇到路神，咦……他遇到了寒神。”

又有人说道：“不对啊，寒神也没遇到尘醒，哎呀她遇到了岳队！”

“岳队那里也不是寒神！”

“啊啊啊，好乱好刺激！”

凌意看不到直播间的弹幕，但她并不需要被提醒。

有云中的记忆，她哪里会不知道这是谁？

这不是尘醒。

这是碎星。

神域中拥有着“碎星上将”这个天赋的碎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