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畏惧，不如掌控。
听完莉莉丝的情况。
全场静默。
一个十倍级的碧血司命已经是打不死的存在了。
又来一个十倍级的月之魂师……让人绝望。
凌意想到一点, 问碧血：“我记得你说过，娲神是三位从神中最强的。”
众人也纷纷看向了碧血。
他们刚击杀了娲神，承认她的强度, 可眼下听了该隐和莉莉丝的情况, 似乎……比她更难缠。
碧血摇摇头道：“娲神的状态不正常，否则不会这么容易被击杀。”
凌意想到了他要说这个, 沉吟道：“为什么会不正常……”
这是在对战娲神的时候，她一直在想的事。
娲神急躁慌张。
急不可耐地说出洛基的事，为了挑拨离间。
为什么？
她在怕什么？
金猫道：“还是受源体影响吧。”
乘风也道：“源体都疯了, 他们状态变差也合理。”
尘醒忽然出声，问：“为什么？”
小组里的人都愣了下。
没搞懂他在问什么。
叶雨冷声道：“从神来自于源体，他们和觉醒者不同, 不是一枚孢子，而是一个成熟的分体, 在感受到危险后……”
尘醒打断他，问道：“为什么源体会发疯？”
叶雨：“这不是明摆着的吗，我们入侵到神域, 威胁到了它……”
说着, 叶雨停住了话头。
一百五十个玩家来到神域。
这对于源体来说真的是威胁吗？
且不提这里有那么多觉醒者，即便是三位从神, 也足够让他们团灭。
乘风跟上了尘醒的脑回路, 道：“我们还没来, 它已经疯了。”为了杀死凌意, 不惜开直播视角，甚至把所有玩家都困在了游戏中。
这时的源体已经疯了, 后续只是越来越疯。
进而导致了觉醒者们互相吞噬, 娲神的状态也受到了影响。
他们并非站在一起, 而是意念相连的沟通。
可此时此刻，无论在哪个位置，他们都忍不住看了眼凌意。
凌意知道他们想说什么。
——源体怕她。
——为什么？
不等凌意开口，金猫道：“它肯定会怕小凌，她在它的领域中躲藏了那么长时间，还守住了所有锚点，这让它感受到了来自新世界的威胁。”
这话合情合理。
如果不是三位从神的实力太可怖，以及尘醒问得突兀，他们之前便都是这样想的。
而这也无疑给了他们信心。
源体会恐惧，说明他们有胜算。
叶雨也坚持这个缘由，他继续说道：“源体在旧世界横行无阻，以为自己入侵新世界也是顺理成章的事，却没想到我们竟然能反扑到神域，危急它本体……嗯，很明显，它的本体集中在神域了，所以它发疯一般地要弄死我们。”
尘醒不出声了。
他只是眉峰紧蹙着，明显不同意但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凌意也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它怕她带人前往旧世界？
难道它的本体不在神域？
凌意倒吸口气。
心跳得极快。
凌意转头看向碧血，问道：“你知道死灵术士、风暴歌者……还有万象墨客……或者是紫云行者和爆裂宗师这些天赋的持有者是谁吗？”
碧血愣了愣，回道：“死灵和歌者都是开拓者联盟的骨干，现在……估计都被神火吃掉了。”
凌意回过神来了，她道：“盗火者……”
金猫听到自己的天赋，抬眸看向她。
碧血继续道：“我没听说过万象墨客，但紫云行者和爆裂宗师估计也……”
觉醒者中未必没有万象墨客这个天赋。
只是因为叶雨的复刻能力，可以更好的隐藏自己。
如果对方也是个谨慎性子，他可能会将自己固定在一个技能，不被人知道他的真实天赋。
凌意的世界路人已经记录了四个身份——
云中真人、天职牧师、碎星上将和见龙使者。
还缺了五个天赋，而名单早就在凌意心里了，分别是：雪影、梅不寒、叶雨、金猫和玄嚣。
她本想带岳青的。
但这意味着她要杀了碧血。
这没必要。
叶雨和金猫都有血祭，够用了。
碧血不知道凌意问他们做什么。
但眼下这局势。
外面的觉醒者乱成一团，以神火的能力来说，他极可能是站到最后的那个。
凌意心中盘算着。
金猫感觉到了她的想法，问道：“神火怎么了，你想先杀他？”
叶雨道：“我们是为了捣毁星核才来击杀从神的。”
只有3S级神武才能捣毁那玩意。
凌意顿了一下，她没法解释自己的想法。
源体的恐惧不是大部队入侵神域。
而是它了解到了世界路人的效果。
在神域，别说玩家们了，连觉醒者都是有来无回。
他们大多数都不想回，可同时也是真回不去。
否则云中不至于发疯一样的搞神钥，他在了解神域情况后，想过回旧世界找姐姐，但……回不去。
旧山河的主力包括洛基都被困在了神域。
这看似是最终战场，其实是瓮中捉鳖。
他们即便捣毁神域，也未必杀得死源体。
因为它的主体仍在旧世界！
世界路人的能力在此刻成了对它最大的威胁。
凌意可以带九人传送到旧世界……
这明显让它恐惧了！
然而她的身份记录不够。
需要杀了神火才行。
想要杀掉神火就需要3S级神武。
他们为此才选择优先击杀从神。
怎么办呢？
如果凌意现在就带着大部队去击杀神火，那源体肯定会被惊动……
到时候对上的就不是神火，而是源体了。
而他们还没有足够多的神武。
所以还是要先击杀该隐和莉莉丝……
这俩从神的天赋技能不同于娲神……
摆明了是个持久战……
他们有那么多时间吗？
凌意脑子转得飞快，可惜没法和人商量。
她不能说出世界路人这个天赋。
倒不是不信任金猫他们，而是隔墙有耳。
系统和源体……
他们俩牵扯太深……
眼下似乎是维持了一个平衡……
可万一源体不顾一切污染了系统呢……
系统守得住吗？
金猫沉吟道：“你是想让他们狗咬狗？”
他问凌意。
凌意愣了下。
乘风眼睛一亮，跟上了金猫的脑回路，道：“是哦！该隐和莉莉丝的太难缠了，如果能引着神火去搞他们……别管成不成，都是一大消耗啊！”
金猫点点头，道：“小凌这法子不错……”
他把凌意说天赋的事，当成她在组织偷袭神火的小队了：“玄嚣、小鱼和叶队……唔，再加上醒神！能拉怪，能远程，还有叶队查缺补漏，再加上都是高移速，可以的！”
凌意回神了。
她之前满脑子都是世界路人、旧世界和源体本体……
还真没往这个方向上思考。
金猫给她打开了新思路。
神火的状态是见人就吃，没有理性可言。
该隐和莉莉丝估计也和娲神一样，状态大幅下滑，不知在恐惧着什么。
如果这时候把神火引到他们面前……
他们还真能打起来！
凌意有信心在关键时刻击杀神火。
到时她就带着九人小队传送至旧世界，直击源体本体！
凌意道：“人数不能太多。”
她思绪回拢，瞬间有了腹稿，道：“这样，我们分成两个大队和一个小队！”
叶雨秒懂：“你想把该隐和莉莉丝也引到一起？”
凌意斩钉截铁道：“对！”
乘风迟疑了一下：“可他们是伴侣，如果一起的话……”
凌意摇头：“别说源体疯了，即便没疯，七神的关系也很差，眼下他们状态都不好，没准早就想吃掉对方了。”
所以，如果能把该隐和莉莉丝引到一起……
再加上神火的发疯……
三人有极大概率打到一起。
宋雪见的声音响起：“该隐和莉莉丝的坐标离得很近。”
凌意点头应道：“好，那我们这样分组……”
她口述，乘风传递，所有人都听得目瞪口呆，又在了解战术后激动得满脸兴奋。
牛啊！
这都行！
这还真行！
职业选手们终究是游戏打太多，思维有些局限。
眼下可不是必须一个个污染区推BOSS的游戏！
这是真实世界！
只要能赢，可以想各种办法！
一队由乘风带着拉扯该隐。
二队由梅不寒来拉扯莉莉丝。
大部分有控制技能的选手都给到了乘风队，梅不寒这边则是带了更多的防御和治疗。
该隐的特点是持久性强，对他发动攻击没什么意义，平白浪费气力。
如果控制技能用好了有奇效，不仅能激怒他，还能将他引出神殿。
莉莉丝最危险的则是精神控制，所以需要梅不寒带队，哪怕光风霁月和月落无声的效果不如莉莉丝，也肯定有效。
岳青和碧血都跟着她，他们轮流丢血祭的话，能让梅不寒更长时间维持住控制免疫和精神屏蔽！
叶雨建议道：“乘队那边要人多一些。”
金猫也道：“对！主要是将该隐引过来，梅队这边撑住就行，人数控制在光风霁月能笼罩的范围内！”
最后一个小队就是去吸引神火了。
这个队伍人要最少……
凌意毫不犹豫道：“我自己就行。”
众人猛地抬头，金猫和雪影立刻出声。
一个说的是：“不行！”
一个说的是：“一起！”
玄嚣也眨眨眼道：“不是要带上我吗？我的骷髅很会嘲讽的……”
乘风若有所思地看向凌意，明显有些疑惑。
凌意点了好几个天赋名称，怎么这会儿又一个不带了。
凌意解释道：“我想了下，还是不带人了，一来是该隐和莉莉丝很难缠，想要将他们引出神殿并不容易，要尽可能多的留下火力；二来是我……嗯，有个隐藏技能，你们知道的，我用它在神域藏了很久，可以更好地接近神火，将他引到神殿。”
金猫道：“你一个人太危险了！”
雪影也道：“我和你一起，我可以远程支援！”
凌意知道他们是担心她。
心中涌起湿漉漉的温软触感。
如果是以前的凌意……
哦，以前的凌意才不会掺合到这些事中。
什么拯救世界？
什么击杀源体？
这种救世英雄干的事，和她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可现在……
凌意也没法形容自己的心情。
她只道：“好啦，我不会有事的，我还等着回去拿100亿呢。”
金猫和雪影还要说话，墙壁上忽地一晃，一扇门打开了。
门门走了出来，她推着一个特质轮椅，柔软的垫子上是苍白瘦削，似乎风吹既化的旧山河首领，七神之一的洛基。
碧血惊呼一声。
钱莉、李想、阐明等人也是一窝蜂扑了上来。
他们都热泪盈眶，唤着他：“首领……首领你还好吗，门门你怎么又回来了，首领他……”
门门脸上全是泪痕，显然她哭了不知多久，此时她眼眶肿得像桃子，哽咽道：“首……首领醒了……醒了就……就要我带他回来……我……我……”
天天就在旁边，看得小脸皱起，心疼得起手丢了好几个治疗。
这对洛基来说没什么用。
但精神抚慰的效果，显然让他又有了些精神。
“我……”他低声开口，声音很小，说得十分费力，“想和……凌……小姐……说……”
凌意走上前。
旧山河的人迅速退开，给她让出了路子。
洛基抬头，看到她后又是那无奈的笑容：“抱歉。”
凌意知道他在为什么道歉。
门之钥……
是他给源体打开了入侵新世界的通道。
凌意摇摇头，没有说什么。
她没资格替新世界的人们接受道歉。
洛基神态更显落寞，他问道：“你们要去击杀该隐和莉莉丝吗？”
旧山河的人都知道接下来的计划，很快就说给了洛基。
洛基认真听着，末了道：“很……好……的策略……”
他看向凌意，又道：“我……教你……教你……用……”他没说完，就发出了嗬嗬的喘息声，似乎空气从胸腔中被掏空了，而他在拼命呼吸。
“天天！”
“好、好的！”
天天赶紧给治疗术，让洛基的痛苦减轻，整个人又多了些生气。
洛基继续对凌意说：“‘恶作剧’是精神系技能……它真正的用法是……是丝线……”
凌意一怔，恍然惊醒：“像那些白丝线？”
洛基点点头，道：“连接……连接魔核……就……就……”
凌意听懂了。
洛基的祝福原来要这样使用。
可是……
她不喜欢那样的感觉。
无论是白色国度的丝线还是“神降”时的丝线，都让她心生不适。
魔核位于心脏处。
丝线连接它后，觉醒者就成了一个个提线木偶。
丝线让他们做什么，他们就会去做什么。
白色国度只是操纵身体。
神将的丝线却是连人的意识都操纵了。
洛基的“恶作剧”又何尝不是？
他混淆了人们的认知！
凌意眼中的排斥十分明显。
洛基黯然道：“我知道你不想……所以……我……一直没……告诉你……这个……用法……”
他笑得凄凉，看向凌意的视线却很专注：“我……错了……很多……我不确定……这就是……对的，但是……但是……你……不……不一样……”他又开始发出那透不过气的嗬嗬声。
门门哭着道：“首领！你需要休息！你……”
洛基极轻地摇摇头，努力说着：“凌，与其畏惧……不如……掌控……”
说完这话，他闭上了眼，整个人浸在软软的椅靠中，像是将要燃尽的蜡烛，在深夜烈风中，摇摇欲坠。
与其畏惧，不如掌控？
凌意怔怔地站在原地。
忽地，意念连接的小组中，几人都出声了：
金猫：“不想做就不要做。”
尘醒：“相信直觉。”
叶雨：“他不是个好人。”
乘风：“唔……我觉得阿醒说得对。”
雪影没出声，只是忽然伸手，握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