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和卫琴这两个人, 林雾谁都不打算放过。
他们一个水淹渔村,一个是背后推手,都得为死去的萱娘和渔民赎罪。
沈昭和卫琴相互压制才让循环保持平衡, 如果其中一方弱势, 另一方就能完全掌控循环, 最好还是一次性一网打尽,免去后顾之忧。
卫琴嗤笑道:“只会放大话可没用,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林雾取下墨伞,挡住卫琴的攻击。
场景再次变化, 循环彻底打破,五人出现在沙滩上,不远处的渔村只剩下水淹过后的残骸。
弯月高挂, 正值夜晚,沈昭身上魔气冲天。
燕归辞和沈昭缠斗在一起,节节攀升的魔气侵蚀不了被业火锻造过的身体, 他将一丝业火附在折扇上, 削断沈昭的一截小指。
业火微弱,在风中摇曳,却始终不曾熄灭, 顺着折扇表面的图画低低燃上一层,和折扇颜色完美融合,看不出异样。
墨伞在沙滩上划出一道痕迹,林雾反身躲过卫琴的攻击,地上的痕迹继续拉长。
阵法成,卫琴的修为在阵法内被压制, 林雾吞下一颗丹药,伞剑如刺朝卫琴刺去。
卫琴的武器是一条水流一般的透明带毒长鞭, 擦过身体一点就一片酸麻,墨伞一点点斩断长鞭。
阵法中重力逐步加大,抬腿都感觉得到阻碍,卫琴半跪在地,吐出一口血,看林雾的眼神中带着深深忌惮。
卫琴:“你不是说拿了齐琉珠就走?”
林雾:“本来是这样打算,不过看到渔村之后我又改主意了,当初大南是你杀的吧?”
对方想拖点时间恢复精力,林雾如她所愿,不急不缓地慢悠悠聊天。
“是我又如何?”卫琴没把这件事放心上。
“就算我不杀他,最后他也会死在沈昭手里,能为我的复仇而死,他也算物尽其用。”
林雾:“不如何,我只想让萱娘知道真相。”
萱娘被排斥在这场战斗之外,静静站在一旁,像是一个没有记忆的游魂,听到两人的对话后抬头看过来。
“卫琴,是你啊。”
她脸上没有多意外的神色,死去之后,她也成为循环中的一份子,引导进入循环的人发现真相。
每一次的循环都是她又亲身经历一遍过往,也能看到结局卫琴和沈昭说的话。
可是太迟了,她、爹娘、大南、许许多多的邻居已经没有重来的机会,她只是一个小小的魂魄,什么也做不了。
卫琴:“萱娘,你要恨就恨沈昭,都是他的错,如果不是他杀了我的家人,我也不会这样做。”
萱娘面色淡淡,“卫琴,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的爷爷就是死在海妖手里。”
和大南一样年纪的爷爷,被上一任海王抓去逗乐,最后淹死在海里,留下一个刚怀有身孕的奶奶。
萱娘:“你看啊,不管怎么算,我们之间的仇都解不开。”
趁着卫琴分心,墨伞张开飘向她,犹如一把重锤砸在她背后,伞面边缘锋利如刀,直接割下她半条手臂。
伤口处流出些许蓝色血液,皮肉蠕动,又生长出新的一条手臂。
和沈昭在海宫循环中消耗太久,日复一日地被困在里面,卫琴的实力早已被消磨许多。
伞面合起,顶端的尖刺扎进卫琴心口,卫琴挣扎几下,不再动弹。
林雾收回墨伞和阵法,转身过去要协助燕归辞,身后忽然妖力飞涨,一道攻击落在她背上,气血翻涌,一口血从喉咙往上涌。
她回头,卫琴好好站在原地,水鞭再次袭来,勒住她的脖颈。
卫琴:“没想到吧,我的心脏所在和你们人族可不一样。”
水鞭收紧,林雾被迫微微仰头,眼睛始终平静注视着卫琴。
卫琴:“你去死……”
最后一个字突然没了力气,语调从高亢坠落,在她的腰部,纯黑色的刀尖凸出来。
萱娘站在卫琴身后,手中的斩妖刀刺穿卫琴的腰腹,“幸好,我对你也有所了解,知道你的心脏在哪里。”
大片大片的血从卫琴口中涌出,依旧是湛蓝如海的颜色,带着海的咸腥味。
她断断续续道:“萱娘,为什么……我没有杀你……”
萱娘平静道:“你到死,都没有任何悔意吗?”
卫琴:“我没有错……”
水鞭落地,化为海水渗入沙滩,再如何不甘,她的生机也如往后退的潮水,无法回头地散去。
天际初明,沈昭身上的魔气慢慢减淡,充斥着疯狂的双眼逐渐露出一丝清明,他愣愣看着萱娘,被燕归辞的折扇击中,面朝萱娘双膝跪地。
血色从他身上蔓延开来,他眼中的泪落下,泣不成声,“萱娘,萱娘啊……”
萱娘表情仍旧平静,再多爱恨在死后的反复循环中都已经消磨殆尽,她好累,只想尽快结束这一切。
她拿着斩妖刀站在沈昭面前,刀尖对着他的心口,“沈昭,我这辈子最悔恨的事情就是嫁给你。”
沈昭剧烈咳嗽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萱娘,对不起,我对不起你……”
斩妖刀刺入沈昭的心脏,所有魔气被驱散,他怔怔看着萱娘的脸,脸上泪痕未干,露出一个笑容,一如初见。
“你没事吧?”
“啊!你是吃人的海妖!别靠近我!”
“你别害怕,我虽然是海妖,但是我不吃人,吃人的已经被我打死了,以后不会再有海妖吃人。”
“真的吗?我娘说海妖很会骗人。”
“真的,我不骗你,我能不能和你交个朋友啊?”
“可、可以,要是你是好妖,我们就是朋友。”
……
过往如烟散尽,萱娘把斩妖刀递给林雾,“谢谢你,这把刀我用不上了,送给你吧。”
林雾接过斩妖刀,看着萱娘往渔村走去。
她的身体在阳光下逐渐透明,最后彻底消失不见。
明亮的太阳从东边升起,无论时间过去多久,这片广阔的大海都按时潮起潮落,沉默注视着世事变迁。
过一段时间之后,海里会重新出现齐琉珠,没有人知道为什么齐琉珠消失又出现,这个渔村的人和事,都将随着岁月流逝被彻底遗忘。
燕归辞走近林雾,拿出一颗丹药喂她吃下,“在想什么?”
林雾:“在想这世上的痴男怨女,觉得还是无情无爱保平安。”
燕归辞被她逗笑,“去拿齐琉珠吧。”
废了那么大的功夫,终于能拿到那颗小小的珍珠。
两人回到海下,海宫也早已破败不堪,没有结界支撑,水流涌进海宫,这里成为鱼儿们的栖息地。
一些漂亮的装饰都被海水腐蚀,隔绝海水的通道不再,房间里的东西也被水冲散,倒是萱娘的梳妆桌还稳稳当当。
林雾拉开第二个格子,里面只有一个巴掌大的木盒,打开一看,盒子里满满都是齐琉珠。
林雾:“现在的齐琉珠可是稀罕东西,这么一大盒,我要发财啦!”
她看一眼一旁的燕归辞,“分你一半,放心,我绝对公正无私。”
燕归辞:“我不需要。”
林雾:“为什么不要,我不是那种压榨人还不给工钱的老板,该给你的不会少。”
燕归辞:“在我手里容易丢,你帮我拿着。”
林雾思考片刻,同意道:“可以,不然你弄丢我也心疼,我还可以帮你打理财产,以后你的钱只会越来越多。”
“嗯。”燕归辞看着她,眼中溢出笑意。
两人离开海宫往岸上走去,一道久违的声音再次响起,林雾停下,回头看去。
当初就是追着这道声音来到海宫,现在海宫事情了结,这道声音竟然还在,难道它和海宫没有关系吗?
绑在背后的斩妖刀蠢蠢欲动,林雾顺着它的指引往前走几步,发现燕归辞没跟上。
林雾:“前面有东西,过去看看。”
燕归辞愣住好一会儿才点头跟上,“好。”
识海里的小人疯狂叫嚣着,导致他识海震荡,感知降低,没听到林雾说的话。
小人:“别去别去别去别去要死要死要死要死……”
燕归辞:“闭嘴!”
小人:“你都要自寻死路,还不允许我说两句话,我怎么会出现在你这种人身上,好不容易积攒力量醒来,我才不想去找死!”
见小人反应如此大,燕归辞一时犹豫起来,喊道:“林雾……”
在燕归辞停顿的时间里,林雾已经走出去好几步,听见他的声音后回头,还没说话,面前的海水像是沸腾一般翻滚起来。
一道巨大的吸力拖着林雾往更深处去,而燕归辞被翻涌的海水推开,两人距离越来越远。
眨眼间,林雾被重重摔在地上。
地面是黄色沙子,摔得并不疼,她抬头看着面前的大漠戈壁,一头雾水。
一下子从海底到沙漠,这跨越度也太大了吧?难不成她又莫名其妙穿越了?
沙漠上长着稀稀拉拉的枯黄草堆,烈日当空,晒得沙子发热,坐在地上有点烫屁股。
她起身,抬手挡在眼前遮太阳,摸摸背后的斩妖刀,来到这里之后斩妖刀就没了反应。
她大喊一声:“有没有人啊?”
有没有人啊……没有人啊……人啊……
回声震荡,空旷大地上只有她一人的声音回响。
林雾左右观察一圈,随机挑选一个方向走去,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既来之则安之,事情会自己来找她。
干燥的大地没有一丝水分,灵气干枯,只剩下微薄的一点,凝不出一滴水。
她打开芥子袋,翻找一番后拿出一个果子边走边啃。
果子还是之前她吃过一次,说好吃之后,燕归辞买了一堆放进她的芥子袋里的。
没走多久,前方隐隐出现几个人影,她加快脚步追上去,看见一男一女一小孩三个人。
三人嘴唇干燥起皮,面色蜡黄,瘦得只剩一层皮包裹着骨头,他们警惕地看着林雾,又在看到她手中的果子后放松下来。
见小女孩目光愣愣定在果子上,不自觉地咽口水,林雾又拿出三个果子分给他们。
男人惶恐地拿起两个果子,分给妻子和孩子,自己没拿,眼中泪光闪烁。
他感激道:“谢谢恩人,现在食物不多,您自己留着吃吧。”
林雾强硬地把果子塞进对方手里,男人没什么力气,拗不过她,拿着果子诚惶诚恐地要跪下磕头。
“一个果子而已,不至于这样。”林雾拦住他,“这里是什么地方?”
男人小心翼翼捧着果子,“这是最后的绿洲。”
林雾指着前面的沙地,“你管这叫绿洲?”
连棵树都没有,灵气比千年后人妖两族大战时还要稀薄,如果不是男人在反讽,就是他脑子有问题。
“很多地方都已经没有水和食物,听说这里还有一点,我们才过来。”男人舔舔干裂的嘴唇,努力咽下口水滋润发疼的喉咙。
“恩人,您是从哪里来……我不是想打听您的隐私,只是、只是……”
“只是我的样子不像你们这里的人?”林雾接话。
三人点头,眼前的人面色红润饱满,身上还有可以充饥解渴的果子,和他们完全不一样。
林雾看向远方没有尽头的黄沙,这是穿越到末世来了?
林雾:“一起走吧,我也去瞧瞧你们要去的地方。”
路上,她从对方口中了解到这个世界的情况,在男人还是孩子的时候食物很充足,遍地是青山和流水,人人生活富足。
但是后来出现一个魔头,魔头肆意虐杀这片土地上的生灵,还将天捅出一个洞,导致灵气枯竭,大地干旱。
大片大片的人死去,而今存活下来的人也是强弩之末,不知道哪天就再也无法睁开眼。
短短数十年,生灵涂炭。
有人屈服,转入魔头阵营,有人抗争,一直在为杀死魔头而努力。
更多的是艰难求生的底层普通人,尸体垒成高山,血液染红河流。
投靠魔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魔头要求必须手刃至亲至爱作为投名状,父母食儿女,子女弑高堂,朋友相反目,若是孤身一人,就要杀五个无辜者以证决心。
大地铺满血色,远方吹来的风里都是哭嚎,世间无一处安静,犹如炼狱。
走了许久,小孩有些撑不住,林雾拿出一些水喂给她,女人眼眶发红,但身体已经干涸到流不出一滴眼泪。
终于来到有人族行动痕迹的地方,越往前走,出现的人越多,他们也和一家三口一样干枯蜡黄。
男人紧紧护着妻女,这里的人并不都是善意之辈,在这样的生活下,人不再是人,也有可能是披着人皮的野兽。
这片聚集地很大,破旧发黄的布用木桩挂起遮挡,就成为一个可以暂时遮挡风雨的家。
他们抵达的时间是傍晚,男人在周边找到一些没人要的破布,学着其他房子的模样搭起一个家,又赶在落日前外出找食物。
天彻底黑下之前,他带回一只手指大小的蜥蜴,一家人欣喜若狂。
男人咽着口水,把蜥蜴递给林雾。
林雾沉默良久,拒绝了这个珍贵的食物,告别三人,往其他方向走去。
她芥子袋里有食物和水,但不够救这里的所有人,她不能拿出来分享给一家三口,不然他们会成为众矢之的,她无法一直保护他们。
夜幕降临,天上看不见一颗星星,绿洲里也没有任何光亮,天上地下都是一片漆黑。
次日天亮,林雾在这片绿洲转一圈,收集到一些信息。
聚集在此的大概有一千多人,唯一的水源就是聚集地中央的一口井,井边有人看管。
早上的时候,每个人排队过来领半碗水,一天只提供这么多,碗里的井水混着泥,浑浊发黄。
每个拿到水的人都是马上把水喝进肚子里,因为不这样做,这碗珍贵的水很有可能会被别人抢走。
林雾在绿洲待了两天,每天晚上偷偷给一家三口塞个果子。
第三天,她留下最后的三个果子和一瓶辟谷丹,然后悄然离开。
她继续向前走,灵气可以支撑她一段时间,实在饿得不行,再拿出一颗辟谷丹吃下。
就这样一路走,脚下的土地从黄沙变成干裂的土地,枯死的树木立在地面上,像一面求救的旗帜。
她看见很多和绿洲里一样情况的人,他们苟延残喘,如同夏季快结束的蝉,艰难喘着气,发不出一点声音。
也经过一些空荡荡的聚集地,破布裹着白骨,没有一点人气。
她碰见过那些想杀她作为投名状,要投奔魔头的人,或者已经归属魔头阵营,想杀人取乐的人,还有明明日薄西山,仍艰难要杀死魔头,抗争到底的人。
偶尔会路过战场,簇拥魔头和反对魔头的人杀在一起,流出的血是地面上最充沛的液体,怎么也流不尽。
最终,她走到魔头所在的地方。
那是一张陌生的面孔,坐在一张灵石拼成的椅子上,俯视着无数向他跪地称王的人。
魔头抬眼,和林雾对上视线。
眼前的场景开始晃动,温热的血溅到林雾脸上,旁边的人人头落地,面前的人面目狰狞。
杀喊声震天,前面的人倒下,后面的人就补上,前赴后继,不死不休。
“魔头,你不得好死!”
“我这条命,就是为杀你而生!”
“爹娘!孩儿为你们报仇!”
“只要我不死,我就不会放过你!”
“魔头人人得而诛之,若我今生无能,就让我来世再杀!”
……
男人、女人、少年、青年、小孩、老人……或嘶哑或尖利的声音回荡。
“天道啊!你睁开眼看看这世间啊!”
一道振聋发聩的话在林雾身边响起,她心脏加速几下,转头看过去,遍地都是倒下的身影,不知道是谁喊出的话。
或许这话是谁说的并不重要,无数人心中都有这样的一句话。
天道啊,你为何不睁眼,让这世间妖魔横行?
林雾怔怔望着前方,空气似乎粘稠起来,让呼吸都变得困难。
有一道声音在耳边呢喃,她努力去听,却怎么也听不清说的是什么。
漫天的血色中,林雾开口,说出离开绿洲后的第一句话。
“你让我看这些,是想做什么?”
一道虚影出现,站在林雾身旁,声音慈悲,“这是过去。”
林雾:“多久以前的过去?”
虚影:“万万年前,魔头作祟,民不聊生。”
林雾转头,看见一个极为漂亮的女子,嘴角自带三分笑,带着悲天悯人的神性,浓浓的悲切从眼睛里流露出来。
“龙?”她的目光落在对方头顶的犄角上,了然道,“是你把沈昭封印在海宫里?”
之前她在海底听到的声音,就是龙吟声,而封印沈昭的金光,就是龙的神力。
龙女点头,“是我,我生来的使命就是除邪祟,可惜死去太久,残魂力量不足,无法彻底抹杀他,就连封印也只能在白天生效。”
林雾:“沈昭已死,你引我过来做什么?”
“看到这场灾难了吗?”龙女不答反问,“它只是暂时被压制,而今魔头重现,灾难很快会再次降临。”
林雾:“我没那么大的本事去拯救世界。”
龙女轻轻叹一声,“如果你做不到,就请把这个消息带出去告诉更多的人,我无法支撑太久,而你是我这么久以来见到的第一个人。”
她的骸骨在海宫之下,之前就算有人进到海下,也会被困于海宫,她迟迟等不到一个可以传话的人。
她说:“孩子,我很幸运,能撑到遇见你。”
龙女的话太温和,带着包容的力量,没有一丝攻击性,让林雾的棱角软化下来。
面前的场景还在继续,林雾看见龙女出现,挡在众人面前,和魔头同归于尽。
林雾:“魔头没死透,但是你却死了。”
“我不如他。”龙女坦然承认。
“他所有肉身尽毁,但独独剩下一根脊骨,灵魂附于脊骨逃脱,此后沉睡千万年,而二十年前,我感觉到邪骨苏醒了。”
林雾垂着眼,地面的血蔓延过来,她往旁边走一步,不想让血沾到鞋子。
龙女继续说道:“你背上的斩妖刀由我体内龙骨铸造,是杀邪骨附身之人的最佳武器,可以彻底将其摧毁。”
龙女看向她,满眼慈爱,“你年纪还小,或许不该将如此重任交托与你,可我残魂将散,实在没有办法,你会努力拯救苍生斩邪骨对吗?”
这一刻,林雾有点想笑。
只能说命运弄人,千年后那帮老弱病残交给她杀妖鬼的任务,而今龙女又嘱托她斩邪骨,老天没给她开什么金手指,却不停给她派任务。
她脑中闪过的不是千年后妖王的模样,而是燕归辞铺床、做饭、端汤的样子。
林雾答道:“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