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鬼紧跟小舟, 怎么都无法甩掉,小舟速度快到极致,呼啸的风往人脸上打。
然而燕归辞一低头, 还是能看见水面下的海鬼, 它的动作和神态都不曾变化过, 直勾勾盯着人看。
最初的惊吓过后,林雾不再恐惧,脸上的布条摘下,望着远方的水波思索应对之法。
林雾:“你说它为什么能一直跟着我们?”
小舟行驶的速度跟慢扯不上关系, 但就是怎么也无法甩脱海鬼,甚至它和小舟的距离都没变过,不近不远, 就这样一直跟着。
若不是林雾确定此时的位置和先前不同,她都要怀疑是不是又误入一个迷阵被困在原地了。
燕归辞:“声音还在。”
声音从一开始出现后就没有消散过,像一层烟雾一样缥缈, 笼在小舟之上。
他们之前认为声音是海鬼发出。但现在更像是海鬼跟着声音走。
林雾:“看来这是针对音修的局。”
如果有音修在, 或许会更快解开这个局,每一个关卡的设置都有其中深意,就像先前的阵法一样, 虽然无法破局,但如果是阵修未必不会有所收获。
阻碍不会困难到完全无法解决,就连跟着他们海鬼也不碍事,它不会主动进攻,只要他们可以无视它的存在,它就造不成任何威胁。
主要是林雾无法忍受有这么一个阴森可怖的东西一路跟随, 一定要想办法把它解决。
“你会吹短笛吗?”林雾问道,从墨伞里抽出一只短笛。
跳下水和海鬼硬刚不是明智之举, 不如用乐声尝试打乱它的节奏。
燕归辞摇头,“不会。”
“那就只能我来了。”林雾深吸一口气,“你先把耳朵捂住。”
燕归辞不明所以,按着她的要求把耳朵捂好。
林雾把笛子放在嘴边,气流从肺部抽出,吹响手中的短笛。
滴——
乐声响起,东拉西扯的音调毫无节奏,仿佛鬼哭狼嚎一般折磨着人的耳朵。
林雾努力吹,先前的声音太空灵悦耳,她要赢就只能出其不意,制造出噪音打败对方!
一首《好汉歌》送给海鬼!
这个曲子完全是她瞎摸索着吹出笛子版本,要的就是一个正气凛然,如果因为不熟悉什么的而吹得难听点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燕归辞看一眼水下,海鬼还在,只是五官变得扭曲,阴森森地往上看,一双全黑的眼睛现在变得全是白色,估计是翻白眼翻得太猛了。
噪音穿过水镜传达给每一个观众,无差别地折磨所有人,一个都不放过。
“我只是看个比赛,我有什么错,要这样折磨我?”
“我不看这两个人了,快把画面转走!”
“天杀的,这是什么诡异的曲调,竟然还有点好听!”
“你们音修脑子是不是有毛病,这也叫好听?”
“细听之下慷慨激昂,正气浩荡,确实有点东西。”
高台上,几位主修音道的院长和长老眼皮抽搐,世上竟有这样难听得惊天地泣鬼神的曲子,不得不说实在是一种天赋。
姜挽霜面对几双幽怨的眼睛,默默端起茶水喝一口。
难听的曲调并没有赶走海鬼,林雾吹得快断气了海鬼都还在。
林雾:“是我吹得太好听所以它不乐意走吗?”
燕归辞肯定道:“是的。”
观众:……
两个人都凑不出一只好使的耳朵!
林雾摸摸下巴,“太久不吹都有点生疏,我再试试唱歌。”
她放下短笛,清清嗓子,表情郑重,张开嘴开始吟唱。
或许说吟唱不够准确,但歌唱也不太符合,因为她唱的是《大悲咒》,希望海鬼可以得到洗礼,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不要再为难她这个可怜人。
听到这首曲子的众人:……
这到底是哪里来的魔鬼,曲子一首比一首奇怪。
如今这首勉强能称之为歌曲,比上一首光有慷慨激昂的气势却毫无曲调可言的笛声好一点。
清亮的嗓音下压,低低吟唱着《大悲咒》,唱得佛光普照,林雾感觉自己的心灵都得到洗涤。
她伸手指指水下,示意燕归辞去看。
燕归辞偏头看向水下,朝林雾摇摇头,意思是海鬼还没有走。
海鬼的表情比之前更扭曲,不知道受到曲子刺激的它会不会忽然暴起攻击,值得警惕一下。
悠扬悦耳的声音被林雾压过去,海面上只有她的声音在回荡,无孔不入,在人耳中久久不散。
一曲唱完,海鬼还没走,林雾对它的淡淡恐惧转换为磅礴愤怒,要不是理智拉着,她都想直接下去跟它干一架。
这个鬼玩意到底想怎样?!
她细细聆听海鬼的歌声,在她安静下去之后,幽幽的歌声再次浮现。
悠远的音调里带着一丝悲伤的底色,像是最后一个人孤独守望,唱着世事变迁。
悲吗?
悲!她也悲!使劲悲!
她正好会吹一首曲子,看看够不够悲!
笛声流淌,不再像上一曲那般折磨耳朵,像流水一般自然流淌,乍一听畅快有力,细品之下才能感知到其中的细腻和深刻。
和海鬼歌声里单纯的悲凉不同,它在悲怆之中还有一丝不屈,这是对命运的抗争,层次更丰富,也就更令人潸然泪下。
骂骂咧咧的观众停下,高台上认为音乐遭受羞辱而不悦的长老们表情凝固。
这是怎样的一首曲子啊,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海下的海鬼表情变得平静,眼中流出两道血泪,看上去更为阴森,它缓缓下沉,消失在燕归辞的视线里。
燕归辞:“它走了。”
林雾停下,“真的?”
燕归辞:“真的。”
林雾低头往水下看,水中一片漆黑,不见蓝色小鱼,也不见可怖的海鬼。
她松口气,要是海鬼还不走她也没了办法,她吹得好的曲子就两首,另一首是欢快的乡间小调。
前三首还不行的话,最后的乡间小调估计都没必要再吹,只能被迫忍耐海鬼的跟随,幸好最后还是将其赶走。
“这首曲子叫什么?”燕归辞问出无数人心中同样的问题。
林雾:“这一首叫《二泉映月》,上两首分别是《好汉歌》和《大悲咒》,非我所做,每一首都是经典。”
观看比赛的众人对于前两首不予置评,但最后一首确实是绝唱,不仅送走海鬼,也同样打动他们。
三首风格迥异的曲子出自同一人之手,正好能够应对海鬼,透题的说法又冒出来。
“就算透题,你能吹出这样曲子吗?”
“曲子可不是照着音谱吹就行,要有感情,感情你懂吗?”
“真乃大师也,不知道这首曲子是谁所做,我真想去拜访一下。”
“这个弟子叫什么名字,我要去结交她!”
……
音修的声音压过质疑者,只有同修一道者才知道林雾的厉害,就像阵修知道林雾先前被困时从阵法中得到顿悟,这种状态是假装不出来的。
众人情绪高涨,先前唱衰的人被打脸,不敢再出声触霉头。
海鬼一关有惊无险,两人继续前行,越靠近岛屿,遇到的人也变多起来。
他们见到的每个弟子都是在水中游,作为有舟人士,其他弟子一看见他们就远远避开,一路十分顺畅,无人挑衅。
眼前不远处水浪翻涌,竟是两拨人在打斗,在水里游这种狼狈情况下竟然有还有心情和力气打斗,只能说真是年少气盛。
仔细一瞧,还不仅是两方人马,其中一人独立在外,竟是一直没见到叶清黎。
江储山脚踩在水面上,刚把一个麓山学院的弟子淘汰。
林雾加快速度从江储山背后靠近,墨伞如利剑打向他的背心,可惜被江储山察觉,他急急避开,墨伞只击中他的腰侧,把他从水面上打落。
墨伞攻势不停,转向朝叶清黎对面的弟子袭击,对方躲避间被叶清黎抓住破绽,长剑一挑干净利落地将对方踢出局。
林雾把叶清黎从水上拉出来,“没事吧?”
“没事。”叶清黎摇头。
江储山看清偷袭的人,咬牙切齿道:“又是你!”
“这句话应该是我说才对。”林雾居高临下俯视江储山。
“我还以为你有多厉害,现在看来也不过尔尔。”
江储山破水而出打向小舟,林雾手拿伞柄直接把他戳回水里,上来一次戳一次,无论他从哪个方向进攻,都能被林雾精确打落。
他脸色阴沉,又一次进攻之后另一只手甩出一条绳子缠住林雾的腿,要将她一起拉下水。
手中用力,绳子却没扯动,燕归辞一脚再踩住绳子压在小舟边缘,一道灵力打中江储山胸口,江储山背部破开水面,往后退了一大截。
旁边麓山学院的弟子看见林雾,纷纷朝她游去。
双方从混战的状态分开,面对面浮在水上,只冒出一个头,这个场面乍一看还有点滑稽。
江储山眼神怨毒,冷冷道:“林雾,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坏我的好事,我不会放过你!”
林雾:“是吗,那我还真是好怕的哦。”
手中墨伞一挥,一道灵刃没入水面,没打中江储山,但泼了他一脸的水。
林雾:“江储山,做人还是要有一点自知之明比较好。”
她踏出小舟,脚稳稳踩在水面上,切断缠住腿的绳子,握住其中一端抽向江储山。
一击不中,给他旁边的同为青水学院的弟子来了一鞭,这一攻击实在意外,对方来不及反应就被吊住脖子。
白光一闪,对方为了保命连求饶都没顾得上,直接捏碎玉佩退出赛场。
这一幕跟一鞭抽在江储山脸上没区别,长剑再次出击,将绳子斩断,江储山破水而出,剑尖刺向林雾。
两人缠斗的时候,燕归辞一脚踩中想从背后偷袭的弟子的手,脚下用力,骨骼碎裂声响起。
对方表情狰狞,被叶清黎一剑淘汰。
混战再起,只不过和先前麓山学院弟子被压着打的情况相反,这一次是他们占据上方。
林雾察觉有东西靠近,收手想先逃离,但是江储山杀红眼,宁可顶着未知的风险也要把林雾淘汰。
天空忽然黑下,一条巨大的鱼向众人靠近,身形大到将太阳遮住,一张口把他们全部吞入腹中。
一时间海水倒灌,所有人都被吸入大鱼口中,连个着力点都没有,一路顺着向下。
燕归辞只来得及抓住林雾将她护在怀中,之后便落入一片滚动的黑暗。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他们落入粘稠的液体之中。
林雾摇摇发晕的脑袋,看见一群挤在角落里的人。
大鱼肚子里并不黑暗,因为大家都各自拿着光珠,把这片空间照得亮如白昼。
这里每个学院的弟子都有,人群以学院聚集,不同学院弟子之间隔着一条界限。
鱼肚子里的弟子数量多得令人惊讶,十个学院整整齐齐,一个不少。
他们挤在一堆鱼类残骸上面,一双双眼睛齐刷刷看向新来的这一批人。
麓山学院和侗华学院的弟子挨在一起,林雾看见躲在最后方的裴修风和赵省,他俩靠在一处轮流叹气。
她低头看一眼身下的水,这不是什么正常的水,而是大鱼胃里的胃酸,皮肤裸露的地方开始火辣辣地发疼。
一路努力护着的小舟还是逃不过散架的结局,只剩几片残骸漂浮在胃酸上。
燕归辞踩上一片浮木,把林雾拉起,在她身上施下清洁术。
叶清黎的位置离两人比较远,靠近裴修风,被他捞上岸。
“又有新的人来了。”
“还要在这里待多久,我真是受不了了。”
“比赛还怎么比啊,直接困死在这里!”
“新来的打起来了!”
……
林雾刚站稳,反应过来的江储山像疯狗一样追着她攻击,也不管身在何处。
墨伞划过胃酸抵住长剑,掀起的胃酸泼在他脸上,折扇转动飞舞,没能割断他的喉咙,在他胸前划开一条血口。
双方的打斗引来所有人关注,赵省看见林雾,急忙喊道:“林雾!”
林雾没分心去注意他,墨伞挡下一道剑气。
旁边裴修风踹一脚赵省,把他踢向江储山,他的身体落入水面溅起巨大水花,惊得旁边看戏的一众弟子骂骂咧咧。
江储山正好被赵省压中,强大的冲击力让他吐出一口血,血迹与淡绿色的胃酸混在一起。
“疼疼疼,这水会腐蚀人你不知道吗?”赵省怒瞪裴修风,在胃酸中四脚刨地快速游回“岸上”。
撞击的晕眩强行让江储山冷静下来,他阴狠地盯着林雾。
林雾:“你应该庆幸自己姓江,不然就凭你做的这些事,你活不到现在。”
她的声音很低,控制在能让江储山听清,又不至于被其他弟子和水镜捕捉到的范围。
当下暂时还不能杀他,在水镜的监视下很难悄无声息地动手,而且杀他对长孙南筠来说没有太大意义,就算没有江储山,也会有王储山、李储山。
林雾背对着众人,他们看不见她漆黑的眼瞳和微笑的脸,不达眼底的笑意显得鬼气森森。
她压低音量,江储山偏要大声说出来,“你敢威胁我?”
林雾:“这不是威胁,这是忠告,如果你不想死的话就谨言慎行,懂吗?”
冰冷冷的语调在并不寂静空间里回荡,杀气几乎凝为实质,连空气都变得粘稠。
这不是一双常人该有的眼睛,像是狩猎者盯着毫无察觉的猎物,努力压制兴奋,但嗜血的气息还是无法避免地发散出来。
旁边一人过来扶住江储山,帮他把这个台阶走下去,丢下一句软绵绵的威胁,“走着瞧!”
林雾紧绷的肌肉松下,有那么一瞬间她是真的想弄死江储山,她已经努力忍耐,但江储山总是出现在眼前蹦跶,她讨厌嗡嗡不休的恼人苍蝇。
恼人的东西消失,她终于能好好观察这里的环境。
大鱼的胃很大,乍一眼看去这里的弟子不少于三十个,装了这么多人之后还有不少空间。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脚下的木板被腐蚀掉一半,只剩下薄薄的一层。
裴修风朝两人招手,燕归辞控制脚下木板朝他靠近,两人踩在露出水面的鱼尸上。
叶清黎:“这里的人好多。”
“过一会儿还有更多人进来。”裴修风接话。
话音刚落下,空间内气流涌动,上方一大片水夹着人和鱼掉落下来,惊起一片骂声。
林雾拿着匕首扎向淡红色的胃壁,胃壁摸上去有点软,但无比坚韧,扎都扎不穿。
“弄不破的,不知道多少人试过,没一个行的,要不然我们也不会这么多人都被困在这里干看着。”赵省叹气。
林雾:“那就一直被困在这里没人出去过么,长老怎么会设置这样的死局?”
裴修风:“每隔一个时辰会出现十张字条,拿到字条者可以出去。”
林雾吐槽:“这是因为海上太大弟子之间遇不到,所以强行把人放到一起打一场吗?”
她还是不死心,灵力注入匕首狠狠扎进去,把胃壁割开一条裂口,她刚抽出匕首要再下一刀,原先的裂口立即闭合。
大鱼的胃壁滑溜,想攀爬也没有着力点,凌空飞上去也不行,飞到三分之二位置时会有强大的气流把人往下推。
尝试火烧,胃壁被烧没多久,上方大片海水落下,扑灭林雾手中的火。
看来强行突破确实不太行,只能尝试其他办法。
没等她想到什么好法子,十张白色字条出现,静静漂浮在半空。
原先安静待着的弟子立即冲上去抢夺,有些刚来的人不知道字条的作用,但看到这么多人去抢,也跟着争夺字条。
赵省加入到字条争夺战中,大鱼胃里一片混乱,胃酸飞溅灼烧皮肤也完全顾不上,众人眼里只有字条。
林雾没动,另外三人见她没有动作,便都站在原地静静看着这场混战。
胃酸翻涌,空间里翻江倒海,动静太大还会惊动大鱼,它会灌下一大口水,海水如瀑布一般从天而降,在物理层面上给人泼一盆冷水。
字条出现的时间为一刻钟,时间截止时字条在谁手里谁就能出去。
成功拿到字条的人欣喜若狂,在众人嫉妒的眼神中离开。
赵省也不是永远好运,这一次好运气就没有生效,丧着一张脸归来。
“一次就十张,这得猴年马月才能出去,等我能出去的时候比赛都结束了。”
林雾:“你们说鱼会闹肚子吗?”
一句话问蒙四人。
燕归辞:“不清楚。”
叶清黎:“会吧?”
裴修风:“你想干什么?”
“打得太狠大鱼会有感觉,它知道喝水来缓解。”林雾思索。
“说不定能有其他的法子出去,你们谁有带致人排……呕吐的药吗?”
一开始她想说排泄,但想想这实在有点恶心,有点接受不能。
四人摇头,止吐药还有,致吐药没有。
林雾:“这么多人在这里,总有一个会炼丹的。”
麓山学院弟子堆里还真有带着致吐药的弟子,一颗小小的丹药落入胃酸中,像是石头落入大海,大鱼没有任何反应。
赵省:“是不是药量不够?”
女弟子为难道:“我就这一颗,现在手头上没有材料,练不了丹。”
林雾问其他人,“谁有木葵、草红根、董仙草?”
声音之大,在胃壁内久久回荡。
如今这个状况,大家都被困在一起,谁都想出去,当然要集众人之力一起努力。
一时无人回答,林雾继续道:“我有个出去的法子,就看你们想不想出去了。”
此话一出,细碎的讨论声响起。
有人问道:“什么法子?”
林雾:“很简单,就是做点呕吐药,让大鱼把我们吐出去。”
“这能行吗?”有人质疑。
林雾:“不试试怎么知道,总比在这里等着抢十个名额强吧,你们有多大把握抢到名额,再等下去,别人都上岸了我们还在鱼肚子里。”
这话说到众人心坎里,僧多肉少,实力低一点根本抢不到字条,还不如尝试一把,就算失败不过是损失一点草药,万一成功那简直是赚大了。
有人站出来,“我有木葵。”
“我这里也有,就一点点,早知道多装一点。”
“董仙草我这里有!”
……
人多力量大,这么多弟子总能凑出一点东西来。
“你们听她的话只会上当受骗,她可不是什么好心肠的人。”气氛正好时,一道声音冷冷开口。
“她说得冠冕堂皇,谁知道暗中藏着什么心思,说不定你们是在为她白做嫁衣,在这个赛场上谁都不可信。”
破坏氛围的话一出,众人的声音一静。
有人低声质疑,“赛场上尔虞我诈,怎么可能会有好心人?”
有人反驳,“她不也是被关在这里,能耍什么心眼?”
“说不定是想趁机把我们淘汰,要是我们都出局了,下次字条出现不就都是她的?”
“省省吧,我们这么多人,怎么可能被全部淘汰,我最见不得你这种喜欢拱火的人。”
人群里总是会有那么几个人,见不得别人万众瞩目,嫉妒领头羊,一说话就滋滋往外冒酸水。
林雾看向一开始说话的人,看见是江储山时还有点意外,也不知道他发什么疯,刚才竟然没有抢字条先走。
有可能伤得有点重,林雾上下打量江储山,所以他才会选择先休息,鱼肚里确实是个适合恢复的场合,不用警惕什么未知危险。
她开口道:“江大公子自然不用担忧,家里给你的好东西不少吧,实力比不过就往外扔家伙,怎么也能抢到一张字条。”
这话说出口,就显得之前江储山的话变了味道,从正常质疑变为隔岸观火,看热闹不嫌事大,非要拱把火。
江储山:“我只是合理质疑你的为人。”
“我的为人?”林雾笑一下,“难道你觉得你的名声很好?”
江储山:“至少比你现在骗人来得好。”
“跟你待在同一处有时候感觉挺恶心的,我不需要不相信我的人的信任。”林雾手中墨伞甩动,伞面锋芒毕露。
“不过你要是想动手的话,我也乐意奉陪。”
江储山手掌按压着伤口,没有出声。
林雾不再搭理江储山,继续召集众人凑材料炼丹。
人群分成两派,一方选择相信林雾,努力凑材料,一方质疑林雾,对她的行为冷嘲热讽,不是讽刺她做无用功,就是怀疑她另有所图。
林雾的目光从众人脸上扫过,没说什么,把收集到的采药分类放到炼丹的女弟子面前。
“安心炼丹,其他事情不用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