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意识到异样后,再回头看过往事情,就会发现越来越多的蛛丝马迹。
尤其是苏月和姚稷相处时间多,就更容易发现不对劲了。
苏月把脑袋埋进枕头里,一边回想,一边嘀嘀咕咕:“什么时候开始的啊?我看错了吧?他一直这么照顾人,我们俩可是认识十多年了……”
苏月两辈子都没啥感情经验,上辈子活到了高三毕业,出事前才十八岁。
未成年呢,早恋是不允许的!
其实老师和家长不允许,还是会有人偷偷摸摸进行,越是不允许的东西,好像就越是让人觉得刺激。
苏月初中时,他们班就有好几对关系暧昧的男女同学,老师们不知道,同学之间清清楚楚,每次有同学成了,还特别有仪式感,给班里的同学发棒棒糖,大家称之为喜糖。
初三毕业,有男同学找苏月,说游戏里有个结婚的活动,参与了能领什么奖励。
那款游戏班里不少同学玩,在学生中很受欢迎。有人比较沉迷,为了领奖励,找人“结婚”,苏月能理解,但是,她表示拒绝。
她又不喜欢玩那个游戏,参加活动还要按时签到做任务,真麻烦。
那时候初中毕业,她爸要带她和她妈出去玩,她和她爸正忙着做旅行计划呢,她才没那闲功夫。
苏月当时就说:“不要。”
那位男同学又劝了她好久,说他很想要那个奖励,到时候请她吃饭,还说家里有她一直想要的一本原版书,送给她做报酬。
苏月考虑了几秒钟,还是拒绝了。
一直到高中,她才在初中升上来的同班同学口中得知,那位男同学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怕她拒绝,不好意思直接表白,才找了这么个借口。
结果被她毫不留情地拒绝了,一颗少男心受到了重大打击,上高中之后,都绕着她走。
苏月很想为自己辩驳,这不能怪她吧?他一副很想要游戏奖励的样子,谁知道他看上的是她啊?
好吧,苏月承认自己确实有那么一点点迟钝。
高中时候,班里老有人开她朋友和班里一个男生的玩笑,两人每次都害羞地否认,当时学校三令五申不让早恋,他们班又是重点班,老师管得十分严格。
有一次,班里人又打趣她朋友,苏月就站出来说:“都说了就是纯洁的同学关系!”
她说完,班里的起哄声更大了。
苏月当时很气,心说,一群青春期荷尔蒙泛滥的愚蠢的人类!
后来,高三一毕业,两人光速官宣。
苏月:愚蠢的竟是我自己?!
经验匮乏的苏月此时此刻,感到头疼。
她和姚稷是从三中时候就认识的,至今已经十年了,他们当过同桌、做过研究、一起在大西北待了四年。
姚稷的思想她能理解,她的想法他也从来不觉得异想天开,他们是最佳拍档,也是最好的小伙伴。
万一她误会了,以后相处得多尴尬?
苏月想了又想,最终决定——装死。
她啥也没发现,啥也不知道,他们还是最好的小伙伴!
姚稷提心吊胆了好一阵子,他确定月月知道他心意是在从溜冰场回去的之后几天。
以往他们不分彼此,那几天,月月却对他有些疏离,比如以前他们一起,他会顺手照顾月月,那几天,每当他靠近,月月浑身都僵硬了。
姚稷有些受伤,只能默默地收回手。
他有想过,月月是不是不喜欢他?所以发现他的心意,才会远离他?
好在没多久,他们之间的相处就恢复了以前的模式。
姚稷暗暗松了一口气。
可是这种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又让人莫名焦躁。
他不敢轻举妄动,怕打破现在的局面,又怕一直不动,就没有再进一步的机会。
事情的转机出现在某个阳光明媚的下午。
那天是苏月去京大授课的日子,因为有计算机教材的事在前,她的课一跃成为京大计算机系最受欢迎的课。
每节课,来听课的学生都人满为患。
为了让学生都能听到她的声音,苏月自制了一个小蜜蜂,下课后,解答完学生的问题,苏月一边解着小蜜蜂,一边往外走。
门外,姚稷站在树下,苏月走过去,问道:“你怎么来了?”
姚稷将手里提的东西举起来,脸上带着笑:“今天去开会,吃到了一样桂花糖藕糕,很好吃,想让你尝尝。”
苏月看了一眼糕点纸上的字样:“你特意去瑞芳斋买的?”
“没有特意,顺路。”
姚稷说的仿佛真的一样,眼睛却快速地眨了两下,这是他说谎的小动作。
况且,瑞芳斋和他今天开会的地方,一个在东,一个在西,顺得哪门子路啊?
苏月看着姚稷,他抿了抿唇,没说话。
秋日的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洒在他的身上,像一片片碎金落在他的白衬衫上。
姚稷有一双很深邃的眼睛,眼睫毛长长的像两把小小的扇子,苏月看着那两把小扇子颤了颤,他的眼神却很认真。
“……就是想让你尝尝。”
不知道是阳光太好,还是糕点太香,苏月的心突然很快地动了一下,她移开视线:“……不要用这种眼神说这种话啊。”
谁能招架得住?
苏月拿过糕点,姚稷把她手里的书接了过去,两人并肩,顺着两边种满梧桐树小道慢慢走。
这一段路还没有走完,苏月停下了脚步,姚稷扭头问她:“怎么了?”
苏月咬了咬唇,转身面对他,看着他,郑重地开口:“姚稷,你是不是喜欢我?”
那一瞬间,姚稷的大脑一片空白,反应过来时,他坚定道:“是!”
苏月不由自主屏住的那口气终于呼了出去,原来她真的没有想多,她这次不算迟钝了吧?她现在算早恋吗……
姚稷僵硬地等着苏月审判,却见她不知道在想什么,又转过去继续走了。
姚稷傻乎乎地看着,直到她走出一截,张若男和龙城都跟上去了,才忙追了上去。
“月、月月,你刚才什么意思啊?”
“没什么意思啊,确认一下。”
“那我们、我们现在……”
“我们怎么了?我们不是都挺好吗?”
“可是、可是我……我……我喜欢你……”
“我这么可爱,我也喜欢我啊……”
姚稷眼睛都红了:“你怎么这样……”
苏月哈哈笑,不再逗他了,她伸出手:“呐,姚稷同学,要不要在一起?”
姚稷一秒握住她的手:“要!”
跟在后面的张若男、龙城全程假装自己不存在,只是两人都一样,不由自主地嘴角上扬。
跟姚稷在一起的事,苏月没敢告诉她爸,而是先跟她妈透露了一点点。
晚上,趁着她爸去洗澡,苏月溜到她妈房间,试探道:“妈,你觉得姚稷怎么样啊?”
马蕙兰正坐在梳妆台前擦脸霜,听到这句话,动作顿了顿,几乎是立即意识到闺女和姚稷发生了什么。
之前闺女的老师领导同事们给介绍年轻小伙认识,闺女没意识到是给她介绍对象,他们还能不知道吗?
姚稷从中做了些什么的事,他们也清楚,马蕙兰和苏长河都是一样的想法,两个孩子的事顺其自然。
之前那几天,闺女愁的脑门都大了,马蕙兰就悄悄问了张若男发生了什么,今天这又心虚又害羞的小表情,八成是挑明了。
马蕙兰心里的想法闪过,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回答道:“挺不错的小伙啊,人长得帅,又聪明,性格也好,会照顾人……”
苏月趴着床上,支着下巴,一边听,一边悄悄点头,嗯嗯,她妈的评价还是很客观的,姚稷确实挺优秀。
“怎么突然问起他?”马蕙兰放好瓶瓶罐罐,走过去,坐在床边,问道。
苏月眼神飘忽了一下,最后扭头看了一眼门口,她爸还没过来,才靠在她妈身上,小声道:“妈,我、我和姚稷在一起了……”
马蕙兰没有说该不该,而是兴致勃勃地问:“什么时候的事?你们谁先开口的?怎么表白的?”
苏月:“妈,你不反对我们吗?”
“为什么要反对?少年慕艾,人之常情,你和姚稷都不是小孩,三观正常,思想成熟,只要你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好。”
苏月一把抱住她妈:感动呜呜……
马蕙兰拍了拍她的背,又揉了揉她的头发,心里其实并不像表面这么平静。
她们家月月也长大了啊!
母女俩抱了一会儿,头靠头坐在一起,马蕙兰问闺女:“他喜欢你吗?”
“喜欢!”苏月肯定道。
“那你喜欢他吗?”
苏月有些害羞,还是道:“应该喜欢。”
“应该?”
“嗯,我也不知道什么样的感觉才叫喜欢,不过,姚稷说明天给我带芸豆卷,我从今天晚上就期待和他的见面了。”
马蕙兰一时无语:“……你确定是期待和小稷见面,不是欺待和芸豆卷见面?”
“那是因为他带的我才期待啊!”
马蕙兰:“…………”
“期待什么?”苏长河擦着头发进来。
苏月嘻嘻笑道:“没什么,没什么,我回去睡觉啦,爸,妈,晚安。”
苏长河感动:“咱闺女真乖啊,大晚上还特地跑过来和咱说晚安!”
马蕙兰嘴角抽搐了一下,没有特地,那只是顺便。
马蕙兰犹豫了一下,这会儿跟老苏说,家里的白菜被猪拱了,老苏不会炸吧?
苏长河和马蕙兰夫妻多少年了,前后两辈子,都快金婚了,一眼就发现马蕙兰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苏长河不解:“怎么了?刚你跟闺女俩说啥呢说半天?”
马蕙兰:“你先冷静……”
“啥意思啊?我刚洗完澡,不要太冷静……”
“你闺女和小稷谈恋爱了。”马蕙兰言简意赅地说明情况。
“???”
“!!!”
“啥玩意?谁跟谁?谁跟谁?谈什么?什么恋?爱什么玩意?”
苏长河:(走来走去)(阴暗爬行)(扭曲狂躁)(怒吼咆哮)
马蕙兰捂脸,她就知道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