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蜀其人,不过是个好色的中年软蛋,当然没有美人蝎那么难搞。
别看鹿蜀的年纪比美人蝎大两倍、体重快比美人蝎大两倍,就连横截面积都几乎是美人蝎的两倍,可他的嘴硬程度,甚至不如美人蝎的二分之一。
如果说,美人蝎是块儿难啃的硬骨头,那鹿蜀连“蹄筋儿”之称都配不上。他不过是一块肚皮上的增生肥肉,囊囊膪罢了。
以一种令武者局的审讯人员们甚至感到吃惊的效率,g市武者局从鹿蜀口中掏出了许多关于丰沮玉门的内部情报。
尽管鹿蜀是个没什么用、一直在搞后勤、内力修为都是靠各种稀有异变药物堆上来的酒色之徒,交代的许多情报,也甚至像是八卦小报都懒得刊登的东西。
像是什么丰沮玉门里,某某脚臭、某某是个老烟枪、某某人心胸狭隘,一直瞧不起他鹿蜀……等等。
但,武者局还是一丝不苟地把它们都记录下来,分门别类,作为日后锁定目标对象的人格特写。
不过,即使鹿蜀对审讯如此配合,但在审讯过程里,他一直有些顾左右而言他的东西。
就比如说,上次丰沮玉门聚会里,凌一弦从中带回一条情报。
她说:“鹿蜀在丰沮玉门里,似乎有种很特殊的高超地位。即使像美人蝎这样的后起之秀,他居然也敢伸手讨要,我觉得这不是因为他单纯好色的缘故。”
在近距离接触过鹿蜀以后,武者局人员觉得凌一弦判断得很对。
鹿蜀细皮嫩肉、娇生惯养、而且为人性格自高自大、冲动盲目,非常的心里没数。
可以说,你能想象到的,一切低级人类中年男性会有的劣根性,几乎都聚集于鹿蜀一身。
根据人格侧写来看,鹿蜀在玉门里可能有点郁郁不得志,但这绝不是说他的位置不重要。
可是……就这么一个酒囊饭袋之辈,他究竟是重要在哪儿呢?
武者局几番审讯,还是没能从鹿蜀口中挖出真相。
这个肥胖、好色、普通而自信的肾虚男人,天性里有一种非常自私的奸刁。
当武者局审问有关丰沮玉门的其他情报时,他都会竹筒倒豆子一样地说出来,甚至可以为了更好的晚餐伙食或者一支香烟主动倒搭。
但是,每当谈话快要接近核心,涉及到鹿蜀自己的时候,他就像是一条抹了猪油的鱼那样,一摆尾巴游开,十分狡猾。
武者局软磨硬泡地和鹿蜀拉锯了几个回合,仍然没能挖出他的秘密。
无奈之下,他们只好请动了重量级的秘密武器。
那就是——江自流。
想不到吧,比你鸟儿还大的爷们儿,人家又来了~
…………
鹿蜀肥胖的身躯,正塞在囚椅里。
隔着一面加厚的防弹玻璃可以看到,现在,他圆钝的脖颈上挂着一只可以遏制内力的特殊项圈,手脚也带着材质特殊的镣铐,同时,丹田也被金针紧紧封锁。
此时的鹿蜀绝对无法想到,他现在坐的这张椅子,其实是美人蝎曾经坐过的椅子。而他正位处于的这间囚室,本来也是拘押过美人蝎的囚室。
和自己垂涎已久的“未来搭档”被先后脚关进同一间牢房里,不得不说,g市武者局在这次盘问里,显露出了一种非常的黑色幽默。
比起刚刚被缉捕时的模样,鹿蜀已经瘦了快到十斤。
察觉到玻璃的双面可视功能正被打开,他的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下,仿佛在思量武者局这回要采用什么审讯方式。
但不管怎么说,在提倡人文精神的今天,他们总不能把自己提溜进中世纪的刑堂里……
不等鹿蜀这个念头在脑海中转完,一个很脸熟的武者局审讯者就走进了室内。
他板着脸通知鹿蜀:“你的苦主来了。”
鹿蜀:“???”
还不等脑子里的问号冒干净,鹿蜀就见到,一位一米八二、身材宽厚、线条紧实、猿臂蜂腰,曾经获得官方“扶风弱柳”、“楚楚可怜”双重认证的纤弱美少年走了进来。
美少年身后,还跟着一位气质如云如水、看起来浑然不像是能做伪证的男生。
以及一个笑容爽朗,丝毫不像是撒谎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皮肤清透如同白玉一样的姑娘。
鹿蜀:“……”
在看到这三个人的瞬间,鹿蜀至今未能消肿的眼眶、他喊得劈哑还没养好的嗓子、以及那颗尚未从悲愤中平息的心脏,齐齐地对身体主人提出了抗议。
直到江自流正对着鹿蜀轰然落座,鹿蜀才浑身一震,突然反应过来那个审讯员说了什么。
下一秒,宛如应激一般,鹿蜀被紧紧拷起的双手激动地拍打起了囚椅的把手。
——武者局,你们不要脸,你们信口雌黄!
——你们敢不敢看着我的眼睛说,我和这男的之间,究竟谁才是苦主啊?!!!
对于鹿蜀这番复杂的心理活动,江自流不得而知。
他只是充满感慨地环视了整间囚室一圈,从这里寻找到了过去的记忆。
就在不久之前,江自流刚刚在这间玻璃囚房里把美人蝎送走。
没想到,这么快,这间囚室又迎来了它新的主人。
江自流动用起自己无往不利的三寸不烂之舌。
他对鹿蜀说:“你悔改吧。”
鹿蜀:“……”
他看江自流的脸足足有这————么————大。
鹿蜀翻着眼皮笑了一下,混不吝地说:“凡是知道的我都说了,不知道你还想问我什么。”
他表现出来的这个态度,活脱脱是块难啃的滚刀肉。
见鹿蜀这副不合作的姿态,江自流沉吟了一会儿,忽然从背后掏出一副假发来,给自己戴上。
那头假发长及腰间,无比熟悉,遮盖住他大半英俊而凌厉的轮廓,让鹿蜀刚看完第一眼,就瞬间ptsd发作。
鹿蜀虚张声势地警告道:“……你要干什么,你不要过来啊。”
江自流摇摇头,很老实地回答说:“我暂时不过去。”
下一秒钟,他又从裤兜里掏出一把锋利的小刀,把以一条腿侧对鹿蜀的姿势,把脚给架在了桌子上。
然后,刷拉一下,江自流把裤脚一气儿给提到了大腿根。
盯着鹿蜀惊恐的眼神,江自流开始不紧不慢地剃起了自己的腿毛。
他想了想,用一种富有诱惑力的语气跟鹿蜀沟通:
“你之前……不是夸我腿长还直吗?你配合审讯,一会儿让你近距离接触一下怎么样?”
鹿蜀:“……”
如果不是被囚椅拷得紧实,鹿蜀此时想必已经开始以头抢地:去你妈的,你让我死,你还不如让我死!!!
“你最好识相一点。”站在江自流身后的凌一弦忽然往前跨出一步,表情严厉地恐吓鹿蜀。
“你要乖乖交代,自流让你接触剃干净的腿。你不乖乖交代,自流让你近距离接触他的毛裤!”
鹿蜀:“……”
江自流原本还在连连点头,听到后半段,他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
江自流:“???”
眉头微微一皱,明秋惊宛如闲聊似地跟凌一弦扯起了话题。
他温文尔雅地问凌一弦:“一弦,你之前蹭过武者局的食堂,你告诉我,他们的大锅饭干净吗?”
说话的时候,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明秋惊的眼神往江自流剔下的那片腿毛上看了一眼。
凌一弦恍然大悟。
系统可以证明,在这种缺德之事上,宿主总是学得非常迅速。
凌一弦摇头晃脑地发出叹息之声:
“唉,也就一般吧,不怎么干净。我倒好,只吃几顿没踩到雷。不过我听武者局的同事说,他们经常在大锅饭里吃出腿毛啦、腿毛啦、和腿毛啦这样的东西。”
说到这里,凌一弦用房间里每个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自言自语。
“唉,食堂大师傅这么爱掉腿毛,一顿饭吃下来,也不知道该多塞牙……”
江自流:“……”
鹿蜀:“……”
鹿蜀深深地为当代年轻人的野蛮程度震惊了。
看你们年纪轻轻,怎么还能一个比一个更无耻呢?
在一旁负责监督的审讯员终于坐不住了,他轻咳一声,用气音提醒:“人文精神……”
“啊,什么?”凌一弦无辜地眨了眨眼,“我们不是在投诉你们武者局的伙食吗,你们的囚犯怎么看起来跟心脏病发似的。”
鹿蜀的脸色已经宛如死灰一般。但他也是真嘴硬,居然到了这种程度还一声不吭。
江自流见此,当即亮出第二道杀手锏来。
他放下裤腿,朝着鹿蜀方向前进一步,同时还像模像样地梳理了一下自己的长发。
当这个一米八二的少年人走到玻璃面前,解开的衬衫扣子里隐隐露出两块紧实饱满的胸肌时,他黑压压投下的身影,就宛如鹿蜀这些夜里的噩梦一般。
噩梦本人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先是给鹿蜀念了一段《清心经》
随后,江自流轻启薄唇:“施主,你贪图贫僧的美色,对贫僧上下其手、来回轻薄,你还有理了?”
鹿蜀:“……”
什么?颠倒黑白!
你们武者局他妈钓鱼执法,搞了个处处碾压我的男人来仙人跳我,还有脸来对我说这话?
鹿蜀艰难地指控道:“凭你,也算个正经和尚?”
江自流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儿,忽然拿定了主意。
他转头看向凌一弦,嘱咐她:“一弦,你先出去一下吧。”
凌一弦没对这个建议说什么。她从善如流地往门口走去,而鹿蜀却是连寒毛都要竖起来。
“……你要干嘛?把你手拿走!”
已经走到门口的凌一弦好奇地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江自流的双手正放在他的裤腰带上。
凌一弦:“……”
在脑中系统一迭声的“宿主快走快走快走,别看了”的催促里,凌一弦离开囚室,反手掩上大门。
三分钟以后,把耳朵贴在门板上的凌一弦,隐隐听到一声撕心裂肺的“我招了!”
五分钟后,江自流把门打开,手里提着一条白裙子和一顶长假发,跟明秋惊一起走了出来。
而一旁负责监督的审讯员则面带佩服之色,眼中甚至带着两三分恭敬地把两人给送到了门口。
凌一弦:“???”
在回程的路上,凌一弦压抑不住心中的好奇,跟两个男生打听事情的来龙去脉。
明秋惊刚张开嘴,就先发出了一长串“哈哈哈哈哈哈”的笑声,笑得腹肌都在抖。
而作为始作俑者的江自流,则面带迷茫地摇了摇头。
他说:“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招的那么快。”
凌一弦奇怪:“那你都做了些什么?”
江自流说:“我就是当着他的面,换上裙子,再掀开裙摆,再脱了——咳,你不是当事人,不知道之前的细节。我在上次被他骚扰时就发现了,他总是往我的蛋./蛋那里看,好像对此很在意的样子。”
说到这里,江自流坦坦荡荡地一点头:“他既然这么在乎这个,我心想有威逼了,也该有利诱,那就给他看看吧。”
凌一弦:“……”
明秋惊笑得肩膀一耸一耸。
他想起了刚才江自流牺牲般的壮烈表情,还有鹿蜀那张惊恐欲绝,几乎可以载入世界名画史,充当《呐喊》的脸。
那一刻,曾经手摸金刚芭比的惊恐、差点被鲁智深拳打镇关西三下送走的余悸、以及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尽数在眼前破裂的绝望之感,纷纷涌上鹿蜀的心头。
滚刀肉一样的鹿蜀,终究还是要惜败于江自流的野路数。
他终于抖着嘴唇提出了那个要求。
“我招了,你们把他带走。”
要是再往前深入地追溯一点儿,好像就是在同一间囚室里,美人蝎似乎也说出过一模一样的语句。
只不过,她的指向对象是凌一弦罢了。
个中微妙幽深之处,明秋惊一想起来,就觉得自己简直笑不活了。
凌一弦点点头,只是心中仍然有最后一处不解之意——
“那么,为什么那个审讯员的眼神那么的……那么的……”
那么的,崇敬?
“啊,这个……”
明秋惊的笑一下噎住,他轻咳了一声,转头不再看凌一弦。
江自流虽然是个和尚,但也知道这种话题不能跟女施主说,于是乖巧得像是修了闭口禅。
凌一弦眨眨眼睛,在心里问系统:“你能连上监控,你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吗?”
系统:“……”
经不住凌一弦的软磨硬泡,系统终于轻微松口。
它含含糊糊地说道:“……太大了。”
“什么?”
“就是……太大了。”说到这里,系统的电子音非常拟人化地模仿出了恼羞成怒的语调,“好了,宿主,你别问了,我们人工智能有未成年人保护条约要遵守的的!”
“……”
凌一弦深思一会儿,终于恍然大悟。
——懂了,改天她应该把江自流介绍给精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