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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好家伙,你搁这研究反向成……

刚从山腹隧道中离开不久,信号就重新恢复正常。紧跟着,莫潮生夺命凶铃似的电话铃声也打了进来。

凌一弦接起电话,果不其然,莫潮生的吼声几乎化成实质,从听筒里喷射而出。

“我让你赶紧离开那儿——”

“离开了离开了。”凌一弦飞快地回答道,“你放心吧,我又不是汤姆猫,即使钻洞也没什么事,现在都已经从洞另一头出来了。”

听闻此言,莫潮生的凶悍等级瞬间提升了八个度:“你居然还钻到另一头——?”

对于他这番不依不饶的纠缠,凌一弦的反应,就是当场垮起个小猫脸。

众所周知,当凌一弦和莫潮生发生矛盾的时候,彼此间最多能够互相容忍对方一句话。

好比现在,凌一弦耐心地容忍了莫潮生一句话的时间,下一秒钟,她直接开怼,反唇相讥。

“好了好了,事情都过去了,你不要这么啰嗦。要不然,你还想让我打破高铁窗户跳出去?没门!你听到了吗,我说没门!”

莫潮生被凌一弦怼得一愣,气势当即此消彼长,过了足足半秒钟,才干巴巴地接上一句:“……真没门吗?我不信。没门你从哪里上车的?”

这句巧妙的一语双关,冲淡了言语里的火药味,给双方留足了冷静的余暇。

凌一弦认真想了想,还是很有良心地放平语气,补上一句:

“好啦,你不要太操心,我自己会注意的——我都能被你养这么大,世上还有什么事对我来说能算是威胁呢,对不对?”

这个逻辑当真硬核,莫潮生想了想,感觉自己无法反驳。

电话挂断,凌一弦平静地窝回座椅,徐徐吐出一口仙气。

居然能够凭借一己之力,连消带打地喷退莫潮生,这一刻,她感觉自己已经天下无敌。

然而,在五分钟后,凌一弦就会知道:即使她被莫潮生养大,这世上能够威胁她的东西还是很多。

比如说,来自乘客的投诉。

又比如说,接到投诉以后,闻讯而来的乘警。

乘警快步走到三人面前,出示证件,流程化地询问道:“刚刚接到乘客举报,有三名武者在附近,聚众计划怎么打碎高铁玻璃,是这样吗?”

乘警又问:“能查看一下三位的武者证吗?”

凌一弦:“……”

江自流:“……”

明秋惊:“……”

凌一弦和江自流对视一眼,甚至没用过脑子,就默契地选择联手把明秋惊给推了出去。

明秋惊哽噎一瞬,最终还是扯出一个礼貌的微笑,承担起交涉的责任:“我想,那位乘客可能是听错了,这里面其实有个误会……”

————————————

高铁上召唤到乘警的乌龙不提,事实证明,莫潮生的警告就是不靠谱。

在经过一系列的:出高铁站,从地下走,是钻洞、要过马路,只有地下通道可以走,是钻洞、坐地铁,连下两层楼的深度,更不用说了,肯定是钻洞……的行为以后,凌一弦原本有些紧张的神经,彻底变得麻木。

在结束了一段地铁旅程后,凌一弦撇了撇唇角:

“我看,也别说什么注不注意的了,直接回归莫潮生的原教旨梦境吧。他不是梦见汤姆猫被杰瑞的老鼠洞卡脖子了吗,那我这几天不掏耗子洞就行了。”

……

明秋惊提前在租车行定好了车。

三人在采购了这次出行的必需物品后,就开始了现场实地考察的行程。

少数服从多数,他们此行的第一站,是五级武者的赛场。

越野车刚行驶到第一条警戒线附近,司机就自觉停下。

黄色警戒线,代表着前方是低级异兽的活动区,除了武者、相关职业和一些专业人士,官方不建议任何人擅自进入。

司机干这行做得久了,已经少见多怪。

她很老练地招呼了一声:“我就送你们到这里了。回来的时候,你们要再想订我家车,提前两个小时发条消息就行,回程打八折。”

三人背好大包,笑着冲她摆了摆手。

作为短期入山,并且要在山里过夜的的准备,他们每个人都背了至少四十斤负重。

这个等级的负重在普通人眼中可能过于累赘,在专业人士眼中很有必要。

而在他们这个层次的武者眼中,完全就轻飘飘的,几乎等同于什么都没背。

外层山林危险性不高,凌一弦和江自流一边探路,一边互相比着开吹。

江自流回忆起自己当初在少林时,提缸挑水练硬功的旧事,由衷地感慨:

“起码,得再背一个包,外加扛上一个明秋惊,才算是担了点分量吧。”

凌一弦回忆起自己从前在山里时,殴熊揍蟒锤老虎的刺激生活,怀念地说道:

“起码,得头上顶着一个江自流,外加跟明秋惊比一场轻功追逐赛,才算是热身热开了吧。”

沦为计量单位的明秋惊,根本不想理他俩。

偏偏两个沙雕队友还不肯放过他。

“诶,秋惊,别光听着,你也说点什么啊。”

“要我说点什么?好啊。”明秋惊笑着扫了两人一眼,“起码,得先找个一弦这样的女朋友,再带的动自流这样的队友,这辈子才算是没白活一场吧。”

凌一弦&江自流:“……”

朋友,你也太会聊天了,牛这就被你给吹死了不是。

当天晚上,三人在深山中扎起一个小小的营寨。

他们准备的物资,是三人武者小队的固定规格,即三人同住一顶帐篷,每人分一条睡袋。

凌一弦负责搭帐篷供三人居住,明秋惊则变身大厨,烤野鸡、熬山菌汤,再配上自热米饭和袋装运动饮料,就是一顿非常饕足的晚餐。

至于江自流,他遥遥抱着柴回来,就看到凌一弦和明秋惊两个,正私底下说话。

凌一弦的帐篷才搭起一半,帐篷里的睡袋说不准都没铺平。她从帐门口伸出一颗脑袋,不知叽叽喳喳地跟明秋惊分享着什么,笑得前仰后合,眉眼弯弯。

搭在架子上的烤鸡滴下油脂,让底下的火焰爆起一丈多高。明秋惊对此置之不理,全心全意地后仰着身子,冲凌一弦的方向偏过头。

江自流:“……”

第数不清次,江自流感到自己被排挤。

把打好的柴捆儿往脚边一扔,江自流二话不说就掏出手机,放大近景,先给这俩人拍了张照片放朋友圈。

江自流V发布[照片1]、[照片2]、[照片3]。

江自流V发布文字:指点一下,这种时候,我应该做点什么?

少年班的损友们,评论手速快得像是刚修炼完无影爪。

魔礼青:宁拆一桩婚,不盖一座庙。大师上,分开他们!

魔芋爽:两口子的事不止是小家庭的私事,更是全社会的事。大师上,分开他们!

杭碧仪:不用思考,上去分开他们!你会有福报的!

滑应殊:没错,福报就是,每逢阴天下雨的时候,你的金钟罩都会变得很导电。

“……”

对着这些人不怀好意的回复,江自流翻了个巨大无比的白眼。

…………

半夜三更,不止在外守夜的江自流,帐篷中的明秋惊和凌一弦也同时翻身坐起。

帐篷内外,三人异口同声地问了一声:“谁在笑?”

钻出帐篷,看着彼此紧闭的双唇,再听听远处传来缥缈幽寂的笑声,凌一弦三人面面相觑。

凌一弦:“这是搞什么……”

长风一刻不停地将笑声吹拂到他们耳边。

凌一弦从未听过如此古怪的笑声,如怨如慕,如泣如诉,笑得比哭还要更诡异些。

再配上无星无月的深深夜色,风一刮起,不止是远方传来的神秘笑声,就连树藤、枝叶、未眠的虫鸣,也齐齐伴奏出尖利的声响。

像是凌一弦和明秋惊这种不怕鬼的还好。

反观江自流,在意识到笑声来源于未必存在的第四人后,鸡皮疙瘩瞬间涌起,眨眼之间就爬满了他的脖子,视觉效果蔚为壮观。

凌一弦安慰地拍了拍江自流的肩膀。

她的手还没等落上去,神经紧张的江自流就差点把天魔解体大法给逼出来。

凌一弦:“……自流,你不至于吧。”

江自流牙关碰撞,发出细碎的响声:咯哒咯哒咯哒咯哒……

明秋惊也劝他:“你是佛门弟子,一身金光正气,哪怕真有什么不唯物的存在出现,第一个目标也肯定不是你啊。”

江自流:咯哒咯哒咯哒咯哒……

凌一弦嘴角抽动两下,提议道:“不然,自流你念两本辟邪的经文试试?”

江自流六神无主,随波逐流:“咯哒咯哒阿难,咯哒咯哒若诸国土,咯哒咯哒州县……”

好好一本《楞严经》,硬是被他念得七零八落,碎得和鸡肉馅似的。

仿佛是察觉到了来者的惧怕,顺风传来的笑声更加凄异诡怪。

笑到最尖锐处,几乎像是有人摁着你的十根手指,用最大力道在黑板上来回抓挠一样,难受感一路从后背逆窜进天灵盖。

作为暗器流武者,明秋惊听音辨位的功夫几乎练到最顶级。

正因此,沐浴在堪称声波武器的笑声里,他也是最敏感的一个。

明秋惊面露隐忍之色,轻轻地揉了揉耳根。

凌一弦当场暴跳而起,断然道:“它这就是在挑衅我!今晚要是不能把它摁住锤一顿,我还不睡了呢!”

明秋惊一边按着耳根一边表态:“一弦,我跟你一起。”顿了顿,他犹疑地看向江自流,“自流,你留在营地守夜……还是说?”

江自流在咯哒咯哒的百忙之中,抽出一点余暇回答两人的问题。

他联想了一下这俩人双宿双飞,疾行如风,把他一个人扔在这里的画面,就觉得不可,很不可。

“你们看过恐怖片吗咯哒咯哒,最先死的炮灰,都是固执得觉得鬼不存在,所以留在案发地点的人咯哒咯哒啊!”

“……”

明秋惊和凌一弦对视一眼:“不然的话,我留下看守营地,你跟一弦去追?”

江自流摇头如风。

“你们没看过灵异片吗咯哒咯哒,最先变成r18场面的炮灰,都是那种莽莽撞撞,说‘我去前面探路’的人啊咯哒咯哒。”

“你别咯哒了,听着有点瘆得慌。”凌一弦扁扁嘴,“不然营地就放这,我们三个一起去追好吧。”

江自流颤抖着举起一根手指。

“恐怖片里,群体活动中最先被祭旗的,就是尖叫着说有鬼有鬼,然后把人头贡献出来成为一杀的炮灰了咯哒咯哒咯哒……”

“不是吧!”凌一弦和明秋惊齐声说道,“自流,你究竟看过多少鬼片啊!”

而且听他话里的意思,似乎还是越怕越看,越看越怕。

好家伙,你搁这研究反向成瘾的机制呢?

…………

经过了一番波折,三人最终决定,还是一起顺着声音的方向一探究竟。

于是,凌一弦在左,架起江自流一条胳膊;明秋惊在右,架起江自流另一条胳膊。

他们两个轻功卓绝的队友一左一右,像是飞机的两翼一样,带动着江自流进行航行。

其中,凌一弦偶尔负责捂嘴,掩住江自流的声音,方便明秋惊循声定位得更精准些。

那笑声虽然听起来缥缈,却并未如同想象中那般四下里移动,反而十分稳定地钉在原处。

定位了目标以后,剩下的一段山路固然曲折崎岖,却也算不得什么困难。

要说其中最特别的一段路,大概就是一条曲径通幽、初极狭,才通人的滴水山洞了。

夜色之中,凛冽风声从洞口吹过,天然自带着阴森恐怖的气氛。

笑声源源不断地从山洞中传出,经过石壁层层叠叠的反射,听起来虚无缥缈,不可名状。

三人改成纵队,由凌一弦打头,手持狼眼手电,缩起肩膀挤进了洞口。

第一脚踩下去,潮湿的水声从脚底泛起,烂泥般软塌塌的脚感,啪叽一下被踩出一滩水花。

又往里走了三四步,只见岩壁下倒挂着无数双散发着夜光的猩红眼睛。

层层叠叠、密密麻麻、自上而下,在窄小又有回声的山洞里投来几百上千道诡秘的注视。

——那是蝙蝠。

被强光从睡梦中激醒的蝙蝠。

即使凌一弦瞬间关掉手电,动作也比光线慢了一步。

不知是哪只蝙蝠先扇动起翅膀,其余成百上千只蝙蝠紧随其后,凌一弦眼前宛如聚起一团阴云,又像是平地里掀开一阵旋风。

蝙蝠们铺天盖地,遮天蔽日,紧擦着三人边缘扑棱棱地飞过。要不是他们身怀轻功躲得及时,少说也要有几十对毛茸茸的翅膀慌不择路地拍在他们的脸上身上。

阴云似的蝙蝠群终于散去,洞中只留下潮湿的水渍、凌一弦三个,还有新鲜的蝙蝠粪气味。

“……等我找到那个装神弄鬼、大半夜吃饱了撑的不睡觉的家伙,我非把他舌头扯出来打个中国结不可。”凌一弦阴沉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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