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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躺板板,睡棺棺,伸个懒腰……

凌一弦动手速度实在太快。

蓝方阵营的考生才转个身,还没来得及在地上写一个“惨”字,就被她戳灭了胸前的小灯,只有扑倒在地装尸体的份儿了。

“尸体”不能说话。

于是,横七竖八,以各种不雅观姿势躺倒的蓝方考生们,哪怕忍得手腕青筋毕露,十指狠狠插./进泥土里,也无法振臂高呼一声“你辜负了我宝贵的信任!”。

望着这些出师未捷身先死的勇士,红方考生看在眼里,记在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浓浓的兔死狐悲之情。

说起来,滑应殊和凌一弦都是少年班出身。

既然凌一弦辣手摧花,卖队友卖得如此干脆。那么由她度人,同样出身少年班的滑应殊是不是也……?

狐疑之情像是野火,迎光就长,眨眼间就窜起数丈高的明焰。无需易燃物和风势,仅凭眼神、呼吸和喃喃自语,便在人心里不断传染式蔓延。

滑应殊心中暗叫一声不好,当机立断抱起了怀里三弦琴。

没容红方考生继续思考下去,滑应殊手指一挥,铮铮音符就如玉盘珍珠,参差有致地响彻当空。

熟悉京剧的人都能听出来,那是一段《穆桂英挂帅》中的西皮快板,同时也是本次红方约定好的攻击暗号。

——“猛听得金鼓响画角声震,唤起我破天门壮志凌云……”

此前红方考生开会,商定暗号,滑应殊给大家提供了三四种不同选择。

因为不是每人都音乐细胞丰富,也不是每个人的记性都那么好,可以记住只听一遍的新旋律,还不会把它和其他几种弄混。

所以,滑应殊在定下暗号时,选用了每个人都耳熟能详的名段。

“为救李郎离家园,谁料皇榜中状元”是远程攻坚手准备。

“苏三离了洪洞县,将身来在大街前”则是队形散开的意思。

至于“刘大哥讲话,理太偏”,自然就是杭碧仪带队的近身流武者,对敌方展开猛攻了。

由于暗号发起及时,怀疑之情还没来得及酝酿,就先被滑应殊打断。

听到之前商量好的攻击信号,尽管心中仍有犹豫,可不少考生还是按照之前说定的那样,迅猛地朝着凌一弦六人冲杀过去。

无声无息地一抬眼,将六人站位尽收眼底。

暗暗盘算出应对方式,滑应殊手势一变,旋律迅速从“穆桂英挂帅”切换成“花木兰”。

而就在这个时候,蓝方的少年班同伴,也第一时间地给出了回击。

——滑应殊此番准备得当,而反观对面的卫文安,其实也不逞多让。

身为一名主修剑道的武者,对临敌阵时,卫文安竟然没有手按剑柄。

支撑他的,难道是对和平的深爱吗?

不是啊!

那当然是因为,他的手要先拿起包袱里的铜唢呐啊!

几乎在三弦声响起的瞬间,灿金锃亮的小唢呐就现世人间。

卫文安鼓起腮帮子,没用任何乐修技巧,就只是运足内力,然后往死里滴滴叭叭那么一吹。

“呜——”

霎时间,听者三魂丢了七魄,眼前有游龙直贯云霄。

三弦琴那清脆圆润的声响,被高亢粗犷的喇叭全数压制,宛如鲁提辖乱拳打死刘太公,浓浓的画面感一下子喷薄而出。

瞎了,耳朵瞎了。

红方考生:“……”

滑应殊:“……”

论唢呐对其他乐器的天然克制性,完全可以类比成咸鱼对所有香水的领域攻击。

被卫文安这么一打岔,不少红方考生都没听清滑应殊弹了什么调。

再联系起少年班至今忠奸未辨的立场……

算了,不管指挥,我们自己瞎几把打,也挺好!

不少人把心一横,将之前培训过的战术抛于脑后,直接按照自己最习惯的战斗方式冲了上去。

也有人按兵不动,十分鸡贼地选择了就地隐蔽。

值得一提的是,那批冲上去的人,不知怀着怎样的一种心情,在围剿蓝方少年班的同时,还似有似无地把滑应殊等人给包了饺子。

滑应殊:“……”

滑应殊的神情橡皮泥一样变幻了一番,最终定格在了平日里的微笑档位。

但凌一弦知道,滑应殊的内心绝对没有表情那样平静。

因为,他手底下的琴音,已经从《花木兰》直接换成《兰陵王破阵曲》了……

隔着重重叠叠的喧嚣人海,凌一弦弹身而起,跃上半空,在发起攻击的同时,也没忘记对远处的滑应殊露齿一笑。

她亲切地问候道:“考试结束——请你吃饭——”

像是为了阐明这顿饭的性质,卫文安脸红脖子粗地大喘口气,将手中唢呐吹出了世纪最强音!

“呜——!!!”

滑应殊:“……”

朋友,你这不像是要请我吃饭。

你更像是要带人来聚众吃我的饭。

痛心疾首地吸了口凉气,滑应殊就好似每一个亡国的后主那样,眼睁睁地看着凌一弦刀切豆腐一般,顺滑无比地杀入红方。

凌一弦举手如天边行云,投足似山涧流水,一套杀机四溢的连招被她用得极富韵律感,“尸体”像是麦子一样唰唰伏倒一片。

配着《兰陵王入阵曲》的拍子,竟不知道滑应殊这支曲子是弹给谁听的。

与此同时,江自流寸步不离地跟在凌一弦身后。

他像是一条无声的、蜜色的、压迫力沉沉的影子,却没有任何人能忽视他的存在。

因为每当红方考生聚集起来,操纵着若干长兵器,让刺出的刀枪剑戟形成严密包围圈时,凌一弦就会头也不回地把手腕搭上江自流的肩。

江自流极其上道。

他会顺着凌一弦输出的稍许柔劲儿,撑开后背,把自己当做一块人工智能盾牌那样,非常自由地砸出去。

——由此可见,江自流同学,具有较强的自我管理能力。

叮铃当啷一串清响,江自流的后背连续撞开上十数把刀锋,声响宛如金石相击。

不结实的兵刃,全被江自流用后背怼折了尖。

这还不算,每逢这种时候,江自流居然还会回头看一眼兵刃主人,问一句:“要赔吗?”

配合上他面无表情的脸孔,与过于认真,甚至都显得嘲讽的语气……这句话听在旁人耳里,基本等于“就这”?

“……”

哪怕在场考生都看过上届少武赛直播,知道江自流是练金钟罩的。但在亲历眼前这一幕后,心中还是忍不住大骂几句离谱。

——盾守这个位置的主要职能,是穿好臂甲、拦击对方攻势,偶尔替队友吃一记伤害。

但这不是让你把自己真的变成一面大盾的理由啊!

尼玛这种盾守,他们真是闻所未闻啊!

眼看凌一弦和江自流组成了一台考生收割机,杭碧仪轻叱一声,鲜红的身影如泰山压顶,从天而降。

她深深地看了凌一弦一眼,仿佛还想重温当初训练场上的战局。

然而猿臂一伸,杭碧仪锁住的却是江自流的脖颈。

霎时之间,江自流速度被拖慢下来。而滑应殊嘬起嘴唇,“咻——”地打了个唿哨。

哨音未落,左气右七,十四道连珠羽箭一上一下、一正一反,带着嗖嗖破空风声,锁定了凌一弦浑身要害!

好一串连珠,好一番快箭。

是掩藏在暗处的魔家姐妹!

不过,滑应殊有他的张良计,凌一弦却也有自己的过墙梯。

就在十四道箭矢流星赶月,破空而来的同时,凌一弦的背后,也同样传来了飒沓风声。

只不过,魔家姐妹的箭风首尾相接,一共七声鸣响,被拖长的尾音连成一记。

而凌一弦身后传来的风声,却又疾又密,如同千罗万雀同时投林。

此时此刻,朝着凌一弦迎面而来的羽箭,力道更重更狠。

在她背后掩护的水晶珠子,却是更轻更快。

成百上千的珠子深谙人体描边之术。

它们擦过凌一弦的衣袖发丝,在半空中扩散开来,玎珰作响地撞上箭尖、打偏箭杆、褪去箭尾……以源源不断的数目和力道,卸去了这十四根瞄准凌一弦的长箭。

也是在同一时间,凌一弦猛一拍手,扬眉笑道:“好了,时间到——”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考生——除了此前有意识跟凌一弦拉开距离的明秋惊外——都像是押送生辰纲的杨志一样,噼里啪啦地卧倒一地。

就连江自流,都因为跟杭碧仪缠绞成一团,令凌一弦难分敌我,因而未能幸免。

杭碧仪浑身僵直躺在地上,却第一个反应过来。

“……是气场?你现在是五级武者了?”

能同时放倒这么多的武者,甚至能让少年班的同学也受到影响,如果不是下毒,那就只能是用出五级武者标志性的“气场”了。

预选赛规定,武者不得携毒入场。

自从发生了那桩满山捡屎的乌龙以后,这条规定又被扩充为:

不得携带一切毒./药、泻药、迷药……等一切将应用于对手的有害药物入场。

不过,要是武者有本事在考场里就地取材,现场萃取出所需药物,那考试也会不拦着你用。

虽然明秋惊对这类知识应该有所涉及,但杭碧仪却并未往毒./药的方向猜。

毕竟,能放倒满山武者,这得多大的药量才能得手啊。

还是凌一弦成为五级武者,修炼了“缠”、“绞”、“麻”相关的气场这个答案,才比较合理。

凌一弦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心想其实我是又成了五级武者,又在弥散开的气场里对你们下了非常非常微量的毒。

“不好意思啦,班长,出去请你们吃饭。”

远处,魔家姐妹趁着还没变“尸体”,你一言我一语地叫了起来。

“大义灭亲啦!”

“六亲不认啦!”

“要躺板板啦!”

“该睡棺棺啦!”

“完啦!”她们齐声呼道,“姐姐(妹妹),咱们得等着出去以后,去吃自己的饭饭啦!”

凌一弦:“……”

忍不住冲着魔家姐妹做了个鬼脸,凌一弦的利眼在四周巡视一番。

然后,她便跨过满地红方考生,精准无比地从人群中挑出了滑应殊。

滑应殊:“???”

只能说,滑应殊对自己的琴确实是好。

这么多僵硬倒地的武者,滑应殊是其中唯一一个双臂笔直,将自己的武器高高举起,免得震伤的奇行种。

滑应殊苦笑道:“不是吧,先送我啊?”

“是吧,魔芋爽刚才不都说了嘛,我大义灭亲啦。”凌一弦揶揄地冲滑应殊挤了挤眼睛,“妹夫一路好走啊。”

扑地一下,凌一弦手起刀落,把滑应殊胸前的标志给灭了灯。

凌一弦环顾漫山遍野,顿时心中涌起一股收割韭菜的自豪感。

——这些,都是助她完成系统任务的积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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