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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二合一 我们三个人的对手……

“救……命……啊……”

“救……命……啊……”

“还有……蓝队的……同伴吗?”

旷野之上,一对少年男女互相扶持,跌跌撞撞地奔逃在山垄之间。

身材高挑的男生撕破了一边袖子,紧实流畅的蜜色肌肤上浸染着大片大片的血迹。

他小腿似乎被异兽咬了一口,绑腿上由内而外地渗透出浓浓血色。

男生表情坚毅,一声不吭,用手中戒棍代替拐杖拄地,只有粗重紊乱的呼吸声能透露出他受了何等严重的内伤。

至于另一边和他相互扶持的女生,倒是没有男生那么死要面子的爱撑。

她的装束也没有比男生好上多少。

女生的胸腹处被泼溅了大片暗沉的血迹,几乎把衣装上正面的蓝方标志,都给浸染成敌营的暗红。

几声“救命”就是从女生口里喊出的。

只不过,那声音明显得有气无力、中气亏空,有经验的武者只要一听就能知道,求助者当下一定境况不妙。

不远处,一丛灌木忽然摇动了几下。

透过层层叠叠的细密绿叶,三个身影正掩身于灌木丛中。在他们制服的肩头前胸,都挂着鲜明的红方标记。

逮到这两个落单的蓝方考生,三个红方选手对视几眼,目光里都洋溢着捡肥羊的心动。

这两个求救的蓝营武者,身上泼溅了大片的、目测至少在600ml以上的血迹。

——根据考试规则,考生不允许对敌营武者造成不可挽回的严重伤害,违反者将被取消考试资格。

所以很明显了,这么大量的鲜血印记,一定不是人血。

这俩人没准刚刚挑战了什么重量级的异兽,身上正好携带着新鲜的积分。

而且一般来说,武者小分队都是三人一组。系统会自动把同一支小队的武者分在一方阵营。

然而眼前的求助者却只剩下两人,可见之前他们和异兽经历了一场多么恐怖的苦战。

从另一个角度上讲,这也印证了红方选手此前的猜测。

三人在灌木丛里窸窸窣窣地比了几个暗号。

“下手吗?”

“当然。”

“对方有分的话,直接淘汰拿分。没分就问出异兽情报,再拿阵营人头分。”

两秒钟之内统一了意见,在两个求助者经过灌木丛的那一刻,树丛里猛地钻出三个脑袋。

霎时之间,碎叶纷飞。

红方三人带着不容喘息的气势高高跃至半空,三道矫健的身影背着阳光的方向,敌人投下的阴影,把两个负伤的蓝营选手彻底覆盖在当中。

那一刻,场面危急得宛如鹞子拿兔。

然而下一秒钟,就在两位浑身沐血的蓝方考生抬起头后,已经跳到半空中的三个红方选手却齐刷刷地惨叫了一声。

“啊——”

“见鬼了——”

“被钓鱼了——!!!”

悠长的惨叫声在山林之中回荡。

三人双脚落地以后,腰部原地一扭,硬生生地改变了受力方向,朝着远离钓鱼二人组的山路飞奔而去。

他们并没有来得及跑上太远,耳边就响起了一串清脆的金铃声。

在这泠泠的悦耳声响中,一层薄薄的细雾从天而降。

——不,那并不是雾,那是轻盈得宛如云气般的一张薄纱网。

“‘烟笼寒水月笼纱’,是明秋惊!”

大网的材质柔软得好像恋人的肌肤,网住三人的动作,也温柔得宛如爱人的眼波。

然而,只要被那层薄薄的细纱略沾上身,无论是碰到了手足、衣角还是一丝头发,都像是被整张纱网吸附住了一样,用尽全力也别想挣脱。

红方阵营的三名考生越挣越紧,最后甚至被捆成一个姿态奇异、十二肢交缠的大粽子。

一个人的脑袋挨着另一个人的臭脚丫子,还有一个倒霉鬼整个人弯成一个环,目前正在努力地把自己的蛋蛋从队友的胳肢窝里救出来。

预感到淘汰已经近在咫尺,三人相顾无言,唯有惨笑。

“兄弟们,我们这是……遭了凌一弦了啊!”

话音刚落,凌一弦的身影便出现在他们眼前。

不得不说的是,凌一弦的出场其实堪称惊艳。

她真好看。白日的山林里,凌一弦信步从远处走来,就算脸上的血没擦干净,肌肤也清透得像是由月光织成的冰绡一般。

女孩那对灵动的眼睛顾盼传情,仿佛能开口说话。

至少在这一刻,三人都清清楚楚地从凌一弦眼中看到了势在必得的一个“杀”字。

“……”

果不其然,他们甚至没有等到一秒钟,凌一弦就出手如电,依次击破了他们胸口处的考试资格灯。

江自流熟练地从三人口袋里搜出信号./弹,替他们朝天上发了一枚。又像是上香一样,将三枚信号./弹依次插在三人跟前的小土堆上。

接下来,在十分钟以内,就会有巡考官顺着信号来到这里,回收掉这三个可怜的倒霉蛋。

凌一弦看了看手上的腕表:“他们没猎到异兽,只有人头分。”

江自流点头,用一种已经很熟练的分赃语气说道:“嗯,人头分都归你。”

明秋惊则带着一丝温和的笑意,三两下就替这三位考生解开了那张细密的纱网,拯救了夹在最中间的倒霉鬼的蛋蛋。

少年班三人组依次远去,微风迎面吹来他们只字片语的对话声。

凌一弦百思不得其解:“这都是第六七八个了。还真像是秋惊你说的那样,他们居然都不上钩,一打照面就跑诶。”

之前凌一弦提出诱饵计划时,本来是想让三人齐齐上阵,分别饰演“弱”、“病”、“残”角色。

假装小腿受伤的江自流是“残”,哀哀呼救的凌一弦是“弱”,至于明秋惊嘛,可以演个高烧癫痫荨麻疹(?)之类的病。

但这个提议却被明秋惊一票否决。

明秋惊坚持以自己练过龟息功为由,要求脱离组织,一个人在前面打埋伏。

不过从实战效果来看,明秋惊确实适合这个位置。

听到凌一弦的疑惑,明秋惊提醒她:“自流是上一届少武赛的第一名。”

而且,就算是换了明秋惊替代江自流来做诱饵,估计也是同样的效果。

这不止是因为明秋惊获得了上届少武赛第六的好名次。

主要是……凌一弦对于自己现在的知名度,心里难道一点没数吗?

无论什么年代,年轻人都是网上冲浪的主力军。

《武妆101》的热度刚刚过去不久。

那些参赛考生或许已经忘记凌一弦的本名究竟叫凌一弦还是凌一草。

但他们绝不会忘记一个同时兼具“三太女”、“猴姐”、“草姐”……等各色外号的沙雕女人!

江自流看了看自己的腕表。

这是由考试组分发的装备,除了查看自己积分,和小组内绑定交易积分之外,腕表上还上会显示红蓝双方阵营的当前人数。

但它无法锁定双方考生的具体位置。

由于他们刚刚的偷袭,红方考生人数瞬间少了3个。

“说起来,”江自流对着腕表上的积分数目陷入迟疑,“一弦,你为什么不要考生的异兽分?”

这种积分分配方式,是凌一弦开始就跟两个男生说好的。

拿下敌营考生以后,她要对方的人头分。

但是对方携带的异兽分,凌一弦一个不要,全都均分给两个男生。

至于他们三个捕猎得到的异兽分,这个倒是可以平分。

听到这个问题,凌一弦眼中瞬间闪过一道精光。

——那当然是因为,“杀疯了”这个系统任务,要求凌一弦淘汰200个敌方考生,并且以人头分作为鉴定标准了!

凌一弦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微笑:“因为我要拿下的人头分,很多、很多、很多……”

听到这里,明秋惊猛地站定脚步。

从凌一弦的说话的语气里,他猛然意识到,凌一弦她好像不是乱杀的,她是奔着某个实际目标去的。

明秋惊小心翼翼地问:“一弦,你想淘汰多少?”

凌一弦毫不犹豫地说:“先定一个小目标……红方至少两百起步,蓝方嘛,先来五十个吧。”

明秋惊:“……”

江自流:“……”

明秋惊感慨道:“女施主确实杀心太重。”

要知道,全场考生一共就只有一千多人。

凌一弦的这个小目标步子还真不大,只不过是开口就要先端一半红方人!

“要是这样的话……”

明秋惊沉吟片刻,先是征询了江自流的意见。

“自流,你怎么看?”

江自流觉得凌一弦的目标没什么问题。

“那咱们就暂时以这个数目作为目标吧。”

以凌一弦的核心需求为主,明秋惊很快就重新调整了他们的当前战术。

原本他只以为,凌一弦想做一个莫得感情的杀手,走到哪里就要鲨到哪里。

但现在,明秋惊发现,杀手原来都满足不了凌一弦的理想,她是想做一台莫得感情的收割机。

既然如此……

微微一笑,明秋惊浅棕色眼眸在太阳下闪烁着温润的光芒,看起来宛如蜜糖。

然而他接下来说的话,却锋利得像是断面的糖茬,足以在疏忽之间划伤别人的舌头。

明秋惊轻声细语道:“那么在之后的考试里,我们三个人的对手,就是剩下的一千多名选手了。”

随手捡了根树枝,明秋惊看也不看地往身后大概15度角的位置一戳。

这一下正中三角形的毒蛇脑袋,把尾巴上挂着“4积分”的异兽直接贯穿。

蘸着树枝上流淌下来的血迹,明秋惊在地上简单地打了个草稿。

“我们与其这样地毯式搜索,碰瓷式钓鱼,还不如让红方集中起来。这样的话,杀起来……我是说,淘汰起来会比较方便。”

“我们先这样……,然后再……”

听完了明秋惊的计划,凌一弦眨了眨眼睛。

“照这么做的话,红方真的会主动集中起来吗?”

“会的。”明秋惊胸有成竹地下了保证,“我不了解红方考生目前都集中在哪儿,但是我了解滑应殊。”

——————————

所有关注着腕表信息的考生,很快就发现了红蓝两阵营的数字变化。

一般来说,第一天往往是考生们积极搜索异兽、抓紧时间挣取积分的时候。

从过往经验来看,第一天时,红蓝两方的小联盟才处于萌芽状态。

这个时候,大多数人都在按部就班地寻觅异兽踪迹,老老实实地做陷阱埋伏异兽——当然,要是能顺便埋伏个对方阵营的人头,那完全属于意外之喜。

一言以蔽之,在第一天的时候,考生们都抱有猥琐发育的默契。

等到第二天,容易收割的那批异兽都被考生们干掉,只留下许多难以捕猎、需要联合对付的大积分异兽,前一天联系上的小团体才有了用武之地。

而第三天的时候,异兽数目大幅度减少,红蓝两阵营的反水几率大幅度增加。

其中还会夹杂着许多埋伏的、单干的、打闷棍的、碰运气的……

第三天的考场鱼龙混杂,可谓是整场比赛中最惊人的修罗场。

但看着腕表上的阵营人数,考生们很快发觉:在这届比赛里,事情好像没按套路出牌!

红蓝双方的人数,正以一个十分惊人的速度,在不断减少!

开考不过三个小时的时间,红方人数已经减少了60,蓝方人数也减少了52个。

虽说在对付异兽时,考生数目也会有一定折损。愣头青们往往在前两个小时最容易退赛。

但那顶多就是二三十人,怎么也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全场考生在开赛三小时内,直接被淘汰了十分之一啊!

身边有同伴的考生,都在第一时间和伙伴分享了这条情报。

他们震惊地表示:“这一届的红蓝阵营赛,开始的这么早吗?”

红方的考生晃晃腕表,看着“己方已淘汰:60”的数字,深刻怀疑今年的蓝方是不是有人脑子有病。

而蓝方的考生拧起眉头,对着腕表上“己方已淘汰:54”的数字,倒抽了一口冷气。

——才一眨眼的功夫,他们阵营的人就又少了两个?

今年的红方阵营里到底出了个什么鬼才,杀疯了吧这是!

…………

深林之中,滑应殊敏捷地顺着树藤,从梢头溜下。

他对着杭碧仪点了点腕表:“班长,今年的数据不太正常。”

杭碧仪也正盯着腕表上的数字看。

作为遇到烦心事的表现,她习惯性地托了一把娄妲的腿弯,让师妹在自己肩膀上坐得更稳当些。

此时此刻,红方的损失人数已经达到63,而蓝方的减少人数,也扩展到了55。

“到底是谁在淘汰考生?”娄妲对着自己的腕表陷入沉思。

如此大规模的考生数减少,只能说明两种情况。

要么,是有学校已经组成了一到两个有力的联盟。

要么,是考场里出现了足以横扫现场的妖孽奇才。

“假如只有红方人数在减少,我或许还能当成是赵融突然实力大增。”滑应殊凝眸看着腕表,“可蓝方人数也在减少,这一点都不正常。”

娄妲细细的贝齿咬住下唇,她慢慢地说:“会不会是江自流……”

“不可能。”滑应殊矢口否认,“江自流要是出了问题,会直接把考生往死里打。那腕表上给出的信息就不会是淘汰人数,而是死亡人数。”

“——倘若真死了十分之一的考生,我们早该停考了。”

“凌一弦呢?”娄妲追问道,“凌一弦和正常状态的江自流合起来,肯定有这种实力吧?”

这一次,是杭碧仪出言否定了娄妲的猜测。

“也不可能是他们。”

杭碧仪说:“凌一弦和江自流没有理由对蓝方下手。”

“是啊。”滑应殊的手指勒紧了琴弦,“明秋惊跟他们一组呢,他怎么可能让这俩人这么胡来。”

“如果我们只做独行侠的话,这种变化倒是对我们很有利。”杭碧仪喃喃道。

考生人数减少,可狩猎的异兽就相对变多。

这样他们不用再打第三天的阵营战,只要专心狩猎就行。

“阵营赛不可能不打的,班长。”滑应殊矢口否认,“人都有危机意识,眼看着自己的同伴一点点减少,考生们肯定会自行组织反击。”

也就是说,红蓝双方的阵营战完全不可避免。

甚至还因为中间挑起矛盾的无名氏,让阵营战变得更提前了。

“而且,我们还不能等别人来组织这场阵营赛。”

滑应殊咽了口唾沫,手中的一把三弦被他心烦意乱地拨弄出铮铮声响。

“班长,小妲,你们想过没有:我们根本没有动手,但蓝方的人数却在减少。假设——假设凌一弦他们组也没有动手,那他们看到飞快减少的蓝方人数,他们会怎么想?”

娄妲:“会觉得……是我们动了手?在场的人,也就我们有这个实力,也最符合这个标准吧。”

滑应殊紧跟着问道:“那他们会怎么做?”

杭碧仪郑重接口:“会……也选择对红方动手。”

“是的。”艰涩地点点头,滑应殊又问道:

“然后,倘若你们是这场考试里的其他考生,看见双方人数都在剧烈损耗,你们会怎么想?”

杭碧仪和娄妲对视一眼,眼中同时闪过惊愕之意。

“他们会觉得……肯定是a市少年班的两方人马在互相较劲。没准还会以为我们班已经联手,帮着彼此围剿己方阵营的人!”

“对。”

滑应殊长叹一口气:“所以我们得自行把红方组织起来,而且动作要尽可能的快,必须比那些搞事的兔崽子们还要快,以免被人给当成靶子打了。”

听完滑应殊的这番分析,杭碧仪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她能在一群少年天才里担当起班长的责任,决断力自然也是一等一的好。

杭碧仪当机立断,上树撤下了那个带着诱兽气味的药包。

“放弃那只云花豹,避开之前的侦测路线,咱们今天不蹲它了。”

“小妲,你跟我兵分两路,分别顺着东北、西南方向寻找,一路做下少年班的记号,也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人的标记。

——以我对明秋惊的了解,既然情况这么复杂,他应该会主动留下徽记沟通的。”

“应殊,你现在就召集红方阵营的考生,我们主动出击,把红方集中起来!”

听到杭碧仪的安排,滑应殊挑了个平整的树桩盘膝坐下。

他将三弦琴抱在自己怀里,流水般的乐曲在他指下被潺潺奏响。

滑应殊庆幸地说道:“还好,我们发现情况发现得早,现在还来得及召集队伍。”

————————————

如果滑应殊能隔空查探到密林另一边,凌一弦组的情况,他大概就不会抱有这样的庆幸了。

就在滑应殊小组紧锣密鼓地分析当前局势,隔空制定对策的同时,凌一弦三人正在……大杀特杀。

biu地一下甩出匕首,戳灭了蓝方阵营某个考生的胸灯,凌一弦笑嘻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人心险恶,少侠明年再来过吧。”

闻言,该少侠幽怨地看了凌一弦一眼。

碍于“尸体”不能说话的规则,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信号烟花升起。

“多少人了?”江自流问计数的凌一弦。

“红方32个,蓝方28个,算这个29。”凌一弦爽快地回答道。

她有点遗憾地发现,在度过了最初的黄金三小时后——也就是考生们还聚集在几个入口,没有均匀散开时,找到考生就没有之前那么容易了。

所以说,明秋惊的先见之明果然有道理。就是该等红方码齐了人再搞。

如同先前许多次一样,明秋惊慢悠悠地走上前来,从“尸体”身上回收了自己缠住对方步伐的暗器纱网。

那张大网展开时铺天盖地,犹如一段多情的迷雾,泼洒开来宛如漫天细雨。

然而倘若把它折叠成一个小方块,它细小得足以轻松地穿过尾指戒指。

单看着明秋惊此时彬彬有礼的温和笑容,大概没人想得到,最开始就是他提出了这种“一视同仁”的杀法。

这种不论红方蓝方,遇上了就痛下杀手的做法,迅速地削减了腕表上的考生人数,也极大程度上提高了考生们的危机意识。

滑应殊应该好好感慨他的遇人不淑。

就在一刻钟前,他还信誓旦旦地保证,明秋惊一定会看好江自流和凌一弦,不会让这两人做出胡来的事。

——他万万不可能想到,这个最胡来的、直接搅浑了考场水的建议,就是由明秋惊一手制定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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