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被打扰到了“工作”,但药郎也明白有些人不想被知道阴私的心理,简单来说不过就是心虚作祟,怕自己做的丑事被人知道。
人性啊,就是如此,他见过太多。
只是明白归明白,他对这种人还是秉持着些许鄙夷之情的,真相终归还是要揭开,而斩杀物怪是他被赋予的使命,同样也是为了将那些被怨念所束缚的灵魂解脱。
不过在这之前,他更需要搞清楚真相,不然拔不出的退魔刀别说斩杀物怪了,斩根草都费劲。
药郎张口还待继续追问,但此时门外的物怪似乎是被对方的谎言激怒,根本不想给他们这个机会,撞门的力度愈发激烈了起来。
不好!物怪想要强闯!
药郎连忙多贴了几张符咒,然而这根本无济于事,眼看物怪就要冲破结界,他支撑的极为艰难,手臂不住的发出不堪重负的颤抖。
“我要的是真相,不是你们编出来糊弄人的故事,你们是听不明白吗?再不说出真相的话大家都要一起死!”
他大吼一声,与此同时,门板“哐当”一声从门框脱落,直接向这边横飞了出来。药郎迅速闪身躲过,门板不以为意,继续飞出,一下将好几个人重重拍在了地上,发出凄惨的哀嚎,同时脆弱的结界就这样被冲散。
浓黑中泛着血色的妖气迅速在空中凝聚,紧接着化成一张巨大的骷髅头,空洞的眼睛就如同无底深渊,张着一张像是要将一切罪恶都撕咬成碎片的巨口,向这边扑来!
不能让知情的人死在这里,不然就无法知道真相了!
药郎迅速做出反应,伸手甩出一沓符咒,在空中整齐排列,随后由他控制,再次组成了一道完整的结界。
他咬牙支撑着,一边锐利的眼眸看向其他所有人:“还不准备说出真相吗?”
原本还气定神闲的牧野英士早就被方才的变故吓的六神无主,哪里还有什么官威,此时就和一旁吓的脚软的仆人们没有区别,他哆嗦着张口,脸上却还是闪过几分犹豫。
冥顽不灵!
药郎眼神冷冽的看着他,心中认定物怪的形成,必定和这人脱不开最核心的关系。
疑似“主谋”的存在虽然冥顽不灵,但“从犯”显然就没那么多顾及了,原因无外乎两人在同一件事上做出的努力有大有小,大的那个肯定逃不过,小的那个坦白从宽或许还有救。
显然那个名叫阿初的中年女人就是这么想的。
“我说!我说!”她崩溃着大喊,鼻涕眼泪流了一脸,随后伸手指向牧野英士:“是他!是他逼我这么做的!我也不想的,我从小和小姐一起长大,我怎么可能会主动想要害小姐!”
“都是他嫌弃小姐的家族势力在仕途上帮不到他,所以就想另娶一位家世显赫的妻子。”
“但是这个男人又舍不得小姐带过来的巨额嫁妆,所以就想要让小姐死掉,这样已经没有亲人的小姐所带来的钱财,就都理所当然的全部属于他,这才逼我在小姐生产的时候动手脚。”
“这些都是他干的!是他逼我的!不关我的事啊!”
气氛一时凝滞,其他所有人都一脸惊骇的看着阿初和正一脸凶恶的看着对方的牧野英士,没人想到这两个人居然会合谋做出这样恶毒的事。
被丈夫和从小一起长大的侍女一起害死,难怪会有这样大的怨气!
“胡言乱语!”
既然已经被揭露出这件丑事,牧野英士便也不再沉默,他瞪视着阿初讽刺的说道:“怎么可能不关你的事?当初我找上你的时候,你可是连犹豫都没有就一口答应了。当时就连我都被你的无情震惊了,你居然还说的出口是我逼你的!”
“你不就是怨恨雪舞拒绝帮你还丈夫的赌债,所以才答应的这么痛快吗?”
“要我说她拒绝的对!她都帮你还了多少次赌债,可是你那个赌鬼丈夫还是死性不改,换我我也不会再帮你!”
“她只是拒绝了一次而已,就被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女人记恨,你其实早就对她不满了吧?嫉妒她家室好,嫉妒她天生拥有你无法拥有的一切!”
“你就合该一辈子是个身份卑贱的贱民!”
牧野英士脸色越说越显狰狞,其他众人看着这狗咬狗的一幕也是无话可说。
此时的他们已经成为了台下的观众,被迫观看这荒诞黑暗的戏剧,只祈求戏剧落幕后复仇者不会凶残的将他们一起杀掉。
药郎眼中无波无澜的看着这一幕,类似的事情他早已见过许多,还不至于被这家的事情震惊到,只能说是不出所料。
对于他来说,他只关心他们什么时候能将全部的真相说完,好让他拔出退魔刀。
被这一番话语说破的阿初先是神情一滞,但很快便继续开口撇清关系,此时已经撕破脸的她,全然没有了以往对于家主的尊敬与顾忌,只有满满的求生欲支配着她。
“你才是胡言乱语,我怎么可能嫉妒小姐!而且以你的身份我根本没办法拒绝,你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放过!”
“原本你还对我说想留下孩子,但你的话根本信不得,不然那么健康的一个孩子怎么会在出生不久后也跟随母亲死去?”
说着阿初的脸上充满了嘲讽:“呵!绀野恐怕只是你选择的替罪羊吧?”
“你在瞎说什么!”牧野英士勃然大怒!“我怎么可能会害自己的孩子?我明明都吩咐过你在她生产之后再做手脚,结果你却把药下早了,这才导致她早产还一尸两命,这都是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私自做的决定!”
“你胡说!”
“你才胡说!”
“……”
场面一时陷入了可笑的争执里。
药郎:“……”
药郎艰难支撑了这么久的结界,没想到这两个人居然这么荒唐,现在也没争出个结果。
他长叹一口气,看着腰间不断震动,但就是无法拔出的退魔刀。
看来他们这次的确说了真话,但却还有一部分真相被埋藏着,没有全部说出。
是他们自己也不清楚吗?
药郎沉思,然而就在他正准备介入话题,好更快找出真相的时候,屋外却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药郎敏锐察觉到这点,迅速移动视线向对应的方向,随后就见到空中黑色的怨气与血色的红光尽皆收敛到一处,正在拍打着结界的那团化成骷髅头的黑气也迅速退去。
紧接着,一名穿着蓝色振袖和服的美丽女子缓缓走了过来,黑气飞到她的怀中,化做一个肤色青灰,牙齿尖利的婴儿。
这个时候还能够靠近的除了物怪还能是什么?
没想到这次的物怪居然有两个,一个是刚出生就因为阴谋而死去的孩子,另一个则是孩子的母亲,那位名叫雪舞的前任夫人!
单个物怪就已经足够麻烦,现在居然又出现了一只物怪!
“小,小姐!”
这时正在与牧野英士争执的阿初发出了惊愕的声音。
她看向容貌熟悉的蓝衣女子,顿时泪如雨下的“噗通”跪倒在地,嚎啕道:“小姐,你放过我吧!您刚才都听到了,这不能怪我啊!都是家主逼我的!您放过我吧!”
“……那你们放过我了吗?”雪舞夫人看着阿初,平静中带着质询的说道:“你如果真是遭到逼迫,可以和我说,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可是你没有,所以你并不像你所说的那样无辜。”
此言一出,阿初张着嘴无可辩驳,脸上霎时间血色全无。
就在这一瞬间,原本娴静的站在那里的雪舞夫人突然毫无预兆的出手,黑色的妖气猛然砸向结界,本就濒临崩溃的结界在这瞬间倏然崩塌,带起的冲击力一下将药郎的身体撞飞!
“噗!咳咳咳……”
药郎重重的砸在了地上,仰头喷出了一口鲜血。
眼见药郎都没能抵挡的住雪舞夫人的攻击,其他所有人顿时吓的连连后退,求饶的求饶,哀嚎的哀嚎。
但这些都没有任何用处。
然而就在雪舞夫人众目睽睽之下,准备再次出手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响起,令她举起的手顿时停顿在原地,随后居然就那样收了手!
“这是在做什么?”
随着声音响起,一个长发披散,容貌俊美,身姿挺拔的男人就这般出现在众人眼前!
药郎单手捂住胸口,踉跄着站起来,视线也跟随着众人看向来者,紧接着,瞳孔骤然一缩。
和其他人看在眼中的俊美青年不同,这个人在他眼中与雪舞夫人几乎没有区别,也就说……
这里,居然出现了第三只物怪!
这时阿初眼睛一转,惊讶的看向雪舞夫人身旁,如同见到救星一般的说道:
“宗秀少爷!宗秀少爷你劝劝小姐吧!小姐一定会听你的话的!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想死啊!”
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居然也与阿初相识?!
这个人是谁?众人一阵惊疑不定,唯有牧野英士听见阿初的称呼后,略带思索的皱眉沉思。
被叫做宗秀少爷的男人皱了皱眉,只是看了眼阿初随后就移开目光,没有做出任何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