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狼狈跪在那里,鼻涕眼泪流了一脸的中年女人,耳边听着对方说的话,心中此时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
那我失忆的事情岂不是早就被看出来了?!
从这个中年女人的话语中不难听出,结合另一个女人之前叫出的姓氏,我真正的名字应当叫做藤原宗秀。
当然,这并不是最为重要的一点,而是对方口中的小姐明显就是这个蓝衣女人,我刚才都看到她试图攻击屋里的人了,所以这才出声打断。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万一对方滥杀无辜,我这一打断就是救了人命。而如果屋里的人是活该的话,那我就不会再管,任由他们自己解决。
谁曾想,那个不起眼的中年女人竟然说出了这样一番话,按照中年女人的话语里的意思分析,我过去明显是和蓝衣女人认识的,甚至关系还不浅。
那么我假装不认识的时候,对方说出那样一番话,显然就不合理了。除非对方同样失忆,但这未免也太巧了!对方根本不像失忆的样子!
我,不,藤原宗秀看向身旁的蓝衣女人,此时对方换了一张脸,已经不是他初醒时所见到的那张。
他并不意外,因为他在跟来的途中,便见到了被对方附身,在醒来时与他说了几句话,最后又被丢弃于一旁的那具女尸,这也是他会阻拦对方的原因之一。
至于现在的这张脸……
藤原宗秀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此时的神情有多么恍惚,因为面前的这张脸给他的感觉是那样的熟悉,那个中年女人没有说谎,他们过去一定认识!
“你也要阻拦我吗?”
雪舞夫人看着面前曾经不知朝思夜想了多久的那张脸,哑声问道。而她怀中的婴儿,此时正一脸好奇和八卦的看着藤原宗秀。
“不……”藤原宗秀有些心慌意乱,模糊的画面不断在他脑海中闪过,令他根本不能够专心思考。
他不由自主的说道,声音响起,带着连他自己都不甚明白的悲伤:“如果……如果他们真的该死的话……我会……”
“致使夫人一尸两命的药是我下的。”
这时,一旁沉寂了许久的绀野医生突然出声道。
此言一出,顿时全场寂静。
被打断的藤原宗秀与雪舞也同时向对方所在的方向看去。
之前几乎所有人都在后退求饶的时候,这位老医生就没有半点反应,却没想到,此时竟然说出了这样一番话。
他看着卖药郎,苍老的脸庞带着一丝坚定:“这是不是就是你所要的真相?”
退魔刀愈加激烈的震动,清楚明朗的对它的主人验证着这句话的真假。
药郎将目光从刀上移开,随后静静看着老者:“还不够具体。”
老医生点点头,若有所思。
“绀野?”牧野英士被这一句突如其来的话弄的大吃一惊,他看着从一开始就格外镇定,又或者是已经放弃生存,坐以待毙的老医生,不禁发问:
“你……真的是你做的?你没说谎?”
牧野英士的确没有想要伤害孩子的意思,虽然母亲挡了他的路,但毕竟孩子还是他的亲骨肉。之前他虽然指认了绀野和美代子,但其实他只是在找替罪羊。
虽然那个莫名其妙的卖药郎说什么形真理,但如果真的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他为了另娶,而下药害死自己妻子的事情,如果被人传出去,那他以后还怎么混?
现场这么多人在这里,他总不可能全部灭口,即使权利再大,被发现杀了人也是照样要被问罪的,更何况他现在的处境并不好,政敌可还在盯着他的错处呢!
于是牧野英士就想到了找人替罪,美代子自不必说,对方被鬼婴破腹而出,这么久都没动静,肯定是已经死了,他说什么都无法反驳。
而绀野曾在牧野家供职多年,又在雪舞怀孕期间为其诊治过,人也识相,肯定会配合他,简直再合适不过。
如此即使那个女人再怨恨,再不甘心,知道了一切都和他无关后,应该也不会再针对他,毕竟他可是她的丈夫!
即使这招行不通,先糊弄过去,这之后他立刻就会去拜访京都有名的花开院家,请他们的阴阳师来消灭妖怪。
区区一个卖药郎能有什么本事,怎么可能比得过花开院家的阴阳师!那时候事情必定能得到完满的解决。
却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阿初这个疯女人居然就这样把一切都和盘托出,更没想到,雪舞竟然真的出现,还有她曾经的那个未婚夫!
而绀野这个老东西居然也在这时插上一脚!
众目睽睽之下,年迈的老者神色平静的道:“是的,老朽已经说过了,是美代子夫人指使的,这可能就连您也没有想到吧?没想到她居然真的会做出这种事,没等嫁进来就在您的后院中掺了一脚。”
说着他苦笑了一下。
“美代子夫人既不希望前任夫人继续挡他的路,同样也不希望对方留下一个孩子来给她添堵,所以就吩咐我做了这样罪恶的事情。”
他浑浊的眼睛看向牧野英士,又看向呆立在一旁的阿初,随后话语中带着意味深长的道:“现在看来,有同样想法,并做出了行动的并不止美代子夫人。”
在场所有人都不难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良久,一旁的圆脸女佣小声说道:“……这样看来,最可怜的不就是那位雪舞夫人了吗?竟然有那么多人都想让她死。”
这样的声音在寂静之中很容易分辨,在场的其他人皆是沉默以对,心中默认了这句话。只有一旁的雀斑女佣连忙捂住了这张口无遮拦的嘴,用眼神示意圆脸女佣,你说可怜的当事人还在这里呢,当心一句话说不对惹怒对方!
药郎叹息一声,形真理皆已知晓,他看着已经不在嗡鸣,自动拔出的退魔刀,手握上去,随即准备将物怪祓除。
他看向对面,随即却不由一滞。
呃,这次的实在是有点多,还多了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混进来碍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