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良陆生就这么目瞪口呆的眼睁睁看着自己死而复生的老爸带着自己老师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的离开了,甚至连叫住两个人都没来得及,只能将手臂停滞在半空中。
“怎么有点像私奔?”
一片寂静之中,终于一个就站在奴良陆生身旁的小妖怪忍不住嘀咕了一句,然而说出口的下一秒就立即被奴良陆生用拳头制裁了。
“砰!”
“哎呦!”
大红包新鲜出炉,始作俑者奴良陆生若无其事的甩了甩拳头,假装自己没有做过这件事。接着从怀里抽出了妖刀弥弥切丸,就开始带领着奴良组的妖怪继续和羽衣狐残余的部下以及御门院家的人打了起来。
“不如我去追上他们吧。”
御门院家这边,安倍有行目视着藤原宗秀与奴良鲤伴离开的方向开口提议到。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你们之前为什么不出手?”
茨木童子瞪视着提出这个提议的安倍有行,声音隐含冷意的说道。
亲眼看着希望在眼前消失的感觉并不好,且不说被藤原宗秀的手下以及那些阴阳师拖住的他们,御门院家明明可以早点出现,为什么直到安倍晴明被解决之后,他们现在才来谈报仇的事,之前都干什么吃去了?
安倍晴明之子,安倍吉平张了张口什么都没能说出,对方说的没错,要是他们能够早点出现的话,肯定能够阻止这一切,但如今事已至此说什么也都没用了。
不过他们也是没想到藤原宗秀和奴良鲤伴联手竟然能发挥出这样强大的力量。毕竟就连千年之前安倍晴明在黑夜里以鵺为名,统治所有妖怪的那个时代,都没有哪怕一个人能够赢得过他们家的这位祖先。甚至就连大名鼎鼎的大江山之鬼,平安时代的鬼族首领酒吞童子也都轻易死在了安倍晴明的手下。
在他们看来,即使安倍晴明刚刚复活,实力比较之前可能稍弱许多,但这个世上也肯定不会有人能够赢得过对方。
因此一直保持神秘的他们,也就没有在第一时间出手,只是在远远的观望。
谁曾想,藤原宗秀和奴良鲤伴出手倒是果断,联手之下的实力也更加强悍,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出手阻止,这二人就已经悍然出手的立即将安倍晴明诛杀。
这个时候他们再想要阻拦已经晚了。
见安倍吉平被质问得哑口无言,安倍有行摆了摆手的试图解围:“这种事情谁也不想的,毕竟谁又能想的那两个人实力会那么强?就连晴明大人自己不也轻敌的因此……”
话还没有说完,站在安倍吉平身后的女性阴阳师就出言呵斥:“有行!”
安倍有行听话的闭上了嘴,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即使安倍晴明再有做的不对的地方,对方却也是他们的祖先,不是应该由他来置喙的。
强者死于傲慢,这或许就是最深刻的讽刺吧。
假如安倍晴明没有那么自信,在二人出手之前就先行退避,休养生息的话,藤原宗秀和奴良鲤伴还真不一定就能那么轻易的除掉对方。
“我什么都不说了,这就去追上他们,水蛭子几个不如也和我一起去吧,不然我一个人可打不过。”
安倍有行提议道。
然而还没等一旁的御门院水蛭子作出回应,一道声音却凭空插入:“你们一个都走不了。”
在场之人顿时寻声看去,就见奴良陆生手持兵器,带领着身后的百鬼夜行已经逐渐逼近了他们。
见到这一幕,他们的眼神也立即严肃了起来,知道一场恶战即将到来,毕竟在场的可不只有奴良组的人。
藤原宗秀之前早就说过会联合所有力量对付羽衣狐,因为光是靠妖魔对策局的那点人肯定不行。因此在场的除了奴良组以外,还有之前曾经进攻过奴良组的隐神刑部狸玉章带领来的四国妖怪,以及其他大大小小的各个组织,最后还有花开院家等阴阳师家族的人。
战斗就这样一触即发,御门院家的人被拖住一时倒也顾不得去寻找藤原宗秀和奴良鲤伴为安倍晴明报仇了,至于之后他们还有没有机会做这种事,那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可以预料的是,羽衣狐和安倍晴明为京都带来的阴影今后也不会再次笼罩这座城市。毕竟安倍晴明这次是真的死透了,羽衣狐也被自己期盼已久的儿子亲自杀死,想要再次复活,那就是不知多少年以后的事了。
一片兵荒马乱之中,手里抱着骷髅头,外貌类似人类七八岁小女孩的狂骨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这里。
她所忠诚的只有羽衣狐而已,之前羽衣狐被安倍晴明背叛就已经在她意料之外,现在羽衣狐死去,她当然也不可能再继续掺和这里的事。
……
“你溜的倒是真快,难道就不怕陆生对付不了他们?”
两人从现场离开后便来到了京都市中心的街道上,远远望着鹿金寺头顶弥漫着的代表着无数妖怪聚集一起的浓郁黑气,藤原宗秀一边行走着一边随意的对奴良鲤伴说道。
奴良鲤伴此时已经恢复了人类形态,没有了那滑头鬼家一脉相承的,极其不符合地吸引力的头发,黑色的长发柔顺的在脑后扎成一束,他微微笑着,看起来就仿佛哪家的温润贵公子。
相比之下,藤原宗秀就要显得更加狼狈一点,他身上的那身衣服还没有换,因为被羽衣狐攻击,上面还沾染了大片的血迹,再加上他本人气质偏冷,光是看起来就令人望而生畏。
索性他是会一点障眼法的,稍稍略施法术,便令普通人无法看到他身上的情况,自然也就不会被吓到。
奴良鲤伴听了他的话嘴角微勾:“在场不还是有花开院家以及其他人吗?假如这么多人都会输给气势已然溃散的羽衣狐一方,那我就真没什么可说的了。”
藤原宗秀无言以对,在他看来自然也是如此,如果现场这么多人在都能输给羽衣狐的人,那他等回去就会立刻马上的给手下的人加训,毕竟这实在有点丢人。
两人来到了一处服装店就停下了,虽然说因为羽衣狐的原因导致京都戒严,但人类这种生物向来不是那么好控制的。虽然大部分人都听话的待在了一个地方不动,却还有一部分人仍旧在街上游荡,官方也暂时顾不了他们,也就只能由得他们如此了。
有人游荡,自然也就会有店面开门,此时倒是方便了他们,毕竟藤原宗秀身上的这身破烂的衣服当然是需要更换的。
服务员看到两名各有千秋的帅哥走进了店里,一双眼睛当即就放了光,毕竟先不说长相问题,就看这二人身上的气质,多半就不会是付不起钱的那种人。
肯定是富二代吧?普通人怎么可能养得出这种气质?
服务员连忙上前问好,藤原宗秀点点头也没有啰嗦,只是眼神一扫,便随手指了两件衣服让服务员帮他取下来,又让对方递给他一个袋子,接着就拿着两套衣服进去换衣间了。
和他一起来的奴良鲤伴也差不多,虽然说没有受到藤原宗秀那样贯穿性的伤,但打斗之间割破衣物也是在所难免的,更何况两人在使用鬼缠的时候奴良鲤伴还爆衣了。
两人隔着换衣间的木板同时更换起了身上的衣物,中途藤原宗秀实在忍不住吐槽了一句:“我早几十年就想说了,这难道是什么你们家族独有的秘技吗?为什么每次一打架上半身的衣服就会自动破损?”
奴良鲤伴要是不爆衣,真不用特意换这一趟衣服。
而藤原宗秀打架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毕竟他是个多少有些在意外在形象的人,袒胸露乳在他看来实在有伤风化,自身更不喜欢这样裸露。
奴良鲤伴:“……呃,你这个问题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犀利啊。”要么一言不发的不说话,要么说话就是直指问题核心。
奴良鲤伴一边将衣服的扣子扣上,一边用手指轻轻敲击了一下隔间的木板,面上做沉思状:“这个问题我还真没办法回答,要不然等回去后,我就去问问老头子吧,这是他传下来的。”
藤原宗秀:“……”
这还真是一脉相传吗?看来你们滑头鬼不仅发型奇特,还很费衣服。
他抿了抿唇,遂也不再继续说话,换好了衣服,又将换下来的衣物塞进了袋子里,确保沾染着血迹的那面没有露出,便自换衣间走了出去。
比他早一步换好了衣服的奴良鲤伴此时正抱着双臂懒散的站在那里等着他,藤原宗秀也没有多想,知道对方很少带钱出门的他当即决定自己来付钱,于是便掏出了银行卡。
他没有往前看,自然也就不知道服务员此刻看他们的眼神十分奇异,那种眼神就仿佛是在看英俊多金的金主和他的小白脸情人,总之就不是很正常。
但因为两个人都是纯正的直男,自然也就没办法知道这种眼神代表着什么,毕竟面对陌生领域,即使是聪明人也难免折戟沉沙。
倒是藤原宗秀付完钱正准备要离开的时候,那个长相颇有几分姿色的男服务员偷偷的往他手里塞了张名片。
藤原宗秀:“?”
他看着手里的名片一脸茫然,随后恍然想起了之前的几次曾被鏖地藏派来的人抛媚眼的遭遇。
藤原宗秀:“……”
他看着手里的那张名片,震惊的半晌说不出话来,倒是奴良鲤伴意识到了他的异常,不禁出声询问:“怎么了?”
怎么了?你可能被人当成了被我包养的情人你知道吗?
藤原宗秀一时说不出话来,微微感到了窒息。不过老天似乎还觉得他不够尴尬一般,这时,一个穿着水手服,年纪大约在十七八岁左右的茶发少女突然走了过来,一把就抓住了他的手臂。
“终于找到你了,快给我点钱,这次你让我干什么都行。”
藤原宗秀:“……”
感受到一旁服务员越发诡异,似乎在暗指他不仅男女通吃,竟然连未成年少女都不放过的目光。他忍不住头痛的扶住了额头,随即稍微抬眼辨认,很快便认出了眼前的这名长相靓丽,并且说出了令人误会的糟糕话语的长发少女其实是有许久不见的斑变化的。
“不需要你做什么,你拿了就快走吧。”
藤原宗秀立刻把手里的银行卡递给了斑,知道对方肯定不是去吃,就是去喝酒,所以倒也并不担心。虽然按照以往来说,他肯定不会这么轻易的就让对方白嫖,很多时候会拜托对方帮自己多少做点事情,不过今天他实在没心力计较这种事情了,甚至都没有去询问对方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有丝毫音讯。
可能是窝在哪里睡觉,一觉就把十几年都睡过去了吧?
这情况对于妖怪来说并不稀奇,毕竟人类和妖怪对于时间方面的意识很多时候都是不一样的,可能一个人类从出生到老死的这段时间,仅仅只是妖怪眼中的弹指一瞬。
斑拿到了喝酒的钱倒也没有立刻就离开,反而先得意的笑了:“哈哈,夏目那个家伙以为他不给我零用钱我就喝不到酒了吗?真是太天真了!”
藤原宗秀听到这句话忍不住挑了下眉,斑什么时候竟然有饲主了?
他稍稍提起了一点兴趣,不过因为斑拿到钱后转身就离开的原因,也没能抓住机会询问具体情况。
他并不着急,想要知道总会有机会的,在目送着对方的背影远去后,便转身同奴良鲤伴一起离开了。
离开了服装店的视线范围,他顺手便将那张名片扔进了路过的垃圾桶。
……
“喵吉!喵吉!”
“奇怪,哪里去了?”
伴随着两声呼喊,以及女主人的一句低语,脚步声再次响起,她继续开始寻找起了猫的存在。
位于日本九州岛八原县的某个普通的家庭,女主人藤原塔子在做好晚饭将食物摆盘放上餐桌,并精心的准备好了一份猫饭后,便开始到处寻找起他们家的胖猫。
可是即使跑遍了屋内的各个角落,甚至来到了院内呼喊,她却依旧没能找到对方。
藤原塔子站在屋檐下又试着喊了几声,然而猫没有找到,刚从外面匆匆跑回来的夏目贵志却听到了她的这声呼唤。
“塔子阿姨,是猫咪老师不见了吗?”
夏目贵志将一只手靠在墙上微微喘着气,刚刚有一只妖怪来找他,因为妖怪这种存在即使没有恶意,但其本身也会在无意间给身边的人带来点麻烦,所以为了不连累到家人,他就借口有事跑了出去。
说起来他还真没注意猫咪老师今天去了哪里,不过对方平时也会出去鬼混,应该等逛够了就会自己回来了,毕竟对方不还惦记着友人账吗?
“他可能是出去散步了吧。”
话语刚落,一道熟悉且不怎么好听的歌声就由远及近的传了过来,站在大门边的夏目贵志转过头一看,接着就看到了一只白色圆鼓鼓的胖猫晃晃悠悠的走了过来,期间甚至还摔了几个跟头,并如同保龄球一般,从道路的一侧滚到了另一侧。
这是喝酒了。
夏目贵志一眼就判断出了原因,紧接着就忍不住开始担忧了起来,毕竟对方可是有敲诈他同学请客吃饭,并且榨干对方钱包的历史,今天他还恰好没有给对方喝酒的钱,也不知道对方喝的这么醉究竟是掏空了谁的腰包。
忍不住为自己养了个酒鬼的事实叹了口气,夏目贵志走过去一把将那只还在地上滚来滚去的胖猫捞到了怀里,随后将手卡在了对方的胳肢窝展示给了藤原塔子看。
“猫找到了。”
藤原塔子惊喜的:“唉呀,居然真的出去散步了吗?不过喵吉怎么这幅样子?像是喝醉了一样……”
他是真的喝醉了。
夏目贵志尴尬一笑,同时意识到不应该让藤原塔子发现这只胖猫酗酒的事实,不然的话就不好解释猫为什么会喝酒,又从哪里喝到酒的问题了,于是便保持着举着猫的动作,立刻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了藤原塔子走上前的脚步。
面对藤原塔子疑惑的目光,他眼神飘忽的说:“哈哈,猫咪老师刚刚在草丛里滚了好几圈,身上有些脏,我这就带他去洗澡。”
说完就举着猫赶紧做贼心虚的离开了。
藤原塔子听了也没有在意,她看着夏目贵志匆忙跑走的背影,接着叮嘱了一句:“还是等之后再洗吧,马上就要吃晚饭了。”
“没关系的,很快就好!”
夏目贵志远远的回了一句,紧接着就带着猫进了自己的房间。
“呼……”
关上门,他长长呼出一口气,随后将体重日益曾加的胖猫放到了地板上,甩了甩有些酸的手臂,随后靠着木门滑坐在了地板上。
“恩?”
突然之间,夏目贵志在地板上看到了一张似乎是银行卡的东西,他好奇的捡起来看了看,接着准确将目光锁定在了猫的身上,决定等明天对方醒来之后,再审问这张卡的来历。
……
远在京都的藤原宗秀并不知道斑在拿走他这张银行卡之后的经历,毕竟他给对方的这张卡里并没有太多的钱,只够让对方喝个几年的酒,前提是对方适量的话。
在和奴良鲤伴一起离开之后,两人很快便分道扬镳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地盘上,毕竟现在大战才刚刚结束,正是百废待兴的时候,还有很多后续的事情需要他们处理。
奴良鲤伴倒还好说,奴良陆生这段时间受到了不少的历练,仅仅是打败四国入侵的妖怪便让对方声望大涨。如今即使不是打败羽衣狐的主力,但在这场收尾的战争中作为主导方,也足够对方积累到更多的声望,换句话说如果奴良鲤伴愿意,他甚至现在就可以退休养老。
然而藤原宗秀就不同了,他创建的这个组织本身就很年轻且缺乏相应的底蕴,目前根本离不开他的领导。不过就算他想要退休换人,现在也根本没有一个合适的人选继承他的位置,因此便可以预料到接下来的这段时间,他究竟会有多么的忙碌。
事实也正是如此。
奴良陆生带领着手下的妖怪们联合花开院家的阴阳师,就这样和御门院家的人,以及羽衣狐的残余部下展开了战斗。
结果自然不用多说,安倍晴明的儿子安倍吉平,这个同样拥有四分之一妖怪血统的敌人就这样死在了奴良陆生的手下,其余阴阳师也都死的死失踪的失踪。
而羽衣狐的残余部下在发现自己根本打不过他们,再加上已经失去了首领后,便当场失去了战意,自行四散溃逃。
一场极具影响力的战争就这样迎来了结尾,可以想象在彻底解决了安倍晴明这个隐患之后,未来的许多年大概都会十分和平,毕竟安倍晴明已经死了,即使以后羽衣狐再次复活,并且不计较对方弑母的行径,想要再生也肯定生不出来了。
而羽衣狐的部下经此冲击,以后想要再次聚集起这样的规模估计也十分困难,总之没有意外的话,对方大概也再掀不起什么大的风浪了。
至于百物语组的人,除了那个圆潮和柳田去向不明以外,潜伏在羽衣狐内部的鏖地藏也已经被曾经见过对方的首无解决,深川区的老巢也早被连根拔起,相比起前两者更加掀不起什么风浪。
另外因为羽衣狐的部下们这次经历了极大的失败,妖魔对策局对于京都暗面的掌控也几乎到了十成,可以说藤原宗秀如今在妖怪界的地位已经处于了金字塔的顶端。
虽然他本人并不在意。
世界就这样再次恢复了平静。
太阳依旧照常升起,人们的生活也在日复一日的继续着向前。
某日,正在办公室批阅文件的藤原宗秀意外的接到了一通来自警方的电话。
“请问你是××町××街道××号的房主吗?”
藤原宗秀表情不变,一边用笔在纸页上书写着东西,一边平淡的回答:“你等一下,我先查询一下这处房产究竟是不是我的。”
他名下的房产其实还挺多的,对方这么一提他也很难有什么具体印象。
那边的警察噎了一下:“好,不过最好不要太久。”
说完,藤原宗秀就开始查询起自己名下到底有没有这一处房产,在得到了确定的答案后,很快便询问对方:“这处房子的确是我租出去的,请问你们有什么事吗?”
那边的警察说道:“这边希望您能来这里配合一下案件调查,您房屋的租客就在昨天独自死在了屋内。”
藤原宗秀缓缓挑起了眉梢。